反派试图撩人洗白(系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子林
燕无手上失了力度,将木头人砍了个稀碎。他今日不想练了。
擦了擦身上的汗,他披上外袍先去给楚喻换了壶新茶,“冷了,喝热的。”
燕无屈膝半蹲在楚喻跟前,楚喻没腿,燕无总会下意识注意这些。
楚喻自然地接过燕无手里的茶,这么些年了,他如此多疑一个人,竟被燕无照顾得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了。
燕无替他揉腿,力道方法都刚好,就是每捏一下燕无心里都跟着抽疼,“要入冬了,别往校场跑了。”
“没事,来看看你。”楚喻搁下茶杯,像以往一样摸摸燕无的脑袋。他整日病恹恹的,十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燕无不一样,逐渐挺拔硬朗,成了天下闻之丧胆的将军,却仍垂着脑袋,忠犬一般匍匐在他脚下,他眸子里的深沉颜色透出了些极难察觉的温情,“累不累?”
“不会。”燕无这些年话少了很多,从第一次杀人那个雨夜开始。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开始很痛苦,但楚喻弯眼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壶烈酒,让人陶醉。“中州还是不议和?”
“嗯。”楚喻抬一只手撑在额边,曲起的食指揉着太阳穴,苍白的脸上尽是倦色,“辛苦你了。”
燕无懂楚喻的意思,这仗必打不可。
他其实不喜欢杀人,可他又心疼眼前人。
楚玄旻上台后,处处为难着他这三弟。若是楚喻没在十年前断腿,他会是为西临打下千里疆土的大将军,也会是坐在黄金台上的人。
楚喻如履薄冰的活在这座步步皆是算计的城池,所有报复埋进一身病骨。
燕无懂他的苦,他希望自己做什么,自己做就是了。
他甚至不期盼他能放下满心的算计,真正开开心心,只希求着,他能睡一两日安稳觉也好。
“我明天就走。”燕无替他理好毯子,打算去里间报个暖炉来给楚喻暖脚。入冬了他的断腿总是疼,有几夜燕无守着他,额头疼得全是冷汗了,他也只蹙蹙眉,一声不吭。
“别去。”楚喻拉住了燕无的衣袖,燕无呆滞刹那又自然蹲下来,“怎么了?”
“陪我坐会儿。”楚喻弯弯眼,“碧海运来几壶好久,尝一尝?”
燕无没拒绝,即便他明日就要出征。
中州既然不愿意求和,必然是有很大把握的。这一役,他能生还的把握不大。
酒来了,两人月下对饮着,燕无把酒放小炉上温了温才递给楚喻。
“今年的雪来得真迟。”楚喻感叹。
“想看雪?”燕无偏头问他,他私下从来都不喝酒的,都是陪楚喻,喝一点就有点晕乎,“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再背你去看。”
“好啊。”楚喻弯弯眼,“我等你。”
燕无觉得自己是酒喝多了,竟隐隐看到楚喻眼里有些微闪的泪光。
楚喻见他出神,只觉得自己也有几分醉了,额头失了力度抵在燕无宽厚的肩上, “在想什么?”
燕无周身燥热起来,所有紧绷的神经都在一点点断线,他握着拳,言简意赅一个字,“刀。”
“刀?”楚喻满是倦色的脸上绽出的笑意,微醺的眼里萦着柔情,像寒冰里生出的花,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你不会真想娶了你的刀吧?”
燕无抬眼看他,十分认真,“你会娶你的刀吗?”
楚喻忽然不说话了。
他的刀……不就是燕无吗?
楚喻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直很明白燕无对自己的心思。
月挂梢头,酒过三旬,楚喻埋在燕无肩上的头缓缓抬起,素白指尖捏在燕无下巴上,带着雾气的眼睛看了看那紧拧的唇,闭上眼便吻了上去。
风过,吹不凉已起的□□。
楚喻很会撩拨人,每种意义上。
燕无为了抑制心跳,本就强忍着呼吸,楚喻放开他时,他几乎断了气。
楚喻醉得不清,可他明明很会喝酒的。
他揪着燕无的领子,又打算俯下/身来,却被燕无抑制地拦住了。
楚喻握着他的手,捧到自己脸际,“会。”
“你,你说什么?”燕无的手几乎都是颤的。
“我说……”楚喻把整张脸都埋在他手心里,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等你回来,我娶你啊。”
燕无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想都没想,手掌盖在楚喻雪白的脖颈上,勾过他粗鲁地啃食起那萦绕着酒香的嘴唇。
他十多年的欲念啊,这是第一次得到回应。
两人都是真当好的年纪,酒躁人身,很容易点起火,衣衫凌乱之前,楚喻拦住燕无,微喘着道,“进屋。”
靠。顾浔立马明白过来他们是要做什么了,忙捂住西辞的眼睛,“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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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喻他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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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干柴烈火,屋外靠冷风散热。
顾浔遮住西辞的眼睛,飞快把人拉出来。他这么清明明月的人,可不能看这种不好的东西。
顾浔搂着西辞的腰,落在远远的宫墙上,看不清屋里的情形也听不见声音,只为了便于观察待会两人出来。
“你笑什么?”顾浔放下遮着西辞眼睛的手,见他依旧处变不惊的淡然,搞得倒像是自己没见过世面了。
“没笑。”西辞舒开眉眼看他,盈盈目光里方才的笑意像轻点起的涟漪,转瞬便消失了个干净,换回那滩沉静的柔波,“应该快到了。”
顾浔也想起正事来,中州一役,一定是个很大的转折点,说不定就是破除燕无梦境的关键。
随着梦境的演变,顾浔也看出了个大概——楚喻是西临城主的三公子,十六岁便带兵出过征,两年征伐土地百余里,所向披靡。却在中州一役中被设计断了腿。自那以后颓废了很久,后来来了个云游的术士,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方才从颓靡中挣扎出来,再后来,就捡到了燕无。
他把燕无当第二个他,燕无也不负他所望,十四岁便在猎场杀了一头猛虎。楚喻去找他,因为轮椅行动不变,被那虎袭击了,燕无的刀砍裂了老虎的半张脸,血溅了楚喻一身,他眼睛里却闪烁着欣喜的光亮。
从那以后,燕无便开始杀人,杀很多,去过的战场比楚喻还多,他的名字,就是下地狱的令牌。
“不过……燕无不是中州的将军吗?”顾浔想起西辞便是在中州燕无为弟子的,不由问道。
“那是三年后的事了。”西辞淡定看着屋里灭了的烛火,“这一役,燕无没回来。”
屋内红烛摇曳烧成泪,也点燃了一场场沉沦。
窗外响起轻雷,像随时会落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楚喻身体不好,燕无不敢贪杯,事后只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绝世珍贵的瓷器。
燕无的呼吸还没喘匀,便见楚喻仰头看他,带着潮红的脸颊衬出难得的血色,声音也有些嘶哑,“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燕无认真点了点头,一手轻轻替楚喻揉着腰,一手替他抚开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楚喻很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楚喻很少说话的,所以说起故事来很唠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老城,老城里住了许多人,可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苦不堪言,所以他们求神,赐给这城一个人,最好天生拥有神力,那样就能成为他们的大将军,战无不胜。后来城里出生了个小王子,他很荣幸成了这个人……无聊吗?”
“不无聊!”燕无忙摇了摇头。
“那就好。”楚喻觉得燕无傻,弯着水露露的眼睛笑了笑,接着说,“他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他得为了这片土地割舍一切。他不恨谁,却莫名其妙被要求杀很多人。”
“可这座城披着诅咒,死在这片土地上的亡灵永远不得安宁,全会反噬在他的将军身上。那将军会被他杀死的怨灵一点点蚕食,最后要生不能,要死不行。可痛苦了。”
燕无抚在楚喻腰际的手不动了,指尖像被针扎一般,仿佛那些苦痛加附在了自己身上。
“可怕吧。”楚喻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更可怕的事,这哪里是天神的旨意,不过是城主的诅咒罢了。连自己亲儿子都诅咒,他可真残忍。”
楚喻因为有些累了,声音轻乎乎的,说这些话时,仿佛在讲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故事该结尾了,他说,“他的将军为他征战四方,他却让他的将军不得好死。这老城好不地道……不如拉他们一起下地狱,你说好不好?”
燕无彻底僵直住了,怀里的人是温热的,可他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却犹如扎心利剑。楚喻向来手段狠厉,但大多是背后动作,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什么,他不敢想象,面前这个温润和善的人口中轻飘飘吐出的灭了一座城会是怎样的噩梦。
可他从来都是个连弑父杀君都云淡风轻的人呐。
燕无早知道的,他不该因为方才那场酒后乱性的温存就奢望什么。
“你害怕了?”楚喻见燕无不说话,眯眯眼睛,抬起手指尖摩挲着燕无喉结边的动脉,感受着里面涌动着的其他东西的韵律,“那诅咒是壶酒,酒里有蛊毒,名字太难想了,我就叫它蛊酒。”
燕无看着他,很快把眼里诧异消化,只剩一如既往的温柔。
楚喻接受他的淡定,漏出颗漂亮的尖牙,“就是方才送你那壶。”
真相把最后的伪装撕裂,即便他们分明刚刚才做过最亲切的交融。
楚喻向来沉得住,更狠得下心,把人扎得千疮百孔,最后留个事不关己的笑容。
燕无异常淡定,即便心里的撕裂一样的钝痛让他不好受。他宁可插他的一万只箭。
燕无把楚喻往怀里圈了圈,让楚喻枕靠在他胸膛,方才哑着声问,“那你没事了吧?”
楚喻的笑意僵在嘴角,猛然仰起头,眉头紧蹙着,尽是诧异,“你知道?”
“嗯。”燕无平和点了点,“我见你病得难受,托人往五洲四海查了好多年,听说的。”
其实他不止听说了这些,他还南疆请来了许多巫人,学了酿各式各样的酒,他以为再过几年,解药出来了,小千就可以不那么疼了。小千是楚喻小名,楚喻曾笑着告诉他,燕无是除了他母亲,唯一可以这么叫他的人。
他为了这点似有若无的偏爱,高兴了好多年,却一声未曾唤过。
小千是黄金阁里的王子,自己只是流浪的疯狗。不相配的。
燕无说得云淡风轻,但楚喻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是什么意义。
若燕无真查到了蛊酒,应当明白那种植根于骨血的诅咒能让人有多痛苦,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会伴随着宿主身上的血债愈演愈烈,最后爆发。
楚喻觉得自己亲手砍了腿已经够狠了,没想到,这人亲手种上了毒。
他看不懂燕无眼里的情绪,就像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眼里也早流露出了其他情绪。
“我没事。”燕无见楚喻眼底有些泛红,想起小时候他哄自己的样子,第一次像楚喻揉自己一样,轻轻揉了揉他头顶,“还疼不疼?”
蛊酒并非无药可救,是可以转移宿主的,但除非宿主全身心接受,而且,原宿主的债孽会全部叠加在后者身上。
“你真是个傻子。”楚喻苦笑一下,直起身,将脸埋在掌间揉了揉。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鼻头酸酸的。
“我只在你面前是傻子。”这恐怕是燕无这辈子说出的最露骨的话了。他耗尽了勇气,没底气再呆下去,给楚喻披了件袍子,起身下床了。
行至门外,楚喻才轻轻说了声,“我好像有点……想等你回来。”
这是他这辈子难得带有温度的话语,说出来时却只有他一人能听到。
他利用过的人太多了,早记不得难受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现在胸口很闷,喘不过气,难受得很。
他瘫在床上,想,这是不是刚没了蛊毒的后遗症。
*
屋里的动静太漫长,两人聊正事时,顾浔总喜欢偏题逗西辞,像不乖的学生不认真听讲老在折腾老师,逗得多了,西辞嫌他吵,就不理他了,闭上眼睛不知在干什么。
啧,真是个古怪的人,梦里都愿陪自己闹闹。顾浔只得自己无聊看风景,可是青砖黛瓦和月色都好无聊,他喜欢看其他的风景。
顾浔偏头看西辞,看到犯困,打了个哈欠后垂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与他同坐在屋顶上的西辞,可怜兮兮的,“哥哥,肩膀借我一下好不好?”
“……”西辞哪里会说不好,朝他挪了挪,温声问道,“困了?”
“嗯。他们太磨叽了……”顾浔含含糊糊点了点头,便枕着一身桃花香小憩了片刻。
幻境一点点变成黑夜,暮色沉下来,星子特别亮。
天穹笼罩着梦境,仿佛圈出一方无人打扰的净土。
微风一吹,便把人所有交织纠结的情绪吹散了个干净。
西辞偏头看着枕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顾浔睡觉不老实,头老往下落,西辞掌心拖着他的额头,又把他安稳放到肩膀上。
却在手时有些走神……少年眉眼长开,邪气又好看。西辞不是个会在意皮囊的人,却不知为何心里被顾浔低垂的眼睫挠得痒痒的。
心里的枷锁解开,就会涌上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顾浔察觉到自己眉眼被微凉的指尖抚过时,一把摁住了那手,西辞的手掌覆盖在他眉眼上,他的所有感官都聚集在身边的人身上。
“你……”西辞像偷吃糖果被抓包的孩子,一时有些羞怯无措。
“梦里哪有人会犯困的?”顾浔把西辞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中,依旧枕着西辞的肩膀,微微抬眼看他,“哥哥方才在想什么?”
西辞垂着的目光在闪躲,嘴唇动动,想解释却无从下口。
还未等他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打理清楚,嘴角忽然覆上了什么温热的触感。
顾浔撑起身,偏头在西辞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蜻蜓点水一般,却击得心里涟漪不断。这是少年惶恐又抑制不住的喜欢。
顾浔瞥见西辞耳尖泛红,故意说,“若我这样看你……证明我想亲你。”
梦境不合时宜落起小雨,滴滴答答砸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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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雨,上一次见还是在梦里。
倾盆而落,卷携着冷刃割裂炸迸的血水,混浊地洗刷着地面,把狂沙打湿,只剩渗进骨血里的血腥味儿……
战局僵持不下,这样的场面必须每天上演。
楚喻的蛊酒见效很快,燕无的反噬症状越来越明显。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送小千一座城……
燕无烧红短刀,面不改色插进胳膊,将那块被赌箭射中的肉剜出。
温酒倒到血肉模糊的窟窿时,燕无额间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其实,他偶尔也知道,自己是怕疼的。
西临来信了,楚喻寄来的,连带一壶酒。说是实在撑不住,可以以毒攻毒。
燕无苦笑着,把酒藏了起来,这人呐,他那么好,又那么心狠手辣。
燕无伤口疼,心也凉,不是没想过投降。
死就死吧……可他有念想。
燕无把楚喻那封冰冷的信也叠整齐好。最后竟在信封封口处发现了一行小字,很小很小,写信的人没打算让他看到——
【浊酒一杯家万里。
我的将军啊,我等你回家。】
营外惊雷阵阵,下了他来中州后最大的一场暴雨。
可这夜却是他唯一安眠的一夜。
燕无将信夹进盔甲,他所有的委屈,就都没有了。
他们是对方的将军,要为彼此所向披靡。
燕无杀了三日三夜,杀红了眼,刀下一个一个斩落头颅堆砌在脚边,全是他的罪孽。
反噬在加剧,砍在他身上的刀剑割裂血肉,才勉强能让他分神……他像不知苦痛的杀人机器,发了狂,杀了中州三千将士。
暴雨越下越大,血迹还没来得及洗刷,又从刀剑切口出迸溅出更多……
燕无还在杀,即便周身已被砍得无一片完甲。
最后一剑冷刃刺破他胸膛那一刻,燕无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判决。周身所有气力似乎在得知自己即将死亡那刻彻底失力,整个人如重铁一般,砸在这片血雨洗刷的战场上。
雨太大了,冲刷着他被砍到漏出血肉的伤口。
燕无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脸转朝西方,瞪着眼睛,怀里的信件被他握得很紧,却已经被血和雨打得烂湿。
过往二十余年的岁月在脑海里翻篇,燕无才发现,前半生苟延残喘的日子想不起几分,唯一清晰记得的是……西临城外那个好看的少年朝自己递出那只手。
光亮熄灭那瞬间,燕无想,自己回不了家了……
他和他的将军,注定是场短暂的绮梦。
他们连名字都不配刻在墓碑上,他们连死都要遥相企望。
燕无死了。
尸体被丢到不知名的地方,像他那样连血肉都是烂的人,连野狗都不会吃。
眼前的血腥场面挑战着顾浔每一个敏感的神经——他感觉是自己在杀人,他仿佛在燕无身上看见了几天以后自己的影子。
这像极了他的梦。
紧握在手侧的拳头被微凉的指尖拨开,西辞一手托着他的手背,一手在他掌心轻轻拍拍,示意他别怕。
西辞不说出来,留余地给顾浔自己消化。
指尖轻轻拍着掌心,似乎把所有燥起的胡思乱想打大了个干净。
顾浔当真不怕了,注意力从那腥血遍布的战场上全转移到西辞身上,他握住掌心的手,捏得紧紧的,“我牵着我,我便不怕了。”
“好。”西辞冲他扇了扇漂亮的眼睫,几乎没有迟疑,“我牵着你,你不要怕。”
顾浔被西辞的温柔软了心神,他把梦境当做真人,喃喃问,“若有一日,我也杀了那么多人……你会杀了我吗?”
心跳在漫长的等待答复中显得异常明显,雨越下越大,顾浔像在等待一场凌迟,渴望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不会。”西辞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其实他也不好受,即便是梦境,他也见不得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更奇怪的是……他觉得这场面异常熟悉。
他牵着顾浔,又何尝不是顾浔在给他安慰,他们是这场惨烈中,彼此的光亮。
顾浔的心跳在那两个字落入耳中那个,入鼓敲打,却像把所有顾虑都落下了。
他说他不会杀他。即便可能是谎话。
可他信他。他那么好,怎么会骗他。
西辞目光从战场抽回,不躲闪地与顾浔对视着,有笃定说了一遍,“不会。”
“小浔,你不会上战场,你不会杀人。”西辞好听的声音把话说得像承诺,“你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顾浔心里乱成麻,这话……是西辞带他出炎岭那天抱着他说的。
他想……有些喜欢,就是从那时候发芽的。
没想到西辞也记得。
西辞看着顾浔眼里纠极的情绪,指尖点了点握着他的宽大手掌,“小浔,地狱不好,我陪你在人间。”
高高的城墙上啊,吹起带着初冬寒意的风,拉着的人呐,手心温热到烫人。
西辞的话在耳边在心尖一遍遍回想。
顾浔忽然大胆想……西辞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想正事。”西辞见顾浔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炽热,忽然觉得自己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那么能惹火呢?
顾浔被西辞轻轻敲了下脑门,才从他与西辞两情相悦然后拜堂成亲然后洞房花烛最后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美好构想中抽离出来。
看着燕无被人抬进中州皇城的“尸体”疑惑道,“他们想干嘛?”
“他喝了蛊酒。”西辞解释,“中州有人需要他。”
西辞不知为何,分明未有半分关于这些的记忆,却对这件事的走向有着极强烈的直觉……强烈到,他开始怀疑一些东西真如他所猜测的。
“蛊酒?”顾浔想起来了,西辞说过,燕无随身带着,像命一样护着的东西,又问,“那人要蛊酒有什么用?”
“蛊酒是母酒,燕无可从中酿出各种各样的酒。不单是南柯这样将人勾入梦境的酒,还有浮生。”西辞因为玄鹤和川泽的是,对蛊酒还是有几分研究的,“浮生可保人在轮回中保留原身的术法记忆。保入轮回之人能安然度过劫数。”
顾浔点了点头,忽然纠结起另一个事情,“他什么时候喝的酒?我怎么没看到?”
除了燕无那啥啥的时候,他可是一个镜头没落得看过呀。
“……”西辞心想,当时你忙着装睡去了,哪里知道。
西辞牵着顾浔的手微微用力,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温声道,“过来。”
顾浔欣喜一挑眉,凑近,“你也想亲我了?”
“……”西辞看着顾浔亮闪闪期待着什么的眼睛,没说话,目光看着顾浔微俯下/身时与自己相平的眉眼,轻轻闭上眼睛……将额头抵了上去。
肌肤相贴的触感在折磨着每一根神经。
在顾浔大脑充血炸裂前,他听到耳边响起了楚喻与燕无在西临皇城里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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