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秦以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中央
画兮一愣,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半晌,她才冷声道:“季良人莫不是癔症了,怎么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言辞?”
她不承认,凌萝也不勉强她,她坐在画兮跟前,像是在同她讲故事一般说道:“有些事原本我是想不通,可昨日我仔细想过,突然便什么都通透了,你同大王做了一笔交易,为太后争取到了她所要的东西,但是你对大王动了情,为了不违背承诺,便有意疏远他,甚至有意疏远扶苏,然后我进宫了,太后怕我威胁到她原本的计划,便安排了郑齐来暗中为难,你原本就知道这事,所以教我练琴就是为了不让我和胡美人她们有牵连,只是我那时不懂你的意思,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帮助胡美人,所以那日你才会用那般语气同我说话。”
画兮道:“你这话说的有趣,我为何要帮助你?”
说罢猛地咳嗽了几声,凌萝忙上去帮她顺了顺背,感受到她身子都在颤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多半都是猜对了。
这些事凌萝原本也不会这般去想,可自从昨日听到月青说的话,再加上先前在嬴政的梦中所见,她才敢去往这方面猜测,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如今看来,那一晚的时间也没有白。
“你不愿承认也没关系。”她道:“这些原本就是我猜测的,只是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那杯毒酒,是不是太后给我准备的?”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画兮很明显的顿住了,看来这猜测也八九不离十。
她不知道画兮为什么要帮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甘愿替她饮下那杯毒酒,只是她明明做了这么多事,却还要在她面前装作一副惹人生烦的模样,这般瞒着她,如今却要她接受这个事实,无端让她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也不必觉得愧疚。”
半晌,画兮终于开了口,却是已经承认了,凌萝心头那块大石头虽然落了地,胸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我那般做,不过是为了换我以前欠下的人情,如今我们两不相欠,你也不必觉得心中不快。”
凌萝沉默。
以前就算她欠了人情,那也是欠的这个身体的,可她凌萝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凭什么要欠她这么大的人情?
画兮见她沉默,不禁叹了一声,道:“你若真觉得欠了什么,那不妨答应我一件事。”
凌萝抬头看她。
她见过画兮对她冷嘲热讽的模样,见过她冷淡平静的模样,唯独没见过她这般,似笑非笑,像是看透了世间百态,想要就此撒手人寰。
“待我魂归之后,替我照顾好扶苏。”
凌萝只觉得眼中干涩,喉咙里像是插着一把刀子,疼的她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她对扶苏冷言冷语,那时她只觉得这女子性格怪异,后面看她对扶苏的态度后,更是觉得她心如铁石,冷硬无情。
她想过扶苏那么小的年纪,摊上这样的母亲实在可怜,可她从未想过,其实最可怜的人,是她。
“这些年,他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我看她如今同你走的也近,我也放心了,以后你若是能替我照顾好他,我也算是能安心的走了。”
“你别这么说。”凌萝撇过头,将涌到眼眶的泪意憋了回去,“若是能好好医治,说不定……”
画兮却笑着打断她:“你都猜到了那毒酒是太后要给你准备的,难道还觉得有药可医吗?”
凌萝噎住,心头实在堵得慌。
“本来我就不打算告诉你,你非要过来再三询问,如今讨得个心中难受,还不是自作自受?”画兮笑道:“还是像以前那么傻。”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苦她一下,这人还真是“铁石心肠”,凌萝突然很想问她,她们从前一起经历过什么,可想到如果跟她说自己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人,只怕会徒惹她伤心,便又将话憋了回去。
两人沉默着坐了一阵,画兮突然道:“这宫里原本就不适合你,可你一再踏进来,也是极蠢了。”
她叹了一声:“既然你都决定好留下,那以后,就待他好些,别看他表面上冷漠,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只是他从前经历了太多不堪,有时候做事难偏执了些,你也莫要同他置气。”
她说的这人是谁,凌萝也无需去猜,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沉默片刻后,又突然问道:“你既然对他如此放心不下,为何当初不干脆顺了太后的意思?”
画兮闻言轻笑,眼中尽是释然:“从我坐上这个位置开始,我们之间便有一道鸿沟,如今我自己过了界限,自然要承担一切。”
她谈起往事,语气里没有一丝遗憾,凌萝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她对嬴政的感情,虽然他们之间只有交易,可画兮尽然能够为这个交易付出这么多,早已超出了原本应该承担的范围,她这么爱他,愿意为他付出这么多,早已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可最终她却只落得这么个结局,着实有些不公。
她知道嬴政心中只有季绾绾,可季绾绾除了曾经救过他,她又何曾为他做过什么?她甚至为了逃脱拉了自己过来应付嬴政,而嬴政却始终被蒙在鼓里,守着那么一个人却忽视了这个为她付出这么多的女子,凌萝当真为画兮觉得有些不值。
哪怕她自己如今对嬴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却还是觉得,同画兮对嬴政的感情相比,其他人都显得过于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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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章的时候真的好心疼画兮夫人tt
回秦以后 第七十章
她从画兮那边出来,像是被触动了全身的开关,冲动之下便跑去凌霄殿,很想同嬴政说清事实。
她觉得自己从进了宫便一直默默受了画兮的帮助,如今画兮命垂一线,心中除了扶苏就只有那么一个放不下的人,她若是让她抱着遗憾而去,简直同屠夫无益。
只是她才来到凌霄殿前,便正巧撞见了韩枫,那人见她面色怪异便问了几句,听得她要去负荆请罪,当下脸色就变了,将她拉至一旁,责道:“你怎可如此冲动!”
凌萝此刻脑中清醒了大半,她道:“我这身份早晚也是瞒不下去的,倒不如现在让他知道,拼上一拼。”
“你倒是拼出去了,到时候他大发雷霆,难保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就如此信他不会迁怒于你?”
凌萝被他的话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韩枫叹了一声,道:“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我已经研究出了回去的方法,你再等一个月,等我将这边的事情都安顿好就带你回二十一世纪。”
“你……”凌萝一惊,觉得心头猛地跳动了几下,“你真的研究出了回去的方法?”
“你还不相信我?”韩枫笑道:“若不是早早的答应了要带你回去,我用得着以身犯险来到这宫里?”
他叹息道:“反正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你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省得以后回去了徒留遗憾。”
凌萝被他说的一怔,虽然很早便想过要回去,如今真听到能回去的消息,却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韩枫又叹了一声,道:“一个两个都如此沉不住气……”
凌萝从方才的失意中回神,问道:“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就卫府那个丫头片子,我说你们也不愧是朋友,这冲动的毛病真是像到一块去了。”
听他说到卫灵,凌萝只觉心头一慌,想起那日从卫府离开时卫灵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问道:“卫灵怎么了?”
韩枫摇头,似是极为无奈,“那丫头去找了李斯,让李斯出面帮卫春秋求情。”
卫灵从前那般羞辱李斯,如今去找他求情,就算李斯不计前嫌,恐怕也不会出面帮她,何况如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李斯这个人了,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为难卫灵。
“你也猜到了,如今她在李斯那边当牛做马的,哪里还像从前那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这丫头也是个倔脾气。”
卫灵哪里是倔脾气,分明是无路可走了,才想到这么个下策,想来卫灵也是恨极了她,所以宁愿去求李斯,也不愿再同她有什么牵扯。
一步错,步步错,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假。
晚间,凌萝正伏在案上歇息,忽地觉得身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她将头从案上抬起来,这才发现面前坐了个人,他手捧一颗明珠,似是在仔细观摩,凌萝正想起身,发现腿上一阵发麻,干脆作罢,见那人斜眼看她,不禁问道:“大王几时过来的?”
嬴政回视线,似是漫不经心答道:“没多久。”
沉默一阵后,又问:“听赵高说今日你去凌霄殿,却中途折返了?”
凌萝一愣,道:“赵侍人还真是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嬴政眉头一蹙,“既然过去了为何不进去?”
凌萝定了定神,笑道:“本也无事,只是转着转着刚好就转过去了。”
嬴政闻言,却也没再继续追问,只将那手中明珠给她,道:“你若实在觉得清闲,这东西给你解解闷。”
凌萝愣了愣,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是过来送明珠给她,却偏偏还要装作凑巧,她笑着接过,拿东西拿在手上还是温的,可想而知在他手中攥握了许久,她将那明珠拿在手中看,瞧着那晶莹剔透中似闪着些微光,暗叹这是个十足的宝物。
她猛地转头,瞧见嬴政正在看他,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掩饰过去的笑意,心中突然却生出一些感伤来。
他这般样子,或许只是以为在他面前的人是季绾绾,又和她凌萝有几分关系?
她将东西放在案上,兴致缺缺。
嬴政瞧出她的异样来,不禁蹙眉问道:“你不喜欢?”
凌萝摇头,蓦地又觉得这好像有些歧义,便解释道:“只要是大王送的,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有件事一直萦绕心头,故才失了分寸。”
嬴政问道:“何事?”
凌萝端坐,视线落在他身上,“大王会不会杀了卫春秋?”
嬴政脸色一黯,“你要替他求情?”
“不是求情。”凌萝道:“卫春秋若是谋反,大王铲除后患也是应该,只是在我眼中,卫春秋却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做出谋反之事。”
“这世上想不通的又何止这些。”嬴政难得在她面前感性一回,“你心中所想之事寡人都明白,他下场如何都不是你的责任,就算你没有去卫府,他也已有谋反之心,寡人便不会饶恕他,别人要恨的也不该是你,而是寡人。”
看来他是不会饶恕卫春秋了,那卫灵跑去找李斯岂不是自讨没趣?凌萝叹了一声,想到他方才话中的安慰之意,只觉心头一暖,正要开口,却听他说道:“寡人也并非要他死,只要他愿从此舍去一切,寡人便不再追究此事。”
“当真?”凌萝心头一喜。
嬴政点头。
凌萝觉得心头乌云散去了大半,只想着明日定要去一趟地牢劝说卫春秋,也好了结心中的疙瘩。
忽地觉得脸颊一热,原是他将手触到了她脸上,她一回头,正好撞见他眼中一片柔和,一时感慨,不禁开口问道:“大王,若我不是您从前认识的那个人,您还会不会如此待我?”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嬴政不禁动作一顿,那手就停留在她脸颊上,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僵住了。
凌萝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找虐,他对自己好都是因为季绾绾的身份,若抛却了这个身份,他又怎会如此真心待她?只是她心中原本有这个预知,如今真的问出来,看到他这般反应,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半晌过后,他才将手了回去,“寡人说过,你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怎会不是寡人认识的那个人。”
这般语气,他又何曾想过季绾绾会不顾一切逃离他身边呢?一个对从前执念,一个偏不愿被束缚,如今他却对着一个自以为的故人深情款款,何尝不是造化弄人。
两人相对而坐,维持着许久的沉默,直到案边灯火渐暗,凌萝这才回神,想着他每次过来必要在案边闲读,忙起身道:“灯快灭了,我去唤月岚过来掌灯。”
这脚步才刚走出去,忽然手腕却被拉住了,凌萝低头看他,昏暗的灯光下,他目光灼灼,像是想起了许多往事。
他道:“寡人今夜不看书卷,不必掌灯了。”
“那大王……”
凌萝正要开口去问,忽然身子一个倾斜,她只觉得面前一阵晃荡,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到怀中,她大惊,正想开口,那人却起身,抱着她朝着软塌走去。
那一刻,凌萝脑中翻江倒海。
上次她大胆撩了人,还让他知晓了心意,现在他这般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是不必明说,可她虽然心中对他爱慕,却始终未曾想过要和他肌肤相亲,所以她有些慌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画兮对他的心思之后,她愈发觉得自己同他每一次亲近,便是在那可怜的女子心上割上一刀,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却偏偏出现在这里,打乱了一切的秩序。
此刻她已无暇顾及他只是将她当做了季绾绾,只是脑中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却每一个都没有答案。
身子突然落在被褥之上,那人俯身过来,正要低头靠近,凌萝慌里慌张的用手抵在两人之间。
“你还是不愿意?”他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却透着些许的失落。
凌萝觉得自己好似走到了没有前路的巷子里,一边是对画兮的不忍,一边又是对这人的放不下,她很想在此刻告诉他她不是季绾绾,可想起韩枫的话又忍住了,她默默的回了手,看到那人嘴角的笑意时,忽然有些心痛难当。
若是此刻他眼中看到的不是别人,若是画兮对他并无情谊,那这一刻,她怕是幸福的有些过头了。
然而,终究是没有如果。
也罢,这短暂的一个月,她便当一回恶人,让自己毫无遗憾的回去吧,待她归去之时,他们之间的所有恩怨,便和自己无关了。
唇上忽然一热,原是那人附身吻了过来,殿内的灯火愈发黯淡,昏暗之中,有什么从塌上滚落下去,在一旁发出微弱的光亮。
凌萝从他有些霸道的动作中回神,瞥见床下那颗滚落在地的明珠,忍不住道:“大王,那东西掉了。”
昏暗之中,他的表情看不太清,紊乱的喘*息声带着一股热意传到耳边,教她面上一红。
“不必管它。”
他哑声说道,双手却从她面颊来到腰间,解开了她衣带。
待那衣物脱落,凌萝猛地惊觉,她腰上还有从前留下的印记,若是被他发现,会不会暴露了自己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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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故意卡在这里,而是我在想怎么写才能不被锁章tt
回秦以后 第七十一章
她忙抓住那只在腰间的手,大喘着气说道:“大王,我……我怕痒……”
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说完之后自己就一阵面红耳赤,幸亏此刻殿内没有什么光亮,不然在他面前难又要窘迫一回。
那人沉默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之后,他才反握住她的手,将最后一件衣物拨开,皮肤触碰到空气之时,凌萝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灯火已经逐渐暗了下去,黑暗之中,那人的手触到她腰上,不久便游移到了她腰间的印记上,然后,他整个人便僵住了。
古人最重名节,拿东西很明显不是胎记,一看便知是被人印上去的,她不知那东西从何而来,却也害怕这身体从前有着什么不堪的记忆,如今那处被他触碰到了,她心中也有些慌乱,心想他会不会误解什么,便忙着解释道:“以前不小心烫的。”
那人沉默,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带着热意的呼吸打在皮肤上确实有些痒,她正要扭着身子避开,那人突然沉着声音问道:“疼吗?”
凌萝很庆幸他没有细问,虽然她不知道这身体的主人从前经历过什么,可潜意识里却是不想被人提起以前的经历,如今这人这般温柔的询问她疼不疼,她一时也呆了,恍惚应道:“不……不疼……”
话音刚落,那人便截住了她后面的话,只是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吻却极为霸道,容不得她有半点的闪躲,像是雷电之后的狂风暴雨,几近狂乱。
她感受着这人此刻的情不由己,听着他在耳边的灼热呼吸,过往和现在一经重叠,便盖不住眼眶一热,许是黑暗给了她一丝勇气,竟也放下了防备,伸手将他拥住。
就当是一时贪恋好了。
一室旖旎,情致缠绵,待雨住云之际,已是夜半时分。
昏睡之中,凌萝只觉得身子被他拥住,温暖的怀抱让她极为贪恋,便放肆的靠了过去,心头却极为满足。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可待第二日清醒之时,那浑身酸疼的势头却在提醒她昨夜所经历之事。
月岚和沐雪端着梳洗的东西进门时她才睁开了眼,只躺在床上像个咸鱼一样懒得翻身,这平时一向爱斗嘴的两个人今日却格外安静,凌萝放空了片刻,便撑着床榻起身,斜眼看见枕边放着的那颗明珠,不禁将它放到手心呆呆的看了半晌,待回神之时,见沐雪红着脸站在她身侧,不禁问道:“大王几时走的?”
这不问还好,一问那丫头整个人就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结结巴巴应道:“大……大王卯时便离开了。”
“哦……”
她呆呆的应了一声,正要下塌,却觉得腰间一阵酸痛,月岚拿着衣物过来,撇过头不好意思看她,凌萝觉得奇怪,低头瞧见自己微微敞开的衣襟,那暴露在外的皮肤上留着点点印记,她脸上一热,将衣物拿过来速速穿山,便道:“沐雪,你一会去一趟宫门处,若是瞧见李斯李大人,顺道将他拦下,便说我有要事要找她。”
沐雪应了一声,行动利索的出去,颇有几分火速逃离的解脱感。
这边吩咐完沐雪,凌萝匆匆的梳洗完毕便去了地牢见卫春秋。她本想劝说卫春秋放弃执念,没想那人却极为顽固,愣是不肯屈服。
凌萝气极,不禁劝道:“卫先生,你如今倒是豁出去了,那你可知道,如今卫灵为了救你已经跑去求李斯了?不过让你放弃一切离开咸阳,你带着灵儿一起离开这里,过普通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
卫春秋一惊,“灵儿去求李斯?阿萝姑娘,难道你……”
“她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凌萝叹道:“她一心要救你,却偏偏还是快了一步去找了李斯,如今……”
卫春秋双眼泛红,指甲抠在门柱之上,“李斯为难她了?”
凌萝叹了一声,道:“如今我已经得到大王准许,只要你肯放弃在咸阳的一切带着灵儿离开,我会为你们安排后路,灵儿那边我会去找李斯要人,如今就看卫先生你了。”
卫春秋面露苦色,因为她方才一席话视线也逐渐涣散,他平时那么疼卫灵,如今听说卫灵被人为难,自然承受不住,半晌,他的身子靠在门柱之上逐渐下滑,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表情极为痛苦。
“卫先生,权势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昌平君权势虽大,可要想扳动秦王的位置是不可能的,不管他给了你什么承诺,如今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莫要再执着了。”
卫春秋沉默半晌,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我可以放弃一切离开咸阳,但我必须要等灵儿先离开。”
“你……”凌萝一愣,“你不相信我?”
卫春秋自嘲一笑:“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嬴政,等灵儿安全的离开咸阳城,我会认罪。”
顽固的人总算是妥协,凌萝也放下了心中大石头,拿了笔墨让他写了信件,又拿了信物出去,想起沐雪还在宫门处等着,便急急的去了。
宫门处,沐雪却并未拦到人,见凌萝过来,沐雪便迎了上去,道:“我方才来晚了一步,人已经出宫去了。”
“无妨,总有能碰上的一天。”
凌萝应道,瞧着她偷偷的揉着腿,不禁问道:“你方才一直在这站着?”
沐雪点头。
凌萝无奈,笑道:“没拦住人回去就是了,作甚还在这里苦等。”
“我怕你一会还是要过来,干脆便在这里等着了。”
这一根筋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凌萝无奈笑笑,拉着她往回走,不知察觉到什么,沐雪突地放开手同她保持了些距离,低头道:“季良人,您现在身份尊贵,可要注意着些。”
凌萝悻悻的回手,道:“无人的时候便不用如此,先前可不是说好了?”
沐雪道:“先前我只当你还想着离开,便随意了些,如今您是大王货真价实的宠妃,沐雪不敢再造次。”
她这句“货真价实”的含义是什么自是不必去细猜,凌萝只叹了一声,心道随她去也就罢了。
“您要拦着李大人,可是为了卫府那丫头?”沐雪突然问道。
凌萝不禁放慢了步子,“是。”
“绫罗……”沐雪难得在宫里这么唤她,“卫春秋的事与你并无关系,你为何要牵扯进去?何况卫府那丫头刁蛮任性,如今吃的苦头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你如今正得大王恩宠,为何就不能安安心心在宫里待着不去管那些事情?”
她没想到沐雪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愣住了。
“我又何尝不想安安心心……”她道:“卫府的事虽然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骗了卫灵在先,我实在不想放任不管。”
“可是……”沐雪还想说些什么,见她态度坚定,便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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