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首先是近卫一师第三营调驻天津,接替第二师防御。整个天保线防御任务就落在了第一师和骑兵营头上。第二师退回沧州,展开秘密登陆训练和航海适应训练,同时进行部队休整,调配军官。
其次是组建步兵第四师,由原陕西总兵官林涛出任师长,赵良栋任副师长,承担陕西全境军事防卫任务。第四师虽然没有冠以“近卫”称号,但在配备上与三个近卫师并没有区别,人数上还略有超额,另外还有一个师属特别侦察营,负责对榆林卫外的蒙古部落进行侦查、破袭。
再次便是将李闯原本留在陕北的李过、高一功部编练成步兵第五师,驻守在原宁夏卫。随着行政官员接手民政,宁夏卫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改为宁夏府。
党守素部改编为步兵第六师,驻守兰州、天水。
第五、六两个师看似是防备北面蒙古人的入侵,其实却是两把顶在吴三桂后背的匕首。
吴三桂的部队没有接受整编,但经过兵部核点之后,定额三万。这三万人有大部分都缺少合格兵杖,只能“可惜地”转为工程兵。
在被朱慈烺调走了三千人之后,吴三桂也知道朝廷终究是不会再用他了。因为西安城高,林涛兵盛,再加上后背那两柄有着血仇的“匕首”,他只能忍着肉痛,将儿子吴应熊送往济南行在,名义上是就读新成立的陆军小学,其实是和郑芝龙一个心思——交出人质,让朝廷放心。
朱慈烺知道吴三桂起兵反清时完全不顾儿子的死活,也不在乎人质,只是出于树立榜样的思量,对吴三桂进行了口头嘉奖。
至于四川方面,朱慈烺力所不能及,只是由朝廷封官之后让刘宗敏追入贵州,彻底剿灭张献忠的西军。四川民政则交给了东宫侍从室出身的张诗奇,由山东参政升任四川布政使。虽然名义上归顾君恩管辖,但按照东宫的规矩来说,却是将顾君恩架空了。
在四川总兵杨展接手重庆防御之后,罗玉昆的山地一师终于可以减少四川方面的防御,转入对湖广的控制上。
左梦庚在袁继咸的“引导”之下,为了稳住内部军心,向济南行在请求封赠和谥号。等他发现这样是自毁出师之名,失去了大义的支持,颇为懊悔,但已经是来不及了。袁继咸完成了这项工作,终于心满意得地将湖广交给史可法,自己去凤阳做总督了。
崇祯十九年的二月,所有人都在忙碌,为下一步收复北京和攻战辽东做准备。锦衣卫都指挥使徐惇亲自进了北京城,最大限度发动金鳞会和返魂人这两个组织,说服他们跟随清军退往关外,以包衣阿哈的身份在关外建立情报网。
虽然难度极大,但徐惇对这些人的影响力同样极大,足足一百四十四颗种子混杂在哭声震天的难民队伍里前往万全陌生的世界。
徐惇给朱慈烺送去了一条百单八颗的挂珠,以及三十六颗的手串,每一颗珠子里就是一颗种子萌发的口令和密语,预防自己身遭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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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五八 星宿煌煌日月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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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锦衣卫紧锣密鼓做准备的同时,总参军情司和兵部职方司也开始悄悄寻找通辽的商人,安插耳目,力求为大军复辽做好情报工作。相比这些新兴的情报部门,东厂作为曾经的老大更是不甘示弱,丁奥在刘若愚的指点下,着力向南拓展东厂势力。
此时王之心在江南正坐在风口浪尖,每日里不知多少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甚至还有士子堵在他家门口用泥巴砸门,要求释放钱谦益。碰上东厂在江南设立分厂,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终于盼到了亲人,在玄武湖畔专门起了一座四进三院的大宅子,作为东厂南京分厂的厂址。
南京分厂建立不久,提督分厂太监杨帆破获一起朝鲜商人携带国朝情报的大案,抓获朝鲜奸细三人。
作为大明的属国,朝鲜早在天启七年就被阿敏率领的金兵打败,与金签订了兄弟之盟。崇祯九年,黄台吉亲征朝鲜,逼迫其签订了君臣之约。从那时候开始,朝鲜就要派出质子到沈阳作为人质。
虽然朝鲜权贵和国民普遍仰慕大明,鄙夷满洲,但刀枪在前,只能屈服现实。他们收罗明朝士林的消息带回国去,更多的是追求时尚,表示自己不愧“小中华”之名,倒不是有意作为满洲密探。
然而清廷在朝鲜拥有驻兵,其将领从朝鲜权贵口中也能得到一些明廷的消息,这就激发了他们对这条情报路线的挖掘。于是在朝鲜权贵的指使下,三个在南京的朝鲜商人收罗了大量的大明消息。非但有各种报纸书刊,甚至还花钱请士子们聚会,从中打探消息。
这样的行径无疑构成了朱慈烺认定的“间谍罪”。
差点害得宋弘业功亏一篑的那条“楚镇消息”,也正是这三人从江南传到朝鲜,又传入多尔衮手中。
杨帆本来是在王之心座下跑腿打杂。被王之心推荐给了丁奥。谁知丁奥只见了杨帆一次,就委以提督江南分厂的重任。而杨帆在上任之后不过一个月,就有了功绩,一举进入皇太子的视野。如此一来,连王之心都吃不准这杨帆到底什么来路,更怀疑他是混到自己身边的密探。
其实杨帆只是喜欢看人罢了。
每个太监都有自己的爱好作为精神支柱。有的贪财。有的贪权,有的贪色……杨帆则是喜欢看人。他非但收罗了各种面相书,更喜欢实践,在任何场合都观察别人的容貌、神情,最终练成了火眼金睛的功夫,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过目便知端的。
朱慈烺给了杨帆一纸奖状,勉励他将这门自创的功夫推广出去。同时又借崇祯的名义下了明旨:由东厂负责肃清国内奸细、通敌者之事,设厂狱。
在江南舆论一片喧哗声中。征募江南悍勇之士入伍的消息反倒没人关注了。
而在征兵政策确定之前,西北光复区的官员之中,说着吴侬软语的东南官员早就成了气候。
现在北方的人力充分调动,仍旧面临着捉襟见肘的窘况。江南许多不得志的文人到了北方,原本只是希望谋求个幕友宾客的工作,谁知却喜出望外地获得了一县知县、乃至一府同知的位置。
大明南方的教育程度远胜北方,国初时因为科举中第者皆是南人,太祖甚至还兴过大狱。但事实的确如此残酷。在陕西能中谢元的才子,放在江浙苏松。甚至连中式都困难。这些久久不能中式的生员们,到了山东,参加一场比平日小考还简单的测验,就有了入读行政学院的资格。
在行政学院里,重温一遍“礼义廉耻”,然后背熟基层工作各种制度。快则一月半,慢则三个月,这些小知识分子就可以踏上实践岗位了。其中固然有人会以身试法,却是白白给都察院提供了练兵机会,更多的人还是乖乖按照制度办事。——尤其是看到那些血迹未干的脑袋。谁都不敢大意。
正是这些来自南方的基层官员,在用人不足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想到一点:既然北人不够,为什么不能用南人呢?就算江南本地的官府不支持,大可以委派钦差,在各府县乡镇村寨设立募兵点,直接将人拉走。
朱慈烺深感这也是个办法,予以采纳,开始征募南兵。
在原历史时空中,此时江南诸省的“奴变”已经到了喷涌的临界点,这场募兵正好为不愿世代为奴青壮提供了一条出路,让他们进入军中,凭战功闯下前程。同时因为皇太子本人对战士的看重,若是身在奴籍的壮士参军,其父母子女登时脱离奴籍,定立户口,成为平民。
至于因此受到影响的权贵之家,皇太子也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诉讼。
明代有律有例,律是不变之常法,例却是针对一时情况的临时规矩,有的来自圣旨谕令,有的来自六部规制。朱慈烺前世的根底就是法学,玩弄法律武器谁人能敌?早就有参军立籍的条例通发全国各周府县,那些富户人家要想打赢这场官司,除非能将朱家从皇位上拉下来。
现在李自成死了,张献忠跑了,多尔衮都在逃跑,要想揭竿起义也得看看天下大势。
崇祯十九年三月,第一批南兵在合肥集结,开始训练。
同月,第一支运输舰队从北直、山东交界处的大口河入海口出发,共运载第二师第一、二营共八千余人,营属一七式火炮六十尊,前往觉华岛。在这支舰队航行两日之后,意外地遇到了复州驶出的另一支舰队。这支舰队主要运载的是建材和劳工,以及少量的工兵。
原本计划第二师在觉华岛对岸修建营地驻扎之后,辽东师分遣营才会抵达觉华岛进行防御工事修建。然而因为通讯不便发生这次偶遇之后,辽东师分遣营将优先为第二师在大陆上修建营寨,然后退回觉华岛布防。
萧东楼很感谢陈德的配合,他独自站在船首,任凭海风吹在铁甲上岿然不动。曹宁和卢翘楚分别搭乘另外两艘大福船,跟在舰队后方。虽然特侦营发回了令人欣喜的消息,但谁都不知道到时候站在岸边的是否会是满洲铁骑。
萧东楼却很享受这种未知的刺激,甚至还有些许期待。天津防御战实在不合他的脾胃,每日里就是看着乞丐花子一般的东虏冲上来送死,只要有充沛后勤,简直没有陷落之虞。而第二师这样的强军,理该百里奔袭,浴血陷阵,杀得敌人胆寒!
崇祯十九年三月十二日,一只浩大的舰队出现了辽海西侧的觉华岛附近。早就等在此地的小船纷纷靠拢,将大船上的战士、物资运上滩头,建立最简单的防御工事,然后开始修建临时港口。
等在岸上的果然是特侦营派来的人马,只有十来骑。为首那骑士看上去简直跟满洲人没有丝毫区别,一样蜡黄的皮肤,刮得发青的头皮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发茬。一缕中规中矩的金钱鼠尾悬在脑后,被帽子压得紧贴头皮。
“我有紧急军情,要报与将军知道。”那骑士见了第二师的萧字将旗,大声喊道。
萧东楼正好打马路过,直直走向那人,道:“我便是萧东楼,有何事要报我知道?”
两支队伍已经确认过了印信,那人见了萧东楼的盔甲、佩剑、肩章,自然相信他就是第二师的师长。
“报将军,卑职奉特侦营左营官之命,请将军速速前往宁远城。”那骑士喘了口气,喷着白雾道:“押送百姓的绿营兵兵变,请将军前往主持防御之事!”
萧东楼大为吃惊:“怎么就兵变了?消息可靠么?”
“左营官此刻就在城中,已经砍了十来颗东虏的脑袋悬在门口。”那骑士道:“将军派人去看了便是,左右不过十几里路。”
“虏兵可攻城了?”萧东楼一边问,一边对亲卫道:“传我令,所有船只优先载运战兵。”
“昨日晚间兵变,此刻还没有虏兵攻城。”特侦营骑士答道。
“就不能等我们到么?如此仓促。”萧东楼不满道,又催身边亲卫:“快去,再去个人,跟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披甲持兵就够了!咱们到宁远吃饭!”
——宁远城可没吃的啊。
特侦营战士本想说清楚,却又觉得得先回答军官的问题,便道:“此事事发突然,我们赶到时兵变都已经快结束了。至于具体如何,将军还是去问了俺们营官吧。喔,将军,宁远城里缺衣少粮,今日早上还有十几号人冻饿而死呢。”
萧东楼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更改命令。战士在船上是没有自备干粮的,如果等到弄好干粮,然后出发,起码要耽误一个时辰。第二师可是要重掌天雄军大旗的天下强军,宁可饿一晚上也不能贻误战机啊!
更何况只要稳固了宁远城,船上的东西卸下来,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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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五九 星宿煌煌日月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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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九年,三月十一。
“哥哥,不能再等了!我听几个包衣说,这儿就是宁远城!等过了宁远就是锦州,那时候就算想反也来不及了!”张翰民钻进帐篷,对着角落里的黑影低声道。
那黑影抬起头,就着隐隐月光,勉强可以分辨出正是抚宁守备陈一元。他已经脱了形,整个身子像是只余下了皮和骨头。这是在路上受了风寒,又缺衣少食,一直不死不活拖成这幅模样的。若不是他底子尚厚,早就和路边的尸骨躺在了一道。
陈一元张了张嘴,嘶哑道:“现在反,也来不及了啊……”
抚宁绿营是在三月初调往辽东,押送生口。谁知刚过山海关,他们的刀枪甲胄就被收缴了上去,真正是手无寸铁,只给每人发了一根棒槌,用来威吓被劫掠的难民。
陈一元原本因为自己手里兵器不足,甲胄只有十来副,不敢贸然行动,此时的境况却是更为糟糕。他本以为情况已经糟到了顶点,势必会有转机,到时候再图谋起事。
哪里知道东虏对汉人的戒备高得摸着了天,而其手段之恶毒更是毫无底线。
东虏竟然停止发放饮食,直把数百人饿得浑身无力,偏偏又饿不死,而他们和包衣却能够一天三顿,有酒有肉,劲头上来了便拉几个年轻女子凌辱一番,或是挑几个不顺眼的汉子猛打一顿,或是索性杀了,以此立威。
此时绿营之中也早有了怨言,但原本的五百人在山海关时被拆分打乱,陈一元只领了一百多杂兵,其中大半都不认识,还好张翰民仍旧跟他在一起,这才让他没有因为生病而被抛在荒野之中。
“哥哥,营中现在也有怨言流传。只是缺个撑旗主事的人。”张翰民沉声道:“不瞒哥哥,兄弟我已经联络了几个敢死的好汉子,只等哥哥登高一呼,便杀了那些虏丑!”
“何必一定要等我呢……”陈一元浑身无力,连带着精神都懈怠了。
“兄弟我自问武勇不逊于人,但论说讲义气,还是得推哥哥。”张翰民道:“哥哥。咱们这就反了吧!”
陈一元的手在地上拍了拍,终于摸到了那根一人高的棒槌。他撑着棒槌站起身,深吸了可口气,胸前印出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肋骨。他知道张翰民早有反心,非但是因为被压得狠了,也因他本就是个有上进心的男儿汉。现在抚宁绿营还有二三十的老人。其中又有十来个是最早昌平兵出身,这些人好歹都卖他的面子。
事已至此,就算虏丑不来杀自己,恐怕也熬不过几日了。索性成全了他,若是日后这兄弟闯出个名堂,总还有人烧纸。
“你去把咱们的弟兄都叫醒,再从难民里挑几个健壮有力气的汉子。不可让营里喧哗。”陈一元吩咐道。
张翰民精神一振,纵身便钻出了帐篷,先去联络自己的帮手伙伴。其实今晚谁都睡不着,虏兵白天里给加了一份饭,正是明日赶路的意思。这一路往东北走去,每走一程便要冷上一层,这几天已经是天天都要冻饿死几个人了,再往东北走。哪里还会有活路!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缺的就是个登高一呼的人物罢了。
绿营兵的营地在宁远城东门上,住的都是帐篷。城里少数没有被焚毁的屋舍,以及新修建的营房,自然满洲主子们的宿处。就连他们的包衣阿哈,也能沾光睡睡柴房。在宁远城里。满洲主子、包衣、绿营、难民,成了泾渭分明的四个阶层。最低等的难民只能绑了手,在门洞、墙根下躲避寒风。
月上中天,包衣奴们的巡夜渐渐懈怠。而绿营这边却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精诚团结和死战之心。这些营兵手持棒槌,或是其他不知哪里摸来的竹木,站在营中空地上,静静看着缓步走来的陈一元。
陈一元吸了一口夜空中的凉气,在火光下吐出一团白雾。他看了看天上将圆未圆的月亮,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
然而有什么好说的呢?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给人抓了当奴才?
陈一元暗恨自己没有文采,突然想起两年前……唔,是三年前,当时还在昌平当兵。也是他带着一干兄弟,鼓动了营中袍泽投降李闯。当时说了什么?陈一元在脑中拼命搜索,只是依稀记得当时好像是说:大明要亡了,早走早好……
唉,当时说这话好像还有些庆幸和激动,现在才知道,大明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起码没把人当畜生。
“弟兄们!”陈一元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旋即被寒风吞没。他有朝前走了两步,又鼓起中气喊道:“还有啥好说的?就问弟兄们一句,是死在这儿,还是死辽东!是死得像个人,还是死得跟畜生一样!”
只是两句话,点燃了所有人心头的压抑,以及对辽东的恐惧。的确啊,与其千里迢迢跑去辽东送死,不如放手一搏。若是日后都过着如今这般日子,还不如被人一刀砍了痛快!
“我等愿听陈哥哥号令!杀虏丑!抢活路!”张翰民深谙这种鼓动必须有个“托儿”,否则就算陈一元舌粲莲花都没甚用处。
“杀虏丑!抢活路!”众人紧跟着喊了起来,血气上头,身上又充满了力量。
“好!”陈一元随手一指:“你们几个去将难民都放了,愿意跟咱们杀鞑虏,任由他们跟着来;不敢杀的,就寻个地方自己活命去!”
押送难民的满洲真夷只有一队二十人,虽然各个都是甲兵,身穿铁甲,但未必是这里上百人的对手。不过加上那些为虎作伥的包衣,胜负之数却在五五之间。如果再考虑到这些虏丑日日吃得好睡得好,一路有牛马代步,而绿营兵却是有一顿没一顿,四百里徒步走来,虏丑的赢面却是又要大上许多。
——管他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
张翰民龙行虎步,咬牙疾走。他早就下了决心,要带着这几个兄弟把命赚回来,自然不甘去做救人的事。
“张哥,不对!”张翰民身后的同伴突然拉住了他:“怎地没巡营的包衣?”
张翰民脚步一停,顿时也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正在他犹豫的当口,只听到嘣地一声弦响,一支羽箭撕破空气,带着尖啸声飞了过来。
张翰民本能地朝旁边一闪,脸庞被箭矢带起的劲风割得生疼。
“啊!”
刚才拉住张翰民那绿营兵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双手去抓刺入眼眶地箭矢。张翰民看了一眼,见他还有力气哀嚎打滚,知道箭矢力道已经尽了,没有透颅而入,只是眼睛肯定保不住了。
“直娘贼!敢反!杀了他们!”一个包衣站了出来,举起钢刀,大声喊道。
他显然是包衣阿哈的头领,正好让张翰民盯了个正着。
张翰民双眼充血,喉咙里发出一声宛若猛兽的低吼,拖着棒槌便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同伴看着眼前这些为虎作伥的汉人,更是比看到虏丑更加忿恨。正是这些甘心为奴没有骨气的包衣,为了在主子面前做出忠心的模样,往往干出更为人齿冷的恶行。
那包衣头子没想到这些丧家狗似的绿营竟然还能爆发出这般血气,吓得胆气尽丧,连连后退,嘴里犹自高声嚷着:“杀了他们!上啊!”
其他手中有刀的包衣纷纷上前劈砍,看到张翰民身量比他人都要大一圈,神情又格外狰狞,纷纷避让,竟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只顾杀后面露出怯色的人。这也是战阵上胆大者生,胆小者死的缘故,百死之余的战士无论技巧如何,肯定在胆气上不会输人,否则也活不下去。
张翰民听到身后接连传来哀嚎声,轮圆了手中大棒砸中身侧一个包衣的后脑勺,只见得火光中红白相溅,还不等看清楚他便已经原地转了个圈,继续朝前冲了两步,又是一棒子砸在面前包衣的肩膀上,在骨裂声中又飞起一脚,踹中了那包衣的肚子。
那包衣头子显然看到有个如此凶悍的尼堪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却不敢回头。他虽然是这些包衣的头领,但在满洲军法面前却如蝼蚁一般,只要胆敢转向,身后的甲兵就会毫不犹豫砍下自己的脑袋。
“杀啊!”这包衣头子终于吼道,垫步冲了上去,手中钢刀却觉得颇为沉重。
张翰民怒吼一声,却觉得胸口发闷,手足无力,勉强冲了两步就已经浑身发软,脚下踉跄。打杀可是最为耗费体力的事,尤其是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不知道惜力的人,往往拼了两三下就已经脱力了。
古来将门都有自己一套打熬力气的秘诀,传媳不传女,正是因此保证大将上阵能够手刃十数人而树立战威。寻常兵士不懂这个道理,一个照面已经将力气耗尽了,后面自然就缺乏余力。
那包衣见状大喜,连忙要上去挥刀斩首,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隐尽成风雷之声。
是有人驱了难民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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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六零 星宿煌煌日月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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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枪械普及之后,一个躲在角落里的懦夫也能干掉一个冲锋在前的勇士。然而在这个时代,谁的身量大、力气足、动作快,谁就有在战场存活下去资本。在这个时候,人与野兽并无区别,只能遵循自然法则。
刚刚得到解放的难民冲进了满洲人的营区,冲向了与绿营兵杀成一团包衣阿哈。
这些难民经受了非人的折磨,早就有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只是不敢自己出头。如今有人领头,自然跟了上去来。
领队的满洲兵眼看不对,发出两声呼啸,身穿铁甲的满洲甲兵登时冲上前去。他们如同虎入羊群,只是一个冲锋就将拼死抵抗的绿营兵尽数砍翻在地。至于那些难民,根本不配他们拔刀,只是用身甲撞上去,就将这些刚才还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难民撞得七零八落。
此番他们押送的难民一共有六七百人,男女参半,未来都是正白旗旗下的包衣阿哈,也就是所有正白旗旗人的财产。甲兵冲散这些两脚财产之后,只是随手挑了几个面相凶的杀头立威,对其他胁从者只是让包衣一顿棒打,并没有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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