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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是皇太子殿下抄家灭族抢来的么?
或许是吧,但这个答案在皇太子有生之年绝对是错误答案。
“是国税。”李二曲道。
黄宗羲露出君子温和——碾压胜利——的笑容,道:“殿下取之于民在先,理该用之于民在后。岂能以生民之物力再攫取生民之财利?”
李二曲面露愧色,朝黄宗羲躬身行礼,道:“多谢南雷兄解惑。”
“岂敢,岂敢。”黄宗羲回了一礼,拱手道了声“得罪”,旋即又坐了下来读书。
法务室的工作也十分繁忙。如今正处于大立法时期,各种法条层出不穷,法学生们一边在这里学习法哲学,一边了解立法方式和熟悉法条解读方式,同时还要与各部寺沟通,确保不会歪曲误解立法初衷,疲惫痛苦且充实快乐。
而且他们这些人日后都会是独当一面,裁决是非的法官,这样的光明前程让他们更多了一份责任感,绝不能忍受在此碌碌无为消磨光阴。
蒸汽机专利的议论就此揭过,思想碰撞的小火花虽然一闪而逝,却在众人脑中留下了一片斑斓光影,就连他们自己都未必意识得到。
在法务室之外,是否应该以蒸汽机专利谋取更大的利益,然后再次投入改进研发的讨论却越发炽热。各种报纸上连篇累牍,或是分析,或是质疑,或是不讲道理只为皇太子摇旗呐喊,或是不顾真相只为抨击朝政……就连深宫之中的皇帝陛下都已经被科普得知了许多专有名词。
“朕当年读万历朝文档,看到南中士林辱骂神庙老爷的文字,心中虽然不悦,但也谈不上的忿恨。”崇祯皇帝梳理之后,坐在龙床边上,对侍寝的袁妃道:“然则如今看天下议论皇太子,却是喜怒难抑。”
袁妃在后宫中就是个小透明。她也知道皇帝并不喜欢她,尤其是看不惯她的一双大脚。就连今日的宠幸也不过是因为周后身子不舒服,才能轮得上她。
不过身为皇帝的妃子,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袁妃上前为皇帝轻轻捏着肩膀,道:“好在是报纸,皇爷不愿看便不看了。若是以往都写了奏疏进来,想不看也不成呢。”
崇祯笑道:“说来也怪。虽然看着生气,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从这点上,皇太子的度量却要胜过朕了。他可是对报纸不闻不问,颇有二谢淡然之风。”
“小爷恐怕也没空看,天天都要逗弄皇长孙。”袁妃道。
提到长孙秋官,崇祯又有些犯愁。这孙儿如今白白胖胖。种了痘之后更让人放了大半的心。从学说话到如今表现出的各种反应,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当然,跟他爹相比还是逊色了许多。
如果放在朱慈烺之前任何一个皇帝手里,这样的儿子简直是天赐之宝,足以交付国家社稷。但因为朱慈烺实在太过逆天,以至于让人生出了“此子不肖其父”的错觉。
——恐怕儿子也有这种错觉,所以反对自己册立皇太孙。
崇祯心中暗道:可是一向算无遗策、无所不知的儿子怎么会忘了神庙时候的事?那时候神宗皇帝迟迟不立皇太孙,正是因为对皇太子的位置有想法啊!
自家人知道皇帝与皇太子之间是父慈子孝,但千里之外的外官则只看到皇长孙四岁了。既没有封王也没有封太孙,指不定怎么恶毒地揣测天家的阴暗事呢!
……
“不立皇太孙是不希望这孩子懂事以后发现自己‘八风吹不动’。”朱慈烺对段氏解释道。
段氏脸上铁青:“小爷真的存了择贤的念头?”
谁能保证贤良的皇子一定出于中宫呢?如果立长难不住皇太子,那么立嫡岂不是也危险了?
“我固然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优于常人,但有些事是没办法的。”朱慈烺叹道:“神庙的故事就在眼前,因为君臣不合,真真是遗毒三代,险些亡国灭种。我怎么可能在国本的大事上与天下士林为敌?”
段氏脸色缓和下来,微微点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皇太子可是个从来没认过输的人啊!现在怎么放软了?再说他现在普及教育,提拔东宫官。这不就是在培养羽翼么?到时候他有这干铁忠之人,还会有第二个东林出来仗义执言么?
“既然小爷没有这个心思,就先立了皇太孙,以定天下人心,不好么?”段氏温言软语劝道。
“不是跟你说了么,小家伙如果没有危机感。会肆意妄为的。”朱慈烺道。
“有小爷这般教育,怎可能长成那样?定然是十分懂事的。”段氏娇嗔道。
“以后再说吧。”朱慈烺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着急的?”
“小爷就直说吧,秋官哪里不合爷的心意?”段氏愈发急道。
朱慈烺早就考虑过了自己死后可能面临的政权问题。在他看来,自己的兄弟和其他儿子——如果有的话,是不可能对皇位造成危险的。真正可能夺政的。正是被粉碎过一次的文官集团。
任何一个身在官场里的人都希望获取宰执天下的权力,无论什么时代都是一样。与其闹得国家分裂,朝政废弛,不如放手让长子跟文官角力,胜则继续大权独揽,败则借由自己创立的制度垂拱而治。
只要大明不至于伤筋动骨,子孙不至于走上断头台,这就可以了。
从这点上来说,朱和圭又是生而注定要战斗的战士。甚至可以说,每一个大明的皇长子、皇长孙,都是战士。这就是朱慈烺劳心劳力,针对儿童每个生理阶段有的放矢地培养他耐心、细心、专注等品质的原因。
而适当的危机感,则是孩子懂事之后的助力。
没有任何危机感的人,注定是不经风雨的幼鸟,哪怕他们再畏惧皇帝父亲,都不可能成为铁骨铮铮的战士。
“你睡吧,我去处理一些政事。”朱慈烺懒得再解释了,转身便去书房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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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六二九 白日风尘驰驿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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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十二年冬天,京师通往各地的驿马邮传几乎造成了官道拥堵。
前所未有的景象在大明上演。几乎每天都有上百余骑奔往各地,传送信件、公函、文移、报纸。每天也有数百骑从各地涌入京师,带来地方上的请示、报告、新闻。
吴甡两度为相,前者只觉得是在做官,后者却越发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是在做事,而且是在做天下大事,真正将各地封疆紧握在手。这种权相的错觉让他兴奋、陶醉、也有警醒。他可不愿意再次进入黑牢——皇太子青春鼎盛,若是进去就熬不出头了。
巨大的人流量也带来了商品经济的繁荣,高品质的高丽纸缓解了钞票发行的硬件不足。国家从南方收取白银,在北方发行钞票,在降低运输成本的同时,平衡了南北方的经济差距。诚如有识之士都已经看清楚的,北方农民破产很大原因是没有白银,而那时候国家正税只收白银,以至于造成了人祸。
如今国家安定,土地再次进行了分配,矛盾降低到了历史最低点。大量的钞票通过各种渠道流入百姓手中,购买生活必需品,也提高了缴税能力,日子简直翻天覆地。而且因为气候原因,以及战乱对人口的打击,北方农业一直未能真正恢复,即便是河南怀庆府这样产粮之地,也仅仅是自给自足。
张三就在沈加显出任河南参政之后,接任了怀庆府知府的位置。
上任之初,河南布政司就发下文件,怀庆府未来三年的任务都在于劳动力输出和绿化固土,协助治理黄淮水患。
眼看着显耀职位都要被人填满了。张三就当然不满足于做些统计人口,检查驿站、运送劳力、植树造林的工作。怀庆府有河水之利,也是太行孔道,与山西毗邻,正是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考成之中最重要的就是税收和四民比例。
如今“士”这个阶层的定义变得含糊不清。地方文教不算举人、进士的数量,只论新学体系,可关心的问题不多,主要是钱粮拨给和监管。另外则是农民人口向工商转移,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关键还是渠道问题。
农民只要能够在土地上过上好日子。就不愿意离开土地,除非能够让他们相信其他职业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而且工商业的门槛不低,尤其是商业领域还存在风险,想主动赶人是不行的。
张三就在行政学院学习的时候,正是他的好友沈加显在怀庆府担当知府。沈加显提出过二倍收入的原则,即招工工资应当是农民务农一年收入的两倍。
比如一个健壮劳力有田一百亩。亩产两石,一年毛收入两百石,按照朝廷收粮价格可以得二百两银子。除去本人的生活以及种子、农具、肥料的成本,这个健壮劳力一年纯收入只有五十两银子。
那么制定工资的时候,就要保证工人的一年纯收入超过一百两。
这套理论对于农民的转型的确有帮助。在国家初定时,农民对于种地靠天吃饭已经产生了畏惧。别说两倍,就是略差一些。每天看着工资入手也是乐意干的。沈加显也正是因此完美达成了吏部的所有考成任务,升入布政司。
到了张三就任期内,农转工商的任务更加重了,但天下承平,人心安定之后觉得还是自己有块土地耕种更有安全感。这就导致工人数量竟然有所回流,这让张三就十分揪心,由此提出了两条新的政策,在府治河内试行。
第一条就是对两倍收入的再翻倍,提高工人工资,达到务农的四倍。用厚利使之不愿回流务农。
第二条则是对有心经营的商家提供政府担保,让府内银行提供信誉贷款。这些不需要抵押,而且低息的贷款,让许多人可以从山西买到廉价优质的煤、铁,运回河南贩卖。增加商税收入。
为了增加怀庆府的煤炭使用量,不叫煤炭降价,张三就很敏锐地看到了蒸汽机这个吃煤大户,组织河南学子进行试制。
从技术条件而言,第一代矿厂抽水用蒸汽机难度低,安全性高,但是使用限制大,主要是沿河地区用来抽取灌溉水。
第二代的飞轮蒸汽机对于工厂的作用才显现出来。尤其是作为鼓风机取代畜力风箱,提高火窑温度,以及机械锤锻领域,都能起到令人惊叹的效果。
当蒸汽机从“机车”这个硬壳中解放出来之后,即便只有三五匹马力,带来的效果也是明显的。
不过在研发蒸汽机时,所有参与人员各居其位,都理解蒸汽机的原理和构造,又是精心打造,并没有出现严重事故。
一旦蒸汽机放入民间,工艺不良、操作不当,种种怪象迭出,两三百度的蒸汽伤人之事不绝于耳。对各地的工艺要求倒是提出了极大的考验,也为蒸汽机的改制定型提供了更多建设性意见。
怀庆府到底是个有底子中原大府,从蒸汽机技术公开之后,截止崇祯二十三年元旦,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仿制了十三台二代飞轮蒸汽机,位居全国之冠。
使用蒸汽机最多的地方就是铁厂,生产效率和质量都有明显提高,就连徐州、芜湖等地能够冶炼苏钢的大铁厂都不得不来取经,进行技术交换。
这种自发的技术升级让怀庆府多了一个拳头产品,怀庆苏钢,严格来说只是苏钢中针对硫铁矿的一个改良品种,但足以胜任高端民用铁器的制造了。
各地类似的好消息也纷纷见报,对蒸汽机的使用各式各样,好像只要有需要动力源的地方,就能将蒸汽机用上去。
“都是些愚人!”皇明钢铁集团总裁官许家福如此评价道。
……
许家福拖动着肥胖的身躯,挤进皇太子殿下的马车,车厢登时沉了一沉。闵子若紧张地看着他,觉得他那一身肥膘就是一件危险性极大的武器。
朱慈烺温和地看着许家福,道:“你是越发富态了。”
许家福嘿嘿一笑,有些局促,道:“殿下,您却没是一点没变。”
朱慈烺摸了摸胡子,示意可以开动了。
马车一路从紫禁城疾驰前往京西铁厂,一座新落成的大型铁厂。朱慈烺不知道炼钢法的技术条件,不敢露怯,对这座钢厂的指示只能简单说:更大,更多,更好。而在元素论渐渐为人接受之后,钢铁配方研究方式也上了轨道,对冶炼技术的改进也有较大促进。
许家福作为总裁官,本来不需要亲自前来京西铁厂,但因为听说皇太子殿下对钢铁兴趣极大,希望京西铁厂成为全品种的冶炼基地,培养更多的冶炼技术人才,这才亲自赶来参与布局扩建。
谁知道皇太子竟然赐下了共乘马车的殊荣。
“听说你对蒸汽机的大行其道并不乐见?”朱慈烺的第一个问题并不是关于钢铁的。
许家福有些吃惊,旋即恨起了那些报社访员,真是什么话都不漏下。不过皇太子能从每天那么多报纸中注意到自己的一句闲话,看来对自己还是上心的。
许家福道:“殿下,臣说那些人是愚民,并非是说蒸汽机不好,只是他们用的地方不对罢了。明明几匹挽马可以做得更好更经济,他们也要弄台动不动就可能爆炸的机器来做,这不是愚昧么?”
朱慈烺自己信奉“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但在这个问题上却不赞同。
“这是一个时代的开端,用的人越多,我们得到的技术储备也就越丰富。”朱慈烺道:“你如今掌管着整个大明的铁政,包括钢铁的研究方向和人才储备,我不得不提醒你:时刻敏锐,切莫固步自封。尤其是我们的钢铁集团,不容外人插手,更容易自满而败。”
和蒸汽机不同,钢铁一方面是国家命脉,另一方面也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技术条件越差,污染越严重,浪费越巨大,所以朱慈烺为了子孙考虑,最终还是将钢铁这一块握在了手里,没有放出去。
许家福抹了一把汗:“多谢殿下指教,臣定当时刻警醒。”
“钢铁就是我大明的骨架,你如果把大明的骨头伤了,我是绝对饶不过你的。”朱慈烺看了他一身的肥膘,又道:“你觉得辽铁如何?”
因为如今的化工程度几乎为零,钢铁冶金也存在着靠天吃饭。铁矿质量好,练出来的铁自然质量就好,配方也好掌握。如果是含磷含硫量极高的贫铁矿,练出来的铁脆性大,能打造农具就很不容易了。
华夏的铁矿正是普遍含磷含硫,这方面要吃不小的亏。反观英国存有天然无磷铁矿,所以在工业革命时期占了不少便宜。
收复沈阳之后,在东宁卫南面的山中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露天铁矿,非但容易开采,而且低磷低硫低杂质,是全国都罕见的高品质铁矿。尤其附近还有优质焦煤矿,简直是天赐宝库。如果这都放着不取,那朱慈烺也就没脸自称是大明的经理人了。
许家福也听说过辽铁,也看过相关的数据性能报告,听皇太子这么一问,心中一个激灵:殿下莫非是要我去主持辽铁开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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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六三零 山豗谷汹豺虎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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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报告,那里是座宝库。”朱慈烺打量着许家福的肥膘:“你若是愿意,这个工程就交给你了。”他不等许家福叫苦,突然道:“我听说樊家的人在集团里很活跃?貌似对下一任总裁官的位置有些想法。”
许家福一肚子的话都被憋了回去。
皇明钢铁集团是一家庞大的公司,下属铁厂二十八个,各类矿点三百余处。股东五百余人,有四大派系。最早投靠皇太子的许氏家族,势力最大,但是随着摊子铺开,芜湖的十八家铁厂联合起来,以樊家人为首,与许氏势均力敌。
另外两个派系则是乡绅派和技术派。乡绅派掌握了矿厂的实务,只满足于分红,倒是与世无争。技术派则像是朝廷中的清贵,说话分量重,在实验和生产上一言九鼎,在经营方略上却没有丝毫权力。
许氏胜在皇太子的支持,其本身实力却不足以跟数代经营的苏钢十八家抗衡。当初为了收购这十八家的技术和铁厂,许氏更是仗着朝廷和皇太子的威名狠狠割了他们一块肉,以至于结下了仇隙。
许家福很清楚,别说皇太子支持樊家,哪怕他袖手旁观,樊家都能轻易干翻他们,将许氏嚼得连骨头都不剩。
看着笑吟吟的皇太子,许家福打了个寒颤:莫非当初皇太子将苏钢十八家引进来,就是为了如今这局面?
“你愿意么?”朱慈烺追问一句。
许家福将脸埋入臂膀:“固所愿,不敢请耳!”
朱慈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千人千面,许家福一副贪腐的模样,却是个有内秀的人。当年可以自己琢磨苏钢的配方,后来主持铁厂,乃至于兼并整合打造出皇明钢铁集团。都能看出他的能力。如果只以为他靠家族帮衬才有今天,那就错得离谱了。
在朱慈烺脑中的地图上,东北乃至整个西伯利亚都是大明的土地,亚洲最东端,通往北美洲的桥头堡。这里土地肥沃,矿产丰富。能够承载大量人口。因为纬度高,在技术条件不成熟时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但从现在开始布局却已经领先不了多少了。
甚至恐怕已经迟了。
皇太子视察京西铁厂的时候,一艘小船在天津靠岸,船上走下来一队明军。他们全身都裹着上等的貂皮,就连盔帽边沿都有皮草包裹,一眼可知是辽东方面的主力军。在这队明军中间,走着两个身穿麻衣的东虏,一个身形高大。豹眼络腮,一个年老体迈,几乎缩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这两人,正是满洲正黄旗的中流砥柱,索尼和鳌拜。
押送他们前来的战士,则来自王翊担任师长的坦克师。
坦克师目前驻屯在定辽卫——如今称为辽源府,盖因地处辽河源头,属于海西布政使司管辖。但因为海西的辖地太少。所以一应政事皆由辽宁三司与法曹处置。
索尼踏上岸边之后,张着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天津港。他曾经来过这里。可谓满目疮痍一地垃圾。如今地上不知用什么铺得梆硬,看不见一点垃圾不说,就连码头上的苦工都进退有序。
更有直耸入天,说不得有三五丈高的铁门,门上悬挂铁索铁钩,从船上吊起一大堆的货物放在码头。上百苦力一天的活计。被它这轻松一吊转眼间就完成了。整个码头都充斥着嗡嗡声响,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仿佛一头巨兽打着鼻鼾。
索尼随着押送队伍走着,眼中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看到了码头工人脸上的笑容,阴阳顿挫地喊着号子。将货物半扔半送堆上八个轮子的大车。车轮之下是磨得发亮的铁轨,铁轨之下是黑色的碎石,一路铺到他那双昏眼看不见的地方。
“好大的马!”鳌拜身为武将,对马比对车和铁轨更为敏感。
八轮重车前面是八匹大马,匹匹都有一个彪形大汉那么高,骨架宽大得吓人。这些马神情安然,套着车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鞭声炸响,方才缓缓发力,几乎以同样的步伐往前走去。
它们已经适应了铁轨间的枕木和碎石,走得虽然慢,却平稳异常。
“这么好的马用来拉车,真是浪费。”鳌拜嘟囔道。
索尼不懂马,但只看这些挽马的肩高也知道绝非寻常劣马。他和鳌拜不一样,他看的是全局和国势,心中暗道:这大约是明朝用来装样子的。好叫我们知道,这般好马都用来拉车,战马更是千里良驹了。
他们却不知道,这些马都是尚未定种的半成品。
大明在精心选购辽东马、蒙古马、河套马的同时,非但甄选出战马进行育种,同时也进行挽马的育种工作。这些马之所以生得这般高大,是因为它们体内还有西域马的血统。也正因为这些挽马的育种工作进展显著,所以成了许多人攻击蒸汽机的口实。
——花那么多钱造出来的机器还不如马给力。
与之相反,大明真正的战马却都“有碍观瞻”,有些甚至身形弱小。因为战马生存环境恶劣,所以它们更需要的是耐粗饲,抗严寒,免疫疾病,所以纯种蒙古马很受骑兵师的喜爱。那种马几乎不用人操心,甚至不用备料,直接啃草都能活。
索尼和鳌拜被带出了码头,上了一辆货运马车。押送的战士与马车旁的巡检司完成了交接,完成了任务,还要随船返回海西。
索尼看到拉车的马恢复了正常大小,才放下心中的石头。
——如果大明的马都那般高大,满洲复国可就再没指望了。
他心中暗道。
当日清廷一路逃往海西大船场——后来的吉林乌拉,也就是再后来的吉林市。此时这座江边的城池还不算是城池,只是一个大明废弃了的船场。在这样的地方自然无法落脚,而且这里距离明军也实在太近了。
于是清廷在确定明军没有追来之后,很快再次向东北迁移,翻过重重山脉,最终到达了宁古塔这个流放之地。
到达宁古塔之后,满洲人渐渐有了安全感。八旗虽然削弱得厉害,但好歹架子都还在,于是东虏新一轮的扩张再次展开。他们不敢往西南走,只是留下了哨卡观察明军动向,主力则向东和北两个方向扩张。
这里连蒙古人都没有,只有一些尚处于原始社会的村落部族。这些部族可能几代人没有见过铁器,还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在这样的碾压之下,满洲八旗渐渐恢复了些许自信,再次开始跑马圈地,奴役原始部族,祸害一方。
直到跑得最远的正白旗遇到罗刹鬼。
罗刹鬼是满洲人的叫法,在大明的旧译是斡罗思,新译为俄罗斯,是个野心强盛、实力一般的欧洲国家,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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