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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程十七
“嗯?”陆晋声音很轻, 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是看书入迷忘了睡觉?”
韩嘉宜想起他方才问的问题,不免生出几分委屈, 小声道:“才不是。是在等你啊。我等了你一晚上, 你现在才来……”
陆晋眸色微沉, 心像是被什么碰触了一下,酥酥的,胀胀的,他略一垂首, 轻抵她的额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要是知道, 我肯定早就来了……”
韩嘉宜倒也不是怪他, 毕竟她也没提前跟他打招呼。她是想让他知道,她也把他放在心上。
他稳稳抱着她,疾行数步, 进了内室, 掀开床帐, 将她小心放下。
韩嘉宜先时困顿, 此时清醒了许多,她坐在床上,歪着脑袋,好奇地问:“你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么?”
陆晋笑笑:“差不多吧。有时候会稍微再早一些。”
“哦。”韩嘉宜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我以为你会半夜来呢,从入夜就在等了。”
“想见我?”陆晋眸中漾起笑意。
韩嘉宜原本是要否认的,但不知为何,否认的话语临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她顺着他的话,大大方方:“是啊,想见见这个每天都在我窗前放东西的人。”她摸了摸袖袋,取出那个荷包:“收了他那么多东西,也该还他点什么。”
陆晋笑着自她手里接过荷包:“是鸳鸯戏水?还是并蒂莲花?”
他听说姑娘家最喜欢赠给情郎的就是这两种花样。“情郎”二字刚一浮现在他心头,他就胸口一热。
韩嘉宜心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她故意道:“都不是,是一只癞.蛤.蟆。”
“是么?”陆晋似笑非笑,“那我也喜欢。”
“你要敢说不喜欢,那我就再也不给你了。”韩嘉宜哼了一声。
与其说是气恼,倒不如说是娇嗔。
陆晋失笑,爱极了她这模样。如果可以,他真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明显时间不允许。他低声道:“我得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韩嘉宜“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舍。
“你不舍得我走?”陆晋问。
“没有啊。”韩嘉宜嘴硬。
“没有不舍啊……”陆晋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分遗憾的模样,“可是怎么办呢?我很舍不得你啊。”他忽的低头,在她脸上飞快亲了一下后,蹭蹭后退数步:“再睡一会儿,我明日来看你。”
脸颊的触感一瞬即逝。韩嘉宜刚反应过来,他人已在数尺开外。她羞也不是,恼也不是,急急站起身来:“你,你……”
陆晋扬了扬手里的荷包,笑道:“这荷包,我很喜欢。”复又掀开帘子,回到外间,自窗子出去。
韩嘉宜走出内室去看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窗子半开着,隐约能看见东方天边的鱼肚白。
韩嘉宜手背轻轻蹭了蹭脸颊被他亲过的地方。
那里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
“登徒子。”韩嘉宜关上窗,将新采摘了没多久的花收起来,这才回了内室休息。
大约是提了很久的心放下,重回榻上的她,这一觉睡得很沉,等雪竹来唤她起床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好在雪竹并未多想,只笑问:“是看书看得太迟了么?还是做针线了?”
韩嘉宜含糊应了一句,颇觉心虚。
“要我说,姑娘还是要早睡早起,晚上灯下做活儿,伤眼睛。”雪竹极其认真道。
“说的是。”韩嘉宜深以为然,心想,如果真的要见他,那岂不是真的要早起?
昨晚睡得不好,韩嘉宜白天有点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好不容易捱到午后,一吃了午饭,就去休息了。
而陆晋则将荷包坠在腰间,精神抖擞。
有眼尖的,如王赟,盯着他的荷包瞅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老大,这荷包……”
“嗯?怎么了?”陆晋双眉一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很好。”王赟一本正经。他虽然不清楚这荷包的来历,但也能看出来老大挺宝贝它。夸一夸总是没错的。
陆晋笑笑,他也觉得甚好。尤其是这荷包上绣着的兔子,虽不威风勇猛,却合了他的属相。她肯定是用了心的。
午后,皇帝忽然传他入宫,陆晋心中一凛,当即进宫面圣。
皇帝神色淡淡,精神也有些不济,在陆晋施礼之后,他才慢悠悠道:“朕听闻,你的亲事定下了?”
“是。”
“长宁侯要把闺女嫁给你?”皇帝眼皮微抬,“你也同意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无疑是有些怒气的。毕竟那个韩嘉宜,他曾想过招进宫中侍奉,在太后那儿碰了钉子后就作罢。没想到如今陆晋与她有了婚约,他不免恼怒。
但这怒气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对那个姑娘,他虽曾被惊艳过,却也没太上心。而且他当初的那点心思,长宁侯陆清等人未必知晓。他就不信了,假如陆清真的知道他曾想让韩嘉宜进宫,陆清还敢将她随意许人。
如今陆晋已经跟她定了婚约,他是叔叔,也是舅舅,再因此事而做些什么,传出去反而有损他的名头。
这些天,他想的更多的,是季安的事情,是明月郡主的事情。
季安已经下葬了,而宝儿……
陆晋笑了笑:“回皇上,是的,已经纳彩了。”
他有些意外,皇帝现在才知道么?
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说,长宁侯不舍得养了多年的儿子,将继女许配给他,还当家人相处。
“怎么想的?你不是不认祖归宗么?陆清为什么还要把继女许给你?就那么怕你跑掉?”皇帝双手负后,“你们曾经名为兄妹,就不担心你们被人闲话么?”
陆晋略一沉吟,缓缓说道:“不触律法,不悖人伦,问心无愧,闲话又有何惧?”
皇帝神情微微一变,他扯了扯嘴角:“是么?”他扫了陆晋一眼,见其面容沉静,眼神坚定,并无一丝惧意。他忽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起来,慢悠悠说了一句:“真是孩子话。”轻咳一声,皇帝神色缓和了许多:“这件事太后还不知道吧?她先前还愁着给你定亲,没想到陆家直接给你定了。”
陆晋忖度着道:“这也算是给太后省心。”
“去见见她吧。”皇帝挥了挥手,勉力压下涌上心头的疲惫。
陆晋施礼告退,转而去福寿宫拜见太后。
而皇帝,则在翻了一会儿奏折之后,高声道:“季……”
“安”字还未出口,他的神情就变了。怎么又忘了,季安已经死于大火。他双目微敛,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伸手端过茶杯,轻啜两口后又放下,“来人,备车,朕要出宫。”
陆晋身份大白于天下后,再见太后,仍和先时一样。
太后也还当他是外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佩戴的荷包,笑问:“这荷包出自嘉宜之手?”
“太后好眼力。”陆晋长眉一挑。他小心解下来,拿给太后看。
“什么好眼力?先前不见你戴,今天第一次见你戴荷包,才有这么一问。”太后细细端详一阵,“真是她做的?她说她不擅针黹,可哀家瞧着,还不错。看来平时是她太过自谦了。”
陆晋听她夸赞嘉宜,心中畅快愉悦,不逊于自己被人夸赞。他“嗯”了一声,由衷道:“是不错。”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太后关切地问,“你舅舅那边没说什么吧?”
“皇上没说什么。”陆晋定了定神,“我看着最合适的吉日是十月十九……”
“什么叫你看着?十月十九,这么急的吗?”太后讶然。
陆晋笑笑:“我当然是想越早越好,可这得父母点头答允。”
太后失笑:“想着也是,不可能这么急。成亲是大事,要好好准备。你急着娶,嘉宜还不一定急着嫁呢。”
回想起早间的情形,陆晋心说,那也未必。他们两情相悦,自然是希望早些在一起。他这么想,她的想法也不会和他的差太远。
太后犹豫了一瞬,又问:“朝中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太后何出此言?”陆晋不解。
“哀家不问朝政,就是看你舅舅近来似是有心事。”太后皱眉,“这段日子,后宫里挺太平,孙贵妃快要生了,不日又有新人进宫。他不高兴,那肯定是因为朝政了。”
陆晋在太后身边多年,知道她不关心政事,最关心的就是她带大的几个孩子。他忖度着道:“没什么难事,大约是因为瑞王一事让皇上心有感慨吧。”
太后点了点头,似是赞同这个说法,她忽的又咬牙,愤愤地道,“或许还有那个季安的缘故。”
陆晋不置可否。
皇帝还不知道母后正担心自己,教人准备马车出宫,去见养病的明月郡主。
明月郡主落下了病根,住于玉泉庄。这是她父亲生前留下的地方,玉泉庄里有一汤泉,可稍微缓解她胸口的疼痛。
皇帝出现在玉泉庄时,明月郡主正在绣一面屏风,见他进来,眼皮都不抬。
皇帝也不恼,笑问:“宝儿是在绣花儿么?这手艺越发精进了。”他瞧了一会儿,问道:“这绣的是什么?百……”
他只看到了一个“百”字,从布局来看,应该是四个字才对。
明月郡主抬眸:“是百年好合。”
皇帝脸上笑意微僵:“哦……”他笑了笑:“你身子不好,就歇着,交给下人去做。别累坏了。”
“这种事情没法给下人。”明月郡主这么说着,还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我自己的心意,让下人代劳,又算什么?”
“我自己的心意”几个字,让皇帝眼皮跳了一跳,他缓缓说道:“宝儿,你别让朕为难。”
他知道她的心思,他也想与她长相厮守。但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
这样不也挺好么?她住在宫外,和宫里那些妃嫔都不一样。她始终是独一无二的。
“你想什么呢?”明月郡主轻嗤一声,眸中有讥诮,也有哀伤,“有故人即将成婚,我想绣个屏风做贺礼,怎么又让你为难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皇上,你这话,我不明白。”
其实早就死心了,但听到他那样的话,她还是感到阵阵寒意。





兄长在上 98.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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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成婚?”皇帝微微愕然, 是他曲解了她的意思?但很快, 他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眸中隐隐带些笑意,“是么?哪个故人?朕怎么不记得你有什么故人?”
明月郡主垂眸, 半晌方道:“其实也没什么。”
她虽居于玉泉庄, 但外面的动向也隐隐知道一些。比如因谋逆被诛, 比如陆晋其实是厉王遗孤, 比如陆晋要娶长宁侯的继女……
很早以前,她就猜到了陆晋对韩嘉宜的心思, 震惊意外之余, 有些同病相怜, 又有点看好戏的意味,却不想而今陆晋竟然要达成所愿了。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明月郡主声音很轻:“皇上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么?”
“非得有要事, 朕才能来么?”皇帝皱眉,“宝儿, 你是在同朕置气么?怎么越发生分了?”
“我哪敢与皇上置气?”明月郡主笑笑, “只是有些乏了。”她轻咳一声,胸口的疼痛让她不得不用手轻轻去按,纤长的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明月郡主自小父母双亡, 长在宫中, 高贵忧郁。自她去年年末受伤落下病根之后, 时常皱眉捧心, 多了一些纤弱和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皇帝声音不自觉柔和:“身体还没好吗?每日汤泉沐浴也不管用?”
苦笑着摇了摇头,明月郡主道:“可以缓解一点,不能根治。太医说,这痛大概要伴随我一辈子的。”
皇帝双眉紧锁:“不会的,朕发布皇榜,寻访名医,一定要医好你。”
“不必麻烦了。”明月郡主轻笑,“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治不了,民间的大夫们未必比他们高明到哪里去。张贴皇榜寻名医,兴师动众,浪费人力物力,还有损皇上的名声。”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皇帝眸光一闪,有些兴致缺缺:“是么?”
明月郡主缓缓站起身:“我有点乏了,想去歇一歇。皇上稍待。”
皇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失望来,但知道她的身体不比从前,也就没有强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即刻离去:“那,朕在这里等你一会儿。”
明月郡主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款款离去。
才行得数步,她就皱眉,抬手轻抚胸口,脚步也放缓了许多。临到拐弯处,她忍不住回头,见他坐在那里,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发怔。
距离她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她对他的感情多次变化,最终成了现下这般。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双目微敛,她将心一横,快步向前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太后的福寿宫,太后也同陆晋提到了她。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哀家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宝儿了。也不知她身体好点了没有。你只比她大了两个月,你婚事有了着落,她的姻缘还不知道在哪里。”
陆晋闻言微怔,却不好将明月郡主与皇帝的事情告诉太后,他只笑了笑:“这事老天自有安排。”
“她脾气倔。”太后提起明月郡主,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眼光也高。寻常儿郎,都入不得她的眼。哀家有时候想,她是不是心里有了人啊?还是根本就不打算成亲嫁人?”
陆晋没有回答,心说是心里有人,看样子也的确不打算成亲嫁人。
“说起来,哀家记得嘉宜的话本子里就写过一个奇女子,云游四海,终身不嫁……”太后说着说着就转了话题。
陆晋笑笑,又陪太后说一会儿话,见太后隐约露出疲态,起身告辞离去。
他告诉太后,想在十月十九成亲,当然,能早点的话,肯定更好。只是请期时,长宁侯夫妇那边不大同意。
沈氏态度坚决:“不行,不行,十月十九太赶了。从你们正式定亲,到十月十九也才两个月。只怕连嫁衣都来不及准备……”
更重要的是,以前陆晋和嘉宜都住在长宁侯府。两人的关系本就特殊,亲事定下后,匆匆忙忙就成亲,不知那些嘴碎长舌的人会怎么编排呢。
“来得及。”陆晋应声道。
沈氏只当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道:“依我说,不如等到明年吧,时间充裕,嘉宜也能在我身边多留一年。”
“明年不行。”陆晋当即表示反对,“明年一年无春,不宜成亲。”
“明年不行,那就后年。”沈氏脱口而出。
陆晋脸上笑容微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年太迟了吧?”
一旁的长宁侯轻咳一声:“后年是太迟了,晋儿的事情不定下,显儿和袁家那边也不好说。”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而且,成亲前要避嫌的话,一直不成亲,让他们避嫌两年?这桩亲事,本是要一家人团聚和睦。一直就这么着,也不是事儿。依我说,就今年吧,十月太赶了,看看十一月、腊月有没有吉日。还有袁家那边,咱们也一并去请期……”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臂:“儿女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咱们也就不用操心了。”
沈氏沉默了一会儿,她算了算,八月到腊月,也行吧。感情正浓的人,被迫分开数月,不能见面,是有些不当。她点了点头:“那就在冬月和腊月里挑吧。”
陆晋早就猜到他们不可能同意把婚期定在十月十九,如今商量从十一月或十二月里挑,倒也符合他的预期。
双方你来我往,商谈许久,将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底。
陆晋离开之后,沈氏忽然“哎呦”一声,微微变了神情。
长宁侯忙问:“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妥?”
沈氏连声道:“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长宁侯有点慌,不知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晋儿和嘉宜的事情要放在显儿前面?”不等丈夫回答,沈氏就又道,“若从嘉宜这里算起,显儿是兄长,嘉宜是妹妹。先办显儿的事情,也不是说不过去。”
长宁侯微微一怔,不由失笑:“还是,从晋儿这边算吧。”
毕竟晋儿做了将近二十年的陆家长子。
沈氏也只是那么一说,她对新定下的婚期也算满意,也没有更改的打算。不过她得催一催嘉宜早些做嫁衣了。
韩嘉宜的女红是半路学起的,做个简单的荷包香囊还行,至于做衣裳,她是丁点不会。她跟母亲商量,打算在做好的成衣上添几针,也就当时亲手做嫁衣了。
沈氏点头:“这样也行。”
韩嘉宜这些天颇为忙碌,虽说嫁衣不用她亲自做了,可是娘叮嘱了她,那对鸳鸯枕,须得她自己动手,旁人代替不得。
从未绣过鸳鸯,又是这种情深义重、暧昧缠绵之物,韩嘉宜绣的时候,不由地思绪篇飞。这几日,她有时清早能起来,堪堪能见一见他,有时睡得沉,等醒过来时,不见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他留在窗前的物事。
见到他,她心里欢喜。可是,只见物,不见人时,她心里也不难过。这种暗暗的,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让她时常感到阵阵甜意。
她想,比起朝夕相对,像现在这样,每天在惊喜中开始,在期待中结束也不错。
不过,她到底还是心疼他。
这天,她临睡前,在窗前留下写了几行字的桃花笺。
果真次日她是在陆晋的凝视中醒来的。睡得正沉时,隐约意识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她睁开眼,一眼看到了床帐外熟悉的身影。
天还未亮,光线暗淡,但她仍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她精神一震,瞬间睡意全无,坐起身,猛地掀开了床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陆晋笑笑:“我刚站在这里,你就醒了。你想见我了?”
韩嘉宜定了定神:“我想跟你说,你以后不要天天过来了。”
“嗯?”陆晋挑眉,“扰到你了?”
“也不是。”韩嘉宜细细叹了一口气,“你每天这样奔波,也累得啊,又不是闲着没事。我瞧着院子里的那口缸,外面有些湿润,许是这几天就要下雨了……”
陆晋失笑:“所以,是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不只是担心,我也怕给人发现,说不好听的话。”韩嘉宜继续道,“反正就快要成亲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到“成亲”两个字,陆晋眸中漾起了笑意,他点一点头:“唔。你说的是。”
韩嘉宜伸出手臂,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还有,还有。我天天记挂着你来,都没以前睡得好了。”
手心里忽然多了一只柔软的小手,陆晋心中一荡,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见他同意,韩嘉宜松一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他回答。这才注意到他正直直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到了一些紧张。她轻声问:“怎,怎么了?”
她的手似乎被握得紧了一些,她听到他声音低沉:“成亲前,我还是先不进你内室吧。”
陆晋此刻就站在她床边,虽然光线暗淡,仍能看出她穿着烟灰色寝衣,鬓发微乱,脸颊因为刚睡醒而红红的。她一脸恳求看着他时,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甚至更多的冲动。
她信赖他,他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信赖。
韩嘉宜怔了一瞬,羞意后知后觉涌上心头。她“嗯”了一声,忽的抽回手,身体后挪,放下床帐:“你走的时候小心一点,我看看能不能再睡一会儿。”
“嗯。”陆晋合了合眼,转身退了出去。
韩嘉宜重新躺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又拍了拍胸口。说是想再睡一会儿,却忍不住想东想西。一时想着过去,一时想着未来,到天光熹微,才勉强睡去。
她猜想的没错,过几日果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陆显原本打算重阳节与表妹、嘉宜一起登高,也只能作罢,推到了下个休沐日。
此次登高,带表妹散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邀请了几个他认为还不错的同窗,想借此机会让表妹见一见。如果嘉宜陪着,表妹也不显得太突兀。——当然,他这一想法目前还不能让表妹她们知道。
韩嘉宜对登高兴致不大,但是她已经数月没正经出过门了,自然想到外面转转,散散心。
陆显跟沈氏打了招呼,沈氏对他要带静云登高一事显得淡淡的,但听说嘉宜也要去,她微微皱了眉:“你的鸳鸯枕绣好了?”
“绣了一只半。”韩嘉宜一本正经回答,她将手指伸到母亲跟前,“一直拿线,手都变薄了。”
“去。”沈氏挥了挥手,不过她也知道,女儿这些天被拘得狠了。姑娘家成亲前,喜欢想东想西,适当走走,散散心也好。于是,她吩咐陆显:“你陪她们去,可要多多费心,留心照顾她们。”
陆显笑嘻嘻道:“我办事,娘还不放心么?”
陈静云其实并不想外出登高,怕给人再添麻烦,但又难以拒绝表哥的好意,就点头答应了。
城郊的红云山并不甚高,山上不少枫叶,秋天枫叶变红,观之如一团巨大的红云,故名为红云山。
陆显自觉这是秋日登高的好去处,而且不是重阳节,登山的人也不算多。
他们一行从山脚出发,晃晃悠悠,欣赏着沿途风光。在半山腰的凉亭歇息之际,遇上了同在休息的同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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