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程十七
陆晋听她说完后,沉默了好久,紧紧抱着她,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不过,你们来的很是时候啊。要是没有你们,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逃出去。”韩嘉宜忽的想起一事。她眸中光芒闪烁,“我本来想过跳车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我……”
“你什么?”陆晋皱眉,“不跳车是对的,我会来救你。”他神情郑重:“嘉宜,我一定会来救你。”
“我知道啊。”韩嘉宜心说,她从不认为他会放弃救她,但她不想安心等他来救,她不要成为会连累他的诱饵。
她眼珠转了转:“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句话。
陆晋双目蹭的一亮:“什么?”他再次将她拦腰抱起:“走,咱们回家去。我让人请太医!”
韩嘉宜没有丝毫防备就被他直接抱了起来,唬得她连忙抱住他的脖颈:“你这是做什么?还没确定呢。”
“所以更要请太医啊……”陆晋理直气壮。
韩嘉宜笑了笑,将头埋进他怀里,耳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次事件的所有原委在极短时间内就查清楚了。郭越表示一切按律法来。对此,陆晋没什么异议。按律法,光假传圣旨这一条,就够要他们的命了。
廖老先生人在狱中,等待行刑时,还多次请求面圣,甚至咬破食指,写了血书。
郭越浏览了一遍廖老先生的自白书,心情极为复杂。
到这个时候,廖老先生还是口口声声除掉隐患,坐稳皇位等等,苦口婆心,俨然一派是忠心耿耿的老臣模样。
放下血书,郭越沉声道:“备车,朕要出宫。”
夏日炎热,狱中蚊虫也多,廖老先生一手驱赶着蚊虫,另一只手执笔挥毫。
看见郭越,他精神一振,匆忙行礼:“皇上!”
郭越望着他:“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不可太心慈手软了。”廖老先生认真道,“历来成大事者,无不是心狠之辈。皇上,听老夫一句劝,陆晋留不得。即使以前他没二心,经了这么一件事,他还能像从前一样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郭越沉默了一会儿,忽的笑了:“我父亲早逝,但也曾教过我做人的基本道理。他没教过我滥杀无辜,也不会让我为难忠臣。皇室凋零,我若为一己之私,残杀兄弟,那将来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你是皇帝,你不需要兄弟。”廖老先生道。
“朕是皇帝,可朕首先是一个人!”郭越忽然提高了声音,“如果当皇帝,就是要杀光自己的亲人,那我不做这皇帝了!”
“皇上!”
“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个仁君?靠德行靠才能,让人心悦诚服?你为什么就认定了别人会来抢我的皇位?”郭越语速越来越快,“我若行的正,坐的端,是个好皇帝,这皇位别人是抢不走的。”
“皇上?”
郭越不理会他,继续道:“朕将来也会有子孙后代。若依先生之言,朕的子孙后代是不是都要杀死手足来坐稳皇位?”他摇了摇头:“廖先生,父亲去世后,你助我良多,我一直感激你的恩情。可这件事,的确是你魔怔了。朕清楚朕该怎么做。”
他转了身,大步离去。
“皇上!皇上!”廖老先生连唤数声,郭越都没再回头。
次日,郭越得到消息,廖老先生死在了狱中,已排除他杀的可能。
他正在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嗯,知道了。”
消息传到定国公府时,韩嘉宜正坐在院中纳凉。她手里的纨扇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捡,抬头望向陆晋:“死了?”
“昨天皇上见了他,夜里他就悬梁了。”陆晋俯身,帮她捡了起来。
韩嘉宜“哦”了一声,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陆晋没有把纨扇还给她,而是极其自然地给她打扇。
凉风习习,韩嘉宜眨了眨眼睛:“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睢阳啊?”
“什么时候?”陆晋笑笑,“等孩子生下来吧。你现在不宜奔波。”
宫里太医诊脉,说嘉宜已有身孕,月份尚浅,需要注意的事项很多。
“那公务……”
陆晋笑笑:“自有人替代。”
韩嘉宜叹了口气,心里为孩子的到来感到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觉得遗憾。
陆晋低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什么气?一辈子这么长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已与郭越讲明,以后会慢慢淡出朝堂。郭越自然不舍,但他态度坚决,只待郭越能独当一面就渐渐退出。
韩嘉宜想了想,很快释然。她轻笑道:“也是,这么长呢。”
兄长在上 119.番外:陆显1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兄长在上最新章节!
对于开书坊这件事, 陆显和郭越有明确的分工。郭大出了银钱, 找人打点关系,并在官府登记,处理好了前期事务。后期的所有事情, 都由陆显包了。
书坊开张的前一天, 陆显期待之余, 又有些不放心, 他对郭越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这几天多次告假, 夫子不会准你离开书院的。”郭越比他淡然多了, “有掌柜和小二, 没事的。”
陆显也知道这一点。可他到底是放心不下,思忖再三,他干脆咬了咬牙:“我还是去看看吧。”
毕竟是心血啊。
郭越迟疑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吗?”
“别……”陆显摆手,“我一个人去吧, 你留下还能帮我打个掩护。”
郭越想了想:“也好。”
陆显告别好友,悄悄溜出学堂, 往校场而去。
校场毗邻围墙, 翻过围墙就能出书院了。书院西行数百步,有个车行,租赁一辆车, 赶到书坊去, 一去一回不到两个时辰。他动作迅速一些, 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会儿不是骑射课, 校场并无人影。
陆显直奔校场的西北角。从那里出去,离车行最近。
他站在墙下,观察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这才一撩长衫,奋力攀爬围墙。
他小时候也跟人学过一段时间功夫,虽说后来搁下了,但翻墙这种事还难不着他。
陆显几下爬上墙头,坐在围墙上,他待要往下跳,却听到有女子“哎呦”的声音。
他怔了一瞬,向下望去。只见自己贴着墙的腿,正压在一只手上。那只手的主人正仰着头,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白嫩嫩的面颊上毫无表情。
陆显没想到墙这边还有个人,而且自己正好压着了人家的手。他心里咯噔一声,手心直冒汗。他慌忙移开腿:“抱……”
大概是因为心虚慌乱,他四肢也比平时僵硬许多。“歉”字还未出口,不知怎么,他身体便向下坠落。
墙高不过一丈,陆显很快回神,想调整一下姿势好平稳落地,他无意识地伸手,却抓到一个温热的物事。
他暗说不好,果然又听到一声低呼,一道粉影坠下。
陆显结结实实摔在围墙下的草丛里,身上还不□□稳地趴着一个人。
没错,他下坠时,手不小心抓到了那人的小腿。他倒是及时收手了,可那人也跟着掉了下来。
围墙不算很高,下面是草丛,摔下来虽然浑身疼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脊背上温软的身体,让他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姑娘。
方才事情突然,他没留意她的面容,只记着那双乌黑的眼睛了。此刻趴在草丛里,背上多了一个人,他倒是想起来了,那姑娘穿了一身粉裙子,圆圆的脸,白嫩嫩的。
陆显动了动身体:“姑娘,你没事吧?”他犹豫了一下:“你压在我身上,其实还挺沉的。”
他话音刚落,背上的分量陡然变轻了。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拍打身上的尘土,口中说道:“对不住啊,姑娘,连累你摔下来,没受伤吧?”
片刻的安静后,他才听到姑娘如出谷黄鹂般的声音:“没有。”
陆显不由地抬头看去,见姑娘白嫩的脸颊上有红晕闪现。他心中一动,忽的感到不对劲儿来:“不对啊,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偷潜入书院?”
姑娘愣了愣:“你问我?我也想问你呢?你是哪个学子?为什么要偷偷出书院?”
“我……”陆显心思转了几转,他拱一拱手,“我自然是有要事在身,来不及向夫子告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你有要事在身?”那姑娘一脸狐疑之色。
陆显点了点头:“当然。”
姑娘柳眉倒竖:“你有要事在身,就去办你的要事!在这儿跟我罗唣什么?”
她声音如同珠落玉盘,但话里的内容就不那么动听了。
陆显一噎:“我……”
他有些不争气地想,好像这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啊。但很快,他就对自己说,陆显,你傻了么?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姑娘的一句话就改变立场?
他稳了稳心神,认真道:“虽然说我连累你摔倒,是我不对。但我还是要说,你这样做也是不对的。你不是书院学子,你不能进去……”
看那姑娘的神情有点古怪,陆显继续道:“你要是真想进书院读书……”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话本子,试着建议:“或许可以穿上男装,假扮成男人?”
姑娘的神色更古怪了。她不理会陆显,再次走到围墙下。
看她竟是又要翻墙进去,陆显有点急了:“姑娘,我跟你说……”
你这样是不对的啊。
“我现在要回家去。”姑娘打断了他的话,“你别拦我,也别把遇见我的事告诉别人,不然我也把你的事情给捅出去。”
陆显呆了一瞬:“回家?你,你是山长家的姑娘?”
他隐约记得,袁山长有个小女儿,大概就是这个年纪。
那姑娘瞪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陆显回答,她就往他领口瞟了瞟:“哦,陆显,我记住你了。”
书院学子服饰相同,区别只在于绣在领口处的名字。
陆显盯着她,仔细瞧了瞧,见她眉目间确实有几分袁山长的影子,对她的话也不再怀疑。但是袁山长素来稳重,在此之前,陆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山长的女儿领会翻墙。
他忍不住问:“你偷溜出来的?怎么一个人偷溜出来?这么高的墙……”
袁姑娘斜了他一眼,简单整理一下袖子,直接翻墙,动作敏捷而熟练。
陆显在墙外看的目瞪口呆,心说,如此熟练,绝非第一次。
对于她的身份,他更信了三分。
过了好一会儿,陆显的思绪才从震惊中走出。忽然,阳光下金闪闪的一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心说,莫非是个金元宝?
他走近查看,见是一个绣着金线的香囊。
陆显在长宁侯府,也看过针线坊的绣娘们绣的香囊,无非是花草虫鸟等物,各有趣味。不过像这般绣个狮子的,倒是头一遭见到。
他觉得新奇又好笑,心说,多半是方才那个袁姑娘不小心掉的。
香囊那么小一点,还能绣的栩栩如生,真是不容易。也不知是绣娘绣的,还是她自己绣的。
陆显又盯着那个小小的“秀”,心想,这是谁的名字吧?
一阵凉风吹来,陆显忽然清醒过来。他今天是有要事的啊,怎么就在这儿发起呆了?
他想了想,把绣着狮子的香囊塞进了袖袋里,大步往车行方向而去。
明日书坊开业,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二东家的到来让掌柜的精神抖擞,他充满热情地向陆显介绍。
陆显边听边点头,看一切妥当,他也放下心来。毕竟是偷溜出来的,陆显不敢多待,匆忙离去。
然而刚一回到书院,还没与郭越会合,就有相熟的同窗告诉他,山长要见他。
陆显只得先去见山长。
袁山长放下茶杯:“你去哪里了?”
“啊,我吗?”陆显心思急转,暗想,山长肯定是知道他出去了,也不知道跟那个袁姑娘有没有关系。他小心回答:“学子身体有些不适,就出去找个大夫,开了点药。”
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药包。这是他在书坊附近买的,是给自己准备的。
然而山长只淡淡地暼了他一眼:“出去了?我怎么听说,你在学舍休息啊?方才我刚问了平安郡王……”
“我……”陆显暗暗叫苦,忘了串一下口供,居然就这么露馅了。
袁山长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你来书院是读书的,不是胡闹的。你这些天,天天告假,今日竟然发展到逃学了,还串通同窗,欺瞒师长!”
陆显不敢辩白,他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道:“学生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他认错态度良好,袁山长略微消了些气:“这样吧,罚你清扫小校场五日。”
陆显立时应了下来。
刚回到学堂,郭越便急急忙忙道:“山长问起你在哪里,我说你头疼先回……”
“山长罚我清扫校场五日。”陆显叹了口气。他伸手捏了捏袖袋里的香囊,心说,如果真是你告的状,那可真是狮子了,比老虎还厉害。
郭越拍拍好友的肩膀,试图安慰他:“我帮你清扫?”
“还是别了吧。”陆显摇头。这事儿跟郭大又没多大关系。
傍晚,别的学子或去休息,或去膳堂用膳,陆显扛着一个大扫帚去了校场。
想他身为长宁侯府的二少爷,何尝干活这种活计?
他一下一下扫的很卖力,直到他看到小校场西北角忽然多出来的粉色身影。
哦,又是从外面翻进来的。他心说,也真奇怪,他在书院读书数年,都没见过她。今儿一天就见了两回。这是什么倒霉的缘分啊!
袁山长因为他私自外出而罚他,那山长知不知道自己女儿也悄悄翻墙出去?
大约是看见了他,袁姑娘咦了一声:“你还要在书院扫地么?”
书院里有家庭贫困的学子,交不起束脩,会在读书之余给书院干些零工,权且当是束脩了。
陆显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诶,陆显,你在这儿扫地,看到一个香囊没有?”袁姑娘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绣着金狮子,特别威风?”
陆显心说,看到了,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他这么想着,手上扫帚挥舞的更用力了,还带起了不少尘土,呛得他直咳嗽。
袁姑娘纤长的眉毛皱起,她忍不住道:“扫地不是这么扫的。我给你示范一下吧。”
陆显摇头:“不用。”
见她伸手来拿扫帚,陆显下意识躲避,一不小心竟抓住了她的手。
两只手交握,两人均是一怔。
兄长在上 120.番外:陆显2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兄长在上最新章节!
这可得好好想一想。
雪竹知道姑娘每日都要习字, 见她伏案疾书, 也不觉得惊讶,只偶尔提醒一两句:“姑娘仔细眼睛,写一会儿就歇歇。”
“哎, 我知道, 好的。”韩嘉宜满口答应, 果真写一会儿就去看窗外的柳枝, 或是出门转一转。
老夫人寿辰将至,沈氏越发忙碌起来。她略一思忖, 干脆叫了女儿过来帮忙, 说是搭把手, 实际上也有教女儿的意思。
嘉宜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桩憾事。后来在与女儿的交谈中,她得知韩方并未再娶,也就是说嘉宜在成长过程中, 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见过嘉宜做的针线,只是尚可而已。管家之道, 嘉宜也没好好学过。
不过还好, 嘉宜在她身边,离出阁还有几年。她这做母亲的,认真去教, 嘉宜又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韩嘉宜知道娘的意思, 学的很认真。只是如此一来, 她不免更忙一些。这日等她搁下笔, 已经交亥时了,她这些时日夜间写作到很晚,也不好教雪竹一直在旁边守着,所以早早就让雪竹去休息了。
她今晚写宋大人巧断了一案,但是在判处那里犯了难。人们常说杀人偿命,可这案子里的罪犯属于戏杀。她隐约记得,戏杀罪不至死,那该怎么判来着?流放还是监.禁?
她轻叹一声:这个时候,如果能有本律书能供她参详一番就好了。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那日娘说起她去书坊看书的经历。当时长宁侯哈哈一笑,说侯府有三个书房。各类藏书,应有尽有,她什么时候想看书了,直接去就是,无需到外面的书坊去,还特意将书房的钥匙给了她。
要不,她现在去书房看看?这念头越来越强烈。她定了定神,提上灯就离开房间。院门是从里面拴着的,她出了院子后,拐了个弯儿,穿过月洞门。一阵凉风袭来,灯光忽明忽暗,发丝也随风而动。
她心中一凛,悔意油然而生。她是着了魔么?怎么会想着现在去书房查阅书籍?这时机很不妥当,至少也该在白天禀明主人后前去。虽然主人说了随时欢迎,可是她亥时以后过去,委实是于礼不和。人家能跟她客气,她不能完全当真啊。
况且,陆侯爷毕竟是侯爷,在朝为官。他的书房,肯定和她爹韩方的书房还不一样。万一有什么机密,她去了岂不是更加不妥?
缓缓吁一口气,韩嘉宜暗想,算了,先回去吧,明日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她打定主意,刚转过身,又是一阵凉风吹来。她眼睁睁地看着灯光忽闪了一会儿,归于黑暗。
韩嘉宜在原地站着,她重重叹息。早知如此,她前几日就该收下母亲给的羊角灯。毕竟羊角灯又名“气死风”,不怕风吹的。
现在好了,提着一盏熄灭了的灯,有什么用?还不得摸黑回去?
黑暗似乎容易让人思绪连篇,她不知怎么眼前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她方才写下的文字,仿佛都活过来一般。连凶杀现场变得清晰起来……
韩嘉宜摇摇头,试图赶走这些东西。稳了稳心神,她在黑暗中辨别了一会儿方向,大步往回走。刚重新拐过月洞门,她就听到一声冷喝:“什么人?!”
她心里一颤,手里的灯没握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她自己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大约是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竟然能分辨出离她脖颈不足两寸的地方那银芒的形状:那分明是一把刀。
寒光凛冽,刀锋极利。只消往前再送两寸,她柔嫩的脖颈恐怕就要被刺出一个血窟窿了。
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视线微移,看向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眉宇英挺,眼神锐利,正是陆晋。
“大哥,是我。我是嘉宜。”
其实不她开口,陆晋就已经认出了她。他见她的次数不多,但她的相貌身形,他记得很清楚。只是他有些费解,她怎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
他黑眸深不见底,只轻轻说了一句:“哦,是你。”
“对对对,是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韩嘉宜心想,讲明了身份,应该能降低成为刀下亡魂的可能性。她扯了扯嘴角,尽量笑得自然,“晚间用膳的时候还没见到大哥呢,哈哈。”
陆晋双目微敛,动作利落还刀入鞘:“半个时辰前。刚才在练功房,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想去书房找本书……”
“可你去的是相反的方向。”陆晋挑眉,语气淡淡,“还是独自一人。我记得沈夫人给你安排的有丫鬟……”
韩嘉宜心里一紧,知道这个兄长不好糊弄,她低眉垂目,小心翼翼道:“是有丫鬟,只是我今天一时心血来潮,不想惊动了旁人,就自个儿过来了。本来是要去书房的,可惜灯被风吹灭了。黑乎乎的,我一个人又害怕,就想着赶紧回去,明日禀明了侯爷再去借书……”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我其实现在是想回去来着。”
陆晋轻嗤一声,他双眼微眯,隐约能看到这个新妹妹浓密的睫羽微微颤抖,她脸庞雪白柔和,在黑暗中似乎会发光一般。
凉风吹来,她似是受不了寒意,身体轻颤了一下。陆晋黑眸沉了沉:“把灯捡起来 ,看还有没有油。”
“灯罩里放的是蜡烛,不是油。蜡烛还没燃尽呢。”韩嘉宜极为听话,弯腰捡起了灯。
陆晋只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灯后,才轻声道:“走吧,这会儿也别去书房了,我送你回去。”
韩嘉宜本要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她一个人确实害怕,就点了点头:“多谢大哥了。”
陆晋提着灯,慢悠悠地与她并肩而行。
身旁有人陪同,四周又不再是黑暗,韩嘉宜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骤然减轻了不少。
韩嘉宜垂眸,轻声道:“等我稍微修改一下,再给你。”
至少不能再让人指出明显的漏洞来。
“也行。”陆显终于点头,“那你可一定要快一些啊。”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你缺笔墨纸砚吗?用不用人给你打下手?你预计什么时候能给我……我在咱们家有个书房,要不,我把书房分你一半儿?那里什么东西都有。”
韩嘉宜听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等等,二哥在家里有个书房?”
“是啊,我爹,大哥,我,各有一个。”
韩嘉宜眼皮一跳:“那,自这个院子往外走,不远处那个……”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