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与徐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Dayandog
她给梁春雨说过一番话。
“和你爸爸结婚,吵架的日子比恩爱的日子多,我不后悔跟他在一起……,但是现在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选一个人,不用妥协迁就,也不用眼看着自己的感情慢慢枯萎……,这是最让人灰心的事儿。”
“小春,我想像别的母亲们那样一直陪着自己的孩子,看你长成一个独立的姑娘,在你难过时鼓舞你。但是现在看来,你最大的难过就是对我的不舍。对不起,小春……,我向你道歉,更想告诉你,我以你为傲,我希望,今后这世上的任何人与事,都不要把你扭曲,一个人能做自己,是最大的自由……”
梁春雨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吕素的手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随着黑夜一同变得冰凉。
吕素给梁春雨留了一把红木背料的琵琶,只是梁春雨音乐天赋一般,吕素从前教了她好久,弹得还是一般。
吕素入院,到死,102天,夏入秋,叶飘零。
**
此时梁春雨立在墓前,对着墓碑上吕素黑白的容颜,难免会想,要是她妈没走,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无论想多少次,还是只有两个字:遗憾。
她以往都是沉默的时候居多,这性格随了吕素,母女俩分开许久,她也没什么心事言说,只是静静看着吕素照片里清淡的笑容。
死者已矣,但吕素的的笑容在她心间有永恒的力量,这已经无关乎吕素是怎么样一个人,只要她是一个母亲,有这样一个身份,就值得梁春雨依赖。
良久,梁春雨对着吕素的照片:“妈妈,我快攒够钱了。”
然后她蹲下身将买来的黄百合插进了墓地前的花瓶里。
那花瓶里原本就有一束叶片焦黄枯萎的百合,花瓣打卷,边缘已经烂了,梁春雨愣了下,将那枯萎的花束抽出换了新鲜的。
吕素旁边还有一个墓,墓碑上贴了一个男人的照片,眉眼与梁春雨有几分相似,梁春雨伏下身,将那座墓台上的干草和灰尘拂去。
过了一会儿,她将吕素祭台上的贡品搬到贴了男子照片的墓前,仍是沉默。
走时梁春雨一边收祭品,一边看了眼照片上的那个男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两眼有些无神,只冲着墓碑不由自主喃喃说了一句。
“对不起。”
****
秦爸的夏利长途跋涉身经百战,行驶里程高达50万公里,算下来够载着唐僧师徒来来回回去西天取5趟经。
这辆车已经不知第几次进修车厂,除了外面那个盒盖是原装,里面的零件几乎都被大动过,惨不忍睹。
秦爸在饭桌上提起此事,心痛之色溢于言表。
孝顺儿子秦晏舫察言观色,立即表示要带爸爸去购车。
秦爸秦妈的眼神是放光的。
第二天全家人就兴冲冲地去了4s店选车。
徐风这两天是住在秦家的,他在b市倒是有一套房子的,就在明谭高中附近,是当年一个人在这里读高中时徐妈为了他住宿方便买下的。
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徐爸仍然觉得徐妈的做法太过太过娇宠儿子,提出反对。
徐妈一句话怼回去:“钱是我出的,房子也不是给你住的,碍你眼了?你还买不起呢!”
徐爸默,他的确买不起。
徐风自从高考完就没再回b市,那套房子一直空着,里面的家具攒了灰,他懒得打扫,时间不长,所幸就在秦家住几天。
他与秦晏舫关系不错,高中三年最二的时光都给了彼此,大学里一直都有联络,又是公司同事,讲话都是不遮不掩的。
两人一举一动间总透露出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偶尔也勾肩搭背,举止亲密。
秦母对于这一点颇为担忧。
秦母这几年跟上潮流,看了些bl小说。
bl文化替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再加上,新闻里时不时出现“xxx宣布出柜”的消息。秦母眼界大开,发现原来不止有“男女”一说,还有“男男”、“女女”。
秦母相信真爱无国界,但是传宗接代是大自然赋予的责任。
因此,秦晏舫与徐风之间你来我往的聊天与逗乐,在秦母眼中,十分地扎眼。
老秦家三代单传。秦母对徐风,总有些暗戳戳似有若无的警惕。
徐风不懂秦母的内心戏,但他看到了秦母对他莫名而来的抗拒。
这天秦晏舫要带父母去买车,原本他也闲来无事,准备与去4s店替他们参谋一下。
他刚站起来,被秦母的目光逼退了。
秦母的目光里戏很多,徐风没解读完全,但是大致意思应该就是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徐风绝对不是上赶着要跟人家其乐融融的人,秦母不高兴他去,他不明就里,但是尊重长辈的意见,就不去了罢。
**
徐风一时有些后悔自己没把车子开来b市,现在出行只能打的坐公交。
百无聊赖,去自己的母校附近溜达了一圈。学校的操场翻新过,重新浇铸了一圈塑胶,最前面的红旗下他还被拉去做过新生入学演讲。
算起来,他离开b市也有10年了,明谭中学周围的建筑布局翻新改动很大。
徐风信步走进一条小巷,巷口立着一座古老的“品”字牌楼,立柱与额枋都是普通的木材,刷了一层红漆,斗拱结构比较繁复,描了天花绿彩。正中的两个椽子间架了快匾。
徐风知道这条路,里面是盘水镇,以前放学为了不饶远路,全校学生都是骑自行车直接从这个镇上的小巷子里穿过去。
古色古香的小镇,白墙黛瓦连成低低一片,石板路与台阶的缝隙里填着青苔,走过去不时能看见画栋宗祠,与远处的摩天大楼不尽相同。
已经过了十年,徐风一直记得这个镇子,再往前有一块石碑立在巷口,巷子后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
他在那条巷子里吃过大亏。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是他高中生涯唯一一个耻辱,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此耿耿于怀。
春雨与徐风 14.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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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父身在4s店,心系那辆里程50公里的破夏利。
修车厂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辆破车修好了,并且建议他开满60公里后直接送去废品站。
下午的时候秦晏舫打电话给徐风,让他替秦父去取下车。
徐风闲着也是闲着,何况现在寄人篱下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当即顺着手机导航找去修车店。
下了公交站走一段,远远就看见门面了,里里外外停了好几辆车。
徐风一眼望见杵在店面前秦爸那辆满目疮痍的夏利,车身的绿色烘烤漆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
说句实话,没经历个九九八十一难,这车断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果真如同秦晏舫描述的那般:你一看就知道是哪辆了。
徐风走进店里,有个脸色黢黑的男人抬头招呼他,看样子是这里的老板。
徐风指指外面的车子,将修车□□递给他:“我来取车。”
老板一脸抱歉:“小哥,不好意思,你那台车修是修好了,我这边忙,还没来得及总检。”
说完指了指角落的一排塑料凳:“要不小哥你先坐会儿,我马上找个人来总检,要不了多久的。”
徐风现在不忙,随意应了声,拖过角落的一条蓝色塑料凳坐下。
刚坐下,电话进来了,隔间高压水枪发出的声音太吵,他拿着手机走到卷帘门外接听。
制片人来的电话,公司制作的广告宣传片已经剪辑完毕,发布日期也定下来了,他打过来,跟徐风谈下资金回笼。
徐风站在林荫小道上,身边是乒乒乓乓的打击声,听起来像在打铁。
杨雪听不大清楚:“总监你在哪儿呢?”
徐风继续往旁边走了几步:“在b市,没事,你说你的。”
制片人在电话里汇报客户资金的事儿,店里边走出一个人来个小伙子开始替秦爸的车子例行检查。
发动机一发动,车身抖得跟哮喘一样有气无力,发动机的声音奄奄一息,像是随时要歇菜。
徐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就势往车铺方向回望一眼。
车铺里有一个吊车的升降台床,正吊着检修的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下降,到达地面之后,那辆车里车门里钻出了个穿着短袖黑t的女修车工。
徐风把目光移开,半道在虚空中顿了顿,又溜了回去,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惊了一下。
那道黑色的身影,不是别人,是梁春雨。
徐风瞬间有些想笑,心想这是哪儿来的缘分?天赐的不?
与前天一样,仍然是侧条纹的黑色运动裤,黑色板鞋,大约太热,她没穿工作服。
梁春雨绕到车头,从旁边一排排放工具的架子上挑了个合适大小的扳手,俯首埋在掀开的引擎盖下,肩膀随着手臂动作一动一动。
她鼓捣一阵,将扳手连同一截黑色塑料管子丢在一边,取一根新的真空管,陪着着接口大小换到发动机上,拿着钳子的手腕翻转,夹紧铁丝头拧紧夹片。
徐风这时似乎才想起来,梁春雨替郑淼开车时说过,她之前的两年都在修车。
夹片拧紧后,她放下钳子,腰更弯下点儿,双脚一前一后拱在一堆黑乎乎的器械里,黑体恤袖口下面的两条手臂雪白,戴了手套的两只手有条不紊地拨弄着组件周围的线缆。
修车厂的天花板上吊了几只快速旋转的吊顶三叶风扇,产出的凉风看来并不足以给人慰藉,徐风见到梁春雨的肩膀缩了下,脸颊上的汗滴在t恤领口。
她身量不是很高,但是比例合适,黑t恤随弯腰直起的动作来回蹭,隐约可见腰背一小段腰身,运动裤是直筒的,显得她两条腿笔直有力。
徐风有些走神。
怎么就出现得这么猝不及防,且每一次,说话,开车,等人,干任何事情都全神贯注。
“总监,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制片人在电话里大声问。
徐风回过神,走远了一点,将事情交代完。
然后他又坐回修车铺角落的塑料凳上,梁春雨就在他斜对面,低头聚精会神,手上动作不停,没有看见他。
徐风背靠着白墙,双腿一前一后微微错开,眼神望着斜对面,并没有出声。
手机被他夹在手指间左右翻动,一下一下。
期间梁春雨直起身去铁架子上翻了什么东西,拣了一把扭力扳和一个压力表,低头调试。
外面总检的小哥走进修车铺,对老板喊了句:“好了”。
老板正忙着,从支起的车盖后探头大声叫道:“小春,外面的车子修好了,你给客人对一下工单结账。”
铁架前的梁春雨应了声,抬起头往四周看,见到了徐风。
呆愣着与徐风对视了几秒。
“徐总监。”礼貌的春雨回过神后打招呼了。
车铺的老板停下动作了,看着两人:“小春,你们认识啊?”
“嗯,是我公司老板的朋友。”
“喔,这样啊。”车铺老板忙对着徐风笑了一下,“你好你好,我是小春叔叔。”
徐风淡笑了下点头:“你好。”
梁春雨把手上乌漆嘛黑的手套扒下来放一边,走到一个柜台前。
徐风跟过去。
她出了很多汗。黑t领口处已经打湿,现在是五月初,半热不热的天气,与她仿佛已经置身酷暑,格外容易出汗。
梁春雨从木桌左上角的一个小铁盒里找到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几圈,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一叠工单刷刷刷翻起来。
脖颈处尾端短短的头发已经潮了,贴着一层细细的湿漉漉的汗毛,后脖领还有一道不知道哪里蹭来的灰印子,黑t的后领湿了一半,颜色深,并不明显。
梁春雨短发蓬松,最里面的一层因为出汗而粘在雪白的皮肤上,低着头的时候,蓬松的发顶垂下几缕,搭在额头。。
徐风望着随她呼吸微微阖动的轮廓,目光有些不自觉地怔。
她忽然抬起热得微微发红的脸,四目相对,她笑了下,复又低下头。
徐风垂下眼,心跳有些快了。
梁春雨的手往外一抽,手里一张单子。
“多少钱?”徐风在她身后问道。
梁春雨核对了一下:“368。”
车铺老板在另一边喊道:“小春,300够了。”
“不用这么客气,没事。”徐风已经摸出钱夹,四张小粉红按在台子上。
梁春雨想了想,转开收银的小抽屉钥匙,找了一张50元的票子,连着车钥匙一同交给徐风。
徐风没接,梁春雨把手往前伸了伸:“抹个零头吧。”
她的手一直捂在手套里,手背捂得雪白,指节上却因拆卸组件沾了些机油。
徐风顺势接了过去:“这是你叔叔的修车厂?”
梁春雨点头:“嗯,他忙不过来我就帮帮忙。”
“你家在这儿?”
这个问题最好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但是梁春雨的回答很值得深究。
她说:“我住在这里。”
徐风把钱塞进皮夹,笑着挥手:“走了。”
“好,慢走。”
不知谁的闹铃哈欢快地响了起来,闹铃内容是开心方向盘的经典曲目。
这是个提醒下班的铃声,小工门一听到,相互吆喝了几声,便纷纷收拾手上的公具,陆续洗手下班了。
徐风往外走,梁春雨进洗手间。
梁春雨的叔叔忽然过来拦住了他:“那个……。”
徐风懂他的意思,伸出手:“姓徐,徐风。”
“喔,徐老板啊,”梁春雨叔叔忙脱下脏兮兮的手套,手在裤缝边蹭了蹭握上徐风的手,“到点儿吃饭了,你没约朋友吧,不嫌弃就在我们这儿吃吧。”
梁春雨叔叔语气诚恳,声音浑厚,话是客气话,邀请的意思也是真的。
徐风刚要拒绝,梁春雨洗好手回来了,梁春雨的叔叔连忙出声:“哎,小春,难得遇见,请你领导也一起在家吃吧!”
梁春雨没想到这茬,有点懵,轻轻“啊?”了一声,又“喔”了一声。
她把目光转向徐风,正对上徐风如珠般墨黑的双眼。
梁春雨拿不准注意,叔叔可能是好意,但如果被邀请者根本没有这个意向的话,这种好意的邀请反而变得有些让人为难。
徐风看她一脸刺探,握在手中的钥匙圈转了转,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想让我快点走?”
梁春雨忙摇头:“徐总监,我舅妈做饭挺好吃的。”
这应该是邀请的意思没错了,徐风垂下眼,莫名有些舒心。
他冲梁春雨的叔叔笑:“叔叔,那就打扰了。”
“嗨!这有啥,”梁春雨的叔叔显得十分热情:“小春,快带你领导上去吃饭。”
梁春雨转身:“徐总监,吃饭的地方在二楼,你跟我来吧。”
**
这幢楼是个排房,底下一层当了修车铺,最里面有个楼梯,直接通到二楼。
二楼就是个普通的套房了。
入门正对厨房,婶婶张美珍正往厨房门口的方桌上端菜,打眼一看,脏兮兮的侄女领着个男子上来,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男朋友?
这么一想,张美珍又将两人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看那男人衣着打扮样貌都是顶好的,心想不能吧。
春雨与徐风 15.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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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张美珍贬低梁春雨,实在是她太了解这个侄女了。
花儿为什么开得艳,因为要招蜂引蝶呀。侄女年轻不?年轻;好看不?好看;招得了人吗?招不了。
打小就没几个玩伴,五根手指数得过来。
自从死了妈卖了房子,交际圈就更封闭了,平日里也不化妆,衣服就那么几件。出门装备齐全,晴天自备茶壶雨天自携雨伞,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钢铁女汉。
这侄女长得是蛮清秀的,就是有点闷葫芦个性,死气沉沉,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跟她聊天你也聊不进去。
梁春雨将徐风领进屋:“婶婶,这是我老板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老板的朋友?要和我们吃饭?张美珍心里打着两个问号,打眼瞧去,徐风正正经经立在门外。
他冲着张美珍笑起来:“阿姨,打扰了。”
啧啧,笑起来俊得不得了的一个小伙子,打扮得也是干净,老阿姨张美珍这么一看,就有些喜欢了。
张美珍心里中意的就是这样礼貌又外向的孩子,顿时眉开眼笑,炒好的菜往桌上一放:“哎呀,不打扰不打扰,小春你们老板的朋友这么年轻的啦,快坐,我再加几个菜!很快好了。”
张美珍说着,就要替他拉开椅子,徐风忙上前按住椅背:“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张美珍笑着点点头,正要往厨房走,往梁春雨斜了眼,出声道:“小春,赶紧去洗个澡先,你看看你,出这么多汗,脸和脖子都黑了,这汽油味儿忒难闻了,跟你叔叔一个样儿。”
梁春雨应了声,拿扣在桌上的杯子倒了杯凉茶喝下,随即去阳台上收了几件衣服进卫生间。
期间听见婶婶不时热络地跟徐风攀谈些什么,两人聊得挺开。
**
洗完澡出去,徐风跟叔叔梁勤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婶婶扯着大嗓门在厨房和他们唠嗑。
三人竟然还挺能聊到一块儿。
婶婶瞄准徐风私生活,今年几岁啦女朋友有没有啦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啦。
叔叔专注于事业,在什么公司上班啦,做哪一行啦,前景怎么样啦。
徐风不紧不慢地一一回答,偶尔把话题拓展一下,三个人一派和乐。
梁春雨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聊天,但是徐风好像是那种什么都能应对的个性,讲话做事都是从容不迫的,这样的人,连春雨都挺佩服。
梁勤生见梁春雨洗了澡出来,便站起身:“小春,你来陪你们领导坐会儿说说话,我也去洗个澡。”
梁春雨说好,走到客厅。
她换了身衣服,淡色牛仔裤,半袖的衬衫,短发擦得半干,低头的时候一缕缕顺着发旋散开搭在脸颊两侧。
梁春雨在沙发上挑了个位置坐下。
恰好张美珍在勾芡,油锅烧开了,她顾着做菜,也停了话匣子。
于是就只剩梁春雨和徐风,徐风此刻不讲话,客厅顿时安静了。
没人说话之后,气氛有点冷,还有点尬。
这就是为什么张美珍把梁春雨看死的原因,这家伙就是不会聊天嘛。
梁春雨头一次对这种气氛感到不适,但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人也是她邀请来的,这么干坐着真是有点坐立不安的。
莫名又有点热,她从小的体质就是这样。
客厅内有厨房飘出的油烟,梁春雨绕过沙发去开窗。
从徐风身边经过,她身上有干爽的皂香,手臂垂在两侧,弄到手背和指间的机油已经洗干净了,白皙的手背里几根青色血管,有些明显。
梁春雨划开玻璃窗,拼上纱窗,窗外的柔风钻进来。
她顺势将被吹乱的头发往后拨,夹在耳后,几缕乌黑的发丝跳脱悬在耳廓前。
上门是客这个道理梁春雨懂的,因此重新做回沙发上时,她想了一个话题。
她指着茶几上的果盘:“徐总监,吃水果?”
徐风笑着摇一下头:“不用了,谢谢。”
如果梁春雨再通一点世故,就可以拿起几个苹果梨子硬往徐风怀里塞,或者帮他削皮,徐风推辞,她再坚持,这样两人之间勉强可以显得热络些。
但是梁春雨不会这一套呀。
于是这个话题结束。
她立刻又想了一个:“那,要喝水吗?”
徐风摇头。
“……。
灵光一现,第三个话题:“你们前天找到哪个风景区了吗?”
徐风:“找到了。”
梁春雨:“怎么样,风景还好吗?”
徐风故意把话题精简,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
“……。”
不会说话的人就是这么吃亏。
几个小小的封闭式话题后,尬聊模式就此中断。
梁春雨黔驴技穷,但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攀谈的话题了,她对别人的好奇心一向不多,此刻多了点刻意,更加讲不出什么话了。
梁春雨也知道自己这根舌头翻不出什么花样,默默闭嘴了。
她目光往上,正对上徐风的澄明的双眼,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盎然,眼中含着些促狭。
他轻笑一声,笑里有理解和包容:“你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
这是事实,梁春雨脸上有些不自然:“我不太擅长聊天。”
“是吗?”徐风换了个姿势,身体侧向她这边,“那换我来问你问题吧,怎么样?”
“好。”
徐风没有急着问话,他把旁边的风扇的扇叶方向向她那边拨了下,连续不断的凉风送过来,梁春雨登时凉快不少。
“修车是跟你叔叔学的吗?”徐风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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