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这瞬间方晟的心彻底被融化了,出神地看着她,日光灯将她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衬得有几分透明,仿佛吹弹可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如水如梦的眼波,笔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宛若雕塑大师精心制成的艺术品。
她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害羞地低下头,长发柔顺地披下来遮住她大半面脸,也掩饰了她的窘态。
偏巧护士进来例行查房,打破了微妙而无言的互动,等护士量完体温、叮嘱用药注意事项离开后,两人已恢复原状。
大概白天不断有人探望而休息得太少,没多久方晟沉沉入睡。奇怪的是梦里居然没有周小容,而是不断闪现赵尧尧气喘吁吁跑到自己面前,委屈地说“我跑不动了”那一幕,紧接着白翎开着吉普插到两人中间,嘻皮笑脸问:
“搭个顺风车?”
方晟蓦然惊醒,回想刚才梦境不由失笑,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再看赵尧尧已伏在床边睡着了,碎发散乱地洒在皎洁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恬静和天真。这一刻他真想偷吻她的额头,转念又摇摇头,就只轻微动了一下,赵尧尧便醒过来,揉揉眼一看输液袋,道:
“还有五分之一。”
方晟道:“从昨晚到现在你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吧?”她早上才离开医院,下午守在瓦罐旁煨汤,大概只上午睡了个囫囵觉。
赵尧尧一付根本无须多说的神情,示意他继续休息。方晟却又睡不着了,呆呆望着输液袋发呆。
“如果……你真想知道小容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赵尧尧道。
“不必,真的不必,”想想他补充道,“以后别再提她。”
这一刻方晟觉得是应该彻底放下了。
专案组匆匆来到金港小区时,110警车和刑警大队已封锁九幢楼,警戒线外围了很多好奇的住户。
死者名叫高益奇,四十八岁,县工行营业部主任。妻子李芸在正府办信息科工作,这期间正在省城培训网络监督技术,据她说最近丈夫心神不定,打电话时往往前言不搭后语,还经常忘事,两天前突然发短息说单位协助警方查案,封闭期内不准对外联络,叫她别打电话。果然他连续两天手机关机,短信也不回,她想想不放心,直接打到营业部询问,员工诧异地说高主任不是出去旅游吗?李芸知道坏事了,火速从省城回来,一到家就发现高益奇死在书房里,手腕割破,地板上满是鲜血。
专案组在之前撒网中已注意到高益奇,发现他在庞大的洗钱网络中发挥重要作用,已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门窗完好,无撬动破坏痕迹;死者神态安详,着装完整,无挣扎打斗迹象;书房内家具物品均无移动,水果刀上仅有死者的指纹,”刑警队石队长介绍道,“虽然没有遗书,但综合他爱人和单位员工反映的情况看,最近死者由于工作压力大,神思恍惚,加上这段时间家属正好在省城学习,儿子则在澳洲留学,没人帮他疏通减压,导致其情绪愈发抑郁,最终走了极端。目前初步认定死者是自杀身亡。”
邱组长手摸着下巴,玩味再三,道:“刑警队的同志辛苦了,我们再看看,不着急下结论。”
石队长一怔,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我已经说了初步认定结果,你却说不着急下结论,当面打脸么?就算省城下来的钦差大人,也不能无视基层单位的调查成果。当下沉着脸命令道:
“解除封锁!收队!”
老子不陪你玩了!
石队长带着法医、参与现场勘查的刑警队员往外面走,小李却挡在门口。
“啥意思?”石队长黑着脸问。
小李道:“石队长,专案组要接管这桩案子,请交出相关人员证词和物证。”
“你敢——”
石队长怒发冲冠作势拔枪,却见专案组五个人正好将他们围在中间,个个手按在腰间,面色不善,他很清楚这帮人的厉害,态度立即软下来,道:
“反正是自杀,只要家属没意见就行。”
说着使个眼色,刑警将几个物证袋和记录交给白翎,小李则让开门,看着他们下楼后随即反锁。
邱组长示意大家重新勘查,白翎则陪李芸进了卧室,看到床对面的婚纱照赞了一句:
“油画效果不错,有二十年了吧?”
李芸顿时泪光涟涟:“二十四年,没想到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留下。”
“根据他的性格为人,你觉得会这样做吗?”
李芸呆了呆:“按理不会,他是会计出身,做事周密有条理,还喜欢提前规划,家里绝大多数事都是他安排,这么说吧,现在存单放在哪儿,共有多少存款我都不知道……”
“就是说如果他打算自杀,起码会交待妥当身后事。”
“儿子还在澳洲上学呢,我……”说到这里她陡然想起件事,“对了,几天前儿子突然打电话,问爸爸为什么突然分几笔汇了很多钱给他……”
白翎精神一振:“你查下具体哪一天,再联系儿子弄清具体数额!”
李芸擦掉眼泪点点头,白翎握了握她的手回到客厅,专案组已基本完成复勘,正在汇总情况。
“……门锁正常,阳台、窗户均无强行入内的痕迹,”小李道,“玄关拖鞋摆放得很整齐,除了死者没有使用迹象,李芸回家后由于焦急,未曾换鞋。”
老黄道:“书房没发现情况,只是……地板太干净了,明显刚刚清理过,还有死者坐的姿势总觉得别扭,割腕自杀的人应该不会一只手臂平伸到书桌上,另一只手臂垂下去滴血,严重违反生理规律,我认为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很难。”
“还有个细节,”小顾补充道,“我发现有人翻过书橱下面的书柜,理由是尽管书摆放得很整齐,但中间有几本是倒插的,高低顺序也很乱,死者有多年会计档案管理的经验,不可能如此粗疏。”
邱组长沉吟片刻:“貌似完美的自杀现场,太刻意了反而露出马脚……对方开始灭口,足以证明侦查方向是对的,大家抓紧时间搜集证据,尽快抓捕凶手!”
巅峰 第20章 镇长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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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一心想周日下午出院,正好赶回去处理一大堆啰嗦事,但医生认为他高烧未褪尽,为防止反复还得输液并住院观察一天。朱正阳安慰道有他在三滩镇守着没多大问题,及时保持联系即可。
事实上两人还是低估了某些人无耻的下限。
靠近中午时白翎匆匆过来看望了会儿又匆匆离开,语焉不详说案子的调查量很大,而且阻力重重。有朱正阳和严华杰换班,赵尧尧白天不好意思露面,但照例天没黑就抱着保温瓶出现在病房。
晚上七点查房时方晟体温基本正常,医生斟酌减了部分药继续输液,并说实在着急可以明天上午出院,但傍晚必须过来复查。
医生离开后,赵尧尧轻声说:“出院后住我家……”
“不太好吧。”
她脸一红:“两个房间呢……”似乎越解释越乱,好像在暗示什么,她说不下去了。
方晟心中一荡,倒想躺到她家安安静静休整一天——赵尧尧耐得住寂寞,能半天不说话,和她在一起确实感受到那种很特别的静谧。
然而转念又想,白翎所说的大麻烦想必没中断对赵尧尧的监视,万一被看到住进她家,有损她的名节,毕竟是没成家的孤男寡女,同居一屋难免不让人遐想。
遂道:“索性明天下午出院吧,省得搬来搬去。”
赵尧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没吱声。
晚上十点多钟,住院部终于安静下来。
她突然说:“下午小容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
方晟抬手阻止她继续说。
“说你关机两天了……”她还是幽幽把话说完。
他郁闷地摇摇头:“昨天不是说好以后不提她了?”
“我是你俩的联络人啊。”
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哭笑不得:“我宣布中断联系,取消你联络人的资格。”
她难得俏皮地说:“遵命!”
她粲然一笑,脸庞宛如鲜花绽放,娇艳的红唇衬着洁白整齐的牙齿,瞬间折射出万般风情,整个病房因为她的笑仿佛亮了十倍。
“从没见你这样笑过,很漂亮。”方晟真诚地说。
好像是第一次夸她,赵尧尧又欢喜又害羞,不禁把脸别过去,心里盛开千万朵姹紫嫣红的鲜花,熏得她快要醉了。
接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白翎猜得不错,周一早上赵尧尧果真请假继续在病房陪着,只偷空回家洗漱打扮,重新换了身衣服。
手机开机后,跳出若干条未接来电提示信息,还有周小容发的短信,方晟没细看全部清空。
中午朱正阳突然打来电话:“气死人,这帮家伙太过分了!竟然趁你不在临时开党委扩大会调整工作安排,真无耻!”
“怎么调整?”方晟问。
“以党政办工作太忙为由把我调离改制领导小组,换上财政办吴箕,谁不知道那家伙是牛好文的忠实走狗?还说加强领导,把秦镇长也列为副主任,而且三位组员都回原部门,重新安排了丁书记和牛好文的人。简直赤裸裸地掠夺胜利成果!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能卑鄙到这个程度!”
电话里朱正阳怒火冲天。
方晟想了会儿,道:“既然他们下了战书,那就沉着应战好了,别着急,等我明天回去再说。”
放下电话,赵尧尧问:“镇那边出新情况了?”
“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忙不完的工作,解决不完的矛盾,习惯了。”
“如果调到县城呢?”
方晟愣住,想了很久才道:“在基层乡镇工作是挑战也是机遇,只有积累足够经验和阅历,才能从容应对未来的困难。我没想过五年、十年后会怎么样,但我希望自己踏实走稳每一步,裹挟无可争议的成绩前进!”
“嗯,你想在官场取得成就,”赵尧尧喃喃道,“不容易做到,但我相信你!”
“确实很不容易。庞大的官僚体系中充斥了三种人,一是碌碌无为的庸官,不知进取,只图安逸享乐,混到足够资历平安退休是他们毕生的愿望;二是永不知足的贪官,挖空心思钻政策的空子,官商勾结,为捞好处人为设置种种障碍,眼里除了钱还是钱;三是暴征强拆的酷吏,为了业绩和gdp增长不顾老百姓利益,只要有利于向上爬,不惜任何手段,”方晟感叹道,“所以真正想做事、做实事的干部反而被打压排挤,得不到施展机会,我想做一个另类,在官场冲锋陷阵,破坏既有的规则体系,闯出一条只属于方晟的道路!”
这是方晟第一次坦露心迹,阐述自己的为官之道。赵尧尧眼睛愈发明亮,表情复杂而捉摸不透,良久道:
“我希望……一直……看着你不断成功……”
下午方晟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傍晚医生复查后认为基本痊愈,办完出院手续乘车回到三滩镇。
晚上朱正阳过来交换了白天发生的情况,认为丁书记和牛好文眼看改制取得突破,都坐不住了,一方面削弱方晟的权力,一方面往领导小组里塞自己人,以便将来分享胜利果实。
“秦镇长本来是中立派,却故意放到炙手可热的副组长位置,既能拉拢他,又能对你形成牵制,可谓一箭双雕,”朱正阳分析道,“吴箕就是牛好文牵的狗,叫他咬谁就咬谁,根本不带思考,新抽调的三个人当中一个是丁书记远房侄子,两个跟牛好文沾亲带故,吃相太难看!”
方晟展颜笑道:“说老实话,现在是否后悔从人事局跑到这儿?乡镇工作的复杂性和斗争的残酷性远超你的想象吧?”
朱正阳无奈摇头,笑道:“可是成天坐机关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不如甩开膀子跟这帮家伙斗一斗!”
“有这份豪气就够了!”方晟拍拍他道,“明天起看我收拾他们!”
周二早上才到办公室没多久,丁书记便捧着茶杯踱进来——这是方晟提拔后他头一回来这儿,满脸笑容问候一番病情,然后笑眯眯道:
“前段时间小方镇长担子压得太重了,我这个班长关心不够要反省啊。昨天班子特意研究给你减负,顺便微调下改制领导小组成员,待会儿我让正阳把会议记录送过来。”
四个具体做事的都调整没了,还好意思说“微调”,方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两句粗口,笑眯眯道:“多谢领导们关心,尽管没参加讨论,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会坚决执行会议精神。”
他强调会议决议是在自己缺席的情况下作出,而且持反对意见,只是少数服从多数,不得不接受。
丁书记脸上还挂着笑,但笑得有点僵硬,随便说了几句便离开。
八点二十分,方晟召集领导小组开会,也把秦副镇长请过来列席。参会者都心知肚明方晟对这次调整不满意到极点,已做好接受暴风骤雨洗礼。不料他一个个看过去,很温和地说:
“今明两天开展调研,大家抓紧时间熟悉情况,走吧。”
整整一天,方晟带着他们跑了七家企业,深入每个车间查看生产情况;视察了三个正在基建中的产房工地,和工人们一起吃午饭;在荒芜的盐碱地步行十多公里,讨论风力发电的远景规划;到两家镇办养殖场实地考察了七个大鱼塘,并探索新模式下的鱼塘带方案。临近天黑才回到镇上,又陪正在考察、谈判的十多位投资商吃晚饭,散席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明天行程更紧张,七点钟就得会合,秦镇长有空参加?”方晟问。
秦副镇长从没经历过如此强度和节奏的工作,累得骨头快散架了,一听还约明天继续,心里一哆嗦,摇手道:“明天上午有个会,我就请假了。”
“没关系,那你们几位……”方晟顿了顿,“晚上回去思考一下,把今天调研的心得和建议形成书面材料,明早会合时交给我。”
吴箕等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没料到每天调研后还有家庭作业,当下均有些后悔,对是否应该调到改制领导小组产生怀疑。
周三早上方晟站在办公室门口,匆匆赶来的吴箕刚说“方镇长早上好”,就被打断,方晟指指手表道:
“迟到六分钟,我希望没有下次。”
吴箕尴尬地干笑数声,却听方晟又问:“各位写的材料呢?”
四个人忐忑不安交过去,那心情比在学校交作业还糟糕。方晟草草翻了一遍,陡地勃然大怒,挥着一页纸指着其中一人道:
“郑阿秀,这能叫材料吗?昨天跑那么多地方,每家负责人说‘你好’‘再见’加起来都不止一页纸,这样的态度能做好工作?你留下重写,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正式介入工作!”
郑阿秀是三十出头的少妇,平时哪受过这种委屈,“哇”一声抹着眼泪跑开了。
“你们几个写的东西也不到位,”方晟摇头道,“心得和建议不是记流水账,改制领导小组也不需要专职秘书,你们必须站在镇领导的高度,从经济发展战略角度考虑问题,调研报告没个七八页能叫报告?先上车,今晚大家还得加班。”
好容易等到牛好文上班,郑阿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一番,态度坚决地表示回原部门,打死也不跟着方晟。牛好文没办法,带着她到丁书记办公室,说小郑是搞政工出身的,在改制领导小组非常吃力,请求退出。丁书记有些不悦,暗想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才跟了一天就吃不消,表面还保持微笑,说明天跟小方镇长打声招呼吧,让他补充业务相对熟悉的同志。
不料晚上丁书记也接到电话。
巅峰 第21章 太极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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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调研的强度比昨天更大,吴箕本来就虚胖,在太阳下连奔带跑满身大汗,几次发生眼黑心慌的低血糖症状,两名小组成员也脚底直打漂,摇摇欲坠。更可怕的是方晟计划明天到各村对村办企业进行调研,早上六点就得会合,自带面包和矿泉水,在车上解决早饭。
对于晚上的作业,方晟要求有深度,有独立思考,而且切实可行。他半开玩笑半当真道:“改制领导小组不是养老的地方,要有吃苦耐劳、蜕一层皮、瘦掉十斤的准备。”
回到家,三个人不约而同或打给丁书记,或打给牛好文,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不想干了,强烈要求回原部门!
方晟太奸了!丁书记和牛好文暗想,居然憋出这种坏招把四个人都吓跑,然而又不能说什么,他们也听说方晟平时工作节奏快、工作强度很大,平常人跟在后面是比较累。
这一军将得够狠。
周四早上六点零五分,方晟见一个没来,心里暗笑,打电话过去,三个人象约好似的关机。方晟随即打给还在酣睡的丁书记,道:
“不好意思,扰了书记的好梦,现在有个情况,我手下的兵都不听指挥了,怎么办?”
丁书记又恼火又憋屈,装模做样道:“还有这种情况?别着急,等上班找他们谈话。”
“昨晚约好早上六点到各村调研,通知都下去了,不能让人家白等啊。”
早上六点就下村,算你狠!丁书记暗自腹诽,打着哈哈道:“没事没事,回头我叫正阳帮你圆场,就说镇里临时有安排,调研工作以后再说。小方镇长也别太操劳,毕竟刚刚病愈,也要慢慢休养才对。”
回笼觉是睡不成了,丁书记琢磨会儿,心想索性叫姓牛的也睡不成,遂拨通他的手机,笑道:
“牛镇长,上班后咱俩跟小方镇长碰个头,你觉得如何?”
牛好文正想说这事儿,忙道:“没问题。”
八点整,方晟踩着点儿走进丁书记办公室,先发制人道:“领导小组剩下我一个光杆司令,怎么开展工作?”
话音刚落牛好文也捧着茶杯转进来,坐到沙发上不说话。
丁书记摇头叹息:“三滩镇机关人员整体素质有待提高啊,才干了两天就叫苦连天,象什么话?”
牛好文辩解道:“吴箕主任的确因为身体不太好,不能太劳累,毕竟年月不饶人。”
方晟似笑非笑:“正阳年富力强,有冲劲有活力,丁书记又不肯放人。”
“党政办工作也很吃紧啊。”丁书记道。
牛好文道:“要不给领导小组多加几个人,减少工作量?”
“一个人的工作分给两个人,效果恐怕适得其反,”方晟否决了他的提议,然后道,“我的想法是请两位领导出面找这几位同志诫勉谈话,严肃批评其工作态度和作风,要求他们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工作,否则予以纪律处分,非正式编制的解除劳动合同!”
“不行不行,太粗暴了。”牛好文连忙说。
丁书记意味深长看了牛好文一眼,道:“早上我一直琢磨这事儿,要说吧领导小组成员的性质本来就是抽调,既是抽调一方面当然要顾全大局,服从组织安排,另一方面那个……也要适当结合本人意愿,现在他们几个因为种种原因主动要求退出,我觉得不宜强求,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对不对?刚开始就别别扭扭,以后怎么配合工作,牛镇长的意思呢?”
“吴箕主任说昨天差点死在滩涂边上,虽说有点夸张,要是真因为太劳累搞出人命,对三滩镇影响也不好。”牛好文道。
方晟耸耸肩:“既然两位领导这么说,我也没意见,但领导小组不能空转,总得把人配到位,我有两个方案,一是面向全镇公开招聘,选取有经济工作经验、能力强的同志进来;二是缩小影响,启动原来那套班子,所以丁书记还得把正阳借给我用些日子,如何?”
丁书记与牛好文迅速交换下眼色。按他们的设想人选最好由党委扩大会决定,这样能把提名权控制在手里,但两天前才通过的人选如今退得一个不剩,倒也不好意思再说出口。公开招聘自然不行,作为沉浸官场多年的老官僚,他们最担心情况失控、人事变动引起县里关注,弄不好事情闹大了收不住场可就颜面尽丧。
思来想去,只能接受第二个选项,重新启用原班人马。
“那……就让原来几个回来顶阵子?”牛镇长窝着一肚子火说。
丁书记一本正经道:“同意牛镇长的观点,小方镇长,那就这样?”
方晟干脆利索道:“我立即通知他们。”
半小时后朱正阳来到方晟办公室,笑道:“你又赢了。”
“苦涩的胜利啊,”方晟道,“一场典型的中国式官场内耗,明明能胜任的工作团队,因为人为因素被拆散,再强行安排些外行,要是我怕得罪人,或者不施展些计谋,改制工作必然受到影响,到时领导却不必承担责任。”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要是吴箕他们咬紧牙关撑下来,你也没奈何。”
“未必,我还有后续招数没使出来呢。”
“张雨衡他们仨原来怨气冲天,刚才接到通知都喜笑颜开,说还是方镇长厉害,连党委会决议都有办法推翻——外面都这么说。”
方晟苦笑:“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哪里是好事,好吧,继续开工,接着上周拉下的工作继续推进。”
忙了两天又是周末,方晟本想回省城看望父母,顺便说下提拔副镇长的事——经过几个月努力算已站稳脚跟,觉得能理直气壮告诉父母。没想到刚拿起电话,手机响了,就听到赵尧尧说:
“我快到三滩镇了。”
计划全被打乱,方晟赶紧联系镇中心新开张的快捷酒店,环境还算可以,重要的是整洁干净,不象镇上其它旅馆到处灰濛濛。晚上的海边小镇除了鳞次栉比的海鲜酒店,就是浴城、桑拿、网吧,根本没有高品味的休闲场所。吃完晚饭,方晟只得陪赵尧尧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她好像挺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感觉,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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