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玖拾陆
再后来,他终是在京城里停下了脚步。
因为,妻子产后不治,他料理完后事,把只有三个月的孩子送回家中,之后一病不起,最终亦是英年早逝。
老太太当时亦是深受打击。
记忆之中,在霍怀任写家书回来报喜时,老太太是那么的雀跃。
那年南方泛水,他们夫妻在的城池无忧,但路途遥远,势必难行,家中劝他们在当地安心候着。
水情过后,又很快迎来冬日,孕妇的肚子也大了,也就没有折腾,想等生完了再回。
没想到,最后等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现在再看,彼时是母子都走了。
月份差不多的霍以骁顶替了身份,被带了回来。
霍怀任虽是回到了家中,但心如死灰,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邢妈妈回想着往事,又看了金老太太一眼。
那就是老太太最见不得的“若有个万一”了吧。
老太太即便是可能另有其他想法,但害怕重蹈覆辙的心境,亦是真真切切。
邢妈妈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与老太太告辞。
相较于霍家大宅,霍以骁这“小”宅子就安静许多。
主院那儿亦是静悄悄的。
邢妈妈刚要进院子,边上岁娘探出头来,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夫人与骁爷在歇午觉。”岁娘轻声道。
邢妈妈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
日头正中。
睡午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捏了捏袖口中收着的纸条,邢妈妈想,就是这方子用不用,得抓紧与夫人说说。
屋子里,温宴睡出了一脖子的汗,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霍以骁拿了块帕子给她,问:“热的?”
温宴摇头:“盗汗。”
她白日歇觉都是如此,季太医说,身子是急不来的,调养得慢慢来。
睡了那么会儿,里衣本就松垮,白皙的脖子全在外头,温宴又擦了一番,连肩膀都露了一截。
她自个儿看不着,在霍以骁的视线里,上头红印东一处西一处的。
弄不清是昨儿夜里还是今天清晨留下的,总归都是他的杰作。
霍以骁啧了声。
细皮嫩肉,豆腐做的。
睡过了时辰,也没有心思用正经午饭。
好在厨房里煮了不少甜羹,热腾腾的,垫个肚子正正好。
霍以骁用完,起身出了屋子。
温宴依旧坐着吃自己的。
她太了解霍以骁了,他就是热的。
得迁就她,屋里的炭盆烧得旺,温宴觉得舒服,但霍以骁那么怕热的人,肯定受不了。
他得去园子里走动一会儿,消食,也吹会儿冷风。
这一点上,他和黑檀儿是一样的。
毕竟,黑檀儿也是一只怕热的猫。
冬天时候,都不肯老老实实地让她抱着。
霍以骁一离开,邢妈妈就进来了,唤了声“夫人”。
温宴吃甜羹吃得正香,笑盈盈地朝邢妈妈点了点头。
“奴婢有事儿与夫人说,”邢妈妈压着声,“老太太是这么说的,让奴婢问问您的意思。”
温宴搁下了手里的碗。
上辈子,她嫁过来时,不是什么年轻岁数,老太太也已经故去,因此没有这一出。
等她真就怀上的时候,嬷嬷们也都说“恰恰好”。
再添上霍怀任夫妻的经历,温宴想,金老太太会这么提,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就请季太医先看过方子,别与我吃的药冲突了,”温宴道,“骁爷那儿,我跟他说。”
邢妈妈没有想到温宴这么容易就应了,随即应下。
再看温宴眉宇微蹙,邢妈妈想到自己先前的那点儿疑惑,便问:“夫人是还有什么不解?”
“老太太……”温宴思量着,道,“老太太是不是还会有旁的考量?我说不好,但我心里隐约有这么个感觉。”
邢妈妈睁大了眼睛。
这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抓不住那根线头,但就是那么个直觉。
“奴婢亦如此,”邢妈妈道,“只是老太太那儿,奴婢没有问出口。”
温宴颔首:“机会合适时,我试着问问老太太。”
她想与金老太太多处一处,也想知道,老太太不再亲自养育霍以骁的那年,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72章 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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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以骁走在园子里。
昨儿半夜的雪大,积起来不少。
观景讲究一个四季随心,即便是人工雕琢着亭台楼阁也是尽量往自然上靠,得与周围相融。
因此,除了主道上影响出行的雪被清扫了,余下地方,都没有去动。
池子旁,霍以骁看到了黑檀儿。
水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莹剔透,承不起重量,也阻隔不了看水下的视线。
那只老龟不知道去了那块石头下,看不到踪影。
几条大鲤鱼倒是能看到。
它们在冰层下的水中,也不游动,只有一下没一下地吐泡泡。
黑檀儿趴在小桥上,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霍以骁的脚步声,它歪着脖子冲他喵了一声。
这宅子里虽然没有人跟它打雪仗,但方便它看大红鲤鱼。
桂老夫人把这称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黑檀儿深以为然。
而且,看鲤鱼是日日夜夜,打雪仗,一年里能打得起来的日子不过那么些天。
霍以骁在长廊的扶手上抹了一把,手中团起了雪球,轻轻抛了抛,看着黑猫。
“温宴说你喜欢打雪仗。”他道。
懒洋洋趴着的黑檀儿倏地站了起来,睁圆了眼睛看着主动挑衅的人。
霍以骁一球砸了过去,接着又是一球。
比起前回,扔雪球的人变成了一位,但霍以骁的准头远不是温珉他们能比的。
他不止扔黑檀儿站的地方,紧跟着的下一球还会算着黑猫躲闪的位子,先行封住。
黑檀儿全神贯注。
明明,霍以骁扔球扔得并不快,动作看起来还有些漫不经心,可就是难躲。
雪球落地,化作齑粉,飘飘扬扬。
黑檀儿不得不越发仔细地观察雪球的轨迹,而它自己……
黑猫就是黑猫,在一片齑粉的雪雾里,身形一览无遗。
它在暮夜里有多么的无影无踪,在此刻就有多么的无所遁形。
霍以骁看着那团黑影在雪雾中翻转,不禁勾起了唇角,这一笑扯到了伤口,微微刺痛,他也不管,瞅着位子就往雪雾里扔球。
黑檀儿的身手还是好,本能敏锐,好几次都是堪堪躲过去,又一个打滚,再躲。
堪堪躲,也是没有命中。
它得意洋洋地甩了甩脖子。
下一瞬,两颗雪球又追身而到。
它整个身子弹起来,猛得一扭,往边上一滑……
雪球是躲开了,但它刚好落在了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整个猫身瞬间滑下了水。
霎时间,猫叫尖锐。
霍以骁亦是一愣,赶紧过去把黑猫捞起来。
好在它跌的地方靠近水边,伸手就能够着。
黑檀儿这下摔得惨,浑身湿哒哒的,还冰冰冷,偏霍以骁忍俊不禁,眼里全是笑意。
又气又冷的黑猫,抖着毛,给了霍以骁好几爪子。
正屋里,与邢妈妈说完话的温宴,收获了一只湿透了的猫,和一个手背上好几条细痕的丈夫。
霍以骁洗了手,拿了点药膏,自顾自抹。
温宴给黑檀儿擦毛,听它骂骂咧咧地讲霍以骁的罪状。
黑檀儿义愤填膺,温宴好几次都险险笑出来,只能硬憋着。
毕竟,她不想也挨几爪子。
到后来,实在忍不住笑,她赶紧把黑檀儿交给岁娘。
岁娘乐呵也不要紧,她听不懂黑檀儿在叫什么,若是笑了,定是在笑扔雪球的那个人。
等黑檀儿被岁娘抱走了,温宴才笑出了声。
她凑到霍以骁跟前,冲他竖起大拇指:“厉害,它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
霍以骁抬眼睨她。
温宴乐得不行:“错过了,没有亲眼看到,可惜。”
霍以骁“呵”了声。
也就是黑檀儿不在,不然温宴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得多被挠好几下。
药膏放回架子上,霍以骁这才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
墨倒是干了,但能看出是新的,从字迹看,是温宴的手笔,上头是各种药材名字与数量,应是一个方子。
“又捣鼓什么?”霍以骁问她。
别是和先前似的,又弄什么迷药。
温宴道:“避子汤。”
霍以骁愣了愣:“什么?”
“避子汤。”温宴复述了一遍。
霍以骁的眉头蹙起,又松开,然后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温宴知他性情,霍以骁此时的沉默并非是置气或是不满,他只是在等温宴解释其中缘由。
即便是先前回回说不信她,他都不会拒绝听她的理由。
事出有因,哪怕这个因,听起来有多天方夜谭,听还是会听的。
温宴轻声道:“方子是一位长辈给的,说是用不用在我,主要是为了身体着想。我这个年纪,生产的风险还是有些大。但从我自己来想,我有别的担忧……”
霍以骁疑惑:“别的担忧?”
温宴笑了笑,笑容却是丝毫不灿然,反倒是有些苦涩和难过。
“那个梦,”温宴顿了顿,又道,“我做了十三年的梦,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醒了?毫无征兆,我也没有任何不适。骁爷当时不在京中,我刚刚诊出有孕,还什么滋味都没有品出来,就一觉睡回、睡醒了……”
正说着话,手上一紧。
温宴低头看去,是霍以骁握住了她的手。
再往后的话,其实她不必再说,霍以骁就已经能明白了。
给方子的长辈,不外乎是霍太妃、霍大夫人、金老太太。
前两位是单独与温宴说过话,后一位,邢妈妈才从那里回来。
无论是哪一位,从立场上而言,都不可能害他们,为身体着想亦是最合适的理由。
真正戳着霍以骁心的,是温宴的担忧。
为何忽然间就醒了?
梦里的温宴醒了,梦里的他还存在吗?
若还有那个他,从外地返京,在这个家里看到的又是什么?
是一睡不醒的温宴,还是消失不见的温宴,亦或是,母子皆亡……
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彼时,沈氏倒下,底下那些年幼的皇子长大了,皇上也不缺皇孙,他这个坚持不认祖归宗的人要有后了,都是那样一个结果,何况如今?
朱茂是想要儿子而求不到。
温宴一旦生个儿子,便是皇长孙。
皇上能让这个皇长孙还姓霍不姓朱?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73章 你先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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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以骁扣着温宴的手指。
那些牵扯与矛盾,原就充满各种变数与风险。
只他一人,和皇上硬拧着,也就拧了,这些年他也没少与皇上顶着来。
可再添一幼子……
就霍以骁对皇上的了解,那必然是不能再这么拧了。
他若真坚持把“皇长孙”记在霍家名下,皇上亦会不管他的意愿,直接下旨认儿子、孙子。
那时候,夹在中间的所有人,都是左右两难;所有事,亦会变得复杂纠结。
霍以骁深吸了一口气。
本就是一地鸡毛,他做什么要生个儿子出来,让他从一降生就在鸡毛堆里打滚?
他看起来,像是个脑子有病的?
而且,温宴的身体亦是不能忽视的一方面。
好不容易才让季太医养回来了那么些,便是平安生产,亦是耗损元气。
她还需得多调养。
起码,得养到没有那么怕冷,歇了午觉也不会后脖子全是汗了,身子才算好些。
“这方子……”霍以骁认真看了看。
无奈这些药材,他认得名字,很多也认得模样,一部分晓得品性,但混在一起,会得出个什么样的效果,他就一丁点也不懂了。
药方这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让季太医先看看,”霍以骁说完,又补充道,“民间也有良医,等下抄给我一份,我让阿贵多找几个,都问一问。”
温宴应了声好。
放下方子,霍以骁的手落在衣领口,松了松扣子。
屋子里还是热,他才进来坐下这么会儿,就有些闷热。
温宴起身,取了茶叶备茶。
是了,他刚和黑檀儿在外头玩了回来,先擦药膏,后又说事儿,都顾不上喝两口水。
小炉子咕咕煮水。
温宴凑到霍以骁跟前,笑着问:“当不成爹了,是不是有些遗憾?”
她感觉霍以骁情绪并不差。
也就一开始,她提到从梦中醒来,他皱着眉头有些阴沉,后来应是理顺了很多,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
温宴想逗他,不单单是为了好玩,而是,她想听他说其中心境。
光“想顺了”,是比不上“说开了”。
上辈子,霍以骁就是太多事情堆在心里,无人可讲,也无从讲起,才会偏执郁郁。
其中一些,他是想开了,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但还积在心里,一旦被人翻搅起来,全是痛楚。
霍以骁抬眼看着她。
温宴笑盈盈地,一瞬不瞬看着霍以骁的眼睛:“遗憾吗?”
霍以骁啧了声。
哪有人提到“遗憾”时是这么笑的?
逗猫呢!
“只是近几年不生,将来的日子谁说得准,”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药方上,轻轻点了点,霍以骁道,“你确定你需要这方子?你那梦里没有吃过这些吧?八年才有。”
温宴道:“我那是体寒,身子原因。”
“你现在身子也不好,”霍以骁接了话,“你先养着吧。”
温宴撇了撇嘴。
没办法,再是精通话术,也比不过霍以骁有理有据。
一句话就给她钉死了。
说不过。
打趣归打趣,正事儿不能忽略。
水烧开的工夫,霍以骁提笔把药方抄了。
温宴泡了茶,香气四溢,她推了一盏给他。
霍以骁端起来,吹了吹,入口清润,喉咙里堵着的那股气似乎都在顷刻间都散开了。
“现在生下来,也没人与他玩,”霍以骁慢悠悠地开了口,“一个人多没劲儿,等暄仔他们有儿子了,再说。”
温宴一愣,险些叫热茶呛着,她赶紧放下茶盏,一边哈气一边笑。
抛开那么多的因缘纠葛,这在霍以骁心中,亦是个重要的原因吧。
他在霍家长大,他没有父母,但他有兄弟。
年纪相仿的哥儿们在一块,乐子太多了。
在被接回宫里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作“无趣”、“孤单”、“没劲儿”。
一起调皮捣蛋,做了坏事有哥哥们顶着。
幼年的兄弟情谊,在他心中,重如千斤。
霍以骁又道:“总不能往后就只跟黑檀儿玩吧。”
虽然,黑檀儿很好玩,就是爪子利了些。
他被挠几下不妨事,小孩子皮肤嫩,受不住气炸了的黑檀儿。
温宴见他低头看手背,就知道霍以骁在想些什么了。
她支着腮帮子笑个不停,道:“黑檀儿不会跟小娃儿计较,也没几个小娃儿,能把它气炸了。”
霍以骁不置可否。
那么一只记仇的猫儿。
它真看顾起一个孩童来,若嫌门栏绊了孩子的脚,它能把门栏给挠劈了。
夜里,黑檀儿获得了一碗浓浓的鱼汤。
燕子胡同那里送来的,乌嬷嬷给它做惯了吃食,一天不做就不舒坦。
中午时杀了条鱼,洗干净炖上,才想到黑檀儿随着温宴去了新宅子。
猫儿喝的,与人喝的,自然还是不太相同。
乌嬷嬷就只能继续炖着,也许黑檀儿饿了,自己就跑回燕子胡同了呢。
只是,乌嬷嬷并不晓得,黑檀儿午后落了水,好不容易把皮毛收拾得油亮,今儿是再不想出门了。
等到了天黑,都不见猫儿过来,乌嬷嬷便把鱼汤送来。
总不能浪费了。
黑檀儿闻着鱼味儿就高兴了。
鱼汤还是温温的,它一连舔了好几口。
温宴看着它喝,趁机狠狠撸毛。
霍以骁从净室里出来,坐下擦拭头发,饶有兴致地看着温宴与黑猫。
“朱茂什么时候生的儿子?”霍以骁问。
他刚才想起了这一茬。
朱晟是指望不上了。
朱桓和朱钰更是八字还没一撇。
还是得让朱茂赶紧生个儿子。
既然占了皇长子的名头,干脆把皇长孙的名头也一并拿去得了。
这名头没点儿好处,还惹一堆麻烦,有人赶紧收了,也省得添事。
温宴想了想,道:“我进京的时候,他的长子出生不久,也就是瑞雍十三年。”
霍以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现在,瑞雍十年的腊月已在眼前。
算上怀胎十月,离朱茂兴奋地搓着手等孩子降生,还有两年多。
啧!
朱茂除了正妃,府里亦有侧妃与侍妾。
费了这么老大劲儿,还得有两年多,朱茂别是身体不行吧?
羊肉锅子进补,都不晓得补到哪里去了。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74章 这坑其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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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宴与霍以骁回了燕子胡同。
出阁那天,胡同里摆了流水宴,热闹归热闹,散场后亦留下不少活儿。
胡嬷嬷出了名了勤快,带着人手,很快就收拾出来。
圆台面、椅子,折叠后送回给出借的铺子,打扫了青石砖地面,拿水一遍遍冲刷,前后三遍,胡同里再闻不到一点酒菜味儿。
这些杂事做好,她又跟着曹氏往左邻右舍,一家家道谢。
如此忙碌后,今儿小夫妻两人回来,胡同与先前一样,整洁干净。
连那夜新添的雪,都已经扫净,免得影响出行。
霍以骁下了马车,又扶了温宴一把。
曹氏来门口迎他们。
门板后,耐不住在屋里好好坐着的温慧探出头来,冲温宴挤眉弄眼。
她还伸手出了两根手指,一根向前伸、一根往后,来回两遍,然后手指并拢,手腕一扣。
温宴看明白了。
这是说她现在下车会好好踩脚踏、一步一步慢慢走了。
以前,都是直接从车上跳下来的。
曹氏脑后没有眼睛,但她太了解温慧了。
拉着温宴的手,曹氏道:“别理慧姐儿,猴儿似的,让她在后头坐着等,还非得跟过来。”
温宴弯着眼直笑。
霍以骁迈过了门栏,绕过影壁,进了前院。
迎亲时为议程所设的幕次、桌案,全部都扯了,不大的院子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
霍以骁看了一眼,一时有些陌生。
再一想,也确实是陌生的。
他以前虽常来找温宴,但几乎回回都是翻墙,直接就进了西跨院。
正儿八经走大门的,除了迎亲,就只有把黑檀儿送回来的那一回。
两人先去见了桂老夫人。
老夫人精神依旧抖擞,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她只生了儿子,没有养过女儿,不知道别家丈母娘看女婿、那越看越顺眼是个什么体会,但她看这位孙女婿,就没有不满意的时候。
论出身、论模样、论前程……
当然,人外有人。
但几样总和起来,霍以骁已经是上上之选了。
若这还不能全然满意,就是她老婆子太贪心。
前天摆宴时,那些老姐妹,哪个还敢阴阳怪气她?
孙女嫁得好,长孙又中举,底下两个孙儿看着又是能念书的,桂老夫人腰板笔直。
说到底,都是开朝时就封的公候伯府,也都是看了那么多年的起起伏伏。
匾额再硬,也会被不肖子孙给拖垮,可要是子弟出色,便是一时低落,也总有扬眉吐气的时候。
嫁娶能合心,文武能搏功名。
桂老夫人养出了三个进士儿子,就这一份能耐,她都能昂首挺胸面对列祖列宗。
她再多坚持几年,再顶一顶侯府匾额,等到三个孙子也都有功名傍身,不说多了,小的两个也能考着秀才,再琢磨好慧姐儿和婧姐儿,老夫人哪怕闭眼时,走得都是雄赳赳气昂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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