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帝子
瞅这情势,郑天青知道无法辩驳,只好跟着笑。
唐碧海冲她挤眉弄眼的,嚼了嘴里的点心,拉她起来道:“咱俩出去走走,我最又学会了一个新招,可厉害了。”
郑天青脸一垮,道:“我家的砖都让你劈没了,我去柴房跟你拣点柴火练手吧。”
唐夫人笑着对赵翘楚道:“瞧,这俩人妇唱夫随的,多亲近。青梅竹马,就是跟别的不一样。”
赵翘楚跟着干笑。
郑天青拉着唐碧海到后院,道:“今儿你妈来,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唐碧海道:“我倒是想去,你不是跟苏澈一起呢嘛?”
“你什么时候去的?”
“未时。”
郑天青想到,那时苏澈应该刚刚送她到铺子里。
“我看他家的马车进了你后院,我就没进去找你。”
“我中午在行会喝了点酒,所以他送我回来。”郑天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
唐碧海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不用顾及我,我们说好的。况且金蝉这事,我真是始料未及,没想到闹这么大,给你添堵了。”
郑天青问:“你到底把人家姑娘怎么了,人家会找上门儿去。”
唐碧海冤枉道:“我能把她怎么样,还不是她死命的往我身上凑,非说你是个娼妇,要为我脱了枷锁。娶她还不如娶你,这小姑娘忒不讲理,简直无事生非,胡搅蛮缠。”
郑天青劝他:“你绝对是招惹了人家,不然人家怎么会缠你。你若是无意,还是趁早说清楚,别让人家小姑娘怀着心思死等。”
唐碧海粑了粑头发,道:“我知道了,别唠叨了,快给我捡柴火去,要不我可就要劈你家的树了。”
郑天青轻叱一声:“无赖。”
扭身给他到柴房里捡柴火去了。
唐碧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暗,隐了情绪。
他确实想早早去通知郑天青,刚窜上墙头,发现院子里有个高手,他一看,是苏澈的侍从。
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的,他依旧屏息翻墙,避了伙计,隐了鼻息跳上二楼。
他踮着足尖,看了制宝房和书房,都没有人。
心下一沉,轻手轻脚进了卧房。
只有规律的呼吸声,他稍稍放下心来,走至床边,看两人衣着完好,正小憩着。
看着苏澈侧身护着她,她也靠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顾其他,转身出了房门,随意捡了个窗户翻了出去。
疾奔回府,喝了口凉水,才平静下来。
陪着母亲到了郑府,她果真不在,原本喜欢的凤梨酥也没了滋味,他低头看看双掌,此刻,自己只有这双掌了。
郑天青拣了几根柴火回来,看唐碧海看着双手出神,她凑过头去看,以为里面有什么奥秘,结果空空如也。
唐碧海看她傻傻的跟着凑过来看,一掌呼至她眼前,随即收了力。
掌风催的她头发都乱了,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伸手就打在唐碧海的背上,道:“你要拍死我嘛!”
“怎么可能!”他呲牙裂嘴的装痛,道:“把你拍死了,我上哪儿找媳妇去。”
“少贫嘴,赶紧给我开开眼。”
唐碧海将那一地柴火立成一排,站在一米开外,将郑天青拉到身后。
“开始了啊!”
他扎好马步,气沉丹田,开始运掌,寻常的样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出手。
最前的三根柴火瞬间成了糜粉,后面的几排齐齐截断。
郑天青惊得嘴都合不上。
他回头看她这副表情,不自禁笑出声来:“怎么样,开眼了?”
“你真的是,太神了!”
唐碧海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其实还不到家。”
“你脸红什么?”
“被夸了脸红一下不行?”
“先把院子扫了!”
“为什么?”
“都是你轰的你说为什么。”
“好吧,那你去给我拿一块凤梨酥奖励我,我就扫!”
“你都多大了,还要奖励!”
“哼!”
“好,你等着!幼稚!”
郑天青无奈的噔噔噔往厨房去。
她挑了一块凤梨酥放在小碟里,从厨房出来,看见唐碧海攥着跟柴火正练着功。
不禁出了口气,心道:又不好好收拾,耍些花架子。
那柴火细细短短,在他手里被使得如剑一般潇洒流畅,她看得眼花缭乱,却见那人越舞越近,一瞬就来到了她面前。
她避无可避,眼前一花,手中的盘子便空了。
肩上一沉,那人一手拿着小棍搭着她的肩,一手举着凤梨酥吃得正香。
郑天青刚要发难,却见满园被归置的干干净净,柴火末与柴火段各堆一边,泾渭分明。
肩上的胳膊微微一借力,那根柴火便如长了眼一般,飞到柴火段堆里,整整齐齐。
郑天青张着嘴赞叹,一转头,就看见唐碧海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又是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身边的纨绔公子竟然有这么俊的本事。
唐碧海看她已经完全呆了,一手在她眼前晃晃,更加得意,道:“怎么样?媳妇儿,小爷我露这么一手,把你迷晕了?”
郑天青一听这话,刚刚心中的惊叹立马飞到九霄云外,把他的胳膊从肩膀上拱下去,道:“又不正经,你什么时候也能稳重踏实点,这样才能有好姑娘,便动不动就嬉皮笑脸的乱调戏,你倒霉都倒霉在这张嘴上。”
“我身边一直有好姑娘。”
“那你倒是珍惜啊,还出去乱串闺房。”
“我唐碧海对天发誓,进过你一个人的闺房。”
“得了吧你,你忘了前年你被兵部尚书从人家小姐闺房里揪出来的事儿啦?”
“我跟你解释多少遍了,我那是帮少泽递情信。”
“你每次都有理,我说不过你。”
“明明是我说不过你。”
“你什么意思?!”
“你说不过我,我强词夺理,还不行吗?”
“哼。”郑天青别过头去。
唐碧海移动身法,迅速窜到她面前。
察觉到她又转头,唐碧海同时又窜过去。
郑天青不禁被他逗笑了。
这时彩月过来,道:“小姐,公子,唐夫人叫你们过去,说是时间不早了,要告辞了。”
两人跟着彩月回大堂,唐夫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进门。
两人刚跨进脚,就听她道:“这俩人就跟小时候一样,呆在一块儿就没个完,我们家碧海每次都得叫人催才知道回家。”
赵翘楚也笑,道:“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不亲近,总是同出同进的,我们都当儿子看了。”
唐夫人道:“以后碧海就是你们的儿子,咱们俩早早可定了娃娃亲,现在又有了御旨,这亲事可跑不了了!”
随即,满室欢笑。
除了唐夫人,剩下三人都笑得尴尬。
“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翘楚,你说的事儿我回去跟老唐说说,估计没问题。咱俩家得找个时间吃好好吃一顿饭,把其他事儿定定。”
“那是当然,我和远琛也商量商量,咱们得好好聚一聚。”
唐夫人笑着起身,招呼着唐碧海出门。
赵翘楚随在她身旁,郑天青跟着她一起送。
送至门口,四人话别,唐夫人拉着天青的手,道:“天青,好好保重自己,别太累了,我会叫碧海多来陪陪你,其他的不用担心,他对你可是最上心的。”
郑天青点点头,道:“唐夫人您慢走。”
她最后一笑,由唐碧海扶着上车。
唐碧海与赵翘楚道了谢,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天青一眼,也上车。
马车骨隆隆一起,便消失于夜色中。
赵翘楚拉着郑天青回屋,脸色被院中灯笼照得忽明忽暗,令人分不出喜怒。
直到进了屋,明晃晃的灯光才看出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
郑天青开口道:“娘。”余下的话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赵翘楚拉着她的手,道:“这斗宝你须好好准备,唐夫人将一切都打点好了,这次来便是来说定亲宴的,少不得酒桌上,婚期就定了。娘已经替你极力争取把时间定在斗宝之后了,若是你有了差池,你自己就得认命了。”
郑天青心中一紧,道:“唐夫人这么急嘛?”
“唐家跟我们关系好,你与唐碧海又是一起长大,人家这次来,醉仙楼的小插曲提都没提,反而先道歉,已经给足了面子。况且唐将军乃是二品大将,我们郑家已属高攀,可不能再端着坏了礼数。你要心中有计较,好好做你的宝贝,先在斗宝队伍中占下一席,才好实施你的想法,否则,娘也无能为力了。”
郑天青知道母亲已经尽心尽力,道:“娘,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准备。”
郑天青回了房间,开始辗转反侧,她开始有些忐忑,开始怀疑自己原先信心满满的作品能否被选中。
披衣起身到窗前,不小心碰开了梳妆台上的锦盒,那块碧玺牌子露出了一角。
她拿起牌子,在窗前对着月光看,在这清光下,别有一轮清辉。
这牌子到底有什么用处?
她是否与通天教有了什么联系?
她摸出李不渝的那篇文章,又看一遍。
通天教里有三宝:
其一是稀有的多色碧玺玉牌,牌上有一威龙盘亘,上及碧落,下至黄泉,直通天地。此牌在手,可号令天下通天教教众,无敢不从。
其二是绝世秘籍,通天神功,修习者,可通晓天地之变,吸取日月之精华,八百里外取敌首级。
其三是通天剑,上古秘制,神兵降世,用之如神,削铁如泥。
郑天青举牌望月的当儿,有一黑衣人乘着月色骑马入城。
已经安静的街道上,马儿咯哒咯哒,分外清晰。
他停在悦来客栈。
小二招呼他进门,又牵了马去后院喂食。
掌柜满面笑容的上前,见是一位少侠。
身材挺拔,样貌堂堂,一手握一把剑,另一手拿着一小包袱,衣着虽朴素,却气度不凡。
掌柜笑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那男子声音朗朗,倒像个读书人:“住店,找一间干净的屋子,准备些饭菜,再打桶热水来。”
“好嘞!”掌柜招呼着小厮送人上楼,到厨房吩咐饮食。
那人进屋,剑在桌上,剑鞘普通至极,不知是有什么东西铸的,轻便却闪着银光,上有花纹。
月光一洒,三个符文如流光闪过。
乃是上古铭文,曰:通天剑。
珠圆玉润 第44章 乞巧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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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青坐在铺子里,看街前家家都开始为女儿节倒饬布置,大红绸子挂在铺子上,连五彩的丝绦也系上了门楣,暖风吹着七彩的带子,飘飘洒洒,带了几丝缠绵。
京城几乎每天均有庙会,除初一、十五大多数为开庙日之外,还有四大庙会轮流在城内举行。
逢三在宣武门外下斜街土地庙开庙,逢四在崇文门外花市开庙,逢五、六在阜成门内白塔寺开庙,逢七、八在护国寺开庙,逢九、十、一、二在隆福寺开庙。
除了四大庙会外,朝阳门外菱角坑、通惠河上二闸和什刹海也有卖节令物品的,尤以能当供品的时令鲜果为特色。
每到农历七月初一,各种七夕应节事物便开始上市,主要有牛郎织女年画、乞巧楼、七巧针、乞巧果和祭星用的蜡烛、香以及各种妇女用的粉、胭脂化妆品等。
流光溢彩阁也不例外,早早就就开始筹备乞巧节的首饰。
晚上姑娘小姐们都爱逛个庙会,梳妆打扮当然是重中之重,谁不想惊艳众人,觅得良缘。
郑天青早早就准备好了各种款式价位的首饰,粉晶被前司天监王阁老奉为招桃花的利器,不光是它粉嫩的颜色,更为了这意头,粉晶成了七月初以来最紧俏的货品。
彩月正指挥伙计在店口挂丝带,碧色的丝绸迎着暖风柔柔的飞舞,昭示着女儿们的祈愿。
明月将桌子都笼上碧纱,衬着珠宝玉石更加晶莹,多宝架与藤架也系上香囊璎珞,随着门口珠帘被吹进的暖风,摇摇坠坠,别有情趣。
原本楼梯下的背阴的小架子,被单独隔断,层层叠叠的被纱布围着,便是郑天青的杀手锏。
平时看着不起眼,七月初七这天,才刚刚围出来,一次只能进两个人,今日才开张,不知能否一鸣惊人。
乞巧节自宋代以来,就像春节一般热闹,此刻刚刚辰时,各个书院都放了假,街上的叫卖声也起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布置。
富贵之家,在庭院里布置一座彩楼,谓之“乞巧楼”,铺设香案及应时酒果,只为了在晚间让家中少女趁织女与牛郎团圆,心情愉快的时候,焚香列拜,穿针引线向她乞求灵巧。
郑天青担心铺子,走得早,还没见家中的彩楼如何,但是知道母亲定是早已备好了各样事物,只等她晚上回来一起庆祝。
城中的店铺此时都才开门,急急忙忙的布置起来,虽店中都还冷清,但是街上却是好不热闹。
京城各大道观从七月初一起,便立坛祭祀北斗七星,名曰“七星斗坛”,最热闹的要数西四的斗姥宫,道士要做七天七夜的法事。
每年轮到打醮的道观不同,今年是白云观,此乃京城的名观,打醮也是庄严的法事。
道士们必得准备好各项事物,打彩门、垒灶堂,起天坛,请各路神仙,祭祀魁星。
从早上道士们就要便忙碌起来了,用过早饭就开始迎香、圈城。
几十个道士排着一行队慢慢的走着,队伍前面的道士捧着祖师的牌位,扛着年、月、日、时、四个使者和十大元帅的木雕像及祖师殿前的法器家什,后面的人则怀里抱着彩旗,在鼓乐手带领下,沿着内城城郭走一圈,意思是把家家户户都圈进来。这样,神仙的灵光便会罩在这京城上,以保大家平安无事。
郑天青去看了眼法事,请了支香进屋,便跨出门,往街上去。
各个茶馆、戏院都出了应景儿的节目:昆曲《长生殿》、各种梆子戏是《天河配》、《鹊桥会》、《牛郎织女》。
路过茶馆一探头,正好开场!
“七月里七月七,天上牛郎会织女。乌鹊桥头双扇开,年年一度过渡来。”茶馆里的说书人一拍惊堂木,便开始了应景的新话本,台下的坐着不少小娃娃。
今儿不上学,个个手里都握着果子,坐在小凳上围着说书人,津津有味的听书。
那说书人眉飞色舞道:”神话中的织女是一位聪明能干、心灵手巧的仙姑,在天上工于纺织,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朝织早霞,暮织晚霓,云锦灿烂,天衣无缝。人间的姑娘,十分羡慕她的精湛技艺,非常祈望能得到她的指教,除去笨拙,也成为一个织布缝衣的巧手!可是,织女远在天上,云路迢迢,河汉漫漫,到哪里去找她呀?只有趁七月七日她和牛郎相会的机会。“
这是她小时候便听过的故事,她看看底下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聚精会神的样子,微微一笑,继续走。
不少寺庙,书院,大家门户还在七夕这天晒经书,去去暑伏以来的的潮气。
轻轻一吸,好一阵墨香四溢,她便痴想着:不知望湖楼此刻是不是也是书香满庄。
伸颈南望,又乱了方向,只好傻笑着摇摇头。
举目瞧着云彩,暗忖:若是碰到七夕这天下雨,书虽晒不成,可会迎来了相思雨,老人们也叫成相思泪。
可今日此时京城阳光明媚,不见半点泪,恐是没了那旖旎的情致。
郑天青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由母亲带着在家中看雨,目前让她伸手去接牛郎织女的眼泪,用来抹双手和眼睛,以使自己眼明手快,她还偷偷伸舌头尝了尝,真的是眼泪涩涩的味道。
路过如意居,里面已经开始做起了乞巧果子。
郑天青住了脚,看着伙计先将白糖放在锅中熔为糖浆,然后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摊在案上捍薄,晾凉后用刀切为长方块,最后折为梭形巧果胚,入油炸至金黄即成。
手巧的姑娘,还会捏塑出各种与七夕传说有关的花样,有鹊桥相会,牛郎赶牛,织女执梭,许许多多,甚至快将整个故事都由一双巧手捏出来。
郑天青买了些果子,打算放在店里送给客人,添个好意头。
她在街上走着,人开始多了,不少熟客跟她打招呼,原本想着再去胭脂铺、花露坊逛逛,又担心客人到了,想看看小帐子,便折身往回走。
快到门口,觉着街上人多起来了。
旁的铺子也都热闹起来,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进了对街的脂粉铺,和隔壁的绸缎庄。
在满街的粉红,大红之中,自家的素净的碧绸倒也有些许的与众不同。
刚至店门口,彩月便迎出来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来了些客人,都问帷帐下面是什么,我和明月拿不准你的意思,都含混过去了,正打算出去寻你呢。”
郑天青将手里的果子递给她,道:“紧着装进盘子里跟其他点心都摆起来,凡是买东西的再拿个油纸给包一块。”
彩月接过去准备。
明月这时迎过来,道:“户部尚书千金张茉然来了,问了帐子里的东西,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郑天青微微一点头,疾步过去,张茉然穿着条鹅黄的裙子,罩一件藕色的衫子正在帷帐外徘徊。
她是个美人,比苏纯文静许多,眉眼之中更有些恬淡,身材娇小,闭月羞花。
她是苏纯的好友,虽与郑天青不那么亲厚,但因着苏纯的关系,多少有些交情。
见了郑天青,她绽出一抹笑容,道:“天青,好久不见了。”
“是啊,茉然,今儿过节来我这儿挑首饰?”
她微微点头,道:“我挑了几件,都很喜欢,但是看这帐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有些什么,想去看看,那两个丫头又做不了主,正打算走呢,你便回来了。”
“真不好意思。”郑天青笑眯了眼睛,“我确实准备了些新奇玩意儿,但是做的不多,你来了,正好帮我掌掌眼。”
说完撩起帷帐,请她进去,留着侍婢在外面。
那小小一方空间,还放了个冰鉴,倒不闷热,就是光线暗的很,张茉然抬头,看架子上摆着些寻常的珠花,耳环等珍珠首饰,不觉疑惑,这有什么新奇。
郑天青放了帘子,这小小一隅便彻底暗了,张茉然本想发问,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漆黑的角落里荧光闪烁,还有不同的形状,有花,有月,甚至有北斗七星的样子,真像悬在夜幕中的星星,并非远在天边,而是触手可及。
“噗嗤”一声,郑天青划了根火柴,点一盏灯,那星辉便弱了。
张茉然回过神来,道:“这莫不是夜明珠?你倒是有销路,得要十两银子一颗吧?”
郑天青微微一笑,道:“这里确实有几颗夜明珠,但是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珍珠,只里面有一些涂了磷粉,会发光,但是太热会燃烧。有一些涂了萤火虫的粉末拿草药熬了,也会发光,但持续不久。算是各有利弊了,磷粉六钱一支,萤火虫粉一两一支。”
张茉然问:“萤火虫粉末会亮多久?”
“我试了,加些草药会亮四个时辰,所以我打算天黑以后再买。”
“有趣!”张茉然笑了,“那我要定一支簪子,这样戴在头上逛庙会才有意思!”
“好!”
郑天青带她挑了样式,收了定钱,笑盈盈的送出门。
张茉然道:“我会跟姐妹们都说说,但愿你准备的东西足。”
郑天青笑着道谢。
一回身,看见彩月站在身后对她笑道:“效果不错,不枉费我们试了那么久。”
郑天青一侧头,道:“若是有人问,你便领她们进去吧,让明月记好帐和样式,我再去做些簪子。”
彩月笑着点头。
直到申时,这荧光簪子便卖出了五十多支。
郑天青这一天争分夺秒地做了百十支样式各异的钗子和几对耳环。
看着天渐渐暗下去,又给簪子涂粉末,等一切停当,净了手,已经到了酉时。
赵翘楚派了郑梁来接她。
郑天青吩咐明月,给留下的伙计双倍工钱,开到亥时便可,又给了她和彩月各一支夜明簪子戴着玩儿,才匆匆离了铺子。
一踏进门儿便闻见满院子的香味儿,绕过影壁便看见立在院子西边的乞巧楼,说是楼,不过是院子里搭起凉棚,张挂七夕牵牛织女图,用七彩丝绦做了装饰,盛放陈列瓜果酒饼等,邀请亲眷中的女流,作巧节会。
郑天青家中女眷本就不多,每次的乞巧会便是阖家在凉棚中团聚一番,再去逛庙会。
她每次少不得要脱了父母的掌控,跟着苏纯和茉然她们,四处热闹。
虽说乞巧会开得不盛,但七夕夜烧香祭拜星星,是少不得的。
供案设在庭院或花园,最好是设在葡萄架旁,供案上陈设有用西瓜雕刻的“花瓜”、蜜桃、闻香果等时令鲜品。在花瓶里插上鲜花,甚至将胭脂、粉摆上去献给织女。
她还记得小时候,七月初七书院歇课,母亲带她在凉棚里开乞巧会,让她和彩月,樱珠一起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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