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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帝子
越懂行越只会挑眼于小物上的细节把控,与人物的神情灌注。
一朵花与一片叶的结合,瓦的编法,人物的最细微之处的变化,这些才最见工匠真章。
郑天青镶完湖心亭檐上最后一颗宝石,抛了最后一回光,已近申时。
肚子咕咕叫起来,她起身想拿块糕点,忽然觉得头晕,想来今日坐了太久,贯注全神,猛地起身有些不适应。
她站好,拿了个绒布托盘,将摆件搬进去,又盖上个罩子,合上搭扣。
换下工服,出了门,往楼下走。
此时生意正火,眼看斗宝大会开幕将近。全国的手艺人都往京城涌。
客人中有女眷,新媳更有含情的小姑娘,一个个穿梭于藤架圆桌之间,挑挑选选,不亦乐乎。
不少上了年纪陪同的男客都坐在小厅里,见她出来皆点头道一声:郑掌柜。
彩月看她下来,凑上前问:“小姐,完事儿了?”
她如释重负地朝她一笑。
彩月喜上眉梢,道:“我这就打点着去徐府?”
郑天青点点头,道:“好,把东西交过去,我心里就踏实了。”
彩月急匆匆去后院招呼小厮收拾马车。
明月也笑盈盈地过来,道:“恭喜小姐了,彩月早就说今天一准儿能完事儿,在这拉磨似的等了两个时辰,总算让她盼着了。”
郑天青微微一笑,道:“你们俩最近都辛苦了,店里怎么样?”
她自中元过后,加紧了日程,半个多月闭门谢客,没顾店里的生意。只在两个制宝房间穿梭,连家回的都少。
明月道:“小姐放心,全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在布置,流水因了这几日进京人多涨了不少,店里一切安好,只是午时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唐夫人昨天晚上送了帖子过来,今晚在唐府开宴,说是要两家会亲,让您酉时以前务必回府准备。”
郑天青轻叹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正说着,彩月已经支使着小厮将盒子从楼上搬下来,往车上运。
她听了一耳朵,接道:“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早早送过去,也免得耽误了晚上的宴会。”
郑天青点点头。
到了徐府,酉时刚过一刻。
还没通禀就见吴通在门口迎着,他上前接过盒子。
郑天青疑惑道:“吴大哥,你在等我吗?”
吴通一笑,道:“可不是,先生早算准了你今日完工,命我在这儿迎你,谁成想刚过一刻钟,你就来了。”
“师父果真神机妙算。”
吴通嘿嘿一笑,道:“今儿直接去厅里坐坐吧,完工了就甭直奔制宝房,次次连吃口点心的功夫都没有,月桐刚给你做了热乎的牡丹饼跟蟹肉馒头。”
“果真月桐姑姑最疼我!”
“哼!”吴通轻哼,眉头一挑。
“大哥也疼我!”郑天青被他逗得直笑。
好久没有这么轻快的走在徐府里了。
没留心何时徐府的花儿也都谢了,小童在哗哗扫着落叶。
天空湛蓝高远,有几只鸽子带着鸽哨的嗡嗡声划过,一转头,架上的葡萄熟了,爬满了凉棚,紫色的果实闪着幽光,散着果香。
最最舒服的是吹在脸上的风,这样清新,这样利落,不带一丝粘腻,衣服穿得有点薄,也就如此体会到了秋意。
之前她赶着找师父,这些变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转眼,秋的脚步都已经这样清晰了,而她今天才刚刚得知。
远远的往大厅去,郑天青似是看到了谁,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果真是他,心中又惊又喜。
她步入大厅,师父正和他上下坐着。
吴通将盒子放到徐遇仙面前,帮着开了搭扣,挪出来。
“见过师父。”她行礼。
徐遇仙抬抬手示意她上前。
她才近身脑门儿便被弹了一下。
“都说女大不中留我还不信,你打进院就盯着那个臭小子,还将为师放在眼里嘛?”
郑天青揉着脑门儿,又瞟了一眼苏澈,他脸上带着笑。
“还看!”
“徒儿不敢。”
徐遇仙出了口气,道:“过去坐下吧,我先看看东西。”
郑天青应了一声,坐到苏澈旁边。
他探过茶几,揉了揉她的脑门儿。
郑天青在师父面前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也不躲。
徐遇仙仔细看看,抬了头,就见自己啊徒弟小媳妇一样满面桃红任人鱼肉。
师父二字中有个父,他虽无子女,早将这傻姑娘当亲女儿看,此刻心中不爽,清咳一声。
郑天青一紧张,往后一躲,眼观鼻鼻观心,头也不抬,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苏澈被她逗得微笑,转过来看徐遇仙,随即收了笑容,目光清澈。
徐遇仙点了点头,苏澈便起身到摆件前来,弯腰细看。
郑天青好奇的拿眼角瞟。
月桐端着点心出来,郑天青的全副心思寻着味儿全被吸了去。
徐遇仙道:“这几日想必赶着做这个,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不如今儿晚上就留下吃吧。”
郑天青抓了个牡丹苏,摇摇头,道:“母亲刚刚才来催,说今儿个晚上要去唐府。”
她越说声音越低,但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苏澈没什么动静,还是仔细地观察着摆件。
徐遇仙叹了口气,道:“那便去吧。”
“师父,您看这摆件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吗?”
徐遇仙摇摇头,道:“这么多遍了,我也是一点点看着你把它做起来的,不需要改了,再过五日便是报道的日子,放在你那儿我也不放心。到时直接来我这里取了,送编入库便是了。”
郑天青点点头。
“晚上吃饭是酉时过半吧?”
“应当是。”
“你紧着回去准备吧,让苏澈送你出门。”
苏澈直起身子,走过来。
郑天青看着他,不知怎的,充满了庆幸与愧疚。
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郑天青向徐遇仙等人行礼道别,便随着自己的意中人出了门。
出了大厅,绕入侧廊,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手便被握住了。
“我很喜欢。”
她抬头。
“你的作品,我很喜欢。”他低头看着她。
清风与彩月去收拾马车,都不在身旁。
两人住了步。
一阵阵小风袭来,说不出的清爽,吹得人心都跟着直荡。
“你怎么会在这儿?”郑天青疑惑。
“想娶你,便得先过你师父这关,我早就是这儿的常客了,只不过你今日才碰到。”
他话刚落,她惊得睁大了眼睛,“你刚刚说,要,娶我?”
他低低一笑,“你不愿意?”
她急得跟拨浪鼓似的摇头,赶忙回:“求之不得。”
真傻。
但,傻得可爱。
苏澈看着她,心里一点点柔软起来,像是飘进一支羽毛,轻轻搔了他的心扉,他一点点,一点点洞开,悄无声息,直入心底。
伸手将人揽至怀中。
他虽然不懂花丝,但是那座金子造的盆景中所含的情意,他全然懂得。
她今天晚上去见唐碧海一家,他怎会不吃味。
唐碧海的心思,或许他自己不知,但苏澈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郑天青的一片真心,他同样明明白白。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赐了婚,与他还有着私会的传闻,却做了含着他所榻之地名字的一方夏景。
她的一番心意,他不但领受,还要竭力呵护。
那日大雨,他替郑天青花了那副草图。
次日便又画了一张一摸一样的画,装裱起来,送到了郝寻芳的博古阁。
清风与郝掌柜纠缠许久,才用这张画,两幅字又加了十两黄金换得了苏轼的望湖楼醉书。
如今那画便端端正正的挂在博古阁的正中,早就传遍了京城。
他替她铺好了路。
如此,当她的作品展示出来,她便不会被推入风口浪尖,说是有悖皇恩,水性杨花,顶多是附庸风雅而已。
但郑天青此刻还全然不知。
郑天青在他怀里,觉得暖暖哄哄,舒服极了。
突然想到这是在徐府,忙着退出来,红着脸解释:“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苏澈不勉强她,拉着她往后院去坐车。
“苏澈。”
“嗯?”
“今天晚上,我会注意的。”
他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瓜,我知道。”
再绕过一个影壁就要到后院了,郑天青拉住他。
苏澈站定,低头看她。
她踮起脚,闭着眼睛,轻吻一口,亲在了鼻子上。
睁开眼,两人都笑出声来。
明月听见响动,唤了声:“小姐?”就要过来。
清风一个眼风扫过来,阻住了她的脚步。
郑天青红着脸从影壁后绕出来,苏澈扶她上了马车。
两人不多言语,对视一眼,全然囊括。
出了徐府,申时过了三刻,路过流光溢彩阁,郑天青吩咐着彩月先下去拿一对儿福寿纹金镯,虽说她与唐碧海两人早有协定,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唐夫人对她是用了心的,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总不好两手空空的上门。
彩月下车,刚绕过一个街角,郑天青隐约看见了江南玉的身影。
她刚从玉阙珠宫出来,跟朱九华正有说有笑往旁边的三元楼去。
他们几时关系如此亲厚?
这让她摸不着头脑,她撩开帘子回望,忽见得叶寻似是正在三元楼大厅里跟人说话。
马车不停,郑天青刚要收眼。
微微一掠,又扫到一个红衫女子似碧池正跟郝掌柜在一起,看见她的身影,不知怎的,突然心中一抖,又想到了那个夜晚。
她阖上帘子,靠进垫子里,脑子里胀满了思绪,却又空空如也。
马车渐渐慢了起来,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自知是进了自家后院。
小厮扶着她下车,便被樱珠姑姑拉着进屋。
“小姐,你倒是踩着点儿回来了!夫人可着了急了,生怕你误了时辰。”
“姑姑,我娘呢?”
“夫人和老爷也在房里准备着呢,小姐你快宽了衣洗个澡吧,水早就备好了。”
不等她多问,便被如陀螺般剥了衣裳,浸到盆里,一刻不停的清洗焚香。
又陀螺似的转出来,擦头,穿衣,着妆。
倒上她惯常喜欢的香粉花露,衣衫喷香。
彩月替她将头擦净,滴了几滴在头上拿着个小暖炉烘着。
樱珠什么也不让郑天青沾手,替她匀面,敷粉,上胭脂,用黛描眉。
为着见亲,樱珠特意拿了几块金箔,取出个小磁盘就要全数捣了。
郑天青紧着开口道:“姑姑,花钿就不必画了吧?”
樱珠摇头道:“那可不行,夫人说了要盛装打扮,将我派过来。溜溜准备了一下午,怎么也得使了这浑身的解数。小姐你就别推托了。”
郑天青一手拉着她,一手从妆台上摸出个金丝圆盒推过来,道:“好吧,那帮我描个蓝色的荷花便好了。金箔就不必了,太隆重夺了主家风头可不好。”
樱珠拧着眉,道:“一会儿要穿大红的衣裳,描个蓝色的钿像什么话,还是桃红的好,衬气色。”
“姑姑,你就应我一回吧。”郑天青撒娇。
樱珠没了办法,将那圆盒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靛蓝铺得平整,还没动过。
“又是你买的新式胭脂吧?”
郑天青讪笑不语,樱珠摇摇头,道:“也是,你这孩子平日里也不爱画花钿,这么放着可不得坏了。让姑姑好好给你画朵青莲出水,准保惊艳四座。”
郑天青无奈笑笑,由着姑姑操办。
头发干了,彩月帮着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姑姑张罗着给戴了牡丹金簪,插了个嵌红蓝宝石莲花金梳,坠了宫灯耳环,带了个金项圈上缀着花丝粉碧玺吊坠,个头不大,但碧玺上雕着璎珞纹,精致祥瑞。
刚梳好头,姑姑就给她换了件大红的袄裙,绣着云纹与祥纹。
罩一件鱼肚白的丝质褙子,宝蓝的腰带上荷花开得娇艳,映着额上的青莲,说不出的风流。
一切均倒饬清楚,酉时过半。
樱珠抱着肩看了一眼,气也没舒一口,听见外头小丫头一声招呼,推着她就往后院走。
郑天青跟着彩月上了马车,气也没匀喘一口,便疾疾往唐府驶去。





珠圆玉润 第49章 定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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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马车在暮色中咯哒哒前后行进,转过两道街,一条巷。
郝寻芳扶着冯可道刚从三元楼出来,正打算送他回家。
老家伙混迹商场年头也不少了,愣让个黄毛丫头灌得找不着北,若不是他在一旁与人谈事儿,还不知得闹出多大的笑话。
马车疾驰而过,扬起不少烟尘。
冯可道不由地打了个喷嚏,郝寻芳替他扑了扑灰,认出是郑府的马车,瞅着去路像是直奔将军府,心中了然。
不觉停了脚步,想那郑唐两家是得了皇命的,估计今日要会亲了。
倒也是,斗宝大会在即,这要是郑小姐的手艺鳌头独占,代表大梁远走西域,两家的亲事也该好好定一定。
那神匠手底下的郑天青也是个实诚孩子,没两天就要斗宝了,竟一点儿小动作都没有。
聚宝会那日冯可道都自己巴巴送到她手底下了,竟然一点意思都没领会。
再瞧瞧那天工麾下的江南玉,自那日聚宝会后便没闲着,前儿个送冯可道一张苏澈的亲笔,闲着还到自己这儿聊古玩,今儿听说还去朱九华那边儿送了两套上好的玄铁工具,讨得了不少欢心。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且不说这位江南玉手艺如何,单就小小年纪这份细密的心思,抓人都在狠处,便不可小觑。
那郑天青若想脱颖而出,可是要点真本事的。
正想着,肩上之人直犯恶心,连连干呕。
郝寻芳忙住了心思,推着冯可道往路边的草丛去,一边拍着背,一边埋怨:“什么酒量,单为苏澈一幅字就喝成这样。你若是喜欢,我店里的随你拿去。”
冯可道一手扶树,一手撑着他,正准备要大吐一场,一听这话生生咽回去,抬头看他:“真的?”
郝寻芳怒从胆边生,手上使劲,一掌劈至那人脊背,咬牙道:“真不知是真醉还是装样子,装糊涂倒是比谁都强。”
冯可道再也忍不住,抱住树便狂吐他个天昏地暗,才不管身后那人到底心思为何,阴晴圆缺。
***
酉时三刻,郑家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唐府的门口。
即将入秋,夜色渐深,天边暮色将尽,天边的云彩浅浅由深蓝入了酽黑。
日头西下,只剩个光点还散着余晖。
另一头,月亮带着清轮悄悄的冒出了头。
枝头上的鸟也都归了巢,白日里清澈的湖水如墨一般稠,只有船舫划过时,粼粼的波光里才映出船上漾起的火光。
郑天青由马车里出来,乍的由暗到明,被唐府门前四顶琉璃灯所罩下的灿光刺的睁不开眼。
适应强光后,小厮早已赶着去通传。
只听着熟悉的唐伯母的笑声,她径直跨了门槛出来,拉着赵翘楚的手,道:“可把你们盼来了。”
唐国忠也跟着出来,笑着走到郑远琛面前,两人拱手行礼后,他转眼看见郑天青,笑道:“天青来了。”
郑天青毕恭毕敬向他行礼,道一声:“唐伯父万安。”
唐国忠朝她点点头,十分满意,拉着郑远琛往府里去。
唐夫人看见天青也高兴得不得了,道:“天青今日真是漂亮,碧海还不快过来,陪天青一起进去。”
“夫人晚安,谢夫人。”她再行礼。
唐碧海刚跟郑远琛说完话,听见母亲招呼,便稳稳重重的过来。
他今日也是用心收拾过的,内里一件素素净净的白色长衫,外罩一件赤色丝绸外袍上绣着蝙蝠铜钱,取个福在眼前的意头。
灯影下一照,也看不到什么暗纹,倒不像是他惯常招摇桀骜的作风。
头上戴个金丝镶玉束冠,拿一支金簪定住,簪末一只麒麟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朝天怒吼,眼中镶一对红宝石,闪闪发光。
那是郑天青送他的弱冠礼物。
整个人神采奕奕,仪表堂堂,往那一站,即便不穿得浓墨重彩,也自可迷得大姑娘小媳妇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郑天青脸色如常,只可惜,令她芳心萌动的那位此刻不在身旁。
看见郑天青,唐碧海眼神晶晶一亮。
他恭谨的与赵翘楚打过招呼,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行人往餐厅去。
长辈们在前面走着,唐碧海在后面跟郑天青小声道:“你今日真漂亮。”
郑天青轻轻一笑,道:“少贫嘴,怎么不见你哥哥嫂子?”
唐碧海努努嘴道:“我娘让他们在里面等着,说你们家来的人不多,我们一股脑儿的全迎在门口看着不像样。”
郑天青听了,心中一暖,又觉得愧疚,事到如今,骑虎难下。无论怎样,今日此行都觉得是在欺骗于人,着实令她于心不忍。
唐碧海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玩笑道:“你要是真觉得愧疚,不如咱们就假戏真做,也当是成全了父母,免得到了最后还要受辜负。”
郑天青略略顿住脚,看向他,表情沉重。
唐碧海担心被长辈发觉,拉着她走,道:“逗你而已,当什么真,还有我在,你不必如此大的负担。”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转过回廊便是大厅,他听见了一句低低的“谢谢。”
温柔却清晰。
进了大厅,唐碧海哥哥唐碧涛带着老婆工部尚书之女姚瑞笑意盈盈地迎接他们。
同为工部官员,姚瑞的父亲是正三品的一部主事,乃是郑远琛正上的顶头上司。
郑天青与她原先同在书院,虽不相熟也算有几分交情,心中暗道不好:这几日忙着斗宝,一时疏忽,只顾着给唐夫人带了东西,竟忘了准备姚瑞的份。
虽说父亲不大在行人情往来,甚至与尚书姚家宝略有不和,但是作为小辈,当然还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悄悄叫了彩月,问:“给唐夫人的镯子你拿着呢?”
彩月道:“在手里呢。”
“没给姚瑞准备,这镯子还怎么送。”
“小姐,我多拿了只紫水晶手钏留着不时之需,只不过盒子没那么讲究,只是个普通木头制的。”
“真的!”郑天青眼睛一亮,“多亏了你多个心眼儿,不然我可难办了!”
唐碧海看她们两个嘀嘀咕咕,也凑过头来问:“怎么了?”
郑天青跟他保持距离道:“没事。”
唐碧海再想问些什么,只听得唐伯母一声笑:“看这两个孩子,感情果真好,凑在一块就说个不停。碧海,快放了天青过来,让你哥哥嫂嫂也跟她说说话。”
唐碧海脸一红,不再说什么,退到别处。
郑天青干笑着过去,道:“瞧我,失了礼数让大家看笑话了。”她先行个礼,与唐碧涛问好,再转过头对同窗道:“好久不见姚瑞了,果真比从前更美了!”
姚瑞美目含笑,道:“又取笑我,哪儿如你名满京城,才貌双全。我听母亲说你还要去参加斗宝,到时我可是要去给你好好捧场加油的!”
“那是自然,天青可就要进我们家门儿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可不得互相支持嘛!”唐夫人接话,“来年要是你们都能给我添两个大胖孙子,那才真真叫个阖家幸福,安居乐业呢!”
姚瑞看了一眼唐碧涛羞涩地笑,郑天青在一旁略显尴尬。
她赶忙回身从彩月手里接过漆盒递与唐夫人,道:“看着今天如此热闹,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给您准备了一对福寿纹金镯,给姚瑞准备了个紫水晶手钏,当个见面礼,也劳烦你们受累,如此款待。”
彩月将木盒捧至姚瑞面前,她看了眼唐夫人正兴冲冲地郑天青给的漆盒,也跟着打开自己面前的这个。里面的紫水晶莹莹润润,在灯光下都闪着晶光,更遑论日头下得是何种风采,水头极好,十分动人,心中自是欢喜。
再撇眼看唐夫人手中的金镯,更是精致斐然。寿字被錾刻在手镯上,周围纹着蝙蝠的图样,整个镯子大方精巧。
唐夫人当时就戴到手上,拉着天青的手,道:“孩子,有心了,我喜欢的紧。”
姚瑞也让丫头从彩月手里接过盒子,笑着说:“天青,哦不,该改口叫弟妹了,太客气了。”
三人正说着,就听唐国忠洪厚的声音:“大家都饿了吧,别站着说了,咱们上桌吧!远琛,来,今儿我准备了御赐的好酒,咱们哥俩得好好喝一杯!”
唐夫人也跟着道:“好了好了,以后日子还长,咱们先坐下,慢慢说。”
她转身招呼赵翘楚一处坐下,众人按辈分围坐一桌。
侍女鱼贯般上菜,郑天青面上笑得端庄,眼睛却瞄着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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