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帝子
两人跟着他往桌前去,常盛见石伯并未理他,脸色一暗,瘪着嘴跟过去。
石伯拿出个登记薄,新起了一页,抬头问:“两位谁先?”
江南玉接口道:“我来吧!”
郑天青笑笑,往旁边一站。
江南玉从怀中掏出张纸递过去,道:“这是您需要的明细,我事先准备好了,麻烦您了。”
瞧她神神秘秘的,常盛往前凑,想去看看,被江南玉一把拉住,道:“急什么,明儿个不就知道了。”
常盛跟着回笑,道:“姐姐真会保密,成,明天我可要过去好好观赏一番。”
两人说话的功夫,石伯已经登好了明细,将铺位的木牌递给她,笑眯眯道:“可以了。”
摇摇桌上的铃铛,后面出了几个小厮,麻利的从江南玉的人手中结果两只箱子,仔细的搬到后面的库房。
“江小姐明日辰时直接到水心五殿便可,东西便会直接放在那儿。”
江南玉点点头,打赏了石伯几块碎银子,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石伯招呼郑天青过去,见两人不走,定是等着看她的热闹,她也无妨,大大方方的上前。
“郑掌柜的作品有何名字?”石伯问。
周围的人皆竖起耳朵。
“望湖楼下水如天,是一个摆件。”
只听背后有抽气声。
便听得常盛在身后道:“难不成是苏澈的那幅画?”
郑天青猛的的回头,问:“什么画?”
常盛无辜一笑,道:“郑掌柜就别跟咱们装糊涂了,还不是博古阁近一个月来天天挂在店正中的那幅画!可是都炒到了一百两黄金好掌柜还不撒手呢!”
郑天青觉得脑中嗡嗡直响,僵硬的一笑,便回身继续登记。
石伯接着问:“那您的赠物呢?”
“三百个金扣子。”
他仔仔细细的写好,从抽屉里摸出个牌子递过来,道:“郑掌柜明日辰时直接到水心五殿便可。”
郑天青冲他道谢,转身欲走。
却叫江南玉拦住,道:“郑掌柜别急着走啊,咱三个有缘,不如一同吃饭可好?”
郑天青心中有事,拒绝道:“真不好意思,江姑娘,我这几日皆没有好好休息,今日是真疲了,扫了二位的兴了。”
常盛抢着道:“那便不强留了,郑掌柜可得注意身体。”
江南玉斜了他一眼,对郑天青道:“你好好保重,明日见。”
月桐与吴通替她打赏了石伯,带她出了妙风楼。
月桐关切道:“天青,你这脸色不太好,我们送你回去吧?”
郑天青笑着摇头,道:“好姑姑,你们都陪我忙了一下午了,快回去歇歇吧,我和彩月自己回去便好。”
吴通看她有心事,知道刚刚那人提了苏澈她心中有惑,道:“苏澈是有那样一副画在,看你忙我们没告诉你,不过你别多心,有了他这幅画,你这物件也算有了出处,不然你凭空做了他的内宅,只怕会在京城内招来流言蜚语。”
郑天青朝他宽慰一笑,道:“谢谢吴大哥,我都知道,我这就打算去找他。”
吴通扯了月桐道:“咱们得紧着走了,不然碍了姻缘可是要遭报应的。”
月桐捶了他一拳,对郑天青道:“你快去吧,你得早早回去休息,明儿才有精力。”
郑天青点点头,与两人告辞,她看了看手里的木牌,样式倒是朴素,也没什么花纹,中央刻着个朱色的柒字,底下纂着行小字:水心五殿,春晓殿。
她收到袖中,携着彩月出了苑门,坐上马车直接往望湖楼去。
这几日,郑天青赶着做赠物扣子,一周多没有见他。
苏澈知道她忙,便一直没来找她,其实,从会亲那天后,两人便没见过面。
郑天青累极了,心中却溢满了甜蜜,苏澈为了她,竟然卖了自己的画。
苏澈素不爱跟那些骚人墨客吟诗作对,连密友皆少,更不爱出风头。
自他回来以后,多少诗会画展请他出席,他去的极少,他的亲笔更是罕见,轻易不拿出来示人,居然肯送到博古阁去,当真是费了番心思。
回过头来,前几日,雅贤集的冯可道还向自己求了他的字画,想必看到老对头挂了出来,定是挫败不已吧。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她眯起眼睛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沉沉睡去。
再一睁眼,马车已经停了。
她起身撩开车帘,发现身在望湖楼的后院。
下了马车,见彩月和清风立在一旁,问:“我到了多久了?”
彩月过来扶她,道:“刚刚一柱香,小姐你太累了,便没舍得叫你。”
郑天青点点头,道:“不碍的,苏澈呢?”
清风在一旁回:“公子在岸边等您,说是荷花快谢了,想再陪您再看一遍。”
郑天青微微一笑,有些害羞,道:“我们快些过去吧。”
清风在前领路,三人往湖边去。
郑天青远远看见苏澈站在湖边画廊中看书。
远远看着她过来,抬起头。
虽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郑天青知道,他是笑着的。
他还穿着他们当日泛舟时的那件月白长衫,因了天气渐凉,加了件霜色的长袍,其上星星点点绣了些什么她看不清,湖上的微风吹得他身上的袍子翻飞转动,他长身玉立眼中含笑,静静地等她。
郑天青只恨脚下太慢,不能一步跨到他面前,小跑起来,急急往他面前赶。
彩月偷偷一笑,拉住清风,两人往渐渐住了脚步。
九月的荷花没了炎夏时的浓烈,但依然鲜艳可人。
郑天青穿的是他第一次去流光溢彩阁时所见的那身宝蓝色的长裙,他不禁想起那日她的睡颜,和一声声小呼噜,眼里更是暖了几分。
她今日多罩了件水蓝色外衫,其上绣着的玉兰花随风荡漾,带着当日阳光里的温婉,还多添了几分清丽。
他猛地想起,她便是穿着这身在那日的宫宴上被赐婚给了唐碧海,眸色加深,不由的捏紧了袖中的玉盒。
郑天青小跑着蹦进走廊,别看距离不远,但她连日少睡,微微喘着。
苏澈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道:“急什么。”
“我怕让你等得太久。”
他微微一笑,道:“十天都等得,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郑天青环住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道:“可我却等不住了。”
苏澈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发。
郑天青沉溺在他的怀抱里,耳边听得清风声音传来:“公子,到湖心亭的船已经打点好了。”
她向后一退,脸色绯红。
苏澈朝他颔首,道:“你和彩月先过去,我们自己过去。”
清风点点头,拉着彩月上了另一条小船,乘着风,一转眼便划出了几十丈远。
苏澈拉着郑天青到岸边,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大雨那日他们所划之船。
他扶着着她上船,湖上微风起,比起那日的闷热不知舒爽了多少,小船慢慢悠悠离了岸,往荷丛中去。
郑天青看着他摇着桨,心中感叹,荷花还是一样,粉嫩多娇,船儿也是一样,摇摇晃晃,但他们两人却不同了。
荷花的馨香阵阵飘来,调皮的的荷叶也伸进船中,搔着她的脸颊。
她弯着眼睛,拨开莲叶,眼含秋水的望着他。
他的眼睛在她和水面见调转,温柔的回望,看着郑天青背上都酥酥麻麻的,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船顺风顺水的往湖心去,不一会儿便到了他们当日所停的花丛。
苏澈收了桨,船悠悠的飘在水上。
他撤了两人之间的茶几,将凳子往前挪了几分,船身直晃,郑天青会意也拖着板凳向前蹭,不一会儿,便蹭进了他的怀里。
“若那一日有人对我说,几个月后我可以这样靠在你怀里,我一定不相信,现在,净是真的,跟做梦一样。”
苏澈抚着她的头发,道:“那一日你不也在我怀里吗?”
“那是在避雨,而且,心情也不同。”
“对我而言,是一样的。”
郑天青浑身一颤,抬头看他,复而温声道:“我已知你为我又画了一幅图,挂到博古阁避嫌。”
她直直地望着他,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眼神如化了的春水,浸软了她的心,他轻轻地摸着她的脸,低头浅吻她的唇瓣。
清清凉凉,柔柔嫩嫩,有几许清荷的香味,又伴着早秋的清风,湿润又带着甜味。
过了一会儿,苏澈扶正了她的身子,郑天青迷迷朦朦的睁开眼,那人少又的认真。
他从袖中取出个玉盒,柔声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作鸳鸯不羡仙。”
郑天青垂了双眼,两片红晕犹如船畔的荷花,清雅明艳。
他伸手抹了抹她鼻上的汗,将盒子递到她手里。
那玉盒触手生凉,一入手便知是上好的白玉,盒子上刻着荷花,精致温润。
郑天青抬眼看他,他也正含笑看着自己,轻轻打开,一朵金色的莲花映入眼中。
那莲花不大,一看便是錾刻出来的,六只花瓣层层叠叠,托出中心一颗水滴形的蓝宝石闪着莹莹的幽光。花下还坠着一只小莲蓬,雕的精致。
“这是我亲手造的。前些日子常去徐先生府上,便是为了这个。”他声音低低的在一旁解释,“做了这些日子,总算成了。虽然简单了些,但已是我的全力了。”
郑天青睁大眼睛,抬头看他,心中一下子满了,眼泪突然滚落出来。
他伸手去擦,被烫了一手。
她将那朵莲花取出,发现是一条项链。
她让苏澈帮忙戴上,低头看手中的盒子,突然在盒盖的内侧发现刻着八个字,是他的笔迹:生于湖澈,心向天青。
她抚着着几个字,念出了声:“生于湖澈,心向天青。”
苏澈已经帮她戴好了,精致的莲花开在她白皙的颈间,说不出的心动。
听她念着自己所刻的话,眼中波光粼动,动情道:“这便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都能似我在一般,伴你左右。”
郑天青眼中悬着热泪,手却是颤的,她此刻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感触,似乎天下的诗词语句都无法媲美他刻在玉上的八个字,更无法比拟他此刻眼中的一片深情。
瞧她感动的直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苏澈抹了抹她的头,把她抱入怀中。
郑天青将热热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袍子,良久,她轻轻说了一句:“今生今世,生死相随。”
苏澈轻轻一笑,捧起她的脸颊,吻了吻她脸上的泪。
低低的念了一遍那八个字,船边的荷花将他的脸也染红了,那声音像是一只小鸟,一点点撞进她的心,在她的心上扑闪着翅膀。
郑天青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深深的被抱紧他的怀里,她能感觉到他在耳后的轻吻,和胸膛间的紧密。
两人的呼吸皆渐渐重了,似是汇到了一起。
苏澈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不管明天结果如何,你,我都娶定了。”
郑天青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僵直的脊背瞬间松了下来,心底原本压得紧紧的石头,被他一句话掀到了不知哪里。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再顾虑,不再害怕。
斗宝的成败,赐婚的忧虑,甚至通天教的迷雾,望月阁的危险都被风吹出了她的身体,有苏澈在身边,这世间,处处皆是美好与快乐。
她完全沉醉在了这条悠悠的小船之上,迷醉在淡淡荷香与满池的鲜艳间,坠在那颗湛蓝的莲心中,浸在那八个苍劲有力篆刻的字里行间,化在了他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两人相拥许久,苏澈抚了抚她的头发,问:“饿不饿?我让清风在湖心亭给你准备了饭菜,你这些日子辛苦了,需得好好补补。”
郑天青从他怀里出来,两人各执一桨,一如最初那样默契的像湖心亭划去。
郑天青全然不顾方向,眼睛怎么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苏澈笑着看她,两人顺着风,不出片刻,便划出了荷花荡。
接着顺流而去,随着叶间的蜻蜓,晃晃悠悠往湖心亭去。
清风与彩月在岸上候着两人过来,天色将暮,红霞洒了漫天,映着湖水,水天潋滟。
两人划着船,带着满天的霞光,如神仙眷侣,点亮了每个人的脸颊。
彩月多年以后都记得这个黄昏。
郑天青和苏澈荡着小舟而来,伴着漫天的红霞,带着微笑,眼中映着望湖楼的山水,身上裹着初秋爽朗的清风,融着世间所有的美好,能洗去心中最难拭净的尘埃。
珠圆玉润 第51章 斗宝大会-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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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扶郑天青上岸,两人并肩往湖心亭去。
清风在岸边迎他们,一打眼,便瞥见了郑天青脖颈上坠着的清莲。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几个月前,也是此地,他曾送碧池公主出庄,正遇见郑天青等船。公主当时对她一番讽刺挖苦,还指着她的鼻子,奚落郑天青对公子是痴心妄想。
当时,清风自己也如此想,甚至在两人感情渐浓时,向公子提出质疑与反对。
他想不通,天下优异的女子何止千万,公子怎就偏偏挑上了郑天青这样最平凡普通的一个。
这些年,他伴在苏澈身旁,所遇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便不下十人。
其中十有□□对苏澈明示过好感,公子皆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清风曾以为,苏澈此生应当是无需情爱的。
悬壶济世,得道升仙才是他的追求与归宿。
但方才,他看着那两人偎着霞光,划船而来。
虽不发一语,眉眼之中却只有彼此,登时想起晏几道的一句:寻思难值有情人。
寻寻觅觅,瞻前顾后,哪如怜取眼前人,轻舟伴黄昏。
清风看着这两人的身影,眼神也不由的染进几丝温暖。
彩月跟在他身侧,被那目光一闪,心如擂鼓。
郑天青一登岸,便闻见远处飘来的饭香。
苏澈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明显感到她加快了脚步,微微一笑,随着她走。
进入亭中,石桌上早已摆好了饮食。
京酱肉丝,麻婆豆腐,富贵虾,椒香小排,白灼菜心,荷塘小炒样样都是她喜欢的。
酸酸甜甜的酸梅味飘进鼻子里,蝴蝶酥,蜜三刀,炸鲜奶一碟碟花儿一样的摆在瓷盘里,一碗糖蒸酥酪其上放着西瓜瓤与梅子干,酸甜清香,诱得她食指大动。
这都是她惯常极爱的吃食。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她声音里都带着喜悦。
“山人自有妙计。”苏澈温和的回,转身看了一眼彩月。
郑天青抿嘴一笑,两人入座。
苏澈遣了仆从,两人在霞光中相对。
郑天青吃得尽兴,苏澈帮她布菜,眼中柔软。
霞光洒在身上,柔光漫入心里。
郑天青感到了无以伦比的温暖与踏实。
此时此刻,她不用扮演谁。
她不是郑掌柜,不是通天教主,不是被赐婚的命妇,更不是那个小心翼翼、不肯认输的少女。
她只是在他眼眸中,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女子。
不必担心成败,不必顾虑未来,只需温和勇敢,坚持热爱。
两人饭毕,郑天青担心父母担心晚归,不敢多留。
苏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拉着她走到一旁的几案,递给她一幅画,示意她展开。
郑天青拉开绑带,将卷轴轻轻展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苏东坡的望湖楼醉书!
“明天将这个挂在你作品的一旁,我想多多少少会应景一些。”他的声音低低传来。
她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静水流深,一滴滴全润进心底最深的角落。
无以为报,抬头看他,暗忖着自己莫不是女娲转世,以石补天,积了洪德,否则怎能得如此君子青睐,且如此情深意重。
苏澈亲自送她上马车,轻轻在她面上一吻,道:“明日顺利。”
彩月和清风熟稔的一个收拾马车,一个抬头望月。
郑天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月明星稀,清辉引路,车稳稳地驶回了郑府。
郑天青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一开门就吓了一跳,母亲正坐在桌旁等她。
她用手抚着胸口,轻轻唤了声:“娘,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儿?”
赵翘楚放下茶杯,拍拍一侧让她坐下,道:“你也知道晚,怎么才回来,下午明月可就跟我禀告全完事儿了。这时候才回来,又去见苏澈了吧?”
郑天青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道:“知女莫若母。”
赵翘楚一眼扫见她脖子上的项链,问:“这链子哪儿来的?倒是别致,你自己做的?”
她眨眨眼道:“您猜?”
赵翘楚笑着长出一口气,道:“他买给你的?”
郑天青摇摇头,得意洋洋道:“他跟徐师父学了许久,亲手为我做的。”
说完还献宝似的掏出白玉盒子,指着内侧的篆字给母亲看。
赵翘楚接过盒子,借着灯光看清了那八个字,一言不发,叹了口气。
郑天青看她不说话,心中也摸不准她的态度,试探着问:“如何?”
赵翘楚苦笑道:“傻丫头,我能如何,还不是全看你。”
“好好收着吧,我与你唐伯母的情分,恐怕就要断在你手里了。”她把盒子递还给郑天青,“但若以此能换你一生被人视作掌上明珠,倒也不亏。”
郑天青懂了母亲的意思。
她明白,有了这番表态,赵翘楚便是认可苏澈了,心中大喜,脸上笑得灿烂。
却听母亲道:“原本我不愿你走这一招险棋,唐碧海是个好孩子,嫁给他,是绝不会亏待你的。参加这斗宝,不仅受累,还得远走西域,历尽辛苦。”
郑天青张口欲辩,却听她接着说:“但看着你拜师,入门,心里也明白,便是没有苏澈,你也得去试一试。我们家自古便没有从事这个行当里的人,也帮不上你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个符出来塞进郑天青手里,“这是我今日一早去庙里求的,明日你带在身上,但愿能保佑你心想事成。”
郑天青今日流过一次泪,此时眼睛里又有些酸涩。
今日,她体味到了难以言喻的美好与温暖。
她知道,自己是任性的。
唐夫人与母亲打小儿一起长起来的,情同姐妹,就如自己与苏纯一般。如今却为了支持自己而不得不与其生分。
今日所受这两人炽热的关爱,令她心潮涌动。
赵翘楚见女儿眼中泪光闪烁,知道她是极柔软易动情之人,拍了拍她的脸颊,道:“傻孩子,乱感动什么?还不快去休息,明日打扮漂漂亮亮的,不能技压群雄,咱也得艳惊四座。”
郑天青被母亲逗乐了,做娘的,看自家孩子,再痴再傻都当宝一样宠。
她吸吸鼻子,被母亲瞧着洗洗涮涮,倒饬清爽。
躺到床上,母亲为她点了安神香,掖好被角,吹熄了灯,便出去了。
郑天青迷迷糊糊将要入梦,忽听见窗响,睁开眼睛,只见白影一闪,几欲尖叫,被捂住嘴,只听熟悉的声音道:“娘子,是我。”
郑天青白眼一翻,打开他的手,道:“唐碧海,大半夜的我都睡下了,你来干嘛?!”
唐碧海一屁股坐在她床边,委屈道:“天青你好狠的心,我大半夜的来助你一臂之力,你倒如此对我。”
郑天青没好气道:“深更半夜,你闯我闺房,还想要什么好态度。看来我先前是太纵容你,让你如此没边儿。”
唐碧海话音更屈,道:“你个没良心的,为了你我陪那金蝉又吃又笑,出卖色相才替你套得了江南玉的情报,你倒好,还如此待我。”
借着月光,郑天青拉着被子起身,叹一口气道:“辛苦你了,碧海。你这样为我,我当真无以为报,但是作品都已经做成了,就算早一刻知道是什么,也没时间改了,恐怕让你为我白忙一场了。”
唐碧海轻声一笑,道:“傻瓜,若是为此,我怎会深夜造访。当然是她作品里带的是当今圣上最厌烦的点翠,怎可能入围,我是来向你道喜的。”
郑天青眉头一挑,道:“这倒稀奇,以她的聪慧,不难体会到圣意,怎会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唐碧海声音一扬:“她想搬贵妃做救兵。”
“姑姑?我都请不来,她还有这门道儿。”
“听金蝉说,那贵妃身边有个叫南春的,是她最亲近的侍婢,是江南玉的亲姐姐。”
郑天青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不过。”唐碧海声音一绕,“江南玉既有贵妃相助,你何不去请皇上”
郑天青瞪大双眼,道:“皇皇皇上,你疯了?”
她连请皇上收回赐婚都做不到,哪有请皇上亲自助阵的能耐。
唐碧海一副老神在在的口气,道:“你做不到,不代表你师父做不到。你去跟徐先生提一提,这事儿没准就成了。”
不等郑天青再问,唐碧海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别忘了,明日去找徐先生,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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