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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猛二哥
明明,是谢观风先攻击他的。
谢观风将内力输给陆行焉,但她忽视了陆行焉的内力自成一派,她贸然将自己内力输给她,陆行焉会承受不住。
谢宴急道:“你做什么!你修炼了几十年的内力,她受不住的。”谢观风见自己怎么做都不对,索性撒手,把人扔进谢宴怀
里:“有本事,你治她啊。”
陆行焉原本只是受了点内伤,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要命的事,但被这样扔来扔去,反倒伤得更重了。
谢宴接住她,熟门熟路地封住她的几个穴道,替她锁住体内乱窜的内力。
陆行焉便疲乏地睡过去了。
这时,谢观风从腰间取下一只短笛,吹奏了起来。
一阵烟雾升起,谢湮也晕了过去。
谢宴将陆行焉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抱在怀里,问谢观风:“你在何处学来障雾之术?”
谢观风见他不被自己的造梦术所惑,看他的眼神变成了怜悯。
“真是个可怜人,连美好的记忆都没有。我学了造梦术,便能时时刻刻重温和萧郎在一起的美梦有美梦的人,才会入梦。”
谢宴又从头到尾打量了她一番。
“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
谢观风是极其感性之人,只要一想到谢宴就是当年被送来的那个小孩,她不由得悲悯起来。
“我当然不可怜你,你本来就很可怜。你还是个小豆丁被送去你祖父身边时,我就在这里听着,你可是哭喊的很厉害呢。说真
的,我呆在这里都怕呢,你那时候一定更害怕吧,我也很想救你,可是,若救了你,我儿子便不能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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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门之后不容无用之人,他们要榨干他的每一滴血,才肯罢休。
谢宴六岁时便被送进地陵,与活尸为生。他更是纯阴体,他的血液是最好的滋补之物,他以血喂养一具活尸,与活尸共生,彼
强他强。
他以血液喂养活尸,活尸内修复元,吸尽别人的内力以后,再将功力传授于他。
他的师父,是他的祖父,亦是一具活尸。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的祖父谢绝辞,应是谢唯阳所生的双生子。
谢观风见他问题多,朝他头上敲了一记:“你怎么这么笨?要不是我爹,我儿子都在这,我早离开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谢绝辞和谢以章是你所生?”谢宴心中固然已经有了可怕的猜测,但他不愿往那方面想。
谢家见得不光的事已经足够多了。
“绝辞虽然是谢唯阳那贱人的儿子,但他更像萧郎至于谢以章,我可没生过那样的王八蛋。”
见谢宴不说话,谢观风提起他衣领,恶狠狠地问:“谢唯阳那贱人可有娶妻?说绝辞是别人生的?”谢宴仍沉浸在这个可怕
的秘密中,未顾得上谢观风冒犯他。
他摇摇头:“并未。”
谢观风舒缓了一口气,她丢开谢宴。
“当年是方怀送你入绝辞墓的,那时咱们祖辈四代,也算齐聚了。你莫怪方怀狠心,也莫怪我不阻止绝辞是方怀的爹,他只
想他爹在这地下也不要被祖辈的活尸欺负。你在那头受苦,方怀在这头也不好过。父子连心哎,我在棺材里偷看,都觉得很
悲伤。”
谢宴这些年唯一的目的就是杀谢方怀替父亲报仇,他被认作谢方怀的儿子,心中极为不愿,故嫌弃地提醒:“我是谢梅生所
处,谢方怀只是我叔父。”
谢观风无所谓道:“谢梅生,谢方怀,不是一模一样的嘛,你是谁生的不重要。”
谢观风想起自己的命运,和自己后辈的命运,胸腔的恨意就要喷薄而出。
谢观风很久没恨过人,她怕她此时的样子难堪,吓到谢宴,谢宴又会诋毁她的容貌,便静心凝神,让恨意消散。
谢宴想到,她说的是她的父亲儿子都在地陵之处,既然她是谢绝辞之母,应是谢殊之女 可谢家记载,谢唯阳是谢厉所出。
“你是谢殊的女儿?”
“你才是谢殊的女儿!”谢观风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怒气,听谢宴这样说,她简直要爆炸了。
她一耳光打向谢宴:“我爹怎会是那种残害手足的小人!我爹是谢厉,是堂堂正正的谢侯。”
谢宴被她打怒,阴狠道:“是你自己说,隔壁的活尸是你父亲。”
谢观风又朝他背脊一巴掌:“我难道连自己爹都认不得了吗?蠢货!谢厉是我爹,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所以你是说,隔壁那具活尸是谢厉,当年被下死蛊之人也是谢厉”
“当年狗皇帝要让我爹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他去了可是,再也没回来。就算谢殊装得再像,骗得过天下人,也骗不过我这
个当女儿的。当年,唯阳带着我下地陵找我爹,我们一眼就认出了我爹谢厉,只可惜,我爹他已经不认得我们了。”
提到此处,谢观风像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一般哭了起来。
谢宴瞧她哭起来难看,递给她一张帕子。
“别哭了,真的很丑。”
“你,你才丑。唯阳和萧郎都说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石室里没有镜子,光线微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样貌如何了。
哭罢,谢观风问:“你怎么又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我来找我爹。”
谢宴见她疯疯癫癫,便想着跟她说了实话也无妨。
“我爹为谢方怀所害,被死蛊折磨身亡,他应当,也变成了一具活尸。不用多久,我就能把谢方怀给他送过来,等他食了谢方
怀的血肉,就能不损不灭。我想在我爹变成怪物之前,和欺山再见他一面。”
“你倒是个孝子只是,你爹现在已经是一具活尸了,他不记得你,不认得你,也许,还会当你是他的食物。”
“他不认得我,我认得他就足够了。”
谢宴放松地靠在石棺上,他脸上浮现起希望的笑容。
纵使谢梅生变成了一具活尸,只要他音容相貌还似当年,那些美好的过往就不会消失。
此时,谢观风造的烟雾消散,陆行焉从美梦里苏醒过来。
他好奇地问:“为何谢欺山还未醒来?”
谢观风道:“也许是他的梦还没做完。”
谢宴不禁感到奇怪,陆行焉倒是醒了,可她见自己抱着她,怎么也不反抗一下?谢观风端详陆行焉的眼神,道:“梦障会侵
蚀人的大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的意识还在梦中。”
陆行焉,她的梦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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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山上,他们彼此相依,还是明镜湖边,他们永结同心?
突然,她双眼澄明,从谢宴怀里惊坐起。
陆行焉彻底醒过来了。
她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长发,将自己和谢宴隔开一段距离。
谢观风狐疑地问她:“你方才做春梦了?”
陆行焉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她摇摇头。“不是,我梦到了我变成了一粒尘埃,随风漂泊,途径了森林、草坡,穿过了高
山,越过了江河。”
谢观风欣喜道:“不愧是萧郎徒儿!竟在梦里抵达无我之境,若你再早生几十年,就能和萧郎切磋了。”
陆行焉习武,江湖人从来只当她是个武功高强的杀手,从没人真正将她看做是对手。
武学中物我合一,无我之境,那般神妙之地,从未有人和她共赴,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谢观风憧憬道:“萧郎徒儿,你还如此年轻,也许,你能去到比明镜心法九重境界更高的地方。”
陆行焉道:“我能有如今功力,已经是上天的恩赏,是否能达到更高更远的境界,还是随缘吧,机缘到了,自会更上一层楼
的。”
谢观风看向陆行焉,满眼欢喜。
她就像世上的另一个萧郎。
不问世俗,没有杂念。
谢宴在旁不屑一顾,“就算到了忘我、无我之境,无情无欲,却享受不到生而为人最基本的乐趣,有何是好?”
陆行焉淡然说:“彼此追求不同罢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是你追求武学境界,还是怕追求别的事物,会求而不得?”
陆行焉从来不与人争,但当谢宴咄咄相逼时,她也不会退让。
“你是否盼望着我梦中有你?见我没有梦到你,所以心生不满了?”
谢观风见一男一女谈起他们的感情私事,自己的教养不允许她窥听,她立马捂住耳朵。
谢宴被陆行焉怼得哑口无言,他双目晦暗 “谢无咎,都过去了。你我总得向前走,不沦陷在过去的梦里,才会做新的梦。”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
让他忘了她,放过她,怎么可能
谢观风原本是要捂住耳朵,不窃听人家隐私的,但她实在很好奇,所以偷偷地松开一只手。
她正期待着事情的发展,这时,谢湮从梦里转醒。
见到他有动静,陆行焉立马去扶他起来。
谢观风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这萧郎徒儿也不瞎嘛,知道哪个长得好,哪个长得丑。
谢湮一梦,梦回谢侯府那个关着他的小小院子。
院中的花每年都会开放,而萧声声,每天都在他身旁
谢宴见谢湮并无大碍,便道:“该去见父亲了。”
谢观风打了个呵欠:“好久没这么多人来看我了,累死我了。”
谢宴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吗?外面正是夏秋之交,是最好的时节。”
谢观风像个要做决定的孩子,想了很久。
“算了罢,我和萧郎出去,会被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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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送三人到暗道前,留住陆行焉:“萧郎徒儿,你留着,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宴怕谢观风是要让陆行焉永远留在此处。
他握紧陆行焉的手腕,让她不要去。
可对陆行焉来说,能留在这里,反倒是解脱。
她转身叮嘱双生子:“你们在另一端等我,不要打架。”
谢观风拂袖,关闭石门。
她握住陆行焉的手,依依不舍。
“你来得也太晚了你若不来,我都不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
陆行焉不明她话中的意思。
“萧郎徒儿,你的眼睛像一面镜子,我能在你眼睛里看到我的样子。”
谢观风掩面而哭。
“我这样子,萧郎会不认得我的。”
“不会的师父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你活下去,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你。”
谢观风天真地问:“真的吗?”
陆行焉点点头。
谢观风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短笛,递给陆行焉。
“这是萧郎赠我的,我在这里呆了一天又一天我也记不得到底是多少个日子,终于学会了梦障之术,我的武功是萧郎教的,
自己什么也没有,今日,我将这梦障之术传授于你,你送我和萧郎娶梦中相聚,好不好?”
谢观风双眼睁得圆圆,向陆行焉撒娇。
陆行焉无法拒绝她。
谢观风教给陆行焉一段心诀,陆行焉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谢观风又道:“你真是和萧郎一样聪慧呢。”
说罢,她走到石室一角,端起烛台,走向那身穿新郎喜服的白骨。
谢观风用烛台点燃自己的一角,天真地看向陆行焉:“你快吹笛啊,再不吹笛,我就不能和萧郎相会了。”
“萧郎救你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走出这座地陵,你真的不走吗出去以后,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关山很好的,什么人都可
以住在关山”陆行焉有些语无伦次。
谢观风疲惫的靠在萧郎怀里。
“我的父亲,我的儿子,兄长,夫君,他们都在这里。萧郎徒儿,永别了。”
她用掌风将陆行焉推出石室,关闭石门。
大火在石室里蔓延开,同时,笛声响起。
谢寻烟梦里的那一年,她仍是谢唯阳的掌中珠。他牵着她的手,自负地说:“我带你去见天下最好的男儿。”
谢寻烟娇嗔地问:“比你还要俊朗吗?”
谢唯阳说:“你见了自会知道。”
他领着她,穿过谢侯府最长的一截飞廊。
时值夏秋之交,群芳争艳,在谢寻烟身边,也只能沦为点缀。
“我哥哥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于竹青扶细风中转身,一双像明镜清泉透彻的眼看向她。
“萧观风。”
从此以后,他是她的血与肉,他们互为骨中骨。
娶她之姓,以他之名。
谢寻烟与萧观风,再也不分离。




乱山 烟女梦·复生
“谢欺山,你若是恨我,就从这里出来,找我报仇。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
八岁的谢宴往谢湮屋里扔了几块石头,打中谢湮,极其嚣张。
谢湮是兄长,并不同他计较。
起那几块石头,藏进瓶子里。
半人高的青铜容器里,已经盛满了石头。
直到三年前,生死蛊转移到谢宴身上,他再也不会向他扔石头 也不会再来看他。
他想让他死。
他们走过一地白骨堆,谢湮这一次清清楚楚地数过这间墓室通道里有多少具骸骨。
七十八具摆放地整整齐齐的白骨。
纯阴体诞生在谢门,谢门对这个孩子寄怀厚望。
他的祖父,活尸谢绝辞生前是一代武学宗师,为了让谢宴继承谢绝辞的功力,他从小就被送进地陵,跟随在谢绝辞身边“练
武”。
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只会背一堆无用的心法,在六亲不认的活尸身边能活下来,多亏他特殊的体质。
谢宴从不曾像人提起过这段事,他是那众星捧月里的月亮,轮不到别人对他生出怜悯之情。
经过谢绝辞墓室之前,谢宴让谢湮和陆行焉在外面等待。
“祖父不认得你们,会攻击的,等我开了门,你们再进来。”
谢绝辞死时二十五岁,和如今的谢宴年纪差不多
他的样貌看上去,和如今的谢宴极为相似。
他是谢家最年轻的活尸。
他不认得谢宴,但是闻得到谢宴的味道。
谢绝辞提起地上的刀,就向谢宴砍来。
谢宴的武功都是出自于谢绝辞,因此,他十分熟悉谢绝辞的招数,闪躲起来游刃有余。
年幼的他凭着本能躲避谢绝辞的砍杀,才练就今日的非凡身手。
他对谢绝辞感情复杂,谢绝辞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具活尸,更是他的师父。
外面的人将武林高手送进来供养谢绝辞,谢绝辞吸食完了他们的功力、血肉,再由谢宴将他们的尸骨一具一具摆放整齐。
五年时间,都是这样度过,谢绝辞终于记住了他,但他已经不必再下地陵陪他了。
谢宴割破自己的手心,将血洒在酒樽里。
纯阴体的血液,对活尸有着美酒一般的诱惑。
趁谢绝辞阴穴之时,谢宴以银针刺向他的命门,谢绝辞昏睡过去。
“对不住了。”
他打开石室的门,接陆行焉和谢湮进入石室。
谢湮望着躺在地上,面容年轻的男子,他心脏忽然急促地跳动起来。
这这便是他自己未来的样子?
谢宴道:“谢绝辞是个武痴,天下高手皆在他之下。祖父当年想要借谢绝辞的威望号令江湖,谢绝辞不苟同于祖父的做法,祖
父诱他入地陵,被谢殊应是活尸谢厉吸食尽功力,困死在此处。临死前,谢绝辞将毕生绝学都刻在石壁世上。”
陆行焉环望四壁上雕刻的武功招式,十分熟悉。
曾经在奈何府里,谢宴就是用这些招式训练她。
若如他所说,他从没来过地陵,为何他会这些招数?
谢宴盯着谢湮,哂笑道:“祖父是死蛊宿主,他陷害谢绝辞,将死蛊转移到谢绝辞身上,这做法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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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熟悉?”
谢湮并不替自己辩解。
他淡淡反问:“如今物归原位,不是很好么?”
三人穿过谢绝辞墓室下的通道,来到最后一间住着活尸的墓室。
谢宴想,父亲生前无论何时都风度翩翩,自己如今脸上长出这样一道可怖的疤,只怕会脏了父亲的眼。
他退到谢湮身后,道:“要去见父亲了。”
谢湮亦犹豫不决,不敢前行。
谢宴讽刺:“可是你这些年认贼作父,无颜面对父亲?”
“父亲不是被死蛊折磨身亡的么无咎,何谓认贼作父?”
谢宴冷笑几声。
“谢欺山,你莫骗我,你真不知谢方怀那厮才是死蛊原本的宿主?”
“不不可能。父亲不会半点武功,而叔父是奈何府的宗主”
“我亲眼所见谢方怀下毒给父亲,还能有假?况且,不是每一代死蛊宿主都像你这般体弱。”
谢湮回忆起这些年,谢方怀亦父亦友 他敬重的叔父,怎么会是他的杀父仇人?
谢宴见谢湮终于分崩离析,故作安慰道:“你不必难过,很快我会把谢方怀送进来喂养父亲,届时,你也成为活尸。你与他到
此处再续叔侄情吧。”
陆行焉忍不了,斥责谢宴:“你说够了没?”
“说他两句你就心疼了?他们让人来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你破我面容时,怎么不心疼?”
陆行焉深吸口气,“公子从没想过要害你。”
“哦,是吗?”
他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谢湮道:“此事之后再说,不要惊扰父亲。我是兄长,应走在你前头。”
谢宴仍留在原地不动。
“活尸没有记忆父亲不认得你。”
且父亲走得那年,他们还只是童稚的年纪。
谢湮反笑起来:“我早晚也得成一具活尸,他是我父亲,有何可惧。”
他阔步走入石室,陆行焉紧跟其后,谢宴站在门外,不愿踏进去。
他做不到谢湮那样无所畏惧。
他霁月清风一般的父亲,那个会带着他去山顶看月亮的父亲,会教无咎写字作画的父亲他温柔的手,如何去握刀剑呢?
继任双生子的血液合一,能令活尸复活。谢宴拿刀割破二人指腹,挤出血滴,滴入谢梅生的唇里。
谢梅生的面上渐渐浮出淡淡一层血丝,呼吸由冷而热。
他气息越来越活,竟是像个沉睡中的活人。
谢宴被谢寻烟伤了内力,他在一旁打坐蓄力,谢湮守在谢梅生身旁,等待他“复生”。
他的样貌和谢湮的记忆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身上湖蓝色的衣物,都是他生前最爱的那一件。
父亲就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吐息,谢湮无法相信他已经死去了。
陆行焉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让他拭泪。
“阿九,父亲他真的死了吗?”
“他虽有气息,但是脉搏已经静止不是活人。”
“也许,我随无咎来此处是正确的决定,若往后能与父亲为邻,倒也不坏。”
陆行焉不明白这些谢家人。
为什么有人这些人用尽千方百计都想活下去,谢家人却只想着死呢?
“公子,你父亲一定是希望你和谢无咎都好好活下去纵是我父母那样的人,也不忍心我死掉,何况你的父亲那么爱他的儿子
们。”
“谢门历来历代如此,没有人能逃出去。也许,无咎不会让他的孩子重蹈覆辙。”
“公子,我不明白,为何谢无咎这样子对你,你却仍能忍他让他。”
“不论是父亲还是叔父,都教诲我,无咎是我弟弟,我是他的兄长,本该保护着他的。若不是我太过无用,也不用什么都由他
一个人扛着无咎的性子,本不该是这样的。”
陆行焉见过很多谢无咎。
魍山陵的谢无咎,奈何府的谢无咎,关山的谢无咎,还有谢侯府的谢无咎。
可是就算她将所有的谢无咎都拼凑在一起,仍然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谢无咎。
她对谢无咎,生不起恨意,甚至有了怜惜。
可这怜惜又有何用?他那样的人,最不需要是别人可怜他。那样恶毒的谢无咎,他理所应当做个不折不扣的恶人,睥睨天下,
玩弄众生。
“也许生在寻常人家,你同无咎也是手足情深的。”
“很可笑是不是,母亲要为了我,杀掉她另一个儿子。”
“谢夫人可是姓萧?”
“是,母亲姓萧,是萧声声和萧永兄妹的姑母。萧永和萧槿兄妹两都是母亲安排在无咎身边的人,当年声声还年幼,就被母亲
留在了身边。我从不恨过无咎,若我是他,未必能承担得起这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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