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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明楼

    知州府在宥州城南,白芷瞧着越往前走周边越僻静,便想着知州府是处大宅子,果真一进了府门,便有偌大一个院子。

    正厅里已有女眷在等候,百花瞧着那为首的知州夫人颇为眼熟,却想不起是谁来;众人一齐见了礼,刘夫人拉了刘娘子到百花面前,笑道:“公主来了宥州也没个相识的,小女恰巧和公主年龄相仿,若公主不嫌弃,权当做个伴了。”

    珊瑚凑到百花耳边说了几句,百花恍然大悟、莞尔道:“说来,我同刘娘子还是旧识呢。”说罢望向刘偲,见她今日穿着胭脂红樱花薄绸衣衫,轻纱下小臂纤细,哪里还有茶花宴时的臃肿体态;如今她削肩细腰,杏脸桃腮,瞧着也是个明丽佳人。

    刘夫人听了这话喜笑颜开,也不管身后姨娘庶女的脸色,连声叫刘偲引着公主往院子里去;珊瑚跟着两人后头走着,眼角余光瞥着这处宅子,一面感叹着外放官员比起京官实在滋润多了,就这一处宅子,就比忠勇侯府还大些。

    穿过小花园,往左走百步便有一道满月门,里头又加了一道木门,刘偲笑道:“府中各处都是没有院门的,母亲怕公主住的不好,才新加了这一道门、拴上便可和府中各院隔开去;只是时日紧、工匠也做得不好,还望公主莫要见怪。”百花心里盘算着别的事,闻声只莞尔点头。

    跨进院门,东西两厢各有三间,正对着又是一道门,里头也是合围三间的院子;西厢再往西,又设了一处带水的亭台,颇有些安亲王府的意趣。

    刘偲面带歉意道:“十日前接了急报说公主要来,母亲着人日夜赶工,也才收拾出这样一角来。”百花感念刘家母女的贴心,笑道:“我瞧这院子有些家里的样子,亲切的很。”刘偲两年前得了公主大恩便记挂着,听闻公主要下榻府上,很费了些心思来整饬院落,此时听她这话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又领着她往屋里去。

    ...

    宥州不比兴庆府水域宽广,夏日里燥热得很。

    百花白日里要同众人议事观演,便将书房设在了西花园旁,也借着水气消消暑;夜里凉快些,则宿在里头的院落里,正好隐秘安全。

    “那日傍晚,我们一行百余人往十里井过了宋境,想要接着夜幕掩盖去探一探土门和金明砦的布防,不料刚沿着吐延水走了半里,便瞧见延州方向有隆隆马蹄声,又有乱箭射来。

    我们观望了片刻,见那队兵马只是远远放箭,四处躲闪,想必是兵寡马弱;骑长当即带领众人一齐冲锋,想要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西花园书房里,百花同几人分座着,下首一人身着行服,一瞧便是部族骑兵,他面上有结痂的创口,右臂仍挂在脖子上,正细细地回忆起受伤那日的情景,“我们往前猛冲去抓那些宋军,他们却借着暮色和地形四处躲闪,正当队伍四散之时,我们后方突然出现了大队人马,至少有两百骑兵,领头那个带着铜面具,身手了得。

    我们没了阵型,只能反身杀出,许多兄弟都丢了马、受了伤,两百多号人,就我一个人跑了出来。”

    “那个带面具的就是狄青”有人出声问起。

    那骑兵心有余悸,点头道:“他带的铜面具颇为狰狞,骤然看了教人心惊胆战。”

    “如此说来,他颇擅于马上作战”又有人开口相问。

    “他从后方杀来,如入无人之境,不出二十招便将骑长刺于马下。”部族骑兵想及此处,面上泛起惊惧之色。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毕了,都沉默下来,望着西窗前百花公主的背影。

    西花园外的花池里开了几簇睡莲,莲叶圆润浓绿,黄瓣重叠、迎风盛放。有缘书吧

    早间下了雨,此时空气里氤氲着水汽和幽香,百花背对着众人、阖眼嗅着空气里的沁人心脾的芬芳,手指在窗棂上轻叩,嘴角轻轻扬起。

    有意思。

    ...

    延州城外设有一瓮城,翁城外则是大片的郊野带。

    冰雪消融后,狄青向范雍建言献策,于延州城外隐蔽处设卫兵,而后不仅亲领士兵踏勘地势择选岗哨,更编排旗语以传号令。

    城外哨兵多在树林中隐蔽,两个时辰一换;每有敌军来袭,哨兵以旗语传往城楼只消一盏茶的功夫,西夏骑兵继续前行,不到瓮城便会遇上前来御敌的守军。

    这日傍晚,有哨兵来报,城西南五十余里发现党项人马。张衷李宜数十人跟着狄青打了几回胜仗,正是踌躇满志,得了令便披甲上马,在城外集结齐两都人马,又往西南方行进了十余里,随即转往密林中埋伏。

    张衷正是跃跃欲试,问道:“咱们怎么安排”狄青思忖片刻道:“探报西夏人马百余沿路迂曲前行,虽是如此、却也难保没有伏兵。张都头领军于密林中缓行埋伏,我领一队人马先往前杀去,若敌有伏击,我军再从南包抄。若不见伏兵,张都头可领军赶来,届时再见机行事。”

    张豪是个彪形大汉,听得此话笑道:“我等与西夏人交手数次,可见他们徒有莽勇、而无智谋,不足为惧。”军中数人都笑着附和:“西夏人都是满脑子热血,哪里还装得下战术。”

    狄青不愿打压众人士气,只正色道:“行军打仗最忌轻敌,若有变数,还请张都头谨慎行事、切勿冒险。”张都头点头应了,领了三队人马在密林中缓行。

    片刻之后南面大道上隐隐有马蹄声,狄青一行迎头冲上;对面的党项人不足百人、见状毫不慌乱,拍马迎面杀来,狄青一人持枪冲锋,连斩数人,与敌军将领交起手来。

    宋军士气高涨,拍马上前三两捉对厮杀,党项人占了下风、见势不妙,便往南回撤。

    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了,狄青抬头见万里无云,想来是个晴夜,当即领着众人乘胜追去,不料只跑出十里,党项兵马却钻入丛林去。狄青见状忙勒马、召集众人,还未及开口下令,四面党项士兵又杀出,人声马蹄俱响,比先前声势更大些。

    正当此时,后侧大道上张都头领着三队人马追上,马蹄声隆隆作响,宋军士气大振,当即与党项人马交起手来,不料那党项人马且战且退,四散跑开;宋军有恃无恐,四散追去、志在必得。

    狄青听见援军来了,也拍马上前迎敌,不料这一部族中有个身手奇好的,狄青与他过了数十招也不分上下。

    待到回身瞧见四周兵卒渐少,狄青心头一惊、暗叫不好,果真听见远处张都头的人马也遇了党项人的伏击,忙调转马头追去;那党项骑兵哪肯放他,也拍马追来,狄青佯败而走,跑出几步急急勒马回身,将那人刺于马下。

    此时宋军已四下溃散,不知追往何处去,更不知是死是活。

    狄青忙勒马往回去寻张都头,不料树林中杀出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风雷一般径直冲来,狄青见那人身形矮小,只想速战速决,也拍马前去迎他,手中长枪斜刺而出;不料那人身手极为灵活,上身后仰、贴着马背躲过,起身后手中双刀变换,一招便要取他咽喉。

    狄青心下大惊,忙翻身躲闪、懊恼自己轻敌,又见那人已回马再杀来;狄青见他坐下马匹高大矫健非凡,就算往后逃去,也跑不出十步去,索性也勒马回身。

    两人又近身过了几十招,狄青见那人虽身手不凡、却无杀招,想来只为拖延住他;他心里又牵挂着张都头并两个义弟,回马时心头一动,再交手时竟用长枪使出了一套棍法,那人也不慌乱,持双刀来挡,数十招之后,狄青双手一换,复而将长枪握在手中,斜刺而出,直取那人面门。

    那党项骑兵躲避猝不及防,双手紧握缰绳,整个人往一旁倒去,座下大宛马也被拽得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长枪从那人耳旁堪堪刺过,重重的落在头盔上,这一击撞得头盔往一旁歪去、又在马背的起伏中掉了下去。

    狄青见他没了头盔,又露出了几分破绽,正欲乘势再打;不料刚掉转马头,却见那人也迅速翻身上马,动作间一头长发落下,两鬓的碎发被夜风扬起,如同精魅一般。

    竟然,是个女子。




第34章 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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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幕已笼罩了大地,朦胧的月光下女子长发飘扬。

    狄青愣怔间四周党项士兵已燃起火把合围上来,他环顾四周不见友军,只得由着党项人缚住双手。

    那女子翻身下马,复而将长发高高束起;夜色之中,狄青见她一双眸子如盛盈盈秋水,比那火光还要亮些。

    士兵上前摘了他的面具,有人高声嬉笑道:“我说你怎么带着面具,原来是个小白脸啊。”话音一落,嘲笑秽语四起。

    狄青置若罔闻,只含笑望着盈盈走来的少女,笑道:“别来无恙啊,百花公主。”

    那少女眉目舒展,嘴角扬起,如同夜放的昙花,她轻声笑道:“别来无恙,狄青。”

    ...

    狄青被俘后,延州的布防侦查有了极大的推进。

    百花坐在西窗看着枢密院令史新绘的舆图和奏报——不出父王所料,延州天阔地远、入路颇多而寨栅疏远,经此番探察,周令史还将延州四周山川地势摸了个清清楚楚。

    而延州与宥州之前,还有一道屏障,当地民众称为金明十八砦,此地守将乃是西北世族名将李继周之后、人称“铁壁相公”的李士彬。

    不过,据张元所言,李士彬为人贪婪残暴,手下又多蕃兵,实在不足为惧。

    百花看罢舆图,问道:“派去金明砦劝降的人也没了音讯”

    枢密院周令史跪拜、低声道:“昨夜得了线报,李士彬斩使拒降。”

    百花起身站到西窗前,厉声道:“陛下特意嘱咐,面对宋军不可轻举妄动。你们妄自捎带书信锦袍往金明县上告密,不仅无功而返,还让李士彬对我们起了戒备之心,他哪里还肯归附大夏”

    周令史低头不语,一旁中书主事吴昊却笑道:“周大人行此反间计,乃是吴某的主意。”

    百花闻声回头,见他面有矜傲,不由得怒道:“李士彬与羌人有世仇,纵有私约叛宋之意,又怎会让此赠遗信物落入他人手中吴大人此举莫不是把宋人都当三岁小儿”

    吴昊闻言跪拜,面上却无惶恐之色:“是下官失策。”

    百花知他是张元的心腹,不愿与他起冲突,只吩咐周令史将舆图奏报快马送往兴庆府。

    周令史领命去了,吴昊却仍跪在原地,百花微微蹙眉道:“吴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吴昊笑道:“下官斗胆,替张大人过问一句,不知公主打算如何处置狄青。”

    百花闻言挑眉——那日作战的除了兜岭部族的百余骑兵,便只有安亲王派给她的护卫,不知这吴昊身在宥州城中,又如何知道狄青被俘的消息。

    百花见他面有诘问之色,冷笑道:“吴大人果真胆量过人,竟过问起本宫的事来了。”

    吴昊却不知趣,更进一步道:“下官不过听闻陛下和令介大人十分关心此人、随口问及罢了,并无冒犯公主的意思。”

    百花冷笑道:“陛下跟前,本宫自有交待。若是旁人问起,吴大人尽管实话实说,想来也不会有人怪罪于你。”吴昊见她油盐不进的,只得作罢,揖礼后退下了。

    吴昊刚走了出去,珊瑚便领着索迪尔走了进来,说是今晨得了安亲王的回信,说罢将纸卷递给珊瑚;百花接过展开,见纸上只书四字:

    庾公之斯。

    百花轻叹一声,转身走到窗前。小说

    七月一过,荧惑西行,宥州也跟着凉爽了不少,西花园里的睡莲渐渐少了,只有茉莉还散发着幽香。

    白芷沏了茶来,也往窗外望去,笑道:“这个季节,怎得还有人放纸鸢。”

    百花闻声抬头,果真瞧见空中有一只蝴蝶样子的风筝,只是这园子里无风,那纸蝴蝶飞得不稳,摇摇欲坠。

    百花笑道:“咱们也看看去。”

    ...

    刘偲正在屋里刺绣,见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嗔道:“冒冒失失地做什么,丢了魂似的。”

    那丫鬟凑到刘偲跟前,低声道:“三姑娘今儿去园子里放纸鸢了,那纸鸢掉下来,挂在褚玉苑的树上了。”

    刘偲闻言大惊失色,放了绣绷就往外去。

    前些日子公主带了个宋人回来,请她帮忙安置,还特意吩咐了此事不能声张;她想着褚玉苑离府中各处都远、正合用,为保无尤还特意在外面加了一道院门。

    小半个月来,就连父亲母亲也只知道府上来了公主的贵客,半句不敢过问;也不知刘仪安的什么心,偌大个院子非要往褚玉苑边上凑。

    ...

    刘仪此时站在褚玉苑外,见那纸鸢挂在褚玉苑里头的树上,和身边的女使相视而笑。

    前些日子府上来了位公主的贵客,姨娘买通了外院采买的下人,打听到那里头住的是个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

    母女俩一合算,估摸着是兴庆府来的王亲贵胄,刘仪便连日扎了这个纸蝴蝶,盼着能像这它一样攀个高枝儿。

    两人一齐走到褚玉苑门口,刘仪使了个眼色,那女使便上前去叩了门。

    片刻之后,门轻轻开了,只见门后一张黝黑阴沉的脸,道:“娘子有事吗”刘仪心头一惊,又见那人穿着打扮,原来只是个护卫。

    刘仪定了定心神,福了礼、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奴家的纸鸢掉进公子院子里了,冒昧前来叨扰,实在抱歉。”

    “纸鸢挂在数上,回去再扎了一个就是了。”刘仪闻声回头,只见刘偲不知何时已站在花园里,面有厉色道:“既然知道冒昧,还不回自己院子里去”

    刘仪心虚得很,又回头望了一眼褚玉苑,终究是心有不甘,故作委屈道:“这纸鸢我扎了许久,今日才第一次放,还请姐姐体谅。”

    说话间却听树梢响动,几人同时往树上望去,只见青色的身影一晃而过,少年的声音琅琅如珠玉:“下次小心些。”

    护卫回身接了纸鸢递出来,刘偲又羞又怒,冲她厉声道:“纸鸢也拿着了,还不回去”

    刘仪既见了那人身手了得,又想着今日自己妆扮许久,一咬牙竟高声对着门后道:“刘仪谢过郎君。”

    还欲开口问起他是谁,却听得后头有人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三娘无需介怀。”

    刘偲怒火正盛,回头却见百花也来了,忙福身告罪道:“小妹不知礼数,叨扰公主贵客,还请公主责罚。”

    百花瞥了一眼刘仪纱衣下镶金白玉臂钏,笑着道了句“无妨”、抬脚进了褚玉苑中。

    刘仪大惊失色,哪里还敢多留,向刘偲行过礼便带着女使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第35章 奉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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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里天气燥热,褚玉苑里的银杏蓊蓊郁郁、亭亭如盖,茂密的枝叶筛过骄阳,在地上投下一片片清凉的绿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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