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明楼
可若说是的话,他也不尽然是为了陪杨景和,只是想着这一趟能帮着熊飞解决眼下的私钱危局,或许还能找到兵部贪墨的证据、为秦凤路将士追回军饷,他何乐而不为呢
转头见百花一双眸子亮亮的,忽然想起煮酒赏雪那日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狄青顿时福至心灵、上前一步笑道:“去大冶是为了调查案情,陪熊飞还是陪杨校尉都不重要。”乐学
百花转头轻笑,又听得他声音压低了两分:“但去随州,只是想保护你。”
四周静静地,不知何处的瓦子里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百花笑道:“这等不高明的匪徒,何必劳烦狄钤辖这样的大才”
“若是对付他们、自然犯不着,”狄青闻言眉眼处漫上了几分得意,也跟着笑道,“若是为了你,那就不算劳烦......”
话音未落,忽然听得原处有人高喊:“珊瑚姐姐!”
马蹄并着车轮碾过的声音跟着传来,众人转头去看,竟是白蒿和杜平驾车来了。
珊瑚见二人说完了话,两步追上来、听得百花道:“狄钤辖路上当心。”说罢转身上了车。
索迪尔也上前同狄青拱手拜了别,转身上车走了。
狄青只身一人走在这四下无人的大街上,面上是毫不掩藏的愉悦。
回了兵马处衙门来,张衷和李宜还喝着酒等他,见他心情正好,张衷和李宜对望一眼,打趣他道:“走的时候愁眉苦脸,回来就喜笑颜开,看来魏娘子逢凶化吉了”
“最近这成语学的不错。”狄青端过酒坛来替自己满了一大碗,同张衷碰了碰,又道,“方才遇上熊飞,和他说定了一起去一趟大冶。”
李宜奇道:“去大冶做什么”
狄青这才将私钱和军饷两桩案子的牵扯同两人细细说了,又道:“我明天去跟头儿说说这事,你们也去问问杨统制,要不要一道去。”
李宜大喜:“杨统制向我问了几回了,怎么会不去。”
张衷一听杨景和也要去,忙推辞道:“我不去!我们要是一起去了,娘和妹子又要胡思乱想,我留在这照顾他们,顺便帮你照顾照顾魏娘子。”
李宜就看不惯他这副对杨景和避之不及的样子,又听这借口蹩脚的很,忍不住嗤笑道:“你照顾魏娘子什么”
张衷嘿嘿笑道:“刚才开封府衙门的小唐不是说,那个什么周阎王看上魏娘子了吗,我替大哥留心着那人,免得别人钻空子当了西夏的驸马。”
这一番话乱七八糟地说话,却听得狄青道:“魏娘子也要去汉东,正好和我们同路。”
李宜速来知道杨景和同百花在一起时不自在,闻言道:“让魏娘子和杨统制同路,只怕不太好。”
狄青会错了意,想起那日展昭让他同杨景和说清楚的事,他却一直将信将疑、不好开口。
“有什么不好!”张衷倒有了些看戏的心情,又想起长着一张肉包脸的白蒿,顿时乐道,“魏娘子要去,我也去,大哥去大冶查案,我正好替大哥去汉东保护魏娘子。”
第185章 不告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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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狄青和展昭办妥了借调人手一事,清晖桥魏宅外的官差也跟着撤了。
展昭想着要出远门,又要做些暗查暗访,便想着到妙春堂来采买些东西以防用到。
贺兰听了他的来意,又见他拟的单子上除了金创药等伤药,还有些迷药之类的,抬眸道:“老规矩,还是请展大人到清晖桥来取吧。”
展昭沉吟道:“如今贵府在密切观察之下,我若前往只怕会横生枝节、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可否请贺娘子备好了东西,带到妙春堂来”
贺兰淡淡道:“没有人了,都撤了。”
“嗯”展昭不解道,“贺娘子是说,奉命保护贺娘子的人,都撤了”
他并未分往调查梁门外匪徒伤人一案,并不能立即知道案情进展,见贺兰点了点头,展昭追问道:“是结案了”
贺兰转过头来,面上似笑非笑,长眼微眯:“原来,展大人也不知道此事”
听这话的意思,自然还没有结案。
既然没有结案,衙门里为何又把人给撤了
展昭低头思索了半晌,见贺兰又低头整理起大案上杂乱的方子来,故而起身道:“我先回去问问处置此事的同僚,傍晚时分再去贵府上取东西。”
贺兰停笔冲他点了点头,门缓缓开了又轻轻合上,等她整理完了药方,才抬头望着复归于宁静的房间。
展昭方才坐过的地方,桌面上放着一只淡绿色的荷包,贺兰解开来看,见里头放着丰厚的银两——想来是前次托她采买东西的报酬,并上照看安安的诊金。
温文尔雅,礼节周全,果真是他的做派。
思索间又摸到荷包上起伏不平,贺兰反转过来,见荷包朝下那一面绣着丰骨清清的兰叶,层层渐染的青绿里又点缀着玉白的兰花。
左侧垂下的兰叶上头有蝴蝶翩翩飞来。
是她的名字。
贺兰心里微微一动,盯着那荷包上的图案发神,良久才收起来、替他配置将用的药去。
......
这头展昭出了妙春堂,一路都在猜测衙门为何要将派去监视魏娘子的人手给撤回来,期间又想起百花所说当年层层受阻的立案之路,隐隐担心是当年那插手案情之人又有所行动了。
待到回了衙门里,四处询问之后找到周文通,展昭开门见山地便向他问起此事。
周文通平日见他都是翩然出尘的少年模样,听他关心起这样一桩无关的案子,摸了摸下巴道:“怎么,你也挂念那位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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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听得好笑,心里的那点紧张也随之淡去了,坦然道:“我同兵马处狄钤辖交好,那位魏娘子是他的故友。”
“故友”周文通玩味地重复了一句,嘿嘿笑道,“这位魏娘子来头可不小。”
展昭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周文通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强作镇定、听得他道:“那日你也看见了,她前脚进了开封府衙门,大理寺王家后脚就来保她,后头王大人还特地打过招呼,让咱们全力查处此事。”笔下文学城
听他说的是这个,展昭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又见周文通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可昨天,杨大人不许查这件案子了。”
“杨大人”展昭惊疑道。
“杨大人自然不敢和王大人对着干,我听闻这事,是上头的吩咐。”
展昭仍是不解,开封府统揽汴梁一应行政、司法、民生要务,小事则专决,大事才需禀奏,自然没有三司先行插手案件调查的道理。
而开封府尹多由亲王兼其任、而少管其事,如今主领他等的应是权知开封府、翰林学士王拱辰。
“是王拱辰王大人的吩咐”
周文通摇了摇头、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连大理寺卿都动不了的人,你也不必知道了。嘿嘿,如此也好,老哥我撂了这桩案子,也好乐得清闲。”说罢便转身去了。
唐乐远远地看见周文通和展昭说话,还未走过来又见周文通乐呵呵的去了,满脸不解地走到展昭跟前来:“周阎王什么事这么高兴”
“今天有哪位朝里的大相公来过么”
“什么大相公会来咱们这”唐乐愈发不解了,“头儿问这个做什么”
“周大哥说梁门外歹徒伤人的案子被上头叫停了。”展昭一边同他解释,一边在心里却挨个盘算着如今朝中大员,哪个有可能插手当年的纵火案。
唐乐倒不纠结,反倒如释重负:“这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位娘子是大理寺卿的人,咱们这头停了,大理寺自然会接手去查——他们这些朝上大官之间的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妙,免得惹祸上身。”
展昭想着此话倒也不错,又听得唐乐道:“今日去大冶的折子也批下来了,头儿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后日吧。”展昭抬头看了看天,这说话的功夫日头已西斜了。
要是这会儿去,和魏娘子说完案情刚好能等到贺兰回府,拿了药就能回来。
要是再耽搁一会儿,去的时候贺兰就已回府了,她也曾被人劫车,大约会想听听此事吧
如此想着,展昭磨蹭着用了些茶饭,又消磨了一阵子,直等到天擦黑了才往清晖桥去。
汴梁城里年节的气氛渐渐散去了,魏宅门上的五福吉祥宫灯也换做了缃色绢纱的,像是夜色中守候归人的烛火。
展昭上前敲了门,听得杜平来开门、说是两位娘子还在用饭,便又站在门上静静等着。
里头还未传来用罢晚膳的消息,身后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大门一开,门里门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
狄青迈步进来,口中笑道:“稀客啊。”
杜平闻言也笑:“展大人比钤辖您来得还多呢,咱们府里向来没什么客人,展大人算是常客了。”
见狄青面上有些挂不住,展昭忍俊不禁、迅速撇清自己:“我都是来找贺娘子的。”
狄青听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意思,满含玩味地看了看他。
展昭轻咳一声,耳根却有些发热:“我是托贺娘子采买药物。”
第186章 不奈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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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满脸敷衍地点点头,笑道:“采买什么药物”
“去大冶要用的。”展昭转而问道,“狄兄又是来做什么”
狄青毫不避讳:“魏娘子近日正好也要去随州,我邀了她同行,今日办妥了借调手续,特来和她说一声。”
展昭好奇道:“魏娘子去随州做什么”
“还是为了龙津桥纵火案一事,说是随州兴许有知情人。”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讲与魏娘子知道......”展昭尚未说完,便瞧见府内有人前来。
杜平笑道:“是两位娘子用罢晚膳了,二位请进吧。”
两人往里去的功夫,百花也得了通报,漱了漱口便到花厅上来见客。
贺兰早已将展昭要的东西备妥了,见状吩咐雪儿递与他,展昭瞥见她神色一如往常、仍是淡淡的,像是世事都难以使她挂心似的。
展昭先是道了谢,又接过药篮放到一旁小几上,这才郑重道:“今日去妙春堂时,听闻贵府周边的人手都撤了,在下特地回衙门向分管此事的同僚了解过。”
贺兰听他说的是这个,难得地抬眸专注地望着展昭,又听得他道:“眼下只说是上头吩咐不再调查梁门外伤人的歹徒,个中缘故却不是我等能够过问的。”
百花早已料到是这桩伤人案的调查被叫停了,闻言只是笑道:“展大人费心了。”
展昭犹豫了片刻,又道:“我那日见大理寺卿王大人府上来人保释娘子——若是请大理寺出面调查此事,也许还能有些发现。”
百花见狄青打定主意不插嘴似的,便笑道:“我和王家姐姐不过泛泛之交,她为我劳动双亲已是不妥了,又怎可再提此等冒昧的话。”
展昭闻言也知有礼,又道:“但我对这案子,还有些推测。”说话间目光跟着扫过了厅上随侍的诸女使。
百花会意:“展大人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我从大夏国带来的人。”
展昭点点头,面色却阴沉了些,声音也愈发低了下来:“来的路上,我细细推算了天禧年间朝中的大臣,彼时得势的、眼下都已不在京中了;而眼下能叫停此案的人,却又万万不会插手当年的旧事。”
狄青在乡野佛门里待了数十年,自然不知道天禧年间的局势如何,只是听了展昭的言下之意、又想起那日百花说的旧事,心头浮上几分忐忑。
“若那日梁门外行凶为的是阻挠娘子调查当年的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展昭顿了一顿,一字一句道,“当年瞒住此案的人,是章献太后刘娥。”
贺兰端茶的手一抖,险些拿不住,一旁的雪儿也是呆若木鸡,万万没想到她们大夏国的公主还和大宋的太后有什么干系。
展昭见满堂无人答话,只当他们是不信,又细细解释道:“那日魏娘子从陈胜家得到的银票,乃是蜀地的交子,大多是蜀地商户往来京都贸易、嫌钱银沉重且不稳妥,才会在蜀地存入商号换作银票,到了汴梁再取出以做贸易。若不是蜀地人士则没有这样的便宜,自然也不会去换取交子。”我爱搜
狄青几欲开口附和,却又怕出言不慎泄露出百花隐瞒着的事,因而只微微颔首、并不开口。
众人沉默良久,百花才道:“若此事当真是章献太后所为,展大人觉得我该当如何”
展昭闻言一愣。
他虽然作了这样不臣的推测,心里却并不十分相信——堂堂一朝太后插手如此细枝末节的事,听来总有些不切实际。
如今暂且不论猜测对否,就算当年纵火案的主谋真是刘太后,又能怎样呢
先帝真宗晚年多病,因担忧皇后刘娥篡夺赵氏江山,因而与宰相寇准密谋“太子监国”之事,不料事情败露,寇准被罢相、丁谓取而代之。而后周怀正兵变被告密,刘、丁二人趁热打铁,彻底掌控朝政。
真宗驾崩后,遗诏军国大事权取皇太后刘娥处置,而后刘娥更是身穿帝王龙袍、接受群臣所上尊号,至死不肯还政于今上。
太后刘娥入殓后,皇太妃杨氏揭露刘后当年杀母夺子的恶行,朝野上下一片震动。今上遣人查看生母灵柩、就此替刘太后正名,更亲率群臣行丧葬之礼,更定谥号为“章献明肃”,下旨朝野上下乃至明间不得对太后往事妄加一轮。
对于这样一位近乎传奇的太后,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处置了一名臣子,不过是她波澜壮阔的一生里,不足为人所道、不足挂齿的一件小事罢了。
而对于这样一位颇受争议却又为今上所敬爱的逝者,谁又能清算她当年的旧事呢
百花见展昭低头沉思良久,知他为难,抱歉道:“是我失言了,展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贺兰尚且不懂他们中原的朝局,只是担心百花冒进,因而低声劝道:“公主还请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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