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孙晓蕾在后面笑弯了腰，她从没见张岩穿过运动服以外的任何款式衣服，这次难得被整一回，看见他那个难受劲儿，乐得要死。

    4月30日，假前的最后一天，早6：30。校长站在主席台前宣布：北京市榆阳区第一中学附属实验学校第二届春季体育运动会正式开始。

    国旗国徽班的男生身着白衬衫黑西裤，打着红领带白手套踢着标准的正步，气质昂扬的步入场内。最前面一名男生手持国旗，两名护旗，后面紧跟着四名男生抬着国徽。所有男生全部一米八的个子，胖瘦适中，路过主席台，口号声响起，齐刷刷转头敬礼。

    再之后入场的是旗队，男生洪厚的口号声响彻上空。花环花束对的女生清脆嗓音带来无数回音。各班方队按年级班级顺序入场，只见花裙、短袖、气球、鸽子、彩桶、口号声满场飞，一时间热闹异常。

    青春是热情的，年轻是张扬的。每个人都沉浸在荷尔蒙爆发的运动场地上，从一百米到四乘一百的竞速赛跑、从三级跳到集体大跳绳的技能比拼、从写稿员到提示检录员、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在这个热闹的盛会中大家都兴奋异常。

    初夏抱着学生给的一堆零食坐在座位上看比赛，看着身边的学生们吃着乐着忙着，也像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一样。

    比赛很紧张，每一次发令枪响之后，只有有12班比赛同学，大家就集体跳起来跑到场边去加油。惹得其他班级纷纷侧目，孙晓蕾却毫不在意，带着大家满场飞。

    德育处联合体育组指定的评奖每项取前六名计分，前三名单发奖牌，分成金银铜。同学们很满意这个奖项，有体育生一个人能得到五六块奖牌，挂在脖子上丁零当啷的很是惹眼。不知哪班先开始的，得到的奖牌全部被挂在班牌上，开始了班与班之间的竞争。

    老马一边沿着操场巡视，一边感慨年轻人可真会玩啊！

    下午三点半，体育组组长张磊站上主席台，宣布运动会最后一个项目开始。

    “全体同学注意，这是代表咱们学校最高水平的比赛，高一男子四乘一百接力。”

    只见跑道上身着专业短跑服，脚穿钉子鞋的运动员已经做好准备，发令枪一响，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跑到外加油声震耳欲聋。张岩是最后一棒，李海快传棒的时候，他已经冲了出去，刚好提起速来接过棒。距第一名还有不足5米的距离，他甩开步子加速向前冲，风急速的划过耳旁，4米、3米、2米、1米、点头、终点，全场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声，12班全体同学围了过来，大家欢呼着将他举过头顶。

    闭幕式中，孙晓蕾有点吃力的举着挂满各种奖牌的班牌一脸骄傲的走过全场。体委苏傻拿着年级积分第一名和精神文明奖双料奖状傻呵呵的笑着，李海逗他：“苏傻，咱班多少分啊”

    “249，咱班最多，最后一项四乘一百，一次就得了四块奖牌，积了24分，老牛b了。”

    “为了感谢体委辛苦的付出，我们共同决定奖励你一分，最后分数全部送给我么亲爱的大苏！你最棒！”

    “呵呵，大家的功劳大家的功劳。”

    大家哄堂大笑，苏强咧嘴跟着笑了起来。

    咔嚓，56个人加上初夏在操场中央留下了欢乐的合影，这张合影留在了12班每个人心中。

    多年后，班长将这张照片翻成电子版发给初夏的时候，她还能清晰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青春的记忆即使封存在岁月时光中，也会在某个节点突然打开，带来铺面的温暖！




第41章 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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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七天长假，全国各大景点人满为患。

    初夏在家抱着桃子啃暗自庆幸自己宅，没有投身到人流大军去。吃饭的时候郑大夫还说：“好家伙，跑几千公里接着看人后脑勺去了。”

    过了五一，期中考又临近了。开学第一天，任课教师看着学生惨不忍睹的假期作业气得直跳脚。于是大家又开始了每堂十训的日子（即每堂课必被训十分钟），灰头土脸的熬了三天，12-13号进入了紧张的8科连考。

    13号第二场是物理，段海娜拿着卷子提前二十分钟进入22考场。一附中每次考试都是按照上一次成绩排名进行考场分布，每场四十人，22考场是最后一考场，基本聚集了年级倒数的同学。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交费生，靠窗最后一位翘着二郎腿歪靠在座位上，他斜扭着眼盯着走进考场的段海娜，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正是16班的贾明轩。

    每场两名监考教师，随机安排，被分到最后一考场的教师皱着眉头暗道倒霉。基本全场都要死盯着学生，本来成绩都不怎么样，偏还要东瞧西看的。其他考场主副监考还能轮流到台下最后一位休息会，只有22场两名监考员必须全程站立。

    很快时间过去23了，主监考四十多岁的李云奇老师有点恼了，站在台前：“我说，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谁比谁能强多少看了别人的改了没准还不如自己蒙的正确率高呢！”

    “哟，您咋这么瞧不起我们呢”贾明轩拉长音调侃道。

    台下哄的一声笑起来，所有人都看热闹似的盯着李老师。李老师找补了一句：“不是说瞧不起你们，都最后一考场，还用着我说吗”

    “你们这么分考场就对啊这是对我们的歧视！”

    “什么歧视高中不就为了考大学吗考大学不看分啊”

    “上大学了不起啊我爸初中毕业，手底下大学生不照样想开开！切，土老帽。”

    “你！”李老师被堵了个脸通红。

    “说的好！”台下其他学生全跟着起哄。

    段海娜看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从最后一排站起来，朝贾明轩说道：“考试呢，都别说了。”

    “你是瞎还是聋是我先说的吗”贾明轩站起来朝段海娜挑衅。

    段海娜有些诧异，这是火又冲着自己来了她走过去，低声说道：“有什么事考完试再说，你老这样吵其他同学都没法考试了。”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拉他坐下。

    就在段海娜伸出手刚好碰到他胳膊的瞬间，贾明轩迅速上手一推。这一推力气极大，段海娜猛地后仰，后脑“咣”的一声撞在邻座的桌角。考场里所有人都被吓住了，李老师迅速跑过来，看着段海娜捂住后脑的手指尖已经渗出血迹，又慌慌张张跑出去叫人。

    一阵忙乱，段海娜被送去了医院，邻座的杜子涛张着的嘴巴才合上，朝着被德育处老师叫走的贾明轩骂道：“你丫抽风呢”贾明轩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苏醒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段海娜到医院包扎完伤口了。医生检查完，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但是苏醒不放心，还是让海娜做了ct。他一腔怒火，贾明轩这是朝着自己来的，不知为什么，他笃信这一点。

    等到安置好海娜，他赶回学校，到德育处要求见贾明轩。老马却制止了他，两个人来到隔壁广播室。老马拍着他的肩膀示意坐下谈，“贾明轩一口咬定是老师先侮辱他们，段老师先打的他，他才还的手。”百汇小说

    “什么”苏醒腾的站起来，梗着脖子问道。

    “你先别急。”老马站起来，将他按回椅子上。“你放心，我们一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校长室对面的一会临时召开紧急会议，张校正在听老马汇报情况。他皱着眉头一边急速的用笔敲着笔记本，一边思考。

    “大概过程就是这样，贾明轩咬死是监考李老师先言语侮辱他们，然后段老师先动的手，他才还的手。他自己说没有想到力气太大了，并不是故意的。”

    “那他父母是什么态度”张校问道。

    “他妈坚持认为老师不应该在考场上侮辱学生，但是愿意出医药费，也愿意对老师表达歉意。不过前提是学校必须承认孩子没有过错，不是故意的。”

    “什么东西缝了六针还不是故意的”宋小强气恼的说道。

    张校看了他一眼，“段老师到底有没有动手”

    “贾明轩坐最后一排，前面没有人看到，他右侧的杜子涛说看见段老师去拉他了。”

    张校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想了想：“工会先组织买点东西去家里瞧瞧，安抚一下情绪。”

    苏醒看着趴在床上的海娜，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伤口边上的头发，那里因为要缝针被剃掉了一块，白白的纱布很是刺眼。比起伤口，海娜更在意的是头发，乌黑顺直且浓密的长发一直是她骄傲的资本之一。为了不让苏醒着急，她忍住疼痛和难受，还宽慰他说只是皮外伤没有关系。到家以后，还是经不住疲劳与头晕，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贾明轩暂时被家长领回了家，苏醒没有见到，因此他无法确认具体原因所在。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和自己相关，从去年违纪被自己教训，再到后来根据班规的一系列处罚，让这个学生越来越暴侫。谈话、请家长、处分等等对他来说都如蜻蜓点水，毫无作用，因此不得已苏醒只能利用调整座位、小组合作等方法逐步孤立这个劣迹斑斑的学生。不管怎样，先保证班级整体的稳定性最为重要。‘如果真是他故意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苏醒想着，暗下决心。

    隔周处理结果下来了，张校长特意将苏醒请到校长办公室。

    “苏醒，我知道你很心疼海娜，但是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贾明轩给予警告处分，以扰乱考场秩序及顶撞老师在全校面前做出检查。”

    苏醒猛一抬头“就这样海娜还在家躺着，现在头还发晕。只给警告处分是不是太轻了再说他不止顶撞老师，他这是殴打！”

    张校看着面前年轻的男孩，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可是贾明轩一直强调是老师侮辱他在先，且先动的手，现在目击学生证词并不利。且家长已经捅到教委，要求处理对学生存在偏见且言语不尊重的教师。”

    “这和我家海娜有什么关系她一没骂他，二没打他。”苏醒不甘。

    “你说没打，可是现在贾明轩和他家长说打了，段海娜先碰到的他！你明白吗如果再闹下去，只会让海娜更难做，教委也要插手管理。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法开除他！”张校耐着性子解释道。

    苏醒猛地靠到沙发背上，满脸无奈，“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谁能教谁教吧！”说完，他站起身招呼没打直接走了出去。他心里充满深深的悲哀，学校不能为老师撑腰，被打了还要忍气吞声。

    张校长看着空荡荡的沙发，一边觉得有些同情一边却对他不识大体感到惋惜。他把宋小强叫来，说道：“高二重新分班的时候给贾明轩另调个班。”



第42章 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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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明轩事件只是一个小小插曲，随着期中考成绩的公布，逐步被大家遗忘。

    关敏的6班还是惯例的第一名，她到教务处找安磊的时候。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各班在统分的时候，有的班级学生反映成绩与卷面不相符。部分班主任反馈给教务主任，教务处干事正在逐个核实。

    张岩很奇怪，自己的化学成绩似乎与预估的不太一致。他找到初夏，提出想看一下二卷。初夏也很奇怪，公布成绩以后已经不止一个学生找到自己提出成绩有问题了。她看了看成绩分析，自己任教的四个班成绩化学成绩第一学期期末还排在年级前列，总平均分比第二名高出二分多，尤其是12班名列年级第一，超过三中的平均分。这次期中成绩比廖萍的四个班低了一分多，尤其是12班平均分滑到第五名的位置，且平均分比第一名低了近五分。当然现在高一每学期都要学习新的知识，所以每次学生成绩有所波动也是正常的。

    她取回二卷，把反映有问题的几名学生答题卡仔细翻看了一下。除了个别答题卡的选择题涂改的痕迹有些多，其它也看不出什么，况且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就是学生自己发现问题进行的涂改，但是和学生反复确认他们却坚持没有涂改。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她也十分糊涂。

    宋小强知道这件事情后，大致了解了一下发现问题主要出现在了个别学科和班级。与副校长沟通过后，他安排教务干事将年级所有班级的成绩与前两次进行对比。

    安磊就是这个时候知道的，他在对比成绩的时候，发现6班有几名原本排在年级中下的学生成绩这次进步很大。虽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心里敏感的觉得宋小强既然让这样查一定有想法。于是直接告诉关敏，让她重点看一下这几名学生的成绩到底有没有问题。

    王昊刚得知自己的成绩年级进步了五十多名时，简直可以说是震惊。但是当他仔细对比成绩单，发现自己的化学成绩比老师对答案预估高了12分，选择多对了三道题，自己明明记得选错了，可是二卷下发的时候答案却是对的。他有些糊涂了，难道是交卷的时候自己改的。可是自己习惯试卷上留有答案，不论对错都会标明的，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就没变过。他十分迷惑，但是成绩已经下发下来，老妈也答应兑现成绩提高的奖励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相信成绩有误的。随着试卷逐步分析完，他慢慢将这小小的迷惑放在脑后了。

    关敏听安磊说完之后，仔细分析了一下班级学生成绩，王昊年级涨了五十多名，算是少的。赵一鸣年级进步了82名，李晓雨年级进步了102名。这三个问题最大，第一学期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650左右，基本没怎么变过。当然班里进步的不只这三个学生，只是根据自己平时的关注以及学生的表现，他们没理由进步这么大。尤其是李晓雨考试前一天数学老师说她选择和填空还糊里糊涂的，全班都能做对的题，只有她做10道还错9道，笨到家了。这次她的选择却拿了全班最高分，数学李老师十分吃惊。

    她很奇怪，找李晓雨侧面问了问。当时李晓雨的表情很委屈：“老师，您是不相信我能进步吗我真的努力了呀。”

    说到这，她自然不能再往下谈了，成绩真实与否在其次，最主要是不能打击学生学习的积极性。这至少是做老师的底线，不管怎样不能随便怀疑学生学习的态度。

    宋小强拿到教务处给的成绩对比单，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看出。问题主要集中在了12班和6班，前者部分学生给分低了，学生意见比较大，反馈的比较多。后者虽然没有学生反馈，但是根据个别学生私下反馈，有的学生成绩偏高不够真实。他们自己承不承认没关系，自然有盯着的其他告密者，稍微用点心就能查出来。他也知道安磊告诉了关敏，关敏已经和班里几个学生问过话了，但是没有问出什么来。

    ‘还是太年轻’，宋小强心想，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问当事人，只需要问下成绩相近或相对高于他们的学生，老师们不清楚，不代表学生不清楚。包括考场上作弊到什么情况，学生的qq群都有议论。稍微发挥一下就好，太超长的也会被人看不起，尤其是不怎么合群的。

    他坐在办公桌前，天气渐热，窗户打开着。几只小虫顺着纱窗上的空隙溜进屋子，在明亮的白炽灯管周围环绕且不停的碰撞，发出轻轻的叮噹响声。屋里很静，他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点击在桌面上的数据单上。飞涨中文

    ‘如果只是学生的作弊，那么这次范围有点太大了，况且能把自己成绩做高不成问题。可是还有学生的成绩被做低且做的这么明显，不太像是学生能做出来的事情’，他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学生老师来做但是不只是一科，几个人串联这样胆子也太大了如果真是这样谁最有可能应该是说谁受益谁的嫌疑最大那么6班这次成绩可是最好的，按班级来说应该是与6班有关语数英全部是老教师，之前就在同一所学校任教，按相处多年的习惯来看不太可能……’他一步步地分析下去，心里慢慢清晰。‘只有班主任关敏和数学老师李丽最有可能，因为问题主要出现在数学学科和班级总体成绩，可是按关敏的反应以及6班一直位列年级第一，即使不作弊也不会影响到班级排位，她这样做是没有道理的。’

    隔天，数学备课组长被宋小强请去。

    “你们这次期中阅卷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你指什么”备课组长是一位年过40的老教师，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宋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