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猩猩石楠
“对呀,所以结果一公布,王老师就急了,刚在办公室已经和苏靖宇老师嚷嚷半天了,你进门前刚去找的校长。”
“我的天。”初夏一屁股坐下来,这个优秀对她来说真是没有喜,只有惊!
关敏则一脸喜色,安磊如愿去了教委,她也是东北,不,应该是全体新毕业生中第一个得到提拔的。爱情事业双丰收,一切都是按着自己的计划正常推进,没有比着更好的了。
她掏出电话,给家里联系:“妈,我20号的票,差不多21号中午到。”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娇羞的笑道:“对,安磊一起回去,他早把礼物都准备好啦。嗯,嗯,我知道了,我哥回去吧……”
关敏一边说着,一边朝办公楼三层那间熟悉的办公室走去,安磊正在屋里整理自己的物品。
张静和章勇已经很久没有和初夏一起吃饭了,这个女人疯了一样全部心思扑在班里。好不容易期末考完了,两个人商量着叫上初夏三人一起聚聚,顺便公布一下喜讯。
张静嘻嘻笑着,拉起了章勇的手,趴在他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张岩将成绩单平整的折好,放入书包里,准备走的时候被孙晓蕾一把拉住。他看着眼前赌气拦着路的晓蕾,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谈谈吧。”
两人收拾好物品出了校门,一起来到‘一起吧’面包房,这里的二层供应西餐。晓蕾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窗外一条木质走廊,摆满了各种绿植。楼下车水马龙的道路上身着一附中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过,亲亲热热的聊着暑假去哪里玩。
孙晓蕾看着一直沉默的张岩,实在难压心中的愤懑:“张岩,你到底想怎样老这么冷不冷热不热的,你给句痛快话。”
张岩靠在椅背上,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晓蕾,对面的女生还是那么精致漂亮,她什么都没变,一直对自己很好。
可是什么不一样了呢那张脸慢慢幻化成了一张小圆脸,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很大,眼底却因为连续的劳累缺乏睡眠长久的留下了一块红斑。嘴角总是好看的向上扬起,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些细纹,总是要憋住怒火的人都会有吧她开心的时候总会笑咪乐了眼,露出白白的牙齿,右侧若隐若现的一个小酒窝。她总是说:“张岩,要努力。你肯定行,我信你能行!”
“张岩,张岩!!”幻影散去,对面孙晓蕾越发生气的板起脸来。
“我们分手吧!”张岩轻轻吐出这句话,心里毫无波澜。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那当初干嘛要答应在一起……”
暑假前的例行全校大会上,初夏、关敏、王浩强……坐在面对主席台左侧四排后。一年了,我们也成了学校的老人,大家心想。
前三排坐满了今年新招聘的大学生,一张张略显青涩的脸庞挂着新鲜、好奇的表情,他们认真的听着台上领导们的讲话。偶有胆子大的偷偷左右乱看,回头的一瞬间,与初夏视线恰好撞在一起,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回去。
初夏弯了嘴角,好像回到了去年的今天。
第50章 前言(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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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1日,下午3点35分,一附中的阶梯教室正在召开学年末的全体教师大会。
一名圆脸的中年女子歪靠在东侧第二排第一个位子上,满脸淡漠充满疲惫,双脚无意识的抖动。她没有抬头关注台上领导的讲话,一个劲儿的低头摆弄的手机,刷完微信刷微博,不一会儿又十分无聊的关掉。
已经轮到校长讲话,霍苍松校长正在总结本学年工作。他一米八的身高,多年来一直坚持每天锻炼,五十岁仍身姿挺拔精神矍铄。他身着白衬衫西裤站在台上,人如其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学校的常规工作简单的总结完之后,霍校开始说到教学,成绩永远是躲不开的高中校关注重点。
“高三今年如大家所知没有突破三百人,如果从人数上来看,看起来似乎是后退了。我们在15-17连续三年突破三百人,不可否认这是历史性的进步。那么今年我们是失败了吗在大家下结论之前,我想提供几项数据。”
‘展示数据之前班子会没有提到这个啊’初夏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
“2018届毕业生共有学籍人数446人,参加高考371人,本科上线267人,上线率约72%,比去年低了8个百分点。但是——”霍校长加重了语气,“但某些区重点今年上线率后退了12个百分点,从一些内部数据来看,整个郊区的上线率都在下降,这是一。二咱们的最高分627分,超过了区重点,排进全区前列,与一中的两名北大录取生被榆阳区电视台点名准备进行专访。”
台下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议论声,中年女子一脸迷惑,之前的班子会上,她深刻的反省了自己这一年工作中的不足。对于这个结果她是颓废心灰的,从接手这个年级来,三年任劳任怨,没歇过一天病假,晚上忙到12点是经常的事情,早上从来都是在6:30之前到校,即使当天有会议或外出学习,也都是坚持到校查看完情况后再走。
她歪头,想起上个月高考前的毕业典礼上,就是这个舞台播放了一部短片。她与围满身周的学生一边说笑一边走出教学楼,镜头环绕一周,学生消失,周遭由喧嚣变得寂静。那一刻,在座的很多人,包括自己全部潸然泪下。
她想‘我们更加舍不得的应该是相濡以沫的三年吧,一千多个日夜将我们从陌生人变成了亲人。’笔趣阁dm
这部片子完全由学生拍摄剪辑制作而成,剧务部成立于高二,因为在进行一些校本剧的时候发现十分缺乏掌控舞台的技术人员,因此完全属于学生自发的应需创设。后面两年年级很多的大型集会、展演、晚会等等,剧务部都曾立下汗马功劳。她向右扭头看去,剧务部部长总喜欢坐在第一排第三个位置,带着监听,手持对讲,台前幕后尽在掌握,那样的从容。做视频的那个孩子前两天发来信息说是为华纳拍摄了宣传片,学生会主席经常在大型集会中作为总导演站在主席台下方正中央指挥……
这个剧场充满了回忆,那个第一次带的年级,那个446人流下泪水洒下汗水却又充满温暖欢笑的剧场。她环视四周,心中充满无助的悲哀。不,这不是几个数据的问题,她低下头去,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台上,霍校加重了语气说道:“北京自进入新课程改革后,高考考察的内容方式角度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是城区郊区差异越来越大的原因之一,也是我们必须、特别、重点关注的问题之一,我必须说我们这一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跟上形式,跟上改革的步伐,郊区相对市中心的距离造成了我们消息的闭塞与滞后,希望大家因此而惊醒,我们需要努力了,老师们,为了榆阳区、为了一附中的孩子我们要深刻的反省,扎扎实实做好教研活动了。”他顿了一下,扫视全场,看着台下安静的教师。“老师们,我们必须加大教研,加大对新课程改革的研究,才能从现在的困境中跳出来。一个孩子背后是一个家庭,我们每一届都有四百余名学生,每名学生背后一对父母、两对老人,不算其他的,一届高考,我们需要对全榆阳区近三千名百姓作出交代啊!”
中年女子听着霍校激昂的宣讲,却是一脸茫然:‘改革为了什么为了谁城区大学录取率的上升,背后必然带着郊区录取率的下降要能力、要素养、要实际,城区的孩子可以下了课就坐上地铁,横跨整座现代化都市步入恭王府浸润传统文化。他们可以在周末于故宫中散步,聊着一国两制,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北大参加某论坛。他们可以在学校的研究性学习活动中徒步走进国家博物馆,听着馆长的介绍…..所有的素养、能力、实际都必须有强大的文化浸润、知识熏陶、经济支撑,可是我们的孩子呢’
她咬住嘴唇,想起学习部有个单亲家庭的男孩,小学母亲离世,父亲在外打零工。每个周末回家要自己做好饭、洗父子两人一周的衣服。收拾好家里的一切,然后抽时间来学习,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金钱去博物馆、去论坛。可是他从不抱怨,教师节,他微笑着送了一支鲜花,说“夏哥要永远快乐。”
一个区的教育背后最大的支撑其实是经济,家庭不富裕,必然没有额外的资金投入到孩子的教育当中去。她想起自己儿子,钢琴班每年48可是要7800,创客教育每年要近两万元,vip外教交流每年也是小两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武术比赛、绘画比赛,再加上私立幼儿园的国际班,全外教主班教学,每个月需要五千的学费。这些其实和市区没法比,差距还是很大,可是在榆阳区也勉强算得上是对教育投入较大的了。这一切全赖于老公在市区一家比较大型的私企工作多年的报酬,孩子及全家人的吃喝住行、旅游外出、换季衣物等等,光凭自己那点工资能应付就不错了。关键还要省下钱买车买房还贷款,全家每个月的工资每个五六万到年底都听不见响,因此老公经常接一些出国援建的项目以求双薪。
可是榆阳区又有多少家庭能做到中产呢他们在教育上的投资能达到多少呢对比市区小学甚至幼儿园就能操一口流利的英语进行交流的孩子,我们至少落后二十年!学校教育怎么可能补得上这么大的漏洞呢当市区的孩子坐着头等舱出国旅游的时候,我们的孩子甚至还有连卢沟桥都没走过的。
这是毕业十年的初夏,第一次对自己从事的职业产生了怀疑,我们的改革究竟要把我们带向何方她没有答案,我们究竟该怎样努力我们究竟该怎样追上改革的步伐我们究竟该怎样适应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呢
第51章 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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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现代化的香港机场嘈杂却井然有序。
41号登机口,初夏和张静正兴奋的聊着天,两人假前就约好了暑假必须要好好玩一次,以补偿因军训而被取消的毕业旅行。她们提前查阅了大量的旅游信息,选择了距北京直线9085公里之外的毛里求斯,只因大学时最喜欢的结构老太对那里蓝绿海岸线的一句赞叹。。
定好机票加酒店之后,初夏才惴惴地和郑大夫说起。如她所料,超出专业女高音三个调的尖声叫骂差点震聋了自己的耳朵。十分钟后,初夏换了一只脚站立。二十分钟后,初夏偷偷揉揉持续低头开始发酸的脖颈。三十分钟后,初夏偷眼看眼前的唾沫有减少的趋势。四十分钟后,听到郑大夫气息不稳,她迅速扶着老妈坐到沙发上,干净利落沏了一杯绿茶递到郑大夫眼前。拿出小时候过年讨压岁钱的谄媚劲开始哄,五十分钟后,家里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
“你说你出去玩,我也不是限制你,关键你去什么毛什么球毛球个什么玩意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妈,是毛里求斯,在南半球,非洲大陆边的一个岛国。”
“我管你什么球!真是,早知道应该把你工资卡没收,就不能在你自己手里把着。那么远,连个熟人都没有,还不是跟团,你一个大姑娘,丢了怎么办”
“妈,我和张静两个人。”
“人生地不熟的,哎呀,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有什么人也不清楚,实在没法放心……”
两人在登机口说起各自老妈的反应,笑得前仰后合。儿行千里母担忧,没有父母不担心远行的孩子,可年轻人却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渴求远行。
两人先是三个小时飞到香港,再转毛里求斯航班飞9个小时左右。中间转机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之前因为兴奋一直睡不着,第二个航班便睡得格外香甜。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初夏摘掉眼罩,灯光刺眼,她皱紧眉头,眯着眼睛拍了拍还在熟睡的张静。两个人吃完机上早餐,看表已经快指向十一点,舷窗外阳光才露出金色的光线。她们迷糊了一会,才意识到,北京时间的十一点是毛里求斯的早上六点。
“哇塞,我们终于到了。”张静兴奋的从舷窗往外看,“哎,我看到大海了,好美,真的是蓝绿色的诶。”
飞机落地,拿着飞机上填好的信息表。机场很小,走了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出关的位置。两个人兴奋的环顾四周,最多的是暗黑色皮肤深眼眶的印裔人,一部分金发碧眼的欧美人,亚洲人比较少。
这个年代,中国人已经推热了境外旅游,但是大热的路线大多是欧美、澳洲,很少有人愿意到非洲去看一看。初夏不喜欢那种高楼大厦的现代化都市,她更憧憬有着原始粗野美丽的非洲大陆。
毛里求斯靠近非洲大陆板块的东南端,中间隔着马达加斯加,位于印度洋西部。毛求被称为印度洋上的珍珠,也被成为非洲夏威夷。
也许是大家都抱着度假的姿态,连海关的工作人员都是稳如树懒。不到二十米的队伍,排了半个小时才算出了关。初夏不禁想,这要是在首都机场得造成巨型瘫痪。工作人员还堆满笑容递过盖好章的护照,温柔地说:“enjoytheholiday!havefun!”
张静看看后面排的老长的队伍,扭过头来对着初夏做了个鬼脸,逗得她哈哈大笑。
出关用美元换卢比,黑美女说着护照护照,让初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中文。中英文转换好像只对自己人管用,对着外国人的脸怎么都切不回中文模式。坐上接机的出租车,一路上半懂半不懂的瞎侃,世界上的出租车司机估计都是一个脾气,超级热情,碰上说不明白的就开始手脚并用。初夏一边开心的和司机聊天,一边看着他手舞足蹈的高速行驶惊怕不已。
路边大片的甘蔗地,很多都已经收割完成。
“sugarcane.sugarfactories.it’sfish,likesnakeinthisriver…..”司机介绍着路边的景色,为了照顾两人蹩脚的英语,特地放慢了语速。逐渐适应了当地特有的口音之后,三个人之间的交流逐渐顺畅多了。
酒店位于岛的西南侧,迎着印度洋的季风,海边浪比较大,很多欧美人踩着滑板,挂着风筝一样的香蕉伞冲浪。间或出现一群单帆滑板,双人boat穿梭其中。提供了信息之后,美丽的前台小姐提示下午三点才可以办理入住,两个人有些疲惫且饥肠辘辘,问哪里可以吃饭休息。前台直接给两人挂上riu的手环,指了方向。还不到饭点,两个人在泳池边的小吧自取了一些三明治和水果,坐在宽敞的大堂内躺椅上慢慢吃着。
这个大堂及餐厅上面全部是草编的屋顶,很好的保留了当地特色。四下无门,色彩斑斓的小鸟时而飞进向游客讨要吃食。侍者递过来高脚杯盛装的橘色饮料,不知什么做的,甜酸味道,冰爽异常。吃饱喝足,两人靠在躺椅上眯着了。
北京的夏天,却是位于南半球的毛球的冬天,二十五度左右的温度不冷不热。过午,阳光渐斜,穿堂而过的一阵阵海风,将躺椅上的初夏吹醒。她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身将随身带的毯子盖在还在熟睡的张静身上。
她起身到前台询问了房间号,给了小费让侍者将行李送回房间,给张静留了张字条。悠闲的在酒店里逛了起来,riu沿着海岸线修建,带着手环只要不出酒店,吃住玩全包,给人感觉像走进了**社会。
光脚走在海边,海风吹起长发,看着海里面冲浪的黑皮肤白皮肤。远处,绿色的大海由浅至深再到墨蓝逐渐延伸进去,衬着蓝的彻底的天空,棉花般的白云,心里某处堵塞了好久的地方“啪”的一声打开了。
初夏心旷神怡,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海滩的尽头是莫纳山,山海连在一起。在这样纯粹的环境中,人会慢慢融入,遗忘语言,被一种不可言喻的自然力量吸引,一步步走向它。就像高山流水入海,风流过树间转回云间,人间带来的所有疲惫全部消散在这样美丽静谧的自然景观中。摊开手掌,托起一把稍显粗糙的沙粒,没有那么精致白皙,却带着原始自然的气息,鼓舞着这世间的生命体继续前行。
“excuseme,chinese”初夏回过神来,意识到有人打招呼,。
眼前站着一米八六左右的身高的男人,黄皮肤初夏歪头想了一会,才意识到应该用中文回复:“是。”
“你踩到我的线了。”
初夏赶忙低头一看,香蕉伞挂线正在她脚下,光顾着看风景,站了这么久一点也没发现。
“你再站一会儿,我就打算把伞送你算了。”男人调侃道。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不容易,毛球能见到中国人跟中大奖一样。”男人微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白色牙齿。“你好,我是张定北,朋友都喜欢叫我大北。”
难得见到这么不害羞的男人,两人握了握手,大北刚从海里冲浪回来。湿漉漉的头发,一身紧身的潜水服,高大的身材,带着非洲粗犷的美。两人聊得很开心,大北和初夏一年大学毕业,年轻没有负担,被公司外派到非洲搞基建,正好赶上周末和朋友一起来度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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