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您知道吗我真的想学习人工智能，我从小就喜欢和电脑相关的东西。但是一直觉得对我来说，电脑就是玩游戏、上网用的。并不知道它还可以做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早知道能看到那么多有趣的课程，之前还上网打什么游戏。您原来说过，游戏打到最尖端应该去设计游戏，做规则的制定者，而不是执行者。我现在才明白当你能够掌控自己，甚至别人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他兴奋的滔滔不绝，那副坐姿还是依旧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眼神里透露着坚毅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更像个男人而不是男孩子。

    初夏只是听着，微笑的听着，不是发出：“嗯，是，你说的对。”

    李海心满意足，最后腼腆的摸摸后脑勺，说：“其实这些国内也可以学，只是我想去的那个地方研究的更早，更能学习到最尖端的知识。还有就是那边有我想找的人，她说会一直等我。”

    初夏恍然大悟，爱情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她暧昧的笑了起来：“哟”。

    “您别笑话我了，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不够，还需要好好努力。”

    “嗯，你能这样最好了，我的小弟长大了哟不容易。”初夏也摸摸他的头。

    “嘿嘿，我会努力的。”

    李海高高兴兴地走了，他似乎忘记来找初夏的初衷。当他将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之后，反而更加坚定信心，于是其他人的看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初夏看着窗外远去的身影，轻快又坚定。她笑了笑，其实他不过就是想有个倾听者而已。

    张岩站在门口，半靠在门框上，翘起一边嘴角无声的笑着。他喜欢初夏这样安静听着学生诉求的样子，总是温柔地笑，专注地听。

    初夏回过头来，看见他：“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李海现在很有想法。”张岩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嗯，我也才发现他长大了。”初夏笑。小说

    张岩走进来，随手关上门，坐在李海的椅子上，看着她说：“那我呢”

    “你小屁孩呗。”初夏咯咯笑。

    张岩叹气，“每次都不认真回答我。”

    “张先生，要有幽默感，不要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初夏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

    张岩笑，温柔地看着她。

    “老看我干嘛我脸上长痘了”初夏从抽屉里掏出镜子照了照。

    张岩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放在桌上。

    “什么”

    “打开看看。”

    初夏看看他，再看看袋子，“又搞什么”

    张岩一脸黑线，“我是爱开玩笑的人吗不会吓到你，打开看看。”

    初夏一脸不相信：“说不好，没准里面装着蜘蛛。”她解开绳子，拉开先往里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进两根手指，“啊”

    张岩吓了一跳，站起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呵呵。”初夏看着他笑，然后捏出一根手串。

    张岩摸摸脑门上马上就要冒出的冷汗，长出一口气，复又坐下。

    初夏将手串举起对着灯光看去，晶莹剔透，灯光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白水晶，售货小姐说它能产生一种磁场，来自于元素与元素之间的共振波动。产生的震荡频率能转化为人体震动频率，从而消除身体负能量，增强人体之气流循环，增强免疫力。”

    初夏翻了翻白眼儿，一根手指套着手串。“你都能去做导购了，元素与元素之间的共振波动开什么玩笑，元素根本就不是构成物质的最小微粒，它要说原子或分子还好，我还能勉强相信。我教你的化学都被狗吃了吗”

    张岩无奈：“我说你就不能不拿专业知识背景来和我说话”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勉强不从专业角度挑你毛病。”初夏笑：“干嘛送我礼物多少钱贵不贵忒浪费，以后别瞎买了。”

    张岩继续滴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不要直接下结论好不好”

    初夏抬头，开始笑。

    “生日快乐！”张岩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




第123章 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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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初夏也终于正常了一会儿。

    张岩走后，初夏看着那串手链，透明晶亮的珠子，穿在红色的编织绳上，末端垂下两根长穗，长穗低端缀着两颗略小的可爱的红色珠子。红白相间的手链，折射出淡淡的荧光，煞是好看。

    她一颗一颗摸过去，珠子面很光滑，却又有种温润的感觉。戴在手腕上把玩儿了一会，她取下链子收在红色布袋里放进抽屉。

    初夏心里五味杂陈，对张岩，她有着如姐姐般的爱护，也有着对他身世的怜悯，还掺杂着对他在逆境中依然坚强的钦佩。这些都混在一起，让自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她相信张岩对自己也是如此。在高三这么重要的阶段，很多事情来不及整理，也不可能整理清楚，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继续吧。

    “初夏，很久没看到你的留言。最近很忙吗高三看来真是人间炼狱，连最喜欢说话的小丫头都能沉默不言。”

    “大北，虽然今年没当班主任，但是高三的压力一点都不小。以为自己上过高中，教课能有什么问题其实真的不是，自己会和让别人会是完全不同的事情，知识的取舍、讲授方法、课堂呈现方式、如何吸引学生等等，都需要不断的琢磨。如果一个学生在高三的目标就是为了学习，那么他真的很难坚持到最后。我一直在想，他们必须有个更强大的动力才行，我今天有个学生在和我谈网络上大学课程的事情，说到喜欢的课程两眼放光。他说因为人工智能，对一直深恶痛绝的数学也开始有了兴趣，你说这种动力是不是远好于学习本身呢”

    “丫头，有思考了，不容易啊。我一同事来自美国，其实在美国已经有很成熟的大学课程先修，很多高中生都会在四年学习中不断思考自己将来想学的专业、想去的大学。每所大学都会安排一些课程体验活动，由高中生们申报到校内进行体验。或听课、或感受校园、或与相应专业辅导教师进行沟通。他们每个假期都在大学游学路途中，基本上到高四就会收到各种offer。然后高四下学期再进行艰难的挑选，最后选择最想去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职业生涯规划真的是一项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了。其实，能够真的找到自己喜欢的学校、专业，自己想生活的城市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大北每次的话都会给她带来不同的视角，她喜欢这种聊天。于大北，她可以轻松的放下压力，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可以抱怨，可以撒娇，可以倾诉，还可以得到帮助。大北会在不经意间给予她看问题的另一个角度，并且说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那些在路上的故事，是窝在榆阳这个小地方的初夏所不曾见到的。

    她花了三天时间，给每个学生又写了一封信。充满香气的信纸，以及洁白的信封，装着她对大家的赞赏和期待。

    李海打开信：“坚持你自己的梦想，把梦想变为理想，再付诸于行动，相信你会离你的女神越来越近。”

    他嘻嘻笑着收好了自己的信，翻开课本开始背单词，原本枯燥得怎么都记不下来的单词在那个出国梦的支持下，终于变成了美丽音符荡漾在自己的脑海中。再辛苦的事情，对待的角度不同，心情不同，一切都会不同。

    海霞打开信：“我也曾像你一样，经历过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上升的痛苦。那种滋味是外人无法想象的，但是唯有坚持，才能等到机会。当机会来临的时候，随便试试的人，随便就成了衬托别人的存在。只有那些一直坚持的人才可能抓住机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谁成功，谁失败。再说人生并不只有高考这一件事，学会坚持的人，人生会有很多机会，总会有抓住的时候。我相信你，咱们一起努力！”

    海霞心情激动地看了好几遍，小心的折起信纸。她咬着嘴唇，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高考结束。大不了，真上不了本科线，按老师的办法，先去学专，然后再考专升本，何况还可以跨校考研。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三年，总会有机会的。微微小说吧

    “李月，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聊聊天。你总是一下课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学校，晚自习都用来在外面补课。你是一个漂亮、有想法的女孩，可能很多老师都对你说过你的基础太差了。就像盖楼，别人已经起了三层四层，你还在打地基。打地基是谁也看不出来的，因为不会露出地面。可是地基打的牢不牢，决定了后面起楼的快慢。你需要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补全知识体系，才能谈综合。再试试，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呢希望你能多笑一笑。”

    李月面无表情的折起信纸，随手扔到桌斗里，对于初夏，没有特别的喜欢，也没有特别的反感。她知道她的好心，只是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因为学习，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

    “张岩，我喜欢你的自信，喜欢你面对困难时的坚韧。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强。从高一第一次见面的讨厌，到后来慢慢地适应，再到一步步的惊喜，最后你竟然可以成为我的坚强后盾。谢谢你一直的坚持，也谢谢你的坚强一直在激励我，有这么出色的学生，我也要学的更加优秀才行。我给你定个目标吧，期末前进100名，哈哈，这样就能直接进入年级前百了。最后，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张岩脑门上的黑线越发多了，一百名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直升机吗虽然每次考试他都保留了一些，就是为了呆在b班不出去。但是前进一百名这个实在有些……

    初夏再上课，大家的状态好多了，连最能睡觉的陈一思都支棱着耳朵听课，虽然总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能够坚持几天

    下课，猴子坐在陈一思桌子上，上下打量，拖着下巴连连点头。

    “疯了吧你，来爷这儿找打呢吗”胖子拿书敲敲他屁股，示意腾地。

    “孺子可教也！”

    “滚。”肉滚滚的胳膊横扫过来。

    猴子跳起来的同时，问道：“夏哥给你写的啥”

    “管得着吗”胖子一脸自得。

    香喷喷的信纸躺在桌斗里，小小的鼓励藏在心里，高三很苦，所以我们要更轻松地面对。



第124章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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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明轩将李月桌斗里的信随手扔掉了，他说：“别相信老师，都哄你玩呢。要是努力有用，怎没见他们考上北大，偏回来当老师瞎扯蛋。”

    李月没说话，已经12月了，期末又近在眼前。家里男人越来越烦躁，似乎公司出了一些事情。上周末难得按时回家，吃饭的时候说起与补习老师沟通，又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桌子都给掀了。一盆热滚滚的小米粥直接被掫在她胸口，沥沥拉拉地流了满身。

    她烫的一激灵，站了起来。男人又一脚踹过来，倒在地上的时候，额头磕在翻到的桌角上，一下子晕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移动的灯光一闪一闪飘过。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一些，却又模糊一片。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知道，除了额头被缝了十针，身上被烫伤之外，还伴随轻微的脑震荡。这次她忽然觉得自己离死亡好近，和之前自残不一样，她突然强烈的想活下去，想要逃离这个家。

    躺了两天，周一她坚持下床上学，额头医用胶带贴着白色的纱布太大。她用头帘遮不住，于是带了一定毛线帽子，贴着眉毛将额头遮的严严实实。上课的时候老班看她皱了半天眉头，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一直坚持到下午跑操，她因为实在头晕难得请了一次假。老班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从不请假的女生，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特殊时期。”老班是男的，这个时候一般就不再多问，直接开了一张条，让她递交到德育处登记。

    “老师，我这周都需要请假，麻烦您给写一周。”李月把请假条又递回来。

    “一周从没听谁说要一周”老班疑惑地看着她，不太相信的样子。可能觉得这个话题太难交流，李月又不经常请假，想想还是算了，随手改写了假条。

    贾明轩是基本上不上操的，他妈妈给他开了张过敏体质的证明。他凭自己心情，心情好就去跑两圈，心情不好就在班歇着。

    两个人坐在班里聊天，准确地说是贾明轩说，李月听。

    “你爸又打你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他打你”

    李月有点不耐烦，“问那么多干嘛”

    “给我看一下。”贾明轩转移话题，眼神看着她的帽子。

    李月慢慢摘下帽子，白色的纱布突兀的贴在额头，等了一会，她戴上帽子。

    “你爸……”他忍了忍，使劲攥了一下拳头。“你期末怎么办”

    “凉拌。”李月在桌子上转着笔。

    “我问了一下，明年3月份提招。但是很多学校都是北京的，没有外省的。”

    “我早查好了，去最远的。”李月没有抬眼皮。

    “你铁了心出北京”贾明轩突然问了一句：“那我，我们怎么办”

    李月终于看了他一眼，指指额头冷笑：“我不走，难不成要死在这里”清风文学

    “那我跟你一起。”贾明轩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闷声闷气地说道。

    “别，大公子，我可不能拖累你。咱俩玩玩就得了，谁也别认真。”李月掉过头去。

    “c，滚nm的。”贾明轩突然站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出了教室。

    李月面无表情的继续坐着，对她来说，能有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已经足够。实在没有力气再去顾及别的，她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趴在桌子上。

    李海跑进教室的时候，只有赵海霞一个人在看书。窗外漆黑一片，不到6：00钟，对面小区还在沉睡。一附中五层的教学楼已经亮了近34的灯，尤其四五层的高三年级已经全部灯火通明。

    李海跺跺脚，骂了一句：“真tm的冷。”羽绒服的肩膀处湿乎乎的，他摘下帽子抖了抖，随手扔在暖气上烤着。

    窗外黑漆漆的，光线透过处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飘着雪碴。风刮得不小，雪碴随着快速的飘落。裹得严严实实的学生快步地走进教学楼。门厅处已经铺好一条红色的垫子，一直延伸到台阶最下面。德育处值班老师哈着白气，拿着大扫帚把楼前扫出一条通道，只是没一会儿又积累薄薄一层。

    几乎每天伴随大家上学的启明星，今天也隐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渐渐的，雪碴变成了雪片，纷纷扬扬的飞舞着。天空终于开始透出暗青色，教室里的人渐渐增多，校园开始变的热闹起来。

    高三的教室几乎坐满了人，背书的、做题的、还有趴桌子小憩的。高二的教室熙熙攘攘都是收作业、做值日的。高一的教室里则充满嘴里塞着早餐，叽叽喳喳看着窗外大雪说笑的学生。

    等上课的时候，李海已经背了一单元单词，赵海霞则做了五道物理题。张岩拍着李海肩膀，笑：“行啊，兄弟，现在够努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