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两口泡面下去，喝了口热乎乎的汤。贾明明肚子暖和过来，似乎才算找着些人气。她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拿起手机，想要倾诉，翻了半天，只给李媛发了条信息：“媛，我太难受了。”

    周一上学，晨会上。照例初夏还是要讲《从北京四中到北大清华》，可是她却很严肃的要求大家放下手中的笔，抬头认真听。

    “今天，我们说一件事情。我最近听说了很不好的言论，关于上周李玉丢失casio的事情。大家以讹传讹，传了很多与事实不符的事情。”

    大家都放下手头的东西，抬头看着班主。贾明明半张着嘴，李玉眯着眼，苏晴有些不屑，李媛则无意识地绞着双手。

    “你们知道我说过监控记录了全过程，但是我因为需要保护一个人的自尊心，没有公布是谁。当然这不是说就承认了她做的就对，只是毕竟是初犯，且第二天已经按时归还了，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给别人一个改过的机会。是人都会犯错误，请问你们大家活这十几年，谁敢拍着胸脯说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初夏提高了音量，严肃的扫视全班。

    “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高中生了，人情世故再重要，也要保留一颗怜悯的心。”初夏最后坚定地说：“你们传的我都知道，我向你们保证，这个人不是贾明明，用我班主任的名誉来保证。”

    贾明明瞬间抬头，眼泪模糊了视线。有人低下头，紧紧攥着的双手轻轻松开。大家若有所思，有看向贾明明的，也有看向李玉的。

    李玉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翻开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事情渐渐过去了，没有人出头承认，班主任既已做了担保。流言没有了根源，慢慢也就散了去。大家说说笑笑着恢复了原来的和谐，只是有些人心里的芥蒂却无法轻易消除。

    李玉与贾明明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两人几乎没在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第162章 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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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山中红叶正盛，天空湛蓝，空气清新。

    坐着校车往山里石塘镇开去，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看，那片红叶是不是更好看”

    “哎，王浩强，你是吉林的还是黑龙江的”

    “我，吉林的，我们家那边现在已经都下雪了。”

    “真的，假的”

    “咳，这还能骗您不成回头有功夫带您玩去。”

    “好，我可等着了啊，别框我这老太太。”

    “胡老师，你们数学组的姑爷还能骗您不成”

    大家哈哈大笑，一车欢声笑语，和秋游一样，其实是王浩强组织年级老师到山区进行家访，高中校家访虽然是例行任务，但是因为学业紧老师压力大，除了城区，山区还真是很难做到普访。

    王浩强也倔，安排了个计划表，定了几个核心地区，将周边的学生住址整理出来，组织相关班级的班主任及任课教师进行家访，排着班，要求每班每位任课教师至少一个学期参加一次。

    不过他选的时间也是好的，下半年十月，上半年4月。不冷不热，还是山里最漂亮的季节，加上十月正好歇完国庆大假，四月后面接着五一长假，周末占个休息时间，老师们心理上也比较好接受。

    外界传老师有多轻松，其他学段不清楚，但是高中的压力却是十分大的。每天6：30到校，晚上看晚自习要十点回家，周末要么补课要么社团活动，再不然就是社会大课堂。如果上高三，几乎除了补课就是开会、教研、质量分析之类的，忙的时候一周7天连轴转。初夏去年高三最长的一次连续一个月一天没休，因此如果随意占用大家周末时间去家访，大家的唾沫星子就会把你淹死。

    王浩强一路上活跃着气氛，把这次家访当成邀约大家的秋游，还承诺了中午请吃饭，这才带动气氛，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地方。

    贾明明家很漂亮，依山而建的两层小楼，大大的院子，开满了火红的月季。一进门东侧有个长长的葡萄架，紫色圆溜溜的葡萄垂下来，十分诱人。架下立着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副麻将。初夏撇嘴，本来很有意境，却透着股子俗气。

    贾作仁、刘云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哎呀，初老师来啦，里面请，里面请。”一行人被让进偏方的餐厅，圆桌铺着白色的塑料布。一看就是餐馆常用的装备，白色的瓷壶瓷杯，已经倒好了饭点常喝的茶水。

    贾明明坐在一旁不出声，看起来并不欢迎初夏的到来。刘云呵斥：“见到老师怎么不打招呼没礼貌。”

    贾明明这才别别扭扭地站起来叫了老师，说了几句话就躲回屋去了。初夏有些奇怪，这个孩子之前一直和自己很亲近的。

    刘云也奇怪：“这孩子挺外场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贾作仁憨厚，笑呵呵地进厨房忙着切水果去了。刘云和初夏聊天，对面的中年女人干净利落，常年忙碌的原因，手指关节粗大，眼角布满皱纹。暖才文学网

    “初老师，我家明明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是男孩子性格，一直大大咧咧的。不听话您就训她，现在大了，父母的话都不好好听了。但是比较听老师的话，一回家就把自己往屋里一锁，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什么。”

    “看您说的，明明比较懂事，学习成绩也比较稳定，还经常帮助班里其他同学。”初夏想起了之前竞争班长时每天忙不完的打扫卫生。

    “我家明明还是很勤快的，这不上周回来，看我和他爸忙的不行。半夜起来还帮我们把厨房都收拾好了，我和他爸早起一看这么干净，哎，心里真不是滋味。我们两口子也没啥文化，只能靠着这个小店挣点零花钱，赶上十一客人多了，忙的就顾不上她了。”刘云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家的事情。

    “就听你说了，听听人家老师的。”贾作仁端了一盘子洗好的梨，切好的哈密瓜。“老师，来，吃水果，这梨使我们自家山上的，很甜，一会走带上点啊。”

    “不用不用，明明还不错，要说学科呢，可能英语底子稍微薄弱一些，不过理科学的很好。我建议她如果可以读一些英文原版名著会更好一些，比如大卫科波菲尔。毕竟现在才高二，还是可以继续积累的，光是背单词还是枯燥一些。”

    “啥刻薄那个老师您回头直接和明明说吧。”刘云笑得有些不自然。

    聊了会，王浩强那边来信息，组织大家集合。初夏顺势站起来告辞，贾明明这才出来相送。

    送走班主任后，刘云呵斥女儿：“今抽什么疯怎么不陪老师聊会天，你们老师说什么英文原版名著，啥刻薄啥的我们一点听不懂。”

    贾明明拉下脸，一句话没说转身回了屋。

    “哎，这孩子，老贾，你看看你闺女，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行啦行啦，别絮叨了，赶紧做饭吧。”

    父母在外面拌嘴，贾明明背靠着门生闷气。她最不想被人看到的就是自己农村的家，略显粗鲁的父母。她痛恨李玉那样的同学，可又禁不住羡慕，做梦都想成为那样的城里人。

    自己的手指甲再怎么精心的修建，也是棱角分明，有时候帮父母忙一些农活，还会沾满黑色污泥，怎么洗都洗不掉。不想李玉永远是精致的，她每个周末都会去美甲店修的漂漂亮亮的，涂好透明的保养油，长长的椭圆形指甲衬托的那双手白皙柔美。

    贾明明讨厌自己的出神，却又心疼自己的父母。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包括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以。所以初夏的突然来访，让她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一样，浑身不自在。

    山间农家的小路大多都是石板或是石子铺就的，这个村子邻水，小路很少灰尘。整个村子干净又漂亮，很适合一些在喧嚣城市中生活疲累的人们度假休闲，榆阳区也有着自己的优势，虽然是远郊区县，但离最近的市区走高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这里的山水，幽静的山村，安闲的生活节奏吸引着大量城市人来舒缓压力。

    阳光正好，山鸟鸣叫，溪水流淌，白墙绿叶，山花怒放。

    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初夏满足的踱步期间。



第163章 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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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班是要成绩的，期中考也如期到来了。

    7班考的不好不坏，中等水平。唯一的亮点就是马晓明，初夏颇有些意外。这个分班时还在年级三十名徘徊的男孩子，半个学期就荣登年级第一了

    马晓明倒是宠辱不惊，对自己来说，这个成绩远远没有满足自己的野心。好的学习方法再加上刻苦努力，这个成绩的取得十分理所当然。

    李玉望向他的目光更加热烈了，这个男生不说不笑的时候有一种迷人的酷，怎么说呢像车祸后的胡歌，带着点不羁却又挥之不去的忧郁。总之比之前初中交的男友相差十万八千里，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就是个男孩子，这个才有了男人的味道。

    马小明的帅与优异的成绩就是他迷惑少女的杀手锏，只是自己恍惚不自知罢了。等到他接到第32封情书的时候，夏鸿利酸唧唧地说：“干脆定一个吧，别再霍霍人了。”

    马晓明将情书收进书包侧兜，瞟了一眼他：“我只看得上你。”

    “dalling，咱们私奔好了。”夏鸿利妖娆的回答。

    马晓明实在忍不住，喷了。

    “哎，我说你也不答应人家，干嘛还把情书收好”对于每次他都把情书保管的好好的恶趣味，夏鸿利表示疑惑。

    “随便扔有点太伤人了，我回家再扔。”马晓明答得波澜不惊。

    “我c，服了。”夏鸿利表示投降。

    对学生来说，成绩说明一切。对老师来说，成绩说明职称。

    张静搂着初夏的胳膊，两人难得抽出时间出来散散步。结婚没多长时间，张静就怀孕了，加上孕吐以及狂吃的适应阶段，没剩下多少时间和初夏聊闲篇了。

    “今天怎么这么有心情来找我”

    “我家那位出差了，我实在无聊。咋，找你不行啊当了a班班主任难不成比国家总理还忙”张静娇喝。

    初夏连连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大姐。”

    “这还差不多。”张静满意地笑了，“哎，你知道吗关敏都做了三次了”

    “什么三次”

    “试管婴儿啊”

    “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别管，我自有我的渠道。”张静抬起手摸摸鼓鼓的肚皮。“生物组的徐晓丹离婚了，男的自打结婚就不怎么着家，外面搞了一个。”

    “是吗什么东西”就去听书

    “当初也是看上他家境还不错，公婆对着特别好，就是男人不成性。”

    “你不觉得回榆阳的男人大多都没什么抱负了吗但凡有个野心的谁不留市里”初夏有些奇怪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看上安磊，虽然他人很不错，但是与大北相处久了，发现安磊野心不足，安逸有余。

    “也是。”张静表示赞同。

    “我们组的郭威男朋友出事了，我觉得大家身为女人太难了。”初夏叹到。

    “怎么了”张静好奇。

    郭威哈尔滨人，家境中下。大学时交了个男友，海洋大学毕业，比她早一年工作。在临近上海的一个沿海城市工作，工资待遇优厚。年前刚给郭威买了辆车，房子两人也都准备好了，离一附中不远的一个小区，七十多平，足够两人居住。

    郭威都已经打算好了，过两年再换个大一点的三居，等结婚生完孩子把母亲接过来同住。

    谁曾想，原定暑假办喜酒，结婚证都扯了，男友却出了意外。接到电话的那一刻，郭威足有十分钟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嗡嗡的声音就是听不清。

    等赶到男友住地，见到躺在医院里，插着各种管子昏迷不醒的男友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好好的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友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医生说最好的打算就是醒了也只有三岁的智商。

    男友加班回去晚了，随手打开燃气热水器，卫生间洗澡洗着洗着就不省人事。要不是水漫得到处都是，楼下上来敲门，物业硬闯进来。估计男友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大家还来不及庆幸。

    郭威已经以已婚妻子的身份开始扛起追讨补偿的慢慢长路中去了，男友最终清醒了过来，可是完全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每天就像带着个新生儿一样。一边外面打官司，跑各种手续，咨询律师，一边要照顾什么都不懂得男友。

    为了医药费，她卖掉了车和房子，学校这边请了长假。完全驻扎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没日没夜的奔波。

    初夏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隔了三个月。她回来取一些证件，黑瘦黑瘦的，骨头支棱在皮肤下面，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

    郭威和李明玉聊天，两人一起毕业来到这所学校。“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官司打完之后，该给他家的钱全给他们。我一分都不要，但是这个男人我也不能要了。”

    “那他们家同意吗”李明玉问。

    “不管同不同意，也就这样了。我查了法律条文，给够补偿是可以离婚的。”郭威落寞的脸上全是疲惫不堪，再深厚的感情也是敌不过生活的重负。她闭闭眼，轻声对自己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一附中里女老师是男老师的十倍之多，即使学校领导及教委相处各种办法，为这个离家千里的年轻女孩子搞各种联谊。但还是有一批谈不上朋友，或找不到合适男友的人。

    虽女人来说，找一个家世相当，对自己又好的男友也是一项人生成绩吧可惜的是，很多人都不及格，或在及格线附近徘徊。

    初夏和大北不咸不淡地处着，理工男缺乏浪漫的天性在日久中逐渐显现出来。所有的纪念日都没有礼物，没有祝福，处着处着就像是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初夏感受不到大北的激情，大北在繁忙的工作中嫌弃着初夏少女般的矫情。

    面对着很少再亮起的qq对话框，初夏想怎么距离近了反倒没的可说了呢她主动想要打破这种僵局，周末坐上了开往天津的高铁。

    大北挂了电话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初夏又自作主张想来就来，他多少有些烦躁，彼时这边的工期进入了一个很紧张的筹备阶段，每天忙得吃饭都没时间。



第164章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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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上，初夏望着窗外，手机躺在掌心中，安静的过了头。

    下车，大北来接，黑着脸。沉默着接过她手里的包。打了车，急匆匆的将她送到住宿的地点，马上就又出了门。

    大北租住的地方在市郊，距离火车站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是个老旧小区。三层南北通透的两居室，两人合住，另外一人也在加班。卧室南面一扇落地窗，天蓝色的窗帘。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书桌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张双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