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初夏又简单嘱咐了几句，电话传回了姜琦妈妈手里。

    “您好，姜琦最近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学习态度好了，能主动完成要求的任务。”

    “老师，谢谢您。知道孩子没撒谎就好，哎，他还是和我不亲，晚上我不是买了个柚子，刚才想把塑料皮拆下来给他剥了吃。您看他还是很不耐烦说我，可能是电话确实听不清。”

    初夏听着姜琦妈妈唠唠叨叨的说完，又耐心嘱咐：“其实您回来这段时间，姜琦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已经好了很多。怎么形容呢就是变得柔软了，不再和老师一直顶着干。其实他很聪明，要是好好学，是能听会的，最主要是基础差的比较多。这样，我回头中午留他在学校做一些辅导，一周三次，您看可以吗”

    “太好了，初老师，很感谢您。相比您的付出，我们做父母的更应该好好去做。”姜琦妈妈有些激动，又絮絮的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初夏想，幸好自己遇到了姜琦，不然会一直在简单粗暴中越走越远。




第216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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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想这件事，就是你到底有多么强烈愿望想要达成。当你想明白了之后，你满脑子都是怎样做才能更好，也就没有时间去惶恐了。

    白金龙这样定义自己的梦想，他想上大学，想上好大学，这是前十六年的梦想。或者说是那时的梦想，但是虽然有强烈的愿望，却没法付诸于行动之中，自己会不断地在周末的清晨催眠。

    “再睡十分钟，就起来，就十分钟。”然后就会继续沉沉的睡去。

    或者是放假的夜晚，捧着手机对自己说。“再玩十分钟，就是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去学习。”然后心安理得的继续打到嗨。

    可是每次懒觉和畅快淋漓的游戏之后，他会感到一丝焦躁，没有完全实施自己计划的烦躁。于是那些生活的舒适带给他的快乐似乎也减少了，十六年间，回回如此，次次不能幸免。

    直到高一入学，看见年级第一在台上领奖，她在感谢词中说道：“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是不管多难，我都能立刻投入其中而一点都不犹豫的事情。比如我想要做一名翻译官，我今天说出来，会让所有人都看着我三年后是否实现。“

    小白很钦佩台上的女生，她一直是年级的第一名，两年大小考试无数次，她一次都没考过第二。看着身边人努力，有时候比老师父母无尽的唠叨震撼的多。

    身边的很多人都会在考完试之后，嬉皮笑脸的自嘲，加上对身边努力的人不断地打击。自己有一次试着和陶李他们说自己想考进年级前三十，陶李不屑的说：”年级前三十很难的，都是能上重点的才行。“

    小白瞬间有些灰心，回家生了半天闷气。后来他自我解嘲，干嘛要告诉别人，自己努力就好了嘛。一年后的自己也可以年级前三十的身份站在领奖台上了，只是再往前似乎就十分困难了。

    身边人继续不断地打击，”小白，出去踢球，学什么呀。再努力也考不了北大，差不多得了。“

    “小白，别装了嘿，赶紧的，走了吃饭去。“

    ……

    好人缘代表着缺乏自己可支配的时间，于是每天都在朋友之间周旋，还要挤出时间学习。他有时会偷眼旁观年级第一，她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打饭也经常和别人岔开时间，只要从她班级路过，一定会看见她趴在课桌上认真做题。

    路上能看见她的身影也一定是带着一些小单词条，或者拿着一本书，嘴中念念有词。她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当然小白也会听到一些关于她的言论。

    大多都是，”她很傲啊，和谁都不怎么说话。“

    “她在宿舍从来不和别人聊天，基本除了做题就是看书，晚上熄灯还要到楼道继续学习。“

    “中午要是吃完饭有时间，她会在宿舍躺十分钟，一分都不多。还不让我们大声说话，特别事多。“

    “我从来不知道她早上几点出去的，反正最早的一次我五点半起床，她床上就空了。“

    ……

    小白其实很羡慕年级第一，那个女生一直安静的努力，从不管身边人说什么，似乎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影响她考大学的决心。

    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李依琳，小白能记得她披肩长发总是梳成一个马尾，在身后随着走动左右摇摆。清秀的面庞，姣好的身材，摘下眼镜明明可以很惊艳，却一直素面朝天，板起面孔全身心在学习中。

    有些人就是这样，拥有巨大的毅力，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以日复一日。

    小白想起自己之前的梦想，有些自嘲，于是给自己制定了新的梦想。就是也当翻译官，他想和李依琳继续做同学，想一直看着那个优秀的女孩子继续前行。新世界小说

    可是，小白丢不下自己的”狐朋狗友“。于是，他只能把所有空下来的时间用于学习。自然，他不可能再关注到这些之外的任何人与事。

    妈妈不在之后，小白一直跟着父亲长大，粗枝大叶惯了，对女性的那种细腻心思一点都察觉不出来。所以不管身边人如何按时，对于郭旭，他始终认为只是同学，只是好哥们儿陶李女朋友的女朋友。

    所以当陶李正面问她对郭旭到底什么感觉得时候，他有点懵。

    “什么什么感觉就同学呗。”

    “我靠，你是很傻还是装傻，人家都喜欢你两年了。”陶李恨铁不成钢，其实他没想做说课，完全是夏琳逼着他来让小白表态。

    小白很茫然，这都哪跟哪儿啊

    “夏琳让我告诉你，郭旭马上要回河北参加高考了，再不能拖了。“

    “她回河北跟我有什么关系“

    “靠，人家这不是等你一句话吗“

    “我什么话“

    “服了你了，人家就想问问你上大学后能不能行”

    “关键我对她也没感觉啊，你也不能硬逼我对她表态吧。”小白无奈。

    “哎，兄弟，我仁至义尽了啊。”陶李拍拍他肩膀，叹口气。

    小白也是一脸委屈，自己嘟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郭旭知道消息的时候，低头良久，对夏琳说：“你就不该帮我去问，本来我也没想要什么。”

    夏琳坐在主席台边，晃着双腿对她说：”我看不下去了，他就是个木头疙瘩也应该有反应了。你对他多好，就要句话都没有吗“

    “算了，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郭旭忍住酸楚。

    “你真决定回去了吗“

    “嗯，管学籍的老师一再让班主任和我说，不回去在这边只能考专科，不如回去试试还能考本。“郭旭点点头。“关键，我也不想再看我爸妈为我犯难了，他们晚上总是对我高考的事情头疼。我都知道，我还是回去准备试一试，考不上也不后悔。”

    “什么tm的破户口，真烦死了。”夏琳烦躁，最好的朋友不能一起拼高考了。

    “别瞎说了，我回去咱们也可以联系啊，一年后大学见。”郭旭冲着夏琳笑。

    夕阳下，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并肩而坐，身后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高三意味着分别，只是有时候分别也许会提前到来。



第217章 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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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子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尤其对于喜欢群居的人而言。

    小白的身旁聚集着兴趣爱好相同哥们儿，虽谈得来说的去，但都不是很能吃苦努力的人。十几年的书读下来，大家都乏味异常，习惯了得过且过。

    陶李也是如此，有夏琳在身旁的督促，以及家里在他中考失利之后异常严谨的督促。他勉强保持着年级前三十的位置。但是与小白一样，想要再更进一步，似乎是不太可能。

    这是初夏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班的班风决定了学生的学习成绩，可是班风的形成有的时候除了班主任、任课教师，更大程度上取决于同伴的影响。简单来说，一群猫面对着一只耗子都不上前扑的时候，大家都会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就全都变成不会抓耗子的猫了。

    这个时候，必须有一只猫冲上去，那么后面必然会跟着一大批。所以，谁是这个圈子的破坏者，冲出来的第一人才是最重要的。

    一附中已经是被掐过尖之后的三类校，想找个尖子那简直是难上加难。初夏无从着手，小白和陶李都有着不能忽略的弱点，就是不够刻苦努力，缺乏强烈的学习**，虽然一开始看起来还是很好的。

    大家温水煮青蛙，都在等着谁先睡过去。彼时正值升入高三之际，学校今年开始下大力度进行艺术生的培养，尤其是美术生。霍校提出年级本科上线三百人，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数据，建校来还没有那一届达到这个数目。

    王浩强咬牙应下，考虑了很长时间，分配任务到各班。一共十二个班级，过了建校初期的学生人数**，现在总数已经下降到每班四十几人，年级班额也由十六个降至十二个。

    虽然近年来北京市本科录取率在逐年上升，可是这个数据真的很难，从没达到过得让大家都头疼不已。怨言四起，王浩强直接将数据拆解，要求每班贡献25个本科生，不管文理。

    初夏很是郁闷，这个班级接手的时候就是年级倒数，现在经过一年的收拾，虽然有了一些进步，但是仍然排在最后。根本就不是一样的起点，怎么可能达到与别班一样的成绩。

    徐慧仍然和初夏搭档，开完会后，火爆性子上来，站在楼道就开骂。

    “懂不懂教学，不一样的起点，要一样的成绩。最后高考完，有人累的贼死拿不到奖金，有人舒服一年，最后拿最高奖金。都tm什么逻辑凭什么我年年接倒数第一的班级”徐慧大着嗓门嚷嚷。

    王浩强在会议室里不做声，很多老教师明里暗里的抱怨，他都心知肚明。有的时候，不得不咬牙忍下，都是为了学校的成绩。高考改革变化的巨大，加上一附中在区教委主任定位为艺术特色校的前提之下，光拼文化课考纯本已经变得比较困难，而通过不同渠道发掘学生的特长变得更加重要起来。

    初夏理解王浩强的意思，于是在学校整体年级会的基础之上，她约了多位成绩靠后的家长到学校一个个谈学习美术等事情。现阶段，本科肯定好于专科，不算一技之长的话，至少本科的学历能够帮助学生将来的工作面更广一些。

    “您知道吗今年榆阳区公务员的招考，前提条件就得是本科。这是敲门砖，不是本科的话，连报名都不行。”

    “老师，学这个得花多少钱啊”

    看着眼前手掌粗糙，手指间粗大关节的农村家长，初夏也是心有不忍。

    “大概两三万吧，这个得出去问画室，因为学校没办法进行专项的培训。“要读网

    “哎呀，这么多呢老师，不是我们不想供孩子念，真是我们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呐。“

    大多数的父母都愁于金钱，不同于市区，虽然都是北京市，郊区的经济要低很多。尤其是榆阳这样一个保水生态区，为了环境就要牺牲重工业，一切污染都不得入区。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初夏不知道怎么在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句话，政治理论确实从实际中来啊。她也很无奈，做这种工作，要稳准狠，说是为了成绩，其实也是为了学生有更好的发展。

    可是只要涉及钱的问题，大多数家长都会带上有色眼镜审视学校及老师。榆阳还是太穷了，即使是教育投资，即使说清楚是为了孩子一辈子负责，也很难把工作做下去。

    “班头找你家长没呢“刘梓健问裴雪晴。

    “找了，我妈死活不同意。“裴雪晴照着镜子夹睫毛。

    “为什么你家又不缺钱。“刘梓健奇怪。

    “我家是不缺钱，我妈早说了，随便考个大专，将来回家跟我爸拿钱，直接嫁人得了，学那玩意儿干嘛我也不是那块料，我自己也吃不了苦。“裴雪晴毫不在意。

    刘梓健顺势坐在她桌上，一把拽下镜子。

    “别夹了，学美术挺好玩儿的，你就不想试试我和张浩天准备都去，姜琦也打算去，他妈差不多同意了，已经去看画室去了。一块多好，有伴。”刘梓健贱兮兮的。

    裴雪晴直接一把抢过镜子，”和你们有个屁伴儿，一群老爷们儿，和你们一起干嘛瞎扯淡。“

    刘梓健低头继续贫：“一起呗，就试试，又不耽误您啥事”

    裴雪晴翻了个白眼，心里有点活动了。晚上回家和老妈一说，果不其然，抱着弟弟的老妈立刻就怒了。

    “你学那玩意儿干嘛给我老实的高考结束随便读个本科得了。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小时候画画跟画鬼似的，扯什么臊。你爸是包了座山，也架不住你们这么糟蹋，回头毕业给你笔钱好好嫁人不好吗”

    裴雪晴撇撇嘴，顶嘴：”不就是怕花着你儿子钱吗德性。“

    “哎，你个死丫头，我白养你这么大。“老妈来了气，直接冲上来就要拧她。

    裴雪晴一个闪身回了房间锁上门，不管妈妈在外面怎么叫骂，直接带上耳机把音乐调到最大。

    ‘什么大学和我无缘。’心里默念，也就不很在意了。



第218章 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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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给姜琦辅导了两个月，一周至少三次，中午利用休息时间。

    姜琦渐渐地看初夏的眼色变得温和起来，期间他也试探了多次，比如故意不交作业，听写不合格，或者上课趴桌子等等。可是不管他怎么折腾，初夏再没对他发过脾气。每次都是单独将他叫到前面，问：”作业为什么没交是太难了做不了吗“”今天的检测不合格是哪个不会吗“”上课怎么趴桌子了是听不懂吗“

    再又一次课后单独被叫到前面再讲一次解题过程，姜琦终于问出口。”老师，这个反应是先断碳氧单键吗那我懂了。“

    “你真的会了“初夏眼神中透着惊喜。

    “真的会了。“姜琦坚定地目光看向初夏。

    周末，和妈妈在家，姜琦惯例带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打游戏。姜妈妈切了一盘火龙果，敲敲门，走进来。

    “琦琦，吃水果。“

    姜琦随意看了一眼，没说话。

    姜妈有点晒晒的准备出去，”妈，谢谢。“

    她转身看着儿子，眼里闪着激动地泪光。多少年没听到儿子叫一声妈了好像之前贴在身边软软的叫妈还在抱住自己腰抬头看的小时候。她揉着儿子的毛茸茸的脑袋，宠溺的说：“儿子，等妈再卖几头牛，给你买大飞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