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第十年

    王爸爸沏了茶过来，放在初夏面前，她赶紧接过道谢，低头一看，有些哭笑不得。只有两根茶叶棍儿，孤独的在水面上漂浮。她抬头微笑，刚要说话。

    “桂如，有人买烟，你家红塔山放哪儿了”

    “来啦”，响亮又热情的招呼，王妈妈迅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听见屋外响起雷鸣般的声音。

    “什么没听说过，你不知道红塔山多钱吗我家就是10块，爱买不买，别废话。”

    王妈妈一边往回走，一边嘴里嘟囔“穷酸，傻x。”

    初夏哭笑不得。




第221章 夏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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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琳对王明新的瞧不起由来已久，穷酸、小气、以前还喜欢打扰别人，一点男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王明新也知道夏琳瞧不上他，没有人喜欢他，自己也知道每天耍宝不过只是吸引人注意，并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但是不耍宝，每天只能无声无息的存在，没有人关注，也没有人愿意关注。

    从小到大，一直在村子里的学校上学，虽然家境不差，但是母亲在外的名声造成他一直没有能够一起玩的朋友。每家每户的家长都会对孩子说：“这是那个母夜叉家的孩子，不要和他玩。”

    妈妈一直是村子里的笑柄，嫁过三次人，最后一次找了老实巴交的父亲。但是家里一贫如洗，心气高傲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开始变得面目狰狞。从分地到与邻里争几厘米的地基，再到各种福利，甚至一根菜都要争。

    他隐隐约约听村里的人说，自己的母亲年轻时贱，生了孩子之后疯。女人都不愿意和她接触，因为说不了两句话就会打起来。但是男人喜欢到他家的小超市买东西，打麻将，当然打麻将也是要给些茶水费的。

    总之自家的经济不差，可是名声很差。母亲说：“儿子，谁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不要吃亏，吃亏的都是傻子。”看着咬牙切齿的母亲，他有些心慌，为了和村里的孩子们玩，他有时也会说些母亲的坏话。

    等到好不容易考上高中了，他想着终于没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了。于是满心欢喜的去，却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榆阳太小了，初中时与他最不对付的韩胖子也考进一附中，在他报到之前早就把他的臭名声传了个遍。

    女生看他的眼神都是鄙夷的，他便闹得更欢了。反正你们谁也瞧不起我，无所谓了，他想。于是闹完同学，闹老师，在老师被气得七窍生烟之时，看见其他同学眼里幸灾乐祸的神情，他更加得意了。

    尤其是历史老师，年轻脸皮薄，经常一说就会脸红。都不用刻意说什么段子，影射一下就会气得夺门而出。当然班主任还是要收敛一下，毕竟开学初就折咋她手上，丢人丢大发了。

    “你说王明新那人怎么那样啊”夏琳和陶李抱怨。

    陶李最近正在忙王浩强嘱咐的培训高一体育部的事情，最近一直都挺忙，还得给高一选新人，还得培训各种工作。再加上上高三课业的紧张，每天还要应付妈和媳妇儿，确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什么怎么样”他懒散的回。

    “你这人最近怎么回事给你脸了是不”夏琳拍了他一巴掌。

    陶李赶紧坐正，打起精神：“我最近不是弄高一体育部的事吗晚自习都没时间写作业，晚上还得回家熬夜，快要困死了。”

    夏琳看看陶李的黑眼圈，消了气，“好了好了，懒得搭理你。”

    郭旭走后，夏琳感觉都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陶李就是个死人，说什么都没个反应，她堵着气走掉了。

    陶李也是很烦：“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周五午间休息，难得学校不查考勤。操场上男生挥汗如雨，篮球场足球场都聚满了人，女生则三两聚群一边溜达一边说着悄悄话。

    “听说你班那疯子又把李阳气哭了”

    “你怎么知道”

    “嗨，不是你班下课直接到我班上课去了吗都迟到五分钟才来，眼圈还红着呢。”

    “啊真跑出去哭去了脸皮忒薄了。不过那疯子特烦人，我班没人愿意理他。原来闹大家都觉得好玩，现在上高三了，都挺紧的，上课老师捣乱，都没法听课了。”美书吧

    “他怎么那么喜欢和老师闹啊该不会是看李阳长的漂亮”

    “快得了吧，长得那么猥琐，他对谁都那样。你知道吗上次对我班裴雪晴说黄笑话，裴雪晴给他骂回去了。说你那么小还显呗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怎么说”女生一脸好奇。

    “说我小不小掏出来就知道了，你敢看吗”

    “我k，真可以，这话都敢说”

    “对呀，结果放学就被刘梓健带人堵对面小区了，一顿胖揍。”

    两个女生哈哈大笑。

    “哎，你没听过他们家的事吗”

    “什么事”

    “就是他妈是当地一霸。”

    “什么什么”

    “和邻居连越过墙的柿子都要争，说是只要在他家地界上的都是他家的。气得邻居直接把柿子树给砍了，可逗了，我班韩胖说的。”

    “我塞，怪不得，有那样一个妈，我说他咋一天到晚逗姑娘，却一点本都不肯下呢。”

    “真的吗他又追谁去了”

    “我班那个最丑的，结果人家还挺美，没两天就分了。据说啊，情人节王明新就折了一支纸玫瑰送人。”

    两人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女人似乎天生就对八卦感兴趣。

    夏琳在烦恼什么呢就是王明新居然敢给她写了封信，指责她狐假虎威，仗着班主任撑腰，在班里作威作福。

    ‘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夏琳心说，自己最近也没招惹他啊，自从和班主打赌输了以后。自习不再捣乱，自己也没必要和他瞎扯。纯粹就是个疯子不是，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夏琳在肚子里骂了好几遍。

    这事还不能闹得太大，毕竟高三很紧张了，要是让陶李知道，又该一顿打了。到时候还是班主去喝一壶，没必要。夏琳自我安慰，心说，狗咬狗，一嘴毛，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王明新憋得慌，没人愿意理他，再加上高三学业又紧。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忙碌作业，互相讨论问题，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你们考大学，我tm连个朋友都没有’在家见惯了母亲的霸道，再加上从小被父母宠大，从没让他受过一丝委屈。于是在学校的挫败感就更让他受不了，自己不学学不了干脆身边人谁都甭想踏实学。

    反正班主说的只是自习不能闹，有没有说其他的，有的是办法搅和，谁怕谁呢王明新翘起一边嘴角，邪魅一笑。



第222章 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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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然顶撞李阳之后，王明新上课越发得寸进尺。

    初夏此时也没有好的办法，一次两次，教育的时候从不顶嘴，直接认错。但是过后依然故我，父母那边不能指望协助教育，打赌的手段不能一用再用。她十分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老师们投诉很多，但是自己也不能节节课坐后面盯着。关键是现任德育主任态度不明确，既不能停课也不能体罚，只能是说服教育。

    初夏很生气，对王浩强抱怨：“难道就不能给个处分吗”

    ”关键他这言语中没有辱骂过激的词汇，最多就是扰乱课堂。实话和你说，我已经找过他母亲了，来了之后还没等事情转述清楚，她妈妈就破口大骂，说是学校老师合伙欺负他儿子，准备到教委告状去。还说，男孩子，皮一点很正常，哪家男孩子不捣点乱呢”王浩强也很无奈。

    初夏知道他已经尽力，觉得十分无力，无可奈何。对于这样煮不开蒸不烂咬不动的学生，软硬不吃，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又一次把李阳气哭之后，夏琳气急了。

    “你不学，别人还要学呢”她蹭的站起来，指着王明新鼻子嚷到。

    “关你屁事”王明新瞪眼。

    “你打扰我学习了，就关我事。”夏琳瞪回去。

    “你爱tm学不学老子就这样，咋着吧”王明新吼道。

    陶李站起来，冲过去。”你跟谁老子老子的“

    王明新缩了一下脖，继续硬抗：“谁应跟谁说呢。”

    “md，你阳性了是吧找抽。”陶李直接就要上手。

    夏琳一把拦住他：“狗咬你，你不能咬狗，这就是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呢，疯婆子，sb，你妈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吧“王明新今天是真的疯了。

    夏琳一转身，一嘴巴就抽了过去，清脆的响声，王明新瞬间蒙了，全班也安静下来。

    三人被叫到德育处，分别谈话。老孙转转眼珠，想和稀泥，毕竟被打的也不是省油的灯。自打老马走后，霍校认为王浩强还是比较年轻，安排在德育部门工作多年的老孙暂代主任一职。但是老孙没有文凭，教委无法备案，所以只能说是名义上的主任。况且他身体不好，临近退休，自然万事以和为主，和稀泥为辅。

    初夏看见夏琳倔强的神色之时，有些内疚，毕竟问题出在自己这里。

    “初老师，给您添麻烦了。”夏琳倔了半天的头此时才低下来。

    初夏抱住她：“对不起。“

    隔壁传来王明新妈妈的村骂：“谁打的我儿子，我让他断子绝孙，你们学校监管不力，我要去教委告你们，你们所有人统统不得好死。“

    初夏闭闭眼睛，无奈的叹口气。

    事情以夏琳家长赔付医药费，营养费结果。夏琳毫不例外受到处分，德育处备案。之前板上钉钉的优秀干部，也直接一票否决。老孙和王妈妈告知处理意见的时候，王妈妈才算勉强点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初夏看着夏琳，难受的要死。这么好的姑娘，为了班级多说几句话，最后荣誉没了还要背处分。我爱搜

    这世界是不是就要这样黑白颠倒秀才遇到兵，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老孙劝夏琳：”你做的没错，但是就打人这一点就定了性了，不管多占理打了人就全没理。“

    夏琳无所谓，”没事，就当被狗咬了。“

    老孙吸溜一下，”这丫头还挺倔。“

    初夏无话可说，道理说的滴水不漏。

    到底还是气不过，把王明新单独安排的教室后门墙角处。没恼没嚷：”王明新，老师们反应你上课状态不好，为了你的高考成绩，为了你将来的前途，你单独坐在这里，方便我随时过来关注你的学习状况。“

    王明新无所谓，咧嘴笑了笑。”随便您。“

    当天晚上，王妈妈电话过来：“老师，您不能这么偏袒，是我家明新受了欺负。咋地，您还歧视他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教委。”

    “您去吧，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这是为了方便随时关注他的学习状况，帮助他成长，不然按他的成绩大学一定上不了。”初夏压住火，尽量保持平静的说。

    “没听说过，坐最后一位还叫关注我告诉你们，马上给我儿子调座位，不然我天天去闹，谁也别想好受了。“

    初夏将话筒拉开了一段距离，半边脑袋被震得嗡嗡的，等那边骂够了。她继续说：“那您想让他坐哪儿”

    “第一桌，最好的位置，不然谁也别想好受了。”

    “行，如您所愿。”初夏啪的挂断电话。

    第二天一早，王明新搬着桌子挪到讲台边，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他刚搬过去，第一排全部自动后撤。初夏对着王明新笑：“你妈安排的，好好坐着，直到高考结束，我会嘱咐老师们好好照顾你。”

    王明新裂开嘴巴，“多谢老师关心。”

    课间，李阳气鼓鼓的找到初夏：“你班王明新怎么坐在讲台下面了，这不是得恶心死我吗你班课没法上了。“

    初夏斜眼，毫无语气的说：”你是老师，他是学生，最多你可以不理他。自己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李阳一摔门出去了。

    初夏扶着额头，想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改变的。是谁说的那句混账话：“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如果这个人站在面前，她一定要请他好好教教王明新。

    姜琦身上的改变带给她的自豪，在王明新这里瞬间被击碎。初夏看着手边关于薄弱生自主学习的课题研究报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直接撕了个粉碎。

    陶李与夏琳晚自习前坐在操场边聊天，陶李有些喃喃的张不开口：”之前你和我说的时候，我确实没够好好注意，早知道早警告他了。“

    “没事儿，我不希望你被锅，你想考警察学院，我知道。所以无论如何你不能受处分，别到时候因为这条狗政审不过，就实在不值得。“夏琳向后一仰，看着操场上飞奔的人群，一脸淡然。

    陶李挠挠头，说不话来。



第223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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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高三第一学期过去了。这一届的学生已经带了快两年，却一直找不到亲密感。初夏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老了，与学生之间总保持着距离。学生对她会敬会怕，但很少能走进心里了。

    年前，大北终于从尼日赶回，因为是结婚第一年，商量着是否回老家过年。老初和郑大夫有些不高兴，毕竟只有这么一个独女，二十几年从没在过年离开过家。突然嫁出去了，就要到婆婆家过年，感觉家里像要空了一样。

    郑大夫说话从来都比较直，吃饭的时候突然问大北：”是不是一边一年比较合适“

    “啊“大北莫名。

    “说你们俩啊过年在哪边儿。”

    大北有点懵，初夏两边看了看，给老妈夹了个鸡腿。”您先吃饭吧，回头我们俩商量。“

    郑大夫瞪了闺女一眼，脸耷拉下来。大北从始至终没有吭气，但是明显脸色也不好。

    晚上，小两口关在屋里说悄悄话。

    “你妈什么意思啊“大北不高兴。

    “她就说话比较直，你也体谅一下，毕竟我家只有我一个，咱们是不是可以一边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