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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扶罗一时闹不清竟陵公主的虚实,不知道她到底打什么主意,若说要像处罚左贤王那样惩处右贤王,那把这位王妃召来纯属多此一举,可既然不打算怪罪,又为何要直接提及宇文昉,不给右贤王妃留半分颜面

    就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妾方才失礼了,请公主见谅。”

    “王妃这是说哪里话,所谓母女连心,王妃心忧女儿的处境,心急之下说几句过头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

    扶罗听竟陵公主说来说去,话题似乎总是在围着右贤王的女儿打转,心下疑惑,却又似乎明白了些,只是不敢深想其中的关系。

    正厅中传来一声又一声茶杯碰撞案几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把手里的茶杯拿起又放下,仿佛茶水极其烫手,拿捏不住,只好不停地倒来倒去,好让茶快些凉下来。

    一时间,整个室内又再次陷入了静寂中,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到。

    竟陵公主素来喜欢阔朗,整个拢翠斋无数重的纱帷寂寂地低垂,整个殿恍如无人山谷般的幽寂,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中梅花香淡雅地燃着,悠然无声地在开阔的殿内氤氲着,若有似无的烟气轻轻地在拢翠斋内悄无声息地散了开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噗通一声,跟着是右贤王妃至诚的声音:“求公主为贱妾指点明路,只要能解小女困境,纵使肝脑涂地,亦报公主大德!”

    “右贤王妃万万不可如此,快请起。”

    没有起身的声音,反而传来了咚咚咚地碰头声,扶罗和穆姜相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右贤王妃在拼命给竟陵公主叩头。

    竟陵公主也不相强,缓缓开口:“宇文昉谋逆,其势已不可挽回。可叹的是,他明知一旦举事,身边至亲之人难逃一死,却只安排了其母单淑太妃设法逃亡,竟将吴王妃置之不理,凉薄至斯令人心寒。

    他日若吴王得胜,其舅父安成侯自然是首功,安成侯素来与右贤王不睦,纵使吴王妃能回到宇文昉身边,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如若宇文昉战败……”

    竟陵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右贤王妃就恶狠狠地道:“宇文昉这个逆贼怎会得胜,连家待他不薄,他竟如此陷连家不仁不义之地,妾恨不得他被人乱刀分尸,不得好死。”

    扶罗暗暗叹了口气,她一回宫,就听说送陵队伍在定陶遭遇火患那晚,皇宫的琦云殿也被大火焚毁,单淑妃原本打算趁着大火金蝉脱壳,却被宇文翙识破,功亏一篑。

    宇文昉安排自己的母亲逃亡,却独独抛下了连家,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管不顾,任由连家在雒邑面对宇文翙的雷霆之怒,丝毫不关心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扶罗相信,从宇文昉抛下连家投奔安成侯的那一刻起,连家与宇文昉的裂痕就被划下,即使日后有机会复合,毕竟再不能与先前那般和睦。

    连君章是连家独女,从小自是被连家捧凤凰般长大,如此大的羞辱不啻在众人面前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心中的怒气不问可知。热点书

    竟陵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愿解右贤王困境,如若王妃信得过,就将君章嫁与陛下,陛下自不会亏待了她。如若陛下得胜,君章的未来自然大有保障。若不幸陛下败于宇文昉,自然也无人知晓此事,这样君章亦可保命。不知王妃可同意”

    扶罗和穆姜两人惊讶莫名,穆姜“啊“地一声还没喊出来,扶罗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伸指在嘴边一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穆姜瞪大双眼,点了点头,扶罗方才松开了她。

    大周的皇帝要娶自己的亲嫂子!

    不怪穆姜失态,连扶罗也被竟陵公主这句话震惊得几乎回不了神,虽然在乌弋别说兄终弟及不是什么大事,就连父亲死了,儿子纳父亲的妾侍都屡见不鲜,可这到底是在大周,讲究仁孝礼仪悌的地方。

    娘亲曾告诉过她,汉人对人伦之事最为重视,乱人伦在民间都被人瞧不起,更不用说是达官贵人中了,出了这种事更是无颜见人,如今为了能平息叛乱,连这个都顾不上了。

    原来上午皇帝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右贤王妃似乎也被竟陵公主的话吓到了,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公,公主,这么大的事,怎,怎得不让我家王爷做,做主”

    竟陵公主淡淡地道:“王妃性子泼辣敢言,遇事拿的定主意,竟陵听说当年右贤王本不欲与大司空争夺这个王位,是王妃的一句‘骑虎容易下虎难’才让他改变了主意,我想今日之事,说给王妃听也是一样的。”

    右贤王妃似乎已从最初的震惊中镇定下来,跟着就问道:“可是今日除公主和妾以外,并无第三人在场,他人若是陛下反悔不认,妾又能奈何”

    好犀利的话语,直戳竟陵公主话中的要害,难道这才是公主留下她二人的目的,给右贤王妃做个见证

    扶罗看向穆姜,见她全无动静,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可究竟为什么呢

    忽然,扶罗眼前一亮,原来如此,竟陵公主的目的居然是这样!

    若是宇文翙赢了,娶不娶连君章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可若是宇文翙败了,即便穆姜会遭殃,自己是乌弋公主,宇文昉自然不敢随意杀了自己,那到时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她一人了。

    她若是把秘密泄露给宇文昉,必然会引起他的不满,到时的连家只怕比在宇文翙手下讨生活更惨淡。

    看来这些年连家没少给宇文翙找麻烦,以致竟陵公主恨连家比恨宇文昉更甚,即使自己败了也要连家跟着一起陪葬!

    竟陵公主轻轻一笑:“我说过,这事只能你知我知,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日后若是宇文昉得胜,定然饶不了连家。王爷与王妃只能赌一把了。不如王妃回府与右贤王商议后再……”

    “不必了,”右贤王妃打断了竟陵公主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妾愿将女儿嫁与陛下,连家谢陛下公主大恩!”




第109章 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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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轰隆—”声声巨响破空而至,彻底打破了清晨的静谧,扶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翻身坐起,仔细听了听外面传来的声响,脸色不由大变。

    不好!叛军开始攻城了!

    扶罗披衣冲出屋外,见穆姜也站在院子里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不远处突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甚是急促,听声音竟是直奔竟陵公主寝殿而来。

    穆姜脸色倏的一沉,快步走出苑外,低声呵斥守卫:“究竟是何人如此嚣张,竟敢在此时扰公主清梦”

    自从周文帝被刺后,竟陵公主晚上就开始睡不踏实,很多时候在榻上辗转反侧半宿,也无法安眠,即使睡着了,也是半梦半醒,无法沉睡,穆姜急得几次三番要请太医,均被竟陵公主回绝。

    为了让竟陵公主能睡好,穆姜责令公主在榻上时,蕙芷苑所有侍奉的黄门侍女不得出一丝声音,否则严惩。

    曾有一个小宫女无意将杯子摔在地上,穆姜立即命人重责二十大板,至今小宫女仍在榻上养伤,其他人见状再不敢造次,只要竟陵公主一上榻,众人皆屏气凝神,战战兢兢,唯恐发出一丝声响。而这次竟有人在天还未大亮就如此喧哗,简直是胆大妄为。

    等来人奔到近前,穆姜认出竟是在琦云殿当值的小黄门,不由心下一凛。

    “穆姜姑娘,不好了,单淑太妃没了,”来人噗通一声跪在穆姜面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不,不,是不见了,不见了!”

    天已经大亮了,早春的阳光疏疏落落地从门口照进堂内,堂内的十几只白色蜜烛已经燃到了尽头也无人来剪烛花,任由烛泪淌了一地。

    竟陵公主正襟危坐在琦云正殿宣光堂上,一言不发,默默地望着堂外,堂内众人皆屏气凝神侍立在一旁,一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模样。

    扶罗侍立在竟陵公主身后,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宇文昉好本事,到底还是把他娘亲给救出去了!而且时间计算得如此之好,正赶在叛军攻城之前,人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禀公主,婢子率人把琦云殿侧殿细细搜查过了,并未见到暗门暗道之类,”穆姜焦急的声音中透着深深不解,

    “婢子细细问过守夜的人了,所有人都说并未见太妃出寝殿,原本往日不到卯正太妃就会喊人伺候梳洗,可是今日却迟迟未见动静,守夜的人去瞧才发现帐内竟空无一人,情急之下,只好来禀报。”

    竟陵公主静静地听完穆姜的禀报,良久一语不发,突然从席上立起,快步向寝殿走去,穆姜忙率一众人跟上去。

    寝殿中已被人翻得一片凌乱杂沓,案倒榻歪,殿内的物事扔得遍地皆是,连榻上的被褥、殿内的纱帷也被扯得粉碎,东一片、西一块丢弃在殿内。

    竟陵公主沉默下来,四下打量着殿内被人划得乱七八糟的墙壁,众人皆是低头敛肩,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扶罗低头思量了片刻,豁然抬头,“各位姐姐,那太妃可曾下过床榻”有缘书吧

    地上跪着的几个侍女显然没料到扶罗会如此发问,登时愣住,竟陵公主眉头一皱,“到底有还是没有”

    过了老大工夫,才有一个侍女轻声答道:“回公主的话,太妃从昨晚歇下后就未下过榻。”

    “当真”扶罗陡然间拔高自己的声音,吓得在场的人莫不浑身一震,“你可看清楚了”

    侍女沉吟片刻,跟着斩钉截铁地说道:“婢子一直盯着太妃寝室,还曾去寝殿添过烛火,纱帐一直未曾有过异动,婢子敢肯定,太妃一直未下榻。”

    扶罗细细查看床榻,因为榻四周空空荡荡,并无一物,是以殿内众人检查时也未移动其位置,只是人来人往,也难免被撞斜了些。

    扶罗俯下身,盯着榻上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攒枝牡丹金丝羽莺锦被,突然伸手清理着锦被碎片,没过多久,榻上只剩下了光光的梨木板。

    扶罗回头对竟陵公主道:“公主,借刀一用。”

    竟陵公主对身边的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抽出腰间长刀,递给了扶罗。

    扶罗把手中长刀插入榻板撬动,不曾想那板却似只是搭在榻上,不等她使力便应声而起,板盖掀开,倒是把众人唬了一跳,但见床板之下,竟是个黑黢黢的洞,深不见底,三尺见方左右,足以容纳一人上下。

    扶罗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他们倒真是费尽心机。”

    竟陵公主脸色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转头对身边的穆姜说道:“咱们全都是一群死人哪,你看看!”

    穆姜深深垂下头去,不敢应声,心中痛悔不已。

    “穆姜,你负责督率侍卫进入此洞,务必把太妃给我找出来。”竟陵公主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众人齐声唱喏,穆姜更是双拳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竟也未觉得疼痛。

    夜深露重,竟陵公主独自负手站在拢翠斋前汉白玉砌成的石阶上,仰首望着漆黑的夜空。昏暗阴沉的天空,月光隐没,连一颗星子也找寻不到,漫无边际的黑色如冰水一般,浸透了整个宫殿。

    扶罗走出偏殿门口,就见竟陵公主身上依然是那身月白色留仙裙,仿若漆黑阴凉的夜中那一点点仅仅可见的光芒。夜风拂过,竟陵公主的衣衫翩翩飞起,轻盈如翾,恍然若仙,似欲乘风而去。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扶罗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缓缓走近竟陵公主,抖开手中的鹅黄色披风,穿在她身上:“公主,这边风大,还是要多穿些衣裳,你要是病了,陛下那边只怕要分心了。”

    竟陵公主回头苦涩一笑:“多谢,以后没外人的时候,就跟凌儿一样,称呼我竟陵姐姐吧。”

    扶罗一怔,见竟陵公主一双翦水秋瞳饱含泪水,宛如两颗璀璨剔透的水晶,可神情却是略显凄苦,心中一热,重重点头:“好,竟陵姐姐。”



第110章 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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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姜快步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竟陵公主身前,竟陵公主并未开口,甚至都未低头看她一眼,依然仰首凝望着浓黑如墨的夜空,沉默不语。

    穆姜愤懑难平的声音中犹带着一丝呜咽:“婢子无能,求公主殿下责罚!”

    竟陵公主低头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穆姜,低低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失去太妃的踪迹了”

    穆姜深深垂首,缄默不语,片刻后,一声低低的微弱的抽气声猝然响起,却立刻戛然而止,沉闷地吸气,浑身微微颤抖。

    “婢子无能,公主交付的差事一件也办不好,求公主责罚!”

    扶罗俯身扶起了穆姜,见她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水,脸上满是内疚、自责和悔恨,却硬是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

    竟陵公主摇摇头:“是敌人太过狡诈,原也怪不得你们。”

    “穆姜姐姐,情况到底如何”

    竟陵公主回身走向栊翠殿:“有什么事进殿再说。”

    “今日婢子率领一众兵士追了下去,发现地洞一路向下倾斜,谁知不足一丈就转弯,由下行变为直行,洞穴甚是狭窄,只能勉强容纳一人爬行,可就是这样,沿着这条地道前行不足三十丈,竟然到了凌云宫的地下排水沟。

    这排水沟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接连凌云宫内的各处宫殿,也可抵达凌云宫外,婢子追到此处,实在无法再寻找单淑太妃的踪迹,只能无功而返。”

    “这地下排水沟平日里是排泄宫内的污水废水,阴雨季节防止雨水淹没凌云宫,因为十五年前雒邑接连二十天大雨,雨水倒灌宫城,先帝下令加固拓宽排水沟,就算如此,也只有半人高,寻常人在其内,只能膝行。”

    竟陵公主冷哼一声,鄙夷地道:“沟内遍地污秽之物,臭气熏天,寻常人闻不上片刻就欲作呕,单淑太妃素有洁癖,如今为了逃命连这个也能忍的下,真是好本事。”

    穆姜哽咽地说道:“太妃踪迹已失,就少了掣肘叛军的一个筹码,如今叛军开始攻城,寻找太妃就越发难了,可怎么办好”

    “是啊,叛军一攻城,太妃就不见了,焉知不是叛军早就定好的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暗暗查访,不能大肆宣扬。”

    竟陵公主眉尖微蹙,脸上却无明显的焦虑之色,沉吟良久,方神情决绝地说:“穆姜,去告诉那些今日在场之人,嘴巴闭紧些,如若让我从旁人尤其是陛下口中听到此事,不管是谁说出去的,除你之外,众人一起处死。”

    穆姜原本还想开口询问要如何查访,遽然从竟陵公主口中听到如此狠毒的话语,不由心下一凛,口中答应着,身上冷汗涔涔而下。

    扶罗倒没注意竟陵公最后那句狠辣异常的话语,只是一味低着头冥思苦想,过了良久,她抬起头来对穆姜说,“穆姜姐姐,有皇宫的堪與图吗我想看看。”

    皇宫自然是有堪與图的,可是能让一个外人看吗穆姜下意识地望了望竟陵公主,见她稍加思索便爽快地点头,才回道,“公主请稍等。”小作文小说

    扶罗展开约莫三尺见方的堪與图,用心地查看着图上密密麻麻宛若蚂蚁般大小的地名,时不时停下来思考片刻。

    穆姜见扶罗细长白嫩的手指在堪與图上划来划去,都是围绕着排水沟的位置打转,不禁暗暗摇头,这有什么用,别说排水沟附近了,就是整个皇宫,凡是能住人的地方都被她暗中搜了一遍,根本就没找到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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