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甫君凌四人冲在了玄甲营的最前锋,甫君凌与伏夔手执长刀,使出地蹚功夫,照准马腿狠狠砍去,呼延昭手中一柄银色长枪,舞成了一朵白花,枪锋过处,马上的敌军无不落马,甚至有人欲从背后偷袭甫君凌二人,也被他一枪挑开,远远掷出。
扶罗则被三人下意识地围在了中间,她的玉鞭最擅长远攻,一鞭扫过去,宛若狂风扫落叶,几乎中者无不直接落马,落马者还没等来得及反应,呼延昭的一柄长枪跟着送上,登时就一命呜呼了。
四人愈战愈勇,倒下的敌人和战马越来越多,扶罗只觉得殷红的鲜血在眼前弥漫,恍如一朵朵赤团花缓缓洇开,染红了四人的战袍,震耳欲聋的敌人惨叫声,战马嘶吼声,双方厮杀的呐喊声响彻天际,也激发了她强烈的杀戮**。
玄甲营确系北府军中最精锐的力量,虽然被安排在敌人两面夹击的位置上,可是战力却高出敌军一大截,又加上主将采取的战术得当,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猛烈冲锋,竟丝毫不见溃败之迹象,尽管无法全歼敌军,却彻底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被北府军团团包围的五万大燕军已无力突围而出,眼见被一点一滴地蚕食。
可大燕军到底是东越的精兵,尽管无法与北府军比肩,到底也不容小觑,虽然已渐露败绩,可依然力战不退,奋力与玄甲营拼斗,期望能凭借人数优势撕开条口子。
但是北府军抵达长都时就已经计算妥当,选择了易守难攻之处安营扎寨,此刻大燕军虽说人多势众,可是地势狭窄,人马无法有效铺陈开,前方一旦受阻,后方如若强行冲锋,势必相互践踏,只能前方打光了后面继续强攻,就如同邓禹所断言,大燕军已被逼的使用起了“添油”战术,这简直是兵家大忌。
饶是如此,玄甲营的军士也是一个个倒下,一个人倒下去,会又人自动补上缺位,重新组阵,玄甲营从未遭逢过敌手,此次正面迎战大燕军,车轮战下倒是精神越长,不少人被同袍的牺牲刺激得杀红了眼,战线慢慢开始外扩。
大燕军倒下的战马太多,到底阻碍了后续骑兵的进攻,倒是北府军步行作战,行动灵活机动,随时随地调整。
“咚—-咚---咚---”雒邑城头传来雄浑激昂的战鼓声,城门吊桥缓缓放下,云阳门大开,雒邑守军蜂拥鼓噪而出,向大燕军猛扑而去。
“锵---锵---锵---”清越的钲声破空而至,众人皆是一怔,只见大燕军后队变前队,前队断后,有条不紊地开始撤退,北府军与长都军正欲乘胜追击,雒邑城头也传来鸣金声,只得退兵。
呼延昭见大燕军后撤,提枪向前追赶,甫君凌与扶罗紧紧扯住他,扶罗沉声劝道:“呼延兄弟,穷寇勿追,千万别鲁莽。”
呼延昭被两人牢牢制住,没法前行,情知扶罗说得有道理,只得恨恨地瞪着大燕军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啐了一口。
雒邑军业已撤回城内,北府军也开始整合撤往预定的地点,甫君凌三人并肩而行,眼见身旁不少兄弟流血受伤严重,还在勉力行进,心里不由难过不已。
第129章 游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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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军营寨前,伏夔、甫君凌、扶罗和呼延昭三人手中牵着缰绳,已经等候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四人自卯正时分出北府军营,纵马奔驰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大燕军大营,向守门士兵自报家门后,士兵大惊失色,忙忙去禀报,可是直到此刻也没有回来。
身后的青海骢打了个长长的响鼻,扶罗回头看了一眼,右手轻轻拍了拍马头。
伏夔双手负在身后,仰头打量着大燕军的营寨,二十万人马围成的营寨果真非同小可,营中道路宽敞阔亮,白色营帐连绵不绝,无边无际,似要接到天上去。
两扇一丈高的木门厚实牢固,宅门旁分布着几座两丈高的碉楼,碉楼上大燕军士兵手执长枪,双目瞭望远方,守卫着营寨。
“营坚寨阔,扼住要道,易守难攻,这石庭珪倒也算得上个人才了。”伏夔从鼻子中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倨傲。
甫君凌闻言,惊讶地望着伏夔,仿佛他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呼延昭奇怪地瞧了伏夔一眼,倒是没有说话。
扶罗则直接道:“伏大哥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伏夔只是冷冷一笑,并不做声。甫君凌自幼与伏夔一起长大,自是熟识的很,一直觉得伏夔给人的感觉也是谦逊有礼,万事从不强出头,更不会对别人冷嘲热讽,这次他的表现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扶罗见他不答,倒也不好再问,只得转身对着寨子抱怨道:“石庭珪好大的架子,竟让我们等这么久。”
甫君凌撇嘴一笑,伏夔也不屑地说道:“不过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罢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沉得住气。”
扶罗望着大燕军固若金汤的营寨,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师父师娘建立的那个灵轵寨,比起眼前这个大寨,那个几千人的小寨子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就是在那个寨子里,师父师娘把甫君凌哥哥擒了来,硬要给自己婚配,却被自己傻乎乎地放走了。
想起当初的那些事,扶罗不由心中一甜,偷偷地笑了。
“你笑什么”甫君凌见伏夔和呼延昭没有注意,悄悄走近扶罗身边问。
“灵轵寨。”
甫君凌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伏在她耳边低声说:“早知道以后的事,我一被擒住就立时答允,也不用白白挨了三天的饿,想想真是亏死了。”
寨门突然大开,先前去通报的士兵也已返回,向四位抱拳行礼道:“劳四位久等,请跟我来。”
四人牵着马走进营寨,刚走没几步,就有人上前来牵走了四人手上的马,呼延昭双眉一竖,便要发作,伏夔立时紧紧盯着他,呼延昭心里一寒,想起来之前宇文翙的严厉吩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中。
四人一路行来,但见处处旌旗招展,旗帜鲜明,士兵劲装结束,手执明晃晃的钢刀,侍立在两旁,伏夔、甫君凌和扶罗脸色沉静如水,跟在士兵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只有呼延昭脸上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神色,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去听书网
四人来到中军帐,见帐前赫然立着一口硕大无匹的铜鼎,里面是满满一鼎的油,已然烧的沸腾滚滚,只是从旁经过,便觉得热气灼人心肺,可偏偏还有人在鼎下不断地添加柴火,火势愈加旺盛。
甫君凌和扶罗相识一笑,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淡淡的嘲讽之意,唯有呼延昭闹不清对方到底在耍什么名堂,见三人都不作声,也只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进中军帐。
只是一进去,便被唬了一跳,就见中军帐中站满了披坚执锐的士兵,杀气腾腾地分列在元帅石庭珪两旁。
呼延昭即使再无城府,此时也弄懂了大燕军的把戏,只是他却不如三人沉得住气,心中鄙夷,鼻中也不由轻哼一声。
四人来至石庭珪案几前,一起躬身行礼。左右将士忽然刀剑一起出鞘,大喝:“来者何人,见我侯爷为何不跪”
呼延昭勃然变色,右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正待发作,甫君凌一把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扶罗嘴边扯起一丝鄙薄的笑意。
伏夔忽然仰天大笑,且越笑越大声,几乎都止不住,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须臾,伏夔收敛起笑脸,冷冷地盯着石庭珪,双目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石庭珪心下一颤,有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大燕的皇帝,凛然生威,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也漠然地回视着伏夔。
过了半晌,伏夔方略带嘲讽地说道:“世人皆说侯爷智勇无双,实乃沙场宿将,只是不通诗书文字,今日所见,方知世人之言不可信。”
“世人之言不假,”石庭珪冷冷地回道:“本侯确实大字识不得几个,更别提什么诗啊文的了,那些个穷酸文人弄的劳什子,本侯可没什么兴致去懂。”
“是吗”伏夔立时又道:“别的或许不懂,郦食其说齐、邓芝使东吴之故事定然熟知,否则如何有样学样呢”
石庭珪一张蜡黄面皮瞬间有些血色,接着又黑沉了下来,伏夔全身戒备,防着他发作,只片刻功夫,他已恢复常态,口中淡淡地道:“你个小娃娃,口气如此托大,就不怕本帅一怒之下将你三人全部问斩吗”
伏夔缓缓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侯爷真的想要留下我四人之命,怕也没这么容易。”
石庭珪哈的一声,“你四人被困在我这十数万军营中,无人救援,连马匹也被我军收走,要如何突围而出啊”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连四周的士兵也跟着轰然大笑,似乎伏夔说的是天底下最荒唐不过的事。
伏夔嘴角微微上撇,“昔日光武帝十三骑,在四十二万敌军大营中来去自如,毫发无伤,伏某虽不才,倒也想学上一学。”
这个“学”字刚落下,也不知他给甫君凌两人什么暗示,三人竟一起动手。
甫君凌抽出腰间长刀,重重地砸向对面士兵的手腕,只听哐啷哐啷几声响,士兵手中的兵刃瞬间落地。
扶罗腰间玉鞭紧跟其后,只听啪的一声,士兵的身上竟然全部都多了一道鞭痕。
呼延昭手法更快,竟夺过士兵手中的长枪,呼的一声抡过去,把一列士兵打的倒退几步,甚至有人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第130章 游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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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庭珪一惊,正欲起身,伏夔就等此时,一跃上前,拔出石庭珪腰中长剑,左手一把把他按在座位上,右手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
众人大惊,都要上前营救,伏夔冷冷地道:“都站住了,再上前一步,我手中的剑就不客气了。”
众士兵一怔,正不知所措,倒是石庭珪慢慢地鼓起掌来,缓缓开口:“好本事,好手段,看来我先前倒是小瞧你三人了。”
伏夔收回长剑,双手托住,躬身递给石庭珪,恭恭敬敬地道:“小子无礼,冒犯侯爷了,还请元帅看在我四人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原宥则个。”
石庭珪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杵,反而颇为欣赏他,右手一长,收回长剑,笑道:“伏公子客气了,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能耐,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四人微微欠身,算是答谢他的夸奖,石庭珪一打眼色,众士兵会意,鱼贯而出,仅留下两名侍卫在帐外。
扶罗见石庭珪只撤去帐中的士兵,却并没命人移去油鼎,微微摇头,转头一看,见甫君凌也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四人在下首坐定,石庭珪打量了他们一眼,不由笑道:“大周无人不成吗,怎会派了三个少年来做说客”
呼延昭闻言脸上露出怒气,甫君凌则面色沉静如水,毫无反应,扶罗则是看向伏夔。
伏夔笑道:“大周北起敕勒山,南接乌弋,地域何止千里,人杰辈出,车载斗量,像我辈人物更是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怎么能说无人呢?”
石庭珪嘴角微微一撇,“既如此,大周皇帝如何派了你三人,难不成因他是个孩子,也只肯相信你们这些孩子”
呼延昭怒气更盛,甫君凌和扶罗脸上也露出稍稍不满。
伏夔不紧不慢地说:“侯爷不知,这里有个缘故。陛下原要派年长稳重德才兼备之人来,又觉得此事不难,没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可若要派些职阶低下之人来,又恐侯爷以为我大周小瞧了大燕,思来想去,我四人虽无甚大才能,可到底是丞相、北府军元帅、祝国公之子,好歹也能拿得出门去,就遣我四人来了。”
“是吗”石庭珪一指扶罗,“那此人是谁啊”
扶罗心中一凛,原来石庭珪倒是对他们四人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看来也不是糊涂之辈。
“她是扶罗姑娘,是我大周竟陵公主认的义妹,说起来,也算是陛下的义妹,陛下派她同我三人一同前来,也表示我大周的诚意。”
扶罗心头一震,这个伏夔,倒是这能在这里瞎掰,他胆子也大,居然替竟陵公主乱认亲,回去可怎么像宇文翙交代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宇文翙突然来到北府军大营,跟营中的众将定下游说之计后,伏夔突然毛遂自荐,主动请缨来做说客,众人多不赞成,宇文翙却只思虑片刻,便即答允。
更可疑的是,他指派了甫君凌和呼延昭跟随伏夔一道前来,最后又不顾众人惊诧莫名的眼光,特意询问自己愿不愿意一同前来。
甫君凌要来,她自然一百八十个想一起跟来,可碍于身份,又不好像伏夔那样当众自荐,万万没想到宇文翙会主动询问,她当仁不让地一口答应了。
“原来如此,”石庭珪的口气里透着淡淡讥讽,“那来我军营处,见我军容整齐,军风威严,四人可还满意?”新书包网
伏夔不屑地笑笑:“依在下看来,侯爷治军不过而而,也没什么好吹嘘得意的。”
石庭珪闻言脸色明显暗沉下来,蜡黄色的脸皮竟隐隐含了黑色,只是声音倒是平静:“伏公子何出此言”
伏夔大笑道:“军容齐整,军风威严,又何惧我四少年耳!”
石庭珪话语中隐隐含了怒气:“我何曾惧怕你等四人!”
伏夔冷声一哼:“既不惧怕,何必在帐前设鼎,帐中伏兵,以拒我四人,侯爷就这等度量,竟容不下我区区四少年!”
石庭珪一怔,呆愣片刻后笑道:“伏公子教训得是,倒是我石某人行事让人耻笑了。”言毕,即刻命人撤去铜鼎,退下伏兵,向四人回礼。
礼毕,石庭珪对伏夔道:“方才士兵来报,言伏公子来此是要教我大周大燕之厉害,不知有何高见”
四人听他的口气虽不致恭敬,到底是客气了许多,心下也微微一松,甫君凌和扶罗两人不做声,呼延昭更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只伏夔道:“大燕向与大周交好,二十年前更派贞敬太后也是当今陛下之母和亲,两国结秦晋之好,相安无事数十年。如今只因单钦若挑拨,就致双方刀兵相见,生灵涂炭,实在令人不忍与闻。”
石庭珪心知话题已慢慢回归正题,自己也想探知对方的底线和筹码,遂不置可否:“伏公子所言不差,那依公子,我大燕军该如何自处方好?”
伏夔见石庭珪不接他的话茬,反而又把球抛向他,微微一笑:“是非曲直,利弊得失,元帅心里明镜似的,哪里就要我这个黄口小儿来指点了”
石庭珪沉默片刻,轻轻道:“人人都说大周人性子爽直,我看倒未必如此。伏公子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弄这么多弯弯绕”
伏夔一阵见血道:“侯爷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言。如今贵军和北府军均有损伤,可是贵军更甚。元帅如今的盘算也清楚的很,不过是闭寨不出,等待狐奴军攻下长都。可是恕在下直言,侯爷的算盘,未必就能拨弄的响呢。”
石庭珪好笑地道:“奥,愿闻其详。”
伏夔见他神情里耻笑带着几丝不屑,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言语,为今之计,只有彻底打碎他的指望,才能让他接受己方的主张。
伏夔举目在帐内一望,指着帐内的沙盘,对石庭珪说:“侯爷请。”
几人一起起身来到沙盘前,静静地站着,见伏夔指着沙盘上一处小场所说道:“其实侯爷的主意不差,只要大燕军闭门不出,多了不敢说,守上个半月倒还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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