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扶罗好似头上凭空响了个焦雷,被炸了个头昏眼花,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甫君凌的背影,那个挺拔的背影,曾经令她一想起来就心热,一看见就觉得安心的背影,此刻却觉得那般凄凉和决绝。
扶罗觉得,他好似又成了两人在灵轵寨中初次相见,他对她百般不屑的那个骄傲的少年,心头好像被人猛地刺了一刀,痛得不可抑制地弯下了腰。
甫君凌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隔壁自己的房门前,有人万分焦躁地问,“你是说我家少年昨晚在这里投宿”笔趣阁备用站
“是,是,大爷,小少爷就住这间房。”
扶罗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甫君凌飞身一扑,从窗户中跃了出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扶罗愣愣怔怔,也不知甫君凌在闹什么把戏,只听隔壁似乎有人在拍门,跟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甫君凌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啊,这才什么时辰,就闹腾得人不得安宁,还让不让人睡了”
“小少爷,是我,李达。昨夜小少爷彻夜不归,也没传个信回去,老爷夫人急的不得了,这不坊门一开,就打发人满城得找。”
“我不过是昨晚看灯看得太晚,就找了个客栈歇下了,成了,你既然找到了我,就回去吧,我还要再睡一阵子再走。”
“少爷,我.....”
“你是不是怕我在糊弄你,来,你进来看看,我是不是在睡觉。”
甫君凌似乎不由分说就把李达拖进了房内,没过多久甫君凌的声音又在房门前响起,“这下你信了吧,我睡得好好的,非要来折腾我。如果你还是不信我,就在旁边那间房里住一住,等我睡够了自然跟你回家去。”
“少爷,我......”
“你什么你,都给小爷滚!”
甫君凌暴怒地吼了一声,把扶罗唬了一大跳,跟着隔壁的门震天响地关了,没过多久,门口两人走下了木楼梯。
突然,扶罗眼前一花,甫君凌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或许是方才发过怒火的缘故,这会的脸色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甫君凌在扶罗的榻旁坐了下来,伸手轻柔地将扶罗面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勉强一笑,“罗儿,看来是凌哥哥牛皮吹破了,这事我没法子帮你,你只能自己去想明白,到底你喜欢的是我,还是那个在滍川河上吟诗的人。”
扶罗无助地望着他,甫君凌却站起身来,又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过了良久,才低声说,“我会等着你告诉我最终的答案,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会依着你。若是你真的,真的不喜欢我,你也放心,哪怕拼着被爹娘责骂,哪怕会被三哥怪罪,我也会亲自去求三哥,求他解除我俩的婚事。”
甫君凌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一句几不可闻,扶罗也是越听越伤心,突然他又提高了声音道,“可是乌弋那边我就没法子了,只能由你去说了。”
甫君凌说完这句话,几乎片刻也没停留,飞快地从窗中穿了出去,扶罗才一抬头,就见只有窗扇在轻轻前后摇摆不定,似乎自己这颗犹疑不决的心。
扶罗摇摇晃晃地下了楼,来到客栈柜台前,那店伙计一看见扶罗,脸上差点快笑成了一朵花,“哟,姑娘,您起来了,要不要吃早饭”
扶罗摇摇头,“会账。”
“哪用姑娘给钱,方才那少年走时早就结了,”那店伙计忙不迭地摆手,又低声说,“那少爷出手倒真是豪阔,赏了小的不少钱呢,小的要是天天都能遇上这样的客官就好了。”
扶罗懒得听他啰嗦,转身就走出了客栈,认明了方向,跌跌撞撞向皇宫走去。
上元节已过,可满街的花灯还来不及全部撤走,只是缺了昨夜的灯火辉煌,人潮鼎沸,此刻看来,只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凋零萧条。
走了没多久,扶罗就发觉身后有人尾随着自己,她故意慢腾腾地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却见一个淡蓝色身影猛的往街边一躲。
扶罗眼眶微微热了,凌哥哥他还是不放心,不放心一个心神混乱的女孩子独自回宫,可他又骄傲地紧,不愿公然说出送自己的话来,生怕自己在做选择的时候为难,只好偷偷跟在自己身后把自己送回宫。
凌哥哥,你为何不狠心些呢,我这样伤你的心,你还这么的眷顾我,我还是那个配跟你在一起的扶罗吗
第197章 春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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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田间路旁,挺拔的桑树长满了小村庄,柔软的枝条上绽满了嫩黄的枝芽。
春水涨满了池塘,平坦的山脊上处处生满了清新怡人的小草和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广阔的田野间,无边无际的油菜花接天而去,烂漫瑰丽,令人心旷神怡。
雒邑城西边原来本有个不足百人的小村庄,再往西十里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有各种飞禽走兽,难得的是,没有虎豹狮熊大型猛兽,是以村中不少人以打猎为生。后来大周定都雒邑后,将此地圈为皇家苑林,赔了村民一点钱,就赶走了他们。
自那以后,大周每年两次大型围猎都在这里举办,如今正是春猎时节,宇文翙特意指示务必隆重,所以雒邑城中权贵几乎倾巢而出,就连后宫中多年未出皇宫的嫔妃都跟出来了主子多,伺候的人自然更多,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
尹贺弗骑在马上,一脸眉飞色舞地跟呼延昭聊着往日围猎自己的种种壮举,又满是期待地憧憬着这次围猎。呼延昭素来不爱多话,只是微笑着听尹贺弗在马上一通夸夸其谈。
尹贺弗口沫横飞地高谈阔论了好久,发现连个应和他的人都没有,登时有些不满,扭头瞥了一眼他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甫君凌,极为不满地道:“阿君,就算有了媳妇,也不能不搭理朋友啊,瞧你根本就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甫君凌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呼延昭倒是难得开口说话了:“阿君,不过才一月多没见,你怎得就瘦成了这般模样”
尹贺弗深深瞧了甫君凌一眼,见他眼窝深陷,脸颊消瘦,身上更是足足瘦了一圈,身上的衣衫也宽了不少,几乎骨瘦如柴,奇怪地说:“阿君,阿昭说得不错,你怎么这么瘦了,而且这一个月来,你除了在皇宫中当值,一直闭门不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甫君凌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尹贺弗突然想起一事:“哎,对了,过完了年,你父母就要派人去乌弋提亲了,只怕今年你就要娶亲了。”
甫君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尹贺弗刚要追问,呼延昭狠狠撞了他一肘,差点把他撞下马来。
尹贺弗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到底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见甫君凌这般模样,自然明白他与扶罗出了事情,既然他不愿意说,作为朋友,更不能逼他说出来,不过如果有什么要他帮忙的话,那自然是义不容辞。
尹贺弗微微站起身来,前后望了望,“今日伏夔倒是没来,否则我真要好好问问他,他是怎么得了我那小妹妹的青眼,让小妹妹非他不嫁”
呼延昭平常跟他二人尽管交好,可就是不愿多说话,今日却一反常态,奇怪地问:“怎么,你家小妹妹要与伏夔定亲了”
“可不是,这几日伏丞相已经遣人向我爹爹提亲了,我爹爹一直对伏夔很是欣赏,一见丞相来提亲,忙不迭地就应了。”
“两人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听爹爹说,他跟伏丞相商量过,就在三个月后,现在家里正忙着置办妹子的嫁妆呢。”118小说
呼延昭见甫君凌的脸色又青了几分,不知他是不愿提及伏夔,还以为他跟扶罗闹了别扭,是以不愿旁人说成亲的事,忙给尹贺弗打了个眼色。
尹贺弗忙转换话题说:“今年的这场春猎,三哥搞得还真是声势浩大啊。”
呼延昭默默点了点头,按照大周以往的规矩,春天是万物复苏飞禽走兽孕育的季节,春猎只是走个过场,摆摆样子,出宫当天就返回,甚至溱文帝在位二十年间,春猎也不过才举行过五次罢了。
可这次宇文翙却好似唯恐场面过小,龙禁尉九成被他带出,骁果卫也有四成人马随驾,闹得整个大周朝廷人仰马翻。
“而且,连贵妃怀孕后,三哥对她也越来越好了。”尹贺弗不满地说着,“上次我不过劝了他几句,就把我大骂了一顿。”
呼延昭默默点头,他能明白尹贺弗的感受。
正月十六开印复朝后,宇文翙对着满朝亟待处理的政事都无动于衷,下的第一道命令居然是要在后宫为连君章新建宫殿,甚至亲自为宫殿起名为翠微宫,又急令工部尽快把翠微宫的图样呈报给他,逼的工部的各官员不得不夜以继日地赶工绘制。
此事一出,举朝哗然。各言官谏官纷纷上书,谏书如雪片般纷至沓来。可宇文翙中装聋作哑,全然不睬,而如此一来,连且昌更是炙手可热,溜须拍马曲意逢迎的人多如过江之卿。
如若只是单单为连君章建座宫殿,倒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只是自那以后,宇文翙愈来愈喜欢与吃喝玩乐有关的事情,弦乐歌舞、吃酒饮宴、骑射狩猎,样样不缺。
尹贺弗时常跟在他身旁,看他越来越沉溺这些,不免私下劝过几句,刚开始宇文翙只是笑笑不语,后来却拿出皇帝的身份厉声斥责,要他做好郎将的本分,其他的事少管。
尹贺弗从未被他如此训斥过,心中惶惑之余也难免委屈,可再也不敢多说。
“阿昭,你知道吗,昨儿我听娘亲说,陛下打算再过两个月要选秀了。”尹贺弗愤愤不平地说。
“选秀”呼延昭一直在听尹贺弗发牢骚,此时听尹贺弗这么说,也吃了一惊:“陛下怎么会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我听娘亲说,咱们大周每位皇帝即位后,都可在当年举行选秀,此后每五年可再举办,以此来充实后宫。如今陛下即位已满三年,又方大婚,选秀正是时候啊。”
尹贺弗虽然在为宇文翙解释,可呼延昭、到底心里觉得别扭得很。
在他记忆里,宇文翙从来就不是一个喜爱吃喝玩的人,更不是个好女色的人,否则他不会在见到尹惊鸿后,还无动于衷,任由伏家跟尹家提亲。
虽说尹惊鸿是庶出,可毕竟是大司空的女儿,入宫为妃肯定是有资格的,既然他已经有选秀的打算,断然不会放弃一个有三品高官的父亲又宛若仙子般的女子。
第198章 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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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辰时末,队伍已然浩浩荡荡开至密林中,宇文翙命人安营扎寨,侍卫们则在长官们的指挥下安排防卫。
尹贺弗与甫君凌身居郎将之职,自然须臾不离宇文翙身畔,呼延昭自因袭父亲的侯爵后,按例除了郎将之职,只是他素来与两人交好,年纪又相当,也顺理成章地守卫在宇文翙身旁。
巳时一刻,宇文翙登上木架扎好的高台,接过侍卫递给他的朱漆雕工,朝空虚放一箭,台下簇拥的文武百官跪下山呼万岁,宇文翙微微一笑,随手把弓交给身边人,右手一挥。
文武百官站起身来,随即就有侍卫牵着马匹走来,武将们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奔驰而去。文官自没有这番本事,只好留在原地,吃着侍从端上来的点心水果,闲谈天地。
宇文翙一招手,早有侍卫把一匹青海骢牵了过来,躬身把辔头交给他。
其实宇文翙十岁之时,周文帝宇文瓒曾送过一匹西疆的宝马,那马浑身乌黑发亮,几无一根杂色的毛,可难得的是,马的蹄子却是雪白的,唤作“乌云盖雪”,当时这马是西疆进贡而来,宇文瓒为了奖赏当时的宇文翙骑射之术进步神速,特意下旨将这匹马赏给了他。
自那之后,宇文翙一直视这匹马为珍宝,等闲不肯随意骑它,只在跟随宇文瓒打猎时才用。这次春猎,宇文翙原本想牵它出来,可甫君凌与尹贺弗都劝谏,军中几无马能是此马的对手,一旦宇文翙骑上此马,只怕没有侍卫能追得上,自然也无法保护他,宇文翙听二人说的有理,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宇文翙翻身上马,见身畔簇拥了一大群侍卫,遂笑着对甫君凌、尹贺弗与呼延昭三人道:“朕身边侍卫极多,你三人自行去打猎吧。”
尹贺弗方才见文武百官离去,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如今听宇文翙如此说,马上就道:“谢陛下体恤,臣先去了。”说完一个劲冲呼延昭与甫君凌打眼色。
呼延昭也想独自去打猎,不愿在被团团围住的宇文翙身旁,可是他毕竟比呼延昭稳重,转头看了一眼甫君凌,见他全然无动于衷,脸上瞬间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来。
尹贺弗见二人这个样子,知他们不会离开宇文翙,只好对二人道:“既然这样,那我自己去了,你二人可别后悔。”说完,一夹马腹,啼声得得,人早已去得远了。
甫君凌轻轻一拍马臀,紧紧随在宇文翙身后,片刻不离他左右,自从他在连府见到连且昌公然在宇文翙面前动兵刃开始,他心里就隐隐不安,日后在宇文翙身畔当差时,必须片刻不离他身,以免有人又想重复当年先帝的故事。
如今猎场草木繁茂,人员复杂,谁知宇文翙身边的侍卫里有没有连家的人,他自然不能像呼延昭那般没心没肺地独自去打猎。
宇文翙心中一暖,这个兄弟还是事事牵挂着自己的,当下不再多说,只微微一笑。
宫内跟随来的女眷也被安置在离开高台不远处的营寨里,吃着从宫中带来的精细点心,遥望着猎场上众将追逐猎物的矫健身姿,议论纷纷。
竟陵公主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畔一言不发的扶罗,笑着说:“罗儿一身武功,倒不如也跟着去凑凑热闹,若是打到了什么猎物,咱们也能在那些武将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竟陵姐姐,我身子不适,不想出去。”天合
竟陵公主与穆姜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正月十五出宫与甫君凌一道观看花灯,第二日回宫后她就成了这副模样,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来,动不动就发上半天呆,经常答非所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肯说。
这一个月来,她一天天消瘦下来,这次的春猎,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她来,她一准会老老实实窝在宫中不出来。
竟陵公主心知肚明,她必是与甫君凌闹了别扭,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别扭弄得两人连面也不愿见了,如今新年已过,两人的婚事迫在眉睫,可也不见她提及半句。
一群人纵马向前奔去,地上烟尘滚滚,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众人来到了密林深处,早有侍卫牵出几条猎犬来,那猎犬浑身黄黑相间的长毛,体形巨大,足有半人高,呲着一口雪白尖锐的牙齿,吐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宛若一头头恶狼般。
侍卫们解了猎犬颈子里的绳子,猎犬登时如脱缰的野马,呼隆隆冲进了密林中,不一时,一阵阵狂吠声中,从密林中飞出一只只野鸡,高草中钻出一只只野兔,众侍卫纷纷张弓搭箭,嗖嗖声中,不少猎物应声而倒。猎犬立时奔了过去,叼起猎物奔回到侍卫面前,把猎物搁在侍卫面前。
宇文翙见没有什么大的猎物,并未争抢着去射,反而拉马又向密林深处奔去,甫君凌、尹贺弗与扶罗见状,忙拨马跟上。
众侍卫正忙着收拾猎物,待到发现三人离去时,宇文翙已然奔得远了,众人大惊,也顾不上那些没弄好的猎物了,忙拍马追了过去。
宇文翙四人正奔驰间,忽然前方黑影一闪,草丛中窜出一头半人高的梅花鹿,蓦然见了四人,登时吓得又掉头逃回了树林中。
宇文翙重重一夹马腹,青骢马一声长嘶,如离弦之箭向树林深处奔去,甫君凌三人唯恐有失,也紧随着追了过去。眼见那头梅花鹿正在前面狂奔,宇文翙从随身箭囊中抽出一支长箭,张弓搭上,正要射出,就听身后三人齐声惊呼,甫君凌放声大叫:“三哥,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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