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蓼沨君
宇文翙心中猛然一紧,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一支长箭破空而至,忙乱中身子猛地往马背上一伏,长箭堪堪擦着自己的头发激射而过,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有人飞扑而至,把自己从马上合身掠下,紧抱着自己在地上滚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宇文翙这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是甫君凌,只见他焦急地看着自己,一叠声地问道:“三哥,你不要紧吧”
宇文翙吐了一口气道:“没事。”
远处传来呼延昭厉声呵斥:“大胆歹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陛下,当咱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抓住他!”
隆隆的马蹄下,扬起阵阵尘土,甫君凌知道是龙禁尉的人围追堵截刺客,忙扶着宇文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拔出腰间的弯刀挡在他面前,这时又本来一队龙禁尉,团团护住宇文翙,把他围了个密不透风。
又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呼,“抓住了,抓住他了!”
第199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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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午时,原本清晨就一路明媚灿烂的日光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天空灰蒙蒙一片,阴郁沉闷,压得人似乎透不过气来。凉风肆意地往人身上没头没脸地扑了过来。
刺驾事件发生后,宇文翙在众龙禁尉地护卫下,前呼后拥地返回了驻扎之地,同时命人宣召随驾文武百官。刺驾这个消息宛若长了翅膀一般,没多久就在众人中传开了。
竟陵公主自然也听说了,忙带着扶罗和穆姜急急地赶了过来,见宇文翙毫发无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扶罗自然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生恐甫君凌有什么闪失,直到听说刺客被抓,无一人受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宇文翙在高台上正襟危坐,双目如电,紧紧盯着台下跪着的刺客,刺客身着龙禁尉的姜黄飞鱼服,足蹬錾金虎头靴双手被牛皮筋牢牢反绑着,甫君凌与呼延昭一人一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台下文武百官默默地跪坐着,无人敢开口说话,龙禁尉大将军满屈跪伏在地,心中像十五个水桶打水般七上八下,此次春猎礼虽是礼部侍郎梅慎行全权安排,护卫众人安全之事却被宇文翙委派给了他。
如今猎场上居然凭空冒出了个刺客,还不知道自己要受什么处罚,就算不被革职查办,这办事不力的罪名肯定是要担着的。
“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朕”隔了良久,宇文翙终于冷冷地开了口。
那刺客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垂着头,仿佛聋了一般,因为上次卢洪服毒自杀一事,呼延昭在抓住他后就命人把刺客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确认他身上没有毒药武器之类地东西才作罢。
宇文翙见刺客不答话,也不生气,对满屈道:“满大将军,可在刺客身上搜出什么吗”
满屈额头微微冒出汗珠,“回陛下,没有搜到什么。”
宇文翙冷然一笑,“三年前,卢洪刺杀父皇,害的父皇英年早逝,可毕竟父皇已经在位二十年,得罪了人也实属寻常。可如今朕即位不过三年,就已经有人惦记上了朕的性命。朕倒是真不明白,到底朕做了什么才让人如此痛恨,非要置朕于死地方后快!”
宇文翙说话时声音不大,可却甚是怨毒,尤其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厉声而斥了,底下的群臣伏低身子道:“陛下息怒!”
满屈更是心惊胆战,不知宇文翙盛怒之下翙如何处置他,只是把头伏在地上,不敢回一语。
此时有龙禁尉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些什么,走到近前,原本想向满屈禀报些什么,只是见满屈跪伏在地,一时呆愣,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翙眼见这一幕,愈加不耐,冷言冷语地道:“怎么,有什么事还是朕听不得的吗”
满屈吓了一跳,叩头有声道:“微臣不敢。”转头对那卫士道:“把东西呈给陛下。”135中文
那卫士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满屈,见满屈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方反应过来,忙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
宇文翙对身畔地侍卫打了个眼色,那侍卫会意,下来接过那人手中的物事,又返回高台,躬身交给了宇文翙。
宇文翙见呈上来的是一支箭簇,不解地盯着那人,“这是什么”
那人忙道:“回陛下,这是满将军命我们在陛下遇刺之地寻找的刺客射出的箭镞。”
宇文翙点点头,拿着箭镞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他停了下来,死死盯着箭头,过了片刻,突然将箭镞猛地掷下台,冷哼了一声,“欲盖弥彰。”
众人见他突然发火,都不敢作声,正在此时,尹贺弗突然自远方奔了过来,见到众人的阵仗,大吃一惊,又见宇文翙端坐在高台上一脸怒气,忙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跑得太远了,得知陛下遇刺,急忙赶回来,见陛下无恙,臣总算放心了。”
宇文翙并不搭理他,尹贺弗见满屈面前插着一支箭,他方才看得明白是宇文翙掷下的,随手拔了出来,一看之下,惊叫道:“这不是右贤王家的箭镞吗”
众人闻言大哗,连且昌一跃而起,高声怒骂道:“小畜生,你怎敢冤枉老夫”
尹贺弗素来是个火爆脾气,且因他父亲在先帝继位时立下了大功,所以历来在朝中地位显赫,再加上他自幼与宇文翙一道长大,是以没有人敢得罪他,更不敢当面骂他。
可如今竟被连且昌当众骂畜生,立时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道:“你骂谁小畜生,你个老匹夫,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清楚吗,你瞧瞧那箭,不就是你家的吗”
连且昌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大踏步向满屈走来,甫君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宇文翙,见他也望向自己这边,忙用左手重重拍了一下呼延昭,努了下嘴巴。
呼延昭自小与他一同长大,两人的心思彼此几乎已经不用言语就能明白,一见甫君凌的神色,他右手中的刀抵住刺客的脖子,左手一长,把尹贺弗掷回地上的长箭捞了起来,看了一眼,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又交给了甫君凌。
甫君凌接过后,细细看了下,果然箭头处刻着一头极其细小的雄鹰。箭头不过方寸之地,难得那头鹰却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每根羽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工艺之精细繁复令人拍案叫绝,可也正是这样,才无人能够仿造,成为连家弓箭最独特的标志,很多人一眼便能认出来。
众人见三人都是一般的反应,正自惊疑不定,连且昌已来到几人面前,劈手夺过甫君凌手中的长箭,一看箭头的样子,立即嗔目切齿,一把抓住刺客怒喝道:“说,你到底是谁,老子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陷害老子”
原本众人对呼延昭三人的话还半信半疑,连且昌这一吼,倒是彻底坐实了呼延昭的话,这箭确实是他家的,这一下,众人都盯着连且昌,满腹疑惑。
那刺客被连且昌狠狠掐住脖子,脸涨的通红,呼吸渐渐不顺,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甫君凌与尹贺弗大惊,两人忙上前用力掰开连且昌的手,说道:“右贤王请冷静。”
第200章 激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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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在拉扯,就听文武百官中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右贤王这是要作甚,想杀人灭口吗”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正是大司空尹彦恭,连且昌暴跳如雷,高声叫道:“尹彦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尹彦恭淡然地道:“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连兄,不论你是否冤枉,自有陛下做主,你这么做,可有将陛下放入眼中”
尹彦恭地话音还没落,连且昌心中咯噔一声,转头望向坐在高台上的宇文翙,果然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是脸上沉静如水,看不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连且昌一惊,知道无论是方才承认是自家地箭还是乖张的作为都已为人留下了话柄,这事即便不是自己做的,也能被有心人栽赃成真,为今之计唯有示弱于皇帝前,伺机煽动自己的羽翼替自己脱罪才是正途。
想到这里,他立即偃旗息鼓,面向宇文翙,跪倒在地,重重叩头有声,口中道:“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此大逆不道的事,求陛下明鉴!”
宇文翙嘴角扯出了一个不易为他人察觉的笑意,淡淡地道:“右贤王这是做什么,朕又没说这事事你做的。”
连且昌见他如此淡然的态度,心中吃不准他到底是相信了自己是无辜地的,还是再故意说反话激自己,如今只要坚持咬定自己是无罪的,再想法子查出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禁懊悔不已,方才不该一听呼延昭的话就大发雷霆,更不该一见那箭就自承是自己的,这简直是大错特错,直接把刀子递给了自己的政敌,难怪平日里王妃总说他遇事急躁不镇定,看来还真是如此。
不过他又想,如今的证据不过就是这支箭,他不信就凭这个宇文翙就能把自己下狱,可转念又想对手既然能拿到自己的箭,说不准早就准备好了更多的证据,把这个刺客往自己的头上栽,如今再不能意气用事,否则更会授人以柄,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连且昌不得不压制自己的脾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陛下细想,若真是老臣派人来刺杀陛下,怎么会用自家的兵刃,这不是太傻了吗这刺客既身着龙禁尉的飞鱼服,想来在猎场中并无人注意到他,他趁乱捡起老臣射出的箭也是极有可能的。”
果然,他这样一说,在场不少文武百官都觉得他这番话入情入理,私下小声附和着。
就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右贤王说得固然有道理,可或许刺客觉得猎场混乱,箭枝五花八门,搜查的人未必能找到他射出的箭,就懒得更换别的了。”
说话的人是尹贺弗的父亲尹彦恭,他与连且昌素来不睦,如今连且昌得势,自然处处打压他,如不是他曾参与三年前的平叛,立有大功,连且昌不敢说出降他官职的话,否则他早就被排挤出朝政的核心了,如今猎场出了这般对连且昌不利的事他自然要好好利用,即使不能定连且昌的罪,也要狠狠压一压他的气势。暖才文学网
果然,连且昌听了尹彦恭的话,顿时气炸了,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双手紧握成拳,可他知道尹彦恭是在故意激他,希望他能在宇文翙前失仪,好激怒宇文翙借此机会惩罚他,是以他竭力压制自己地脾气,只是深深叩头道:“请陛下明鉴。”
宇文翙面色淡然地望着他,沉默了良久,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咸不淡地道:“右贤王说的有理,不能仅仅凭一支来历不明地箭枝就随便定罪,还要审问个清楚才行,你先起来吧,朕信你不会做出弑君犯上的事。”
连且昌心中一宽,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口中大声道:“老臣谢陛下。”站起身来,冲尹彦恭投去轻蔑的一眼。
宇文翙目光转到满屈身上,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冷酷,话语也似乎凝结了寒冬厚厚地冰层,没有丝毫温度:“满大将军,你身为龙禁尉大将军,猎场中居然被刺客混入而懵然不知,险些害的朕遇刺,右贤王蒙冤,你自己说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啊”
连且昌心中登时一震,他倒是忘记了满屈,自从三年前萧士蘅在狱中自裁,这龙禁尉大将军的职务就空了出来,各方势力都惦记着这个职位。
后来还是他是使尽了法子,才把满屈这个右贤王妃的远方表哥给推了上去,也是想借此机会制衡宇文翙,却万没想到,这个满屈这般无能,在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闹了这么大的乱子出来,还把自己牵拖了进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恼恨起满屈来,猎场是何等重要之地,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下,居然被刺客混入,还险些伤了皇帝,如今他就算有心维护,也不敢公然说出口,否则难堵在场人的悠悠之口。
满屈自然也明白自己这次失职之罪是免不了的,只是这个罪名惩罚起来有轻有重,轻者,降职罚俸,重者革职下狱。
他想起自己是右贤王的亲信,如若宇文翙此次借刺客一事重罚自己打压右贤王,也不无可能,他心下惴惴不安,额头上的汗涔涔而下,却不敢答话,只是重重地叩头有声。
连且昌见他这副做派,心中也不免担心,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有股兔死狐悲之感,想起他毕竟是王妃的远方表亲,终不能见死不救,犹疑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
“陛下,满屈将军虽然失职,可毕竟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还请陛下念在他往日做事勤谨小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立时小声议论起来,不少人都对连且昌的话嗤之以鼻,尹彦恭冷冰冰地道:“右贤王地话未免太过轻巧,失职之罪可大可小,今日若不是陛下洪福齐天,身边郎将拼死护卫,陛下岂能安然而退,这等大罪状岂可从轻发落,右贤王就不怕天下人说,在您的眼中,陛下的性命安危还比不上您这位远亲的仕途前景吗?”
连且昌心中恼恨不已,可自己毕竟也牵连在此事中,不好再为满屈求情,只好跪下谢罪道:“老臣不敢,请陛下见谅老臣方才的无状。”
第201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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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刮过一阵狂风,那风摇的树木枝叶乱晃,狂风过后,突然传出一声震天狂吼,就好似平地上起了个霹雳,震得山摇地动。众人无不大惊,纷纷起身,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甫君凌飞身上前,抓住地上的刺客拽向一旁,扔给旁边几个已然目瞪口等的侍卫,大声怒吼:“别愣神,看好他!”说完,风驰电掣般冲向高台,牢牢挡在宇文翙身前。
尹贺弗心思虽没有甫君凌转的快,可一见甫君凌身动,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见他冲向刺客,马上跃上高台,双臂一伸,拦在宇文翙面前,他后发先至,居然比甫君凌还早到。同时大吼一声:“龙禁尉,护驾!”
在场的龙禁尉本已呆住了,听到尹贺弗这声大吼才纷纷回过神来,冲过来团团围在宇文翙身旁,简直如一面肉屏风一般牢牢架在宇文翙周围,又是一声震天的嘶吼声,跟着许多侍卫纷纷惊呼:“老虎,是老虎啊!”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这猎场素来没有狮虎一类的野兽,今日竟然平白出现了一只老虎,许多文官从没见过这阵仗,都被吓坏了,惊叫着四处乱奔,武官则纷纷出列,拉开弓箭,准备猎虎。
正在此时,就听丞相伏湛一声怒喝:“全部都给我站住!尔等身为朝中重臣,这等狼奔豕突,成何体统,还不给我坐回原位上去!”
众人被他一番威仪所震撼,竟不由自主地慢慢回到了原来地位子上坐好,伏湛左右望了下,道:“龙禁尉,现听我号令,龙禁尉麾下龙武卫护卫陛下安全,有敢意图对陛下不轨者一概格杀。羽林卫迅速把守住进出猎场地各条通道,有敢擅自进出者一律擒拿,反抗者一律格杀。豹韬卫立即猎杀老虎,决不许他靠近陛下与文武官员一步。”
众军齐声听令,排山倒海地虎啸声一阵接一阵,越来越近,灌木丛中扑的一声响,跳出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豹韬卫的侍卫们团团围住,此时龙禁尉的青骢马已全然不顶用,见到老虎来不是吓软了,就是扬起一声声悲嘶,已全然不听主人的约束。
人呼、马鸣、虎啸,猎场早已乱成一团,豹韬卫手中的流羽飞矢宛若密雨一般扑向猛虎,老虎瞬间身上就中了几箭,剧痛之下登时发了狂,狂吼了一声,向着人少的女眷之处就冲了过来。
女眷处自然有侍卫,可在老虎迅猛地扑击下早就吓傻了,连刀剑都没来得及挥,就被狂怒的老虎挥起前爪一下撕成了两截。
女眷早就乱成一团,惊叫声震天响,倒是把老虎吵得怔了一下,扶罗趁乱赶紧拉着吓得愣住了的竟陵公主向高台上的侍卫处逃去。
可不知为何,暴怒的老虎放过了慌成一团乱的女眷,向着逃跑的三人只扑过来,众侍卫惊叫声中,无数羽箭如飞蝗般射了过来,老虎身上又中了不少箭支。
几乎被射成刺猬的老虎狂性大发,仰头冲天怒吼了一声,宛若凭空打了个霹雳,扶罗觉得连大地都在震颤,混乱中只听宇文翽大声喊道,“长姐,快,快到翙儿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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