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嫌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严语越说,声音就越轻,梁漱梅也在一旁鼓励“很好,有风吗”
“啊”
“晒太阳的时候有风吗”
“应该是没有,记不清了,只知道旁边蹲了一只猫,就在我的脚边,热乎乎的……”
“那只猫是不是在打呼噜”
“嗯,很安静,在打呼噜……”
“你现在仔细听猫打呼噜,除了呼噜声,再没别的声音了……”
“是……只有呼噜声……”
“嘘……别说话,仔细听,呼噜声会带着节奏,你的呼吸渐渐跟随猫的呼吸,呼气……吸气……”
“猫也很暖,它也快睡着了,当我数到十个数,它就会睡着,你也会睡着的……”
“它的呼吸很轻缓,很平和,你的呼吸也很轻松,你感到很舒适,眼皮越来越重了……”
“我要数数了,0………………”
“猫的呼噜声越来越轻了,呼吸也慢了………………”
严语的世界里只剩下梁漱梅的声音,已经那只猫的呼噜声,渐渐的,呼噜声越来越小,便只剩下梁漱梅的数数声。
当她数到一的时候,严语真的睡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很轻很轻,就像陷在一朵云里,暖洋洋的,随着微风,轻轻的荡啊荡啊……
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雨,该起来了。”
他突然记起,母亲说过,他出生在一个雨天,原本叫严雨,后来三岁多都没开口说话,才改成了严语,希望他口舌能便利一些。
这个声音曾经让他魂牵梦绕,那是母亲的声音。
严语睁开眼睛来,阳光有些刺眼,母亲的脸,浸在阳光之中,也看得并不真切,只是带着柔和的光环,忽远忽近。
“娘……”严语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母亲的手,一股风却将母亲的身影吹得飘忽,就像湖面上的涟漪。
严语急了,想要爬起来,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和身体,只是迫切想要靠近,就如同快被冻僵的人,渴望火堆一样。
风越来越大,扭曲着空间,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母亲的背后,带着冰冷与恐惧,像个抽象的恶魔!
这个黑影要吞噬母亲的光辉,严语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
危急关头,他看到一个背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像极了母亲描述中的父亲。
“救救娘亲!救救娘亲!”严语朝那个背影大喊,却如何都喊不出声音,那个被背影并未回头,而是渐行渐远。
严语急得要发疯,伸出手去,拼命抓取一切真实可靠的东西,可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
“不!”
严语用尽了全力,终于哭喊了出来!
他感受到了双腿和腰身的力量,猛然坐了起来,光怪陆离的场景渐渐被真实的白色所取代。
他的眼泪还没干,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手被铐在了病床的铁架上。
“又发作了么……”严语也是一声轻叹,也好在录音机贴身藏着,希望不会被发现。
严语对催眠过后的场景,记得已经不是很真切,只是母亲的光辉和形象,仍旧残留在心里。
至于赵恪韩之类的信息,是半点也没有。
他满怀期待地将手伸到衣服底下,想要取出录音机来,想要弄清楚整个过程。
然而却摸了个空!
录音机被发现了!!!
严语也有些焦躁起来,这本是为了挖掘自己第二人格,才向叶晓莉借来的,甚至可以说是骗来的。
可现在被搜走了,里头的内容就会被督导组知晓,反倒要对自己不利了!
正着急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进来的竟是叶晓莉!
想来她也是不放心自己的录音机,亦或者她发现了严语骗走她的录音机是为了记录心理咨询过程,这下是要来算账了。
不过她脸色并不是很难看,反倒有些轻松。
她朝走廊那边扫了一眼,而后朝严语问说“这老神棍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连咱们领导对他都客客气气的”
“老神棍”严语心头咯噔一下,只觉得这对白实在太熟悉了!
“是啊,刚走那个老道士,不是叫赵同啥的吗,不管是孟解放还是考古队的郑教授,于队,就连咱们罗文崇大组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搞什么鬼嘛……”
严语的心绪千回百转,赵同龢刚刚才离开
“你不是来要录音机的”
叶晓莉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录音机不对,你个土包子怎么会知道录音机这么高端的设备……”
严语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叶晓莉不是来要录音机的,看样子,自己甚至还没开始骗她的录音机!
这意味着,自己找梁漱梅尝试催眠的事情,尚未发生!
可自己分明进入了催眠状态,难道此时的他,还在催眠的状态当中
严语听说如果是做梦,就不会有同感,此时暗自掐了自己,却隐隐作痛,不似梦幻!
他没有经历过催眠,不知道催眠状态是否跟做梦的感受一样,但无论如何,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怀疑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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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零零章 时间跳跃
无论是大小双的失踪,亦或是接踵而至的各种事件,严语都尽量克制,保持着冷静理智的心态。
然而这一次,严语是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
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自我存在的认知,就好像某一天,你突发奇想,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你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感到很陌生一样。
他有些后悔,太过轻易去尝试催眠疗法,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断告诫自己,万万不能迷失其中!
他就是他,无论在催眠状态,亦或者是清醒的世界,这是根基,如何都不能动摇,一旦动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严语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开始分析整个过程。
此时的叶晓莉,开口便问赵同龢的来历,再看看自己的处境,确实好像回到了自己袭击梁漱梅之后的时间段。
但也有可能自己骗取录音机,与梁漱梅进行催眠疗法,只是自己的一个想法,而非真实。
至于那一段才是真实经历,这是严语急需判断的问题,也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该如何去分辨真假与虚实,看似简单,但实则已经上升到了哲学形态的层面,严语也不愿去多想,因为越想会越崩溃。
“你真有录音机”严语抛开了所有问题,朝叶晓莉如此问道。
叶晓莉捂住胸口,有些警惕“你想干嘛”
她的反应未免太过夸张,严语也笑了“你不是想知道赵同龢是什么来路吗”
“如果我告诉你,前面的案件,他都有牵扯不清的干系,甚至与我一样,有着不小的嫌疑,你信不信”
“他这老神棍古古怪怪的,就算没嫌疑,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做宣传,尤其是记者,本应该实事求是,而且抱着严谨的态度,但叶晓莉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觉悟,或者说她在严语面前并不想掩饰。
所以对赵同龢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的情况下,她自是没有什么好话的了。
“我知道孟队和于队的压力都不小,你们督导组就更不用说了,人人自顾不暇,难道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替他们分担一下”严语照着先前的套路,开始诱导叶晓莉。
后者也颇为“配合”“有话直说好了!”
严语也不含糊“你把录音机借给我,下次赵同龢来了,我把他的话都录下来,如果他真的有古怪,相信你一定能够听得出漏洞吧”
叶晓莉有些迟疑“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不太好吧”
严语加大了力度“对付见不得光的家伙,就得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们不也打着保护我的幌子,让马有良天天守着我么”
叶晓莉咬了咬下唇,到底是朝严语说“要是抓不到他的把柄呢”
严语见她动摇,也松了一口气,横竖他也没想过真的要监听赵同龢,当即打包票说“如果录不到他的漏洞,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放心好了!”
叶晓莉仍旧有些犹豫,严语趁热打铁说“即便失败了,他也不会知道,对你也没什么损失,但如果真让你抓到些什么的话嘛……”
叶晓莉终于两眼放光“那我可就是功臣了!”
严语听到这句似曾相似的话,心中也觉得好笑,虽然过程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叶晓莉终究是叶晓莉。
也不等严语回应,叶晓莉很快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录音机带给了严语。
叶晓莉宝贝也似地摸着录音机,教导严语使用方法,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因为有着前番一段相似经历,严语也不消她多罗嗦,打发了叶晓莉之后,严语摁了护士铃,通知梁漱梅过来。
事情果真如严语猜测的那般,仍旧照着这个节奏进行着,甚至后续的对话都相差不多,即便严语刻意去引导,最终的结果仍旧还是走向了一致。
就好像谁都抵不过历史的大潮流一般,无论你如何扭曲,终究要走上同样的道路。
当严语躺在沙发上,梁漱梅坐在地毯上,给严语做催眠之时,严语偷偷按下了录音键。
这一次,他很快就进入到了催眠的状态。
仍旧是母亲的形象,仍旧是撕心裂肺却又束手无策的痛苦,即便再经历一次,仍旧让人伤感且无助。
但这一次,严语有了心理准备,不再那么迫切,反倒像个第三者一样去旁观,他想看清楚那个黑影,更想看清楚那个见死不救的背影!
他终究没有看清楚那个背影,但这一次,他看清楚了渐行渐远的那个背影,那确实是他父亲离开之时的情景!
就仿佛他很小的时候,仍旧不懂事的时候,父亲离开的场景,已经记录在了他的脑子里,只是自己没法回忆起来。
此时有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从他的潜意识之中,将这段记忆撕扯了出来一般!
幸福值得怀念,但令人刻骨铭心的,往往是痛苦。
这段痛苦的经历,塑造了严语的个性,更成为了严语如何都不愿去碰触的一段记忆,是自我保护的机制在作祟。
而催眠状态下,因为对治疗师完全信任,敞开了心扉,放松了心里戒备和防御,这种痛苦的记忆,才有可能重见天日。
只是严语这次也没能坚持太久,当那个黑影袭击母亲之时,他还是被惊醒了。
他往四处扫视,自己仍旧躺在病房之中,但环境又大为不同。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饭盒,齐院长坐在床边。
严语伸手一摸,录音机没了,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很漂亮的纸,摊开一看,是蒋慧洁给自己的画像!
严语已经确定,自己确实在催眠状态之中了。
如果说他早先无法分辨,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催眠的事情,那是因为时间间隔太短。
但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将时间点大大地往前推了好长一段距离。
从蒋慧洁给自己绘像,到暴走住院,受到督导组的调查,这当中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经历实在太过复杂和漫长,这根本就不可能是想象得出来的!
只是又该如何醒来
梁漱梅说过,当她数数完毕,严语就会陷入催眠的状态,而当她再次数数,严语就会从催眠状态之中觉醒,回到现实世界。
可严语根本就不想再经历一次,因为整个过程充满了伤痛,尤其是蒋慧洁被割喉的那段,他是如何都不想再尝试了。
齐院长在说着话,严语却没有认真听,耳中嗡嗡作响,就好像耳朵上罩着一个海螺,他在寻找,他在努力倾听,倾听那只猫的呼噜声!
然而齐院长的声音太吵杂,阳光又太刺眼,严语根本就听不到猫的呼噜声。
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我需要那只黑猫!”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见得窗台上果真停了一只黑猫,只是这黑猫的双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并没有被阳光剥夺!
它的身体边缘轮廓很模糊,仿佛要与阳光融合,又似乎不断散发着黑暗,要撑开阳光,吞噬光明!
它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遮挡了阳光,如同黑色的魔影,笼罩着严语,渐渐幻化成人形,幻化成了那个袭击母亲的人!
它的黑暗在成长,严语的愤怒也在积攒,如一把火炬投入了沸腾的油湖!
严语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扼住了那人影的脖颈!
“一!一!我……数数完毕了,咳咳!严语……你……你快醒过来!咳……”
梁漱梅的声音终于冲破了阻隔,进入到严语的耳中,他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黑影却已经不见了。
他仅仅只凭着一只手,扼住梁漱梅的脖颈,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严语的心中也充满了惊愕,然而此时,房门被“嘭”一声撞开,马有良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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