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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他又猜测的说:“王寺内的浮屠经失窃,必是红莲教的人所盗走,说不准便是那个妖女所为。”
他不曾想到,自己猜中了真相,确实是花千遇所为。
舍弗提又问道:“法师真的不曾见过浮屠经吗?”
据他所知,也就只有法显一人和乌摩勒伽,还有那个妖女有接触,若是浮屠经被人拿走,法显应该有可能见过。
法显垂眸,暗自思忖。
浮屠经现在就在他手上,若是交还给王寺,等花千遇醒来,她必然会不择手段再拿回来,她不会放弃想要的东西。
那时浮屠经会被于阗王严加看管,她再想拿免不了会有伤亡,到时又是一番凄惨的场面。
若是不还,这佛经本就是属于王寺的,寻不到丢失的浮屠经,看护的守卫就会受到责罚,他们本不应该无辜受累的。
现在众多人命运的抉择在他的手上,他该如何选择?
法显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花千遇果然是个麻烦。
见他久不言语,舍弗提不禁催促的说:“法师?”
法显抬眼看他,神情平静,目无波澜,他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不曾见过。”
出家人不可妄语,他又破戒了。
这两天他破的戒够多了,也不差再多一个,到时便一起自罚。
听到否定的答案,舍弗提的目光有些失望,他对法显说的话也不生疑,他知道出家人是不能说谎的。
舍弗提略带遗憾的说道:“法师既然未曾见过便罢了,末将再去找其他线索,现下就不打扰法师了。”
法显双手合十,说道:“即是如此,贫僧先告辞了。”
“法师慢走。”
法显转身往王室后院走去,常慧和常悟跟在他身后亦是一同离去。
他左手拢着佛珠轻轻拨动,目光沉静默然。
方才若是将浮屠经拿出来,必然要解释经书的来源,那么花千遇就在劫难逃,她会被王庭抓走,盗取经书可是大罪。
虽然不知道经书丢了守卫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是若拿出经书,花千遇一定活不了。
常慧见法显沉思的侧脸,出声说:“师叔,舍弗提将军已经下令,全城通缉花昙施主了。”
法显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常悟道:“那位女施主不是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她肯定早就出于阗国境了。”
花千遇若是不被反噬,现在还真就如常悟所言,早远走高飞了。
常慧点点头,也没有多想,他知道花千遇的实力不简单,他有一种猜测,丢失的浮屠经绝对和她有关系,这一路上的巧遇,肯定不是巧合。
在他思索之际,听到法显道:“日后早晚课不必来喊我,直接去佛殿。”
常慧和常悟异口同声道:“是,师叔。”





梵行 第六十七章寒疾
法显回房去看花千遇,她仍在昏睡,双眸紧合,气息绵长。
他垂落的目光,瞥见她薄薄的两片唇,有些干燥。
他找了一块帕子,用清水打湿,给她润唇,清凉的水泽触碰到嘴边,便如同一滴水,落在干涸的沙漠中。
花千遇喉头干渴的难受,这一点水润让她的意识清醒了片刻,她嘴唇翕动,发出极细微的声音:“水。”
法显听到她含糊不清的声音,赶紧又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喂她喝下去,喝完水她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上完晚课回来,花千遇还是没有醒,法显为她把脉诊断,比之昨日情况要更好一些,很快便能苏醒了。
他到外室打坐,半夜时分又起身来到内室看一眼她的情况,她体内的那股阴寒之气没有再复发。
翌日午时,白烈的阳光照在窗棂上,漾着白色的光芒,室内一片明亮。
微光中,花千遇的眼睫微微的颤动几下,眼睑下浮游了一片浅色的阴影。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神智立刻恢复清醒。
她转头看向四周,她在一间装饰简约的屋内,靠墙的摆着一个书架,上面放了各种经书,这是一间禅房。
她记得在昏倒之前看到了法显,那么这应该是法显的房间了。
花千遇坐起身,从床榻上下来,这时才发现她竟然穿着法显的衣裳,身上的伤口也被人包扎过了。
她嘴角勾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花千遇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发现了外室的案面上有法显抄写的经文,整齐的迭放在一起,足足有几十张。
她拎起来一张,瞧了两眼,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她的梵语还是太菜了。
她坐在案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消除口中的干渴。
刚将杯子放下,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法显看到她微的一怔。
他走进来,便反手去关门。
门关到一半,就听到花千遇调笑的声音说:“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啊!”
法显平静的关好门,转头淡然的说:“于阗王已经下令通缉施主了。”
花千遇直直盯着他,佯装正经的说:“关紧点。”
法显默了一默,开口问道:“施主可是无碍了?”
花千遇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除了没有内力之外,一切无恙。
她摆手道:“没事了。”
“如此便好。”
法显深究的目光看向她,似是能看穿她的灵魂,他问道:“给施主诊脉的时候,贫僧发现施主体内有一股寒气,这是为何而生?”
花千遇眸光一闪,她笑着说:“不过是老毛病了,我身有寒疾,总是时不时发作。”
法显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他清明的目光,让花千遇想要再胡扯任何话,都觉得是多余的,他根本就不会信。
她心中暗骂法显眼毒,不过散功反噬这事,她不准备让法显知道。
她也不思考该怎么糊弄过去,直接忽略过这个询问,又说道:“我昏睡了多久?”
“两日。”
这么说还有五天她才能恢复内力。
她恢复内力之后,才能离开于阗国,那么这段时间她要住在哪里呢?
花千遇的目光落在法显身上,眼神中闪着殷切的期盼。
她央求道:“我旧疾复发,暂时无法离开于阗国,法师收留我几天呗。”
看她又旧计重施,故作可怜的神情,法显面上一时静默,没给她答复,反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我等在来于阗国的路上遇到二次袭击,随行的龟兹国护卫死了十七人,其中六人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他的目光看向花千遇,眼底的痛惜和悲悯几乎要溢出来,他缓缓道:“这些全都是因施主而起。”
听了他的话,花千遇立刻明白她的计划出现了纰漏,她原以为法显不会去金光塔,杀手来了也只是会去找他,不成想会有护卫和他一通前来于阗。
不过,她既然做了就不会觉得愧疚,会让她感到后悔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做。
现在法显说这些,这是要秋后算账?
花千遇语气平淡的说道:“那又如何,那些护卫并不算无辜,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的有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即使没有我的干预,他们也活不长。”
法显微微拧眉,对她的话不敢苟同。
花千遇很擅长诡辩,短短的几句话就否认了别人存在的价值,一个人是否应该活着,不是用他是否杀人来衡量的。
“命数自有天定,若是没有施主,他们也有自己的缘法,施主所为却是在断人生路。”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各有命。”花千遇眼中闪过狡黠,她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是他们命中有此一劫。”
她又叁言两语,就把自己的罪责摘的干干净净。
法显的眼底浮现一丝愠色,他道:“若贫僧不搭救施主,是不是也可以说施主有此一劫?”
花千遇惊讶的看着他,语气夸张的指责道:“哇!和尚你变坏了,你要见死不救。”
法显神色未动,只是淡漠的看着她,平淡的问道:“施主很怕死?”
花千遇点点头,直白的说:“那当然,我害怕极了。”
看她承认的这么爽快,法显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自己都害怕死亡,那么因她而死的人呢,别人就不害怕了吗?
见法显沉默不语,花千遇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若不然在我寒疾复发时,你就将我交给王新寺的守卫了,而不是擅自将我安置在这,还为我传输真气。”
一语道明他的心思,法显无言以对。
“还有……”花千遇走到法显身旁,微微倾身靠近他的耳畔,看他陡然间僵硬的身体,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薄唇轻缓的张开,娇柔婉转的轻声说:“法显你的身体真的很热。”
湿热的气流喷洒在耳畔上,法显呼吸一窒,他抿紧唇角,侧目去看她。
她的唇角勾起,满脸都是恶劣的笑容,法显垂下眼,轻抿了抿唇,手指开始拨动念珠,有规律的清音响起。
花千遇含笑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面容清淡,目光平静,好似未受影响。
她昏迷的时候确实是神志不清,只隐约记得她抱住了一个温暖的东西,这房间里又没有旁人,只能是法显了。
她料到法显不会看着不管的,即使对她的所作所为,再看不过眼,不还是帮了她吗?
如今她的经书已经取得,心完全的松懈下来,虽然接下来几天要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但是她也没有多少烦闷,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取得经书,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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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第六十八章万法
这般想着,花千遇伸手去摸怀里的浮屠经,结果摸了一个空,她面色一沉,又翻找了身上其他地方,亦是没有。
她脸色一变,大惊失色的高声惊呼道:“卧槽!我经书呢?!”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取完经书之后就放在衣襟里,即使脱衣服的时候,也是小心的包裹在衣裳里未叫人发现。
为何现在没有了?难道她杀人的时候无意中掉了,现在佛经还在金光塔?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觉得心肌梗塞要犯了。
她立刻转身直奔向内室,叁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前掀开被褥,又找了枕头下面,仍是没有看到经书。
她忽地蹲下,探头去看床底下,寻觅无果,又转向旁侧的地面。
突然之间,她想到她的衣裳被人换了,那么经书此刻在谁手里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抬头看向法显,质问道:“可是你拿了我的经书?”
法显自书架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经书,问道:“施主要找的是不是这本。”
花千遇见到他手上拿着的佛经,随即眼睛一亮,她接过法显手上的经书,看了一眼确定是浮屠经无疑。
“没错,就是这一本。”
她神色欣喜的翻看着浮屠经,确定了经书完好无损,她长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落地了。
法显微摇头,劝诫道:“浮屠经是于阗国的珍宝,施主若是看过了,就还回去吧。”
花千遇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又搬出她那一套气死人不偿命的歪理:“我凭本事拿到的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还。”
法显微一皱眉,正色道:“这本就不是施主的东西,不问自取谓之偷。”
花千遇厚着脸皮,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耻架势:“偷多难听,我这是抢。”
“……”
法显沉默片刻,又询问道:“那施主要怎样才会将经书还回去?”
花千遇笑了一声,挑衅的看着他,说:“除非我死。”
此言便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花千遇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挑眉说:“我救了金光塔,不过是拿了一本佛经作为报酬,想来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听她颠倒黑白的言辞,法显目露不喜,他冷漠的声音说:“若不是施主金光塔也不会遭难。”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般责问,必感羞愧,但是花千遇不一样,即使没有理,也是会强词夺理的主。
她双手环抱胸前,事不关己的说:“冤有头债有主,害金光塔遭难的罪魁祸首是乌摩勒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法显现在才意识到,他的劝阻,不过是无用功,她根本不会听。
她途经千里,就为了于阗国的浮屠经,如今到手自然也不会想要归还。
他的目光敛着沉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花千遇见他开门出去,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觉得法显是被气走了,不过也正和她的意,不用再听他说教了。
法显又不是她妈,怎么会有这么多废话要教导她,实在是太烦人了。
花千遇趴在矮案前,来回翻看着浮屠经,尽管完全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她的欢喜,这可是能让她回去的机会啊!
她已经取得叁件神器了,还差叁件就能完成任务回去了,神灵珠她已经知道在扬州宋家,另外两件却还未有消息。
西域毕竟离中原有万里路途,消息很难传到这里,等她去了中原,自然能寻觅的到。
一刻钟之后,法显去而复返,他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菜饭,一碗米饭和两个素菜。
法显将饭菜放在矮案前,提醒的说:“施主用饭吧。”
花千遇抬眼看他,他沉着脸,嘴唇也是抿直的线条,面上一派冷淡。
气成这样还不忘给她送饭,可真是……
有意思。
花千遇嘴唇微弯,她也不多言,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她是真的饿了,从昏睡到现在她一直未吃过食物,方才还不觉得饿,如今看见食物只觉胃酸在一个劲翻涌,胃部隐隐抽疼。
见她吃的急恐被噎着了,法显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旁边。
他起身欲走,花千遇喊道:“等一下。”
法显低头看她,她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说:“坐,先别走。”
法显顿了几息,旋即又在她面前盘膝坐下,神情平静的望着她。
花千遇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浮屠经你看了吗?”
“不曾。”
花千遇把佛经递给法显,问道:“你看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法显的目光落在经书上,身形未动,花千遇奇怪的看向他,对上他犹豫的目光,便已明白他的顾虑。
无非是觉得未经允许,就窥得别人的藏经,此举不应为之。
花千遇忍着将经书糊他一脸的冲动,露出一个凶残的笑,又将经书往前递了一下。
她警告的说:“快看。”
看她满是胁迫的目光,法显心头升起一股无力感,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只能接过浮屠经,他翻开一页,目光落在梵语之上,他的神情渐变凝重,面容瞧起来极为专注认真。
他又翻看了几页,面部轮廓变得越发柔和,抿直的嘴唇也缓和下来,噙着一丝柔和的笑意,眼底涌现淡淡的欢喜,仿佛在看着世间众生那般宽容祥和。
他的神情变化,吸引的花千遇越发好奇浮屠经上写的是什么。
她吃完了最后一口饭,便也吃饱了,就把碗往旁边一推,扬起脸看着法显,好奇的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法显回神,眸光清远宁静,他缓缓说道:“无上佛法。”
花千遇白了他一眼:“要你在这废话,我当然知道里面是佛法。”
法显没在意她无礼的言辞,他道:“佛教有叁藏十二部经,八万四千法门,典籍浩瀚如烟海,博大精深,海纳百川,但是此经书却不同。”
他的目光扫过手里的经书,无不赞叹的说:“浮屠经囊括一切天地万法,为一切万法所依之本,玄妙大义,世间佛法的都融合在一本经书里,确实世所罕见。”
“还有呢?”
花千遇眼巴巴的看着经书,追问道:“就没有藏什么武功秘籍,练了之后能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
法显神情凝滞一瞬,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他摇头说:“没有。”
花千遇怀疑的看着他说:“我不信。”
金庸的武侠小说,鹿鼎记里面就有一本四十二章经书,表面上是一本普通佛经,其实里面藏有一份藏宝图,没理由浮屠经这么普通啊!
她夺过法显手里的经书,手一寸一寸的滑过书页,细致的检查封皮里有没有夹层。
她又将经书翻开一页,对着烛火照,看看会不会浮现隐藏的字迹,甚至还弄了一点清水洒上去。
法显在一旁,看着她瞎折腾,耳畔还满是她小声嘀咕的声音,什么出生入死,长途跋涉,费尽心思得到的经书,不可能只是一本普通的佛经,一定藏有秘籍等等一类的话。
折腾了一番,花千遇发现还真就是一本普通的佛经,她当场自闭。
她不信佛,也不研究佛法,浮屠经在她手里就是一张废纸,烧了都嫌火不够大。
她抱紧膝盖缩成一团,神情凄凉,看她的眼神太失落了,法显不禁出声安慰道:“施主,浮屠经也不算是一本普通的经书,据舍弗提将军所说,此经书能遇火不燃,遇水不融。”
听了他的话,花千遇更想哭了,烧都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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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第六十九章禅定
法显上完晚课回来,屋子里有昏黄的烛光弥漫,映在窗棂上显出亮光。
他推门进来就看到花千遇趴在外室的矮案上,如墨青丝流泻而下,白皙艳丽的脸被摇曳的火光耀得有些迷幻。
她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晶莹的肩头,身姿曼妙,衣摆下白皙修长的腿微弯着,不掩半露,未穿鞋袜只赤着脚,玉足莹润若玉,指甲粉嫩,雪色肌肤下的深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见。
法显的目光一触即离。
听到声音花千遇抬头望过来,眼眸霎时亮起碎光,她唰的一下坐正身体,语气惊喜的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快饿死了。”
法显这才记得她还未用晚饭,西域的僧人都有过午不食的戒律,因此晚上并无斋饭。
他又转身出门,留下一句道:“施主稍等片刻。”
约等了两刻钟,法显端着一碗素面回来了,碗里热气氤氲萦绕,面条洁白,汤里还飘着几段油绿的葱花。
花千遇执起筷子,吃了几口,清淡寡味,素面能有什么味道可言,她虽然不喜,但是天色已晚,肯定没有别的食物了,只能将就吃了。
想到法显离开的时间不短,有半个小时了,如果仅仅是拿饭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随即她记起来,西域有过午不食的戒律。
她边吃边问:“这饭是从哪里来的?”
法显坐在一旁看经书,听到问话声,抬目望过来,说道:“贫僧做的。”
她吃面的动作一顿,略带诧异的说:“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法显的眼睛里带有一些追忆,他回道:“贫僧还是沙弥的时候,在厨房帮过几年工。”
花千遇一愣,看向法显清淡出尘的面容,她瞬间笑喷,大笑着说:“真看不出来,你以前是烧火做饭的。”
她笑的东倒西歪,手拍着案面,面汤都在碗里晃荡,差点洒出来。
法显目光淡然的在一旁看着她。
在未拜师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负责寺里的杂役,生火做饭,劈柴浇水他都做过。
这本也是分内之事,没什么难以告知的,何况无论作何事,都不过是一场修行,应已平常心看待。
花千遇好半天才止住笑,望向法显的目光中仍含有浓重的笑意,她又突发奇想的问:“那你还种地吗?”
法显摇头说:“云台寺在山峰上无地可种,不过有几亩药田,贫僧也时常给药田浇水。”
花千遇托着下巴,玩味的说:“能分享一下,你是怎么从一个打杂的,变成现在人人敬仰得高僧吗?”
法显觉得她应该是好奇他现在的辈分。
他略去了那些不必要的自耀,只简短的叙述道:“贫僧在十一岁那年拜住持为师。”
法显的描述非常的简单明了,花千遇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夸张的惊呼一声,拖长腔调说道:“哇塞,掌门弟子啊!”
而后,又用新奇的目光上下打量法显,她知他辈分高,不曾想却还是远超她的预想。
不过,这和尚确实精于佛法一道,能拜住持为师也无可厚非,说不定云台寺下一任的住持就是他。
她又问:“你成为掌门弟子之后都要做什么?”
法显波澜不惊的回道:“劳作练功、布施、讲法、祈福……”
花千遇听他一连说了很多项,她纳闷的说:“怎么感觉你做的事情更多了,你这个掌门弟子的身份也没有什么用处嘛。”
法显平淡的说道:“头衔身份只是虚名罢了,并无实际意义。”
花千遇假笑着恭维:“法师倒是看到通透。”
法显已经习惯了她总是别有用心,暗藏讥讽的言语,也无甚在意。
等她吃完饭,法显端着空碗出去了,一直到亥时左右才回来。
他进屋之后,便在外室点燃一炉香,檀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气息安宁平和。
他端坐于蒲团之上,手掐法诀,闭目坐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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