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法显仔细的端详了几眼,他迟疑的说道:“看着倒是像苗疆的巫偶……”
他话未道完,花千遇顿时睁大眼睛,高声打断他:“什么巫偶,这是晴天娃娃!”
她之所以会捏一个晴天娃娃,也算是她的一个恶趣味了,因为她觉得很像是被吊起来的和尚。
其实晴天娃娃也是很可爱啊,小巧雪白,轻飘飘的,只是经过烧制之后,它变成了一个恶灵。
法显疑惑的目光看向她,他从未听说过此物。
“这是……”花千遇眸光微闪,她胡扯道:“护身符。”
法显:“……”
这么丑的护身符可不多见。
花千遇看见他微妙的眼神,语气不善的问:“你有意见?”
法显默默无语,即使有意见他也不敢明说。
花千遇看着他静默的面容,眼底闪过流光,正色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她突然兴致高扬的说:“来来,我给你戴上。”
话落,也不管法显是否同意,就踮起脚尖举高手,把那晴天娃娃脖子上挂的红绳子,挂在法显脖颈间。
她看了法显一眼,他面容静静淡淡,有种超脱的出尘感,然而他脖间挂着的泥人,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好笑感觉。
花千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法显平静的回望她,那存疑的目光像是在问她,很奇怪?
花千遇抿唇,憋笑着说:“很不错。”
我去,太特么的接地气了。
她忍着笑,心里快笑抽过去了。
法显只是看着她,默不作声。
花千遇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面色泛红,展颜之貌犹似海棠醉日,娇艳动人。
她笑了许久才停下来,嘴唇仍是深深勾着。
她煞有其事的说道:“你一定很喜欢这个护身符。”
法显默了默,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完了,他连发表感想的机会都没有。
他把泥人取下来,放在一旁,心中却没有生起过丢弃的想法。
花千遇以为他不想要,她正要开口质问是不是嫌弃她送的礼物丑,就听到法显说:“贫僧也有几件东西,要赠予施主。”
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复而问:“什么?”
法显没有回答她,只是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那是一个小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置着几串玛瑙宝石饰物。
他道:“这是龟兹王赏赐的财物。”
这些东西本来是准备在王新寺给她的,结果还未拿出来,她就离开了。
花千遇捡起一串红玛瑙手串,带在手腕上,鲜艳通透的颜色衬的雪肤更加白皙细腻。
她将手臂举到眼前,边欣赏,边说:“你也太抠了吧,我记得龟兹王可是赏赐了好几箱财宝呢,你就给我这么点。”
听她明显不满意的语气,法显嘴角一弯,唇边的笑意是别样的柔和,他道:“施主若是想要,可到雀离大寺内去取,拿多少都可以。”
花千遇挑眉,故意问道:“我要全部呢?”
法显淡然道:“随施主心意。”
那些财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她若是想要全都拿走也无妨。
花千遇唇边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微扬起下巴,道:“算你识相。”
法显忽然又无言了,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打劫之后,扔下的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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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第八十八章执念
天色渐熹,头顶的暗色淡去显出澄净的蓝色,天际云霞涌动,柔和的霞光照耀连绵起伏的山峦,渲染出艳丽的色泽。
在艳红的晨光里,花千遇的身影逐渐远去。
法显站在石窟外的空地上,平静的望着她,天空高远而碧蓝,鲜艳的身影离的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无垠的大漠里。
她又走了。
这一次离开应该是回中原了。
法显眼眸低垂,面无表情,颀长清朗的身影许久未动,宽大的僧衣随着风的吹拂迭迭荡荡,徒增一丝沉冷的寂寥。
浮屠经还在他手里,她日后必然会回来找他。
只是不知会是何时。
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扣着的佛珠,一丝冰凉的触感,拉回了他翻涌的思绪。
他的手指抚过光润的檀木珠,有规律的拨动着,神色无悲无喜,旋即转身离去。
法显在克孜尔石窟又住了十余天,在这段日子里他很少休息,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去刻佛经,几乎日夜不停。
所有新开凿的石窟里都已经刻满了经文,他也准备回雀离大寺了,临走之际他拿走了花千遇准备扔掉,却忘了扔的陶器。
他回去之后,就去找了常慧和常悟。
常慧看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容,关切的问道:“师叔,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近日未休息好?”
法显极淡的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无事。”
他吩咐道:“收拾一下,我们去罽宾。”
“啊!”
两人一时愣住。
翌日,法显去找了摩诃耶伽,得知他此刻正在偏殿,他过去后便见他正在和两位僧人言谈。
他走向静候在一旁的小沙弥,嘴唇弯了弯,说道:“贫僧来找摩诃耶伽法师,劳烦通报一声。”
沙弥露出一个笑容,合十说道:“好的。”
随后,他走进偏殿,便向摩诃耶伽行礼说道:“首座,法显法师找您。”
摩诃耶伽的目光看向他,说道:“让法师先去静室稍等片刻。”
“是,首座。”
沙弥行礼退下后,转告了法显。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法师,请跟我到静室等候,首座稍后便来。”
法显跟着他来到静室,等了约一刻钟,摩诃耶伽走了进来,带有慈祥笑意的目光望过来。
法显向他施礼,随后道出了其所来目的:“首座,贫僧是来辞行的。”
摩诃耶伽面上是意料之中的神色,他道:“可是要回中原了?”
法显摇头道:“暂时还不回中土,贫僧等人要继续西行,前往天竺之境,去一趟罽宾。”
他嘴唇微微弯着,清澄的目光看向摩诃耶伽,其中感激意味颇浓,他笑着说道:“这半年来还要多谢首座的拂照。”
“法师不必客气,法师深解佛理,于大乘之道又造诣高深,在王寺内讲经说法,为众僧人解惑开悟,所带来的智慧,要远大于寺内所提供的帮助。”
法显谦逊的说:“首座谬赞了。”
摩诃耶伽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也没再继续客套,在他看来法显得当起这番夸赞。
他接着说道:“罽宾佛教盛行,高僧云集,中原就曾有过不少僧人前往罽宾求经学禅,法师去一趟也会大有收获。”
法显道:“正是如此,贫僧要前去一趟罽宾,除了学法之外,还要去取律藏。”
摩诃耶伽疑问的目光看向法显,法显解释的说:“在中原多有经、论二藏,可有关戒律问题的律藏仅有寥寥几种,而且词句艰涩难懂,律义暗昧不明。”
“佛法有叁藏,律藏为数甚少,贫僧想戒律被单独列为一藏,说明它与其它二藏有着同样重要的地位,然而中土律藏数量甚少,贫僧便决定来西域佛国求取经书。”
“去年贫僧去了一趟于阗国,金光塔内的律藏仍为少数,由此可见,律藏经典还在天竺。”
他去金光塔之前,就曾耳闻塔内收藏的佛经有世上九成之多,等观阅了藏经才发觉,传言未免夸大其词,金光塔内所涵盖的经书绝没有传言那么多。
不过,塔内的佛经数量仍然可观,各种宗派典籍,和经、论二藏比较多。
他们想要取得律藏真经,还需得继续去往天竺。
摩诃耶伽了然的点点头,又问:“法师准备何时启程?”
法显回道:“明日便启程离开。”
摩诃耶伽微颔首,面上带着笑意,说道:“贫僧会吩咐下去,为法师做打点。”
法显双手合十,嘴唇微弯:“多谢首座。”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摩诃耶伽看向他示意他无需多礼,紧接着他又怀念的感叹说道:“贫僧青年时也曾去往罽宾游学,在哪里结识了不少高僧,其中有一位名叫陀摩侍的法师与贫僧有深厚的情谊,贫僧会修书一封法师且带着前去找他,他会给你提供所能及的帮助。”
法显仍旧又是一番道谢,两人又言谈了几句,摩诃耶伽叮嘱他去往天竺路上所需注意的事情。
他说的都是一些遇到危险的路途该如何去解决的妙法,对法显大有帮助。
天竺是佛法的发源地,那里有许多着名的佛国,罽宾就是其中一个佛学圣地。
而从龟兹国去往罽宾有几千里路途,需要翻越冰封高峻的葱岭,路途险阻坎坷,想要安全的翻过葱岭,并不是易事。
其实,他突然改变主意继续西行,除了去罽宾求经学法之外,还为了能解开心中执念。
法显微微垂眸,沉默了下来,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摩诃耶伽看向法显的眼睛,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他顿了一下,心中很快明悟。
他道:“法显。”
听到摩诃耶伽直呼他的法号,法显略有疑惑的望过来,若无他事,首座应是不会喊他的法号。
摩诃耶伽灰色的眼瞳里流露出睿智的波光,他望着法显的眼睛,缓缓道:“你的心乱了。”
法显唇角微弯起的弧度,再渐慢的淡去,直到完全消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低垂着眸子,静默不言。
他没有当即否认,但是这种沉默的态度无疑是承认了,他的心确实是乱了。
摩诃耶伽并不惊讶,甚至露出早已预料的神色,他道:“是去年你带回来的女子吧。”
闻言,法显微的一怔,他略有诧异的看向他,摩诃耶伽平静的说道:“她所诉说的遭遇确实很悲惨,听着也很真实,不像是作假,但是她言语神态之间却没有恨,试问一下经历过这般屈辱惨痛的苦难,她竟无一丝恨意,就连圣人都做不到。”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说的全是谎言。”
法显默然无言,摩诃耶伽早已看穿花千遇的伪装,只是当时并没有当场拆穿她,枉她还那么得意的认为骗过了一代高僧,而沾沾自喜。
当时,摩诃耶伽没有拆穿她,恐怕也是碍于他的情面,才顺了她的意。
摩诃耶伽回忆似的说道:“那位施主确实是一位很灵动的女子。”
虽然于她接触不过短短的片刻时间,但是她留给他的印象却很深刻,那女子不同于凡俗女子,性情洒脱,不拘于世俗。
法显沉稳持重,从容内敛,他最欠缺的就是开朗活跃的一面,也不怪乎他会被吸引,为之心动。
“可你是修行之人。”摩诃耶伽一句话点明了现实。
他隐含告诫的说:“法显,你是贫僧见过最聪慧的僧人,即使不言你也明白应该如何去做。”
法显当然明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不应执着,不应贪恋,他应该放下。
身在尘世而不染,出世间而不离世间,从最开始的执迷,然后到脱离世间,最后是融入世间,不执,不妄,不迷。
法显早已悟到佛法的终极,只是依旧参悟不透世情,他熟记诸多佛法,深解佛理,却还是放不下,堪不破这段尘缘。
执念已生,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法显的唇边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其后又紧抿着唇,低垂的眉眼间凝有几分悲苦。
摩诃耶伽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沉静如古潭的眸子里,涌现悲悯之色,他缓缓说了一句话:“爱一个人,还是爱众生。”
他宁静的声音犹如晨钟暮鼓,心中忧患尽皆荡涤而去,法显心头一震,繁杂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他明了摩诃耶伽的意思,他需做个抉择,其实根本就不用选,无论如何他都会爱众生,既然选择了爱众生,为何还不放下呢?
那便放下吧。
从此爱欲永断,净修梵行。
她无情无心,他永远都得不到回应,即便是她有情,可那又如何,他也无法回应她。
“首座,贫僧知晓了。”
他嘴唇微弯,淡淡的笑自他面上闪过,他双手合十施礼道:“打扰首座多时,贫僧便先告辞了。”
摩诃耶伽看着他静默的面容,说道:“法师慢走。”
法显垂了垂眸,转身离去。
梵行 第八十九章罽宾
翌日,摩诃耶伽叮嘱僧人买来的食物,翻越雪山的器具,日常用具都给法显送来。
常慧和常悟将这些东西都搬到马匹上,叁人离开雀离大寺,出了龟兹国境之后,往西南方向出发。
一望无际的沙海横在眼前,高低不平的沙丘在太阳的照耀下泛起道道金光。
叁人骑着马走进这茫茫沙海中,马匹留下的蹄印,不多时变被风沙覆盖,恍如无人踏足。
大漠里无风的时候,只是白天酷暑难忍,夜晚寒风刺骨,尚且能挨过去,不巧起大风时,却是真正的危险,风沙迷眼道路难行,且还容易让人识不得方位,迷路之后,很大可能也是死路一条。
叁人在沙漠中走了约莫七日就遇到了一场大风侵袭,漫天飞舞的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师叔,起风了,看不清楚路我们往哪里走?”常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吃了一嘴的沙子。
他立刻皱起眉,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吐掉嘴里的沙子。
法显用披巾围住口鼻,他抬头望了一眼被风沙遮掩的太阳方位,指了一个方向,转而对两人说:“尽快赶路。”
顶着风沙前进很容易让人体力流失,困乏怠倦,但是却又不能休息,风吹沙动,若是不慎睡着,会被沙尘给活埋,唯一的办法就是赶路离开,远离风沙飞舞的区域。
叁人下马徒步而行,起风沙时赶路最是忌讳骑乘,处在高处看不清方向不说,若是不慎陷入流沙中,加上马匹的重量,一瞬间就被吞噬掉了,人很难快速做出反应。
几人赶了近一天的路,在黄昏之际,风沙终是停了,只有阵阵的小风吹着沙尘飞舞。
叁人又骑上马继续行走,常慧取下披巾,抖了抖上面的沙子,转头对法显道:“师叔天快黑了,我们找了地方停下休息吧。”
法显点头道:“也好。”
叁人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下休息,常悟支起两顶帐篷,又拿出食物来叁人分食。
常悟回身去拿水囊时,无意中碰翻了箱笼,里面的衣物翻了出来掉在沙地上,还有个灰色的泥人也一同翻了出来。
听到响动的声音,法显和常慧一同看过来。
顶着两人的目光,常悟讪笑着说:“抱歉,一时疏忽。”
随即,他弯腰去捡衣物,看到了落在沙土上的泥人,定睛看了几眼,他的神色顿时变得难以言喻,他咋呼呼的说:“这是谁的泥人,也太丑了吧。”
见此景,法显眸光微闪,他捡起泥人,放回衣袖子里,只是沉默不言,也不多做解释。
常慧见他这番举动,却是微皱起眉,他的目光落在法显身上,眼中有复杂的思绪涌动,他思量半响,还是没有问出口,那泥人是谁送的。
看法显那缄默的样子,即使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
法显性情温和宽容,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却又格外固执,说白了他就是死心眼,他不想说的话,怎么撬他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他们还要一同赶路,这段时间足够他观察出其中端倪的。
翌日,天刚刚泛起鱼肚白,叁人再次启程出发,叁人在大漠中行了将近两个月的路。
这一路上他们都在和沙漠抗衡,其中的艰辛叁言两语也说不清,索性叁人也都习惯了风餐露宿,并不觉得多艰难。
叁人又往西走了约莫叁天,来到山中小国子合国,他们在这里休整了几日,补充了水和食物,就再次出发。
复又行了四天,地表上一改沙漠的荒凉,到处是郁郁葱葱的草木,道路也越走越崎岖。
他们进入了葱岭的山区,葱岭是通往罽宾、天竺的必经之路。这里高峰无数,峻极于天,由东至西,连绵不断,仿佛无边无际。
道路也越走越陡峭,马匹根本无法通过,几人只得舍弃了马,背着行囊徒步爬上高山,翻越险峻的葱岭。
翻过冰川,深谷,悬崖,他们终于进入北天竺之境,顺着一条山脊再往西南方前行,又走了十余天,来到辛头河,两岸是重峦迭嶂的山峰,河面上悬着一条绳索,人和货物由悬索往来两岸。
辛头河渡起来相当惊险,一个不慎都可以掉入河水里,被湍急的水流吞噬,当地人闻之色变,足以见得其惊险程度。
叁人都有武功在身,渡河比平寻常百姓自然要轻易一些,全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河。
过了河岸,地势越来越平缓,罽宾快要到了。
他们走了两日,终于到达了佛学圣地罽宾,这里的佛教氛围更为浓郁,佛堂佛像庄严精美,并且附丽着不少有关佛的传说和神迹。
法显根据摩诃耶伽所交代的话,去了王城的护瑟迦罗寺,去找名叫陀达侍的僧人。
他们找了路人询问护瑟迦罗寺的所在,一路寻了过去,找到了陀达侍。
陀达侍佛学造诣高深,是护瑟迦罗寺内有名的上师,听他说法的佛门信徒络绎不绝,更有甚者是经过长途跋涉从别国而来,只为听他讲法。
法显将信给他,陀达侍看过之后,面露激动之色,他感慨的说:“贫僧与摩诃耶伽是多年好处,且同是龟兹人,十七年前一同前往罽宾学佛问法,四年之后,他回归故土,而贫僧却留下了下来。”
“不成想,却再也未见过面,没想到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过去了。”
法显回道:“摩诃耶伽法师现在在西雀离大寺内担任首座,他一切安好。”
他又说了一些摩诃耶伽的近况,意为无需忧心他。
陀达侍看过信之后,就对法显颇有几分好感,他是个极有慧根的聪慧之人,现下更是好感倍增。
“法师初来乍到,于罽宾都城也不熟悉,不如留宿在护瑟迦罗寺,贫僧让人给法师安排住处。”
法显应承了下来:“如此便谢过法师了。”
自此,法显叁人就此在护瑟迦罗寺住下。
初来的几天,他们在罽宾都城内游历瞻仰佛寺,还有王城内四座高耸的佛塔,塔中珍藏的佛舍利。
等看遍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佛寺佛塔,法显便埋首在佛经里学习在中土接触不到的佛经,如《萨婆多众律》、《杂阿毗昙心论》、《阿含经》、《摩诃僧祗阿毗昙》等诸多经典,都让他受益颇深。
时间一晃过去两月,这段时间他不是在学佛论法,就是在抄录经文,他的每日都很繁忙且充足,他很少会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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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行 第九十章心魔
护瑟迦罗寺内,众僧人颂经不缀,吟诵的梵音绕梁,经久不散。
一间禅房内,蜡烛燃着晕光,烛光摇晃中,供奉的佛像隐约闪着金辉,檀香炉里雾气袅袅上升,青烟氤氲。
法显盘坐蒲团之上,手掐法诀,闭目静修,室内寂静无声。
“——叮铃!”
隐隐约约的铃声在安静的室内响起,飘荡在耳畔。
一股幽香拂面飘来,清脆悦耳的铃声由远而近,仿佛就在耳畔摇晃轻响。
烛火淡淡的晕光在流转,昏黄的灯影下,站着一个红衣人影,她穿着璎珞坠金丝衣,雪肩裸露,腰如约素,玉腿隐约,赤裸双足。
她眉眼妖娆,容色光艳,薄唇微微勾着,犹显得妩媚妖冶。
她赤着玉足,一步一步的走近,戴在手足之间的金铃声不绝于耳。
铃声停止时,她已站在法显面前,低垂着眸子望着他,嘴唇含着媚笑。
法显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她绛色的裙裾,他平淡地说道:“执念生,心魔也。”
女子低声一笑,妩媚撩人的嗓音,缓缓说道:“没错,我就是你的心魔。”
她微俯身,纤纤玉指挑起法显的下巴,然而手指却穿过他的皮肉,她本就是幻象当然碰不到实体。
她只得出声唤道:“法显。”
她的语气和声音都如花千遇一模一样,就连那语气中蕴含的一丝不耐都近乎神似。
法显抬眼看她,而她倒映在法显眼瞳中的容貌,竟也和花千遇如出一辙。
法显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即使知道这是虚妄的幻相,他的心还是一颤。
即便他隐藏的很好,心魔还是在他眼瞳里看到了一丝惊动。
她蓦地笑了出来,眉眼间闪过一丝邪气,她故作怜悯的说道:“真可怜,你又被抛弃了。”
法显垂眸不语。
她的嘴唇贴近法显的耳畔,满是诱惑的语气说:“她最会骗人,而且一次又一次的抛下你,你可以把她锁起来,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你不是喜欢听她的声音,看她笑,想要她看着你,只要得到她,你所有的心愿都会实现。”
法显心无波澜,丝毫不理会她恶意的蛊惑。
见他毫不动摇,心魔笑了笑,收敛了邪肆的表情,眼波流转间已是妩媚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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