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梵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抱瓜
法显当真就不管了,并且一路保持沉默,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再回复。
花千遇莫名火大起来,愠色自眼底闪过,她低头在法显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几个红色的牙印。
法显背部肌肉紧缩了一下,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启唇涩声道:“施主你莫要如此。”
花千遇装作不知,茫然的问:“我怎么了。”
法显眸中滑过一丝羞耻,紧紧抿着唇,让她不要再咬他,这种饱含暧昧的话他实在难以启齿。
花千遇看着他微红的耳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嗓音低柔缠绵极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同时指尖慢慢地摩挲着咬在他颈侧的印痕,激起一丝微疼的电流。
法显闭了闭眼,一丝丝异样的麻流掠过心脏,身体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嗓子紧了一紧。
他没问她为何在明知故问,若不然,她肯定还会不依不饶的一再纠缠。
“施主想要问什么,贫僧一定知无不言。”
花千遇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大发慈悲放过他了,她将细细摩挲的手指移开:“这还差不多,我不爽快你也别想好过。”
这就是典型的不利已,也要损人。
见法显还站着不动,她催促道:“别愣着,继续走啊!”
法显侧目望了她一眼,见她终于消停了,才抬步继续向前走。
这附近又没有第叁个人作陪她无聊的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法显闲聊,虽然大部分都是她在说,法显偶尔回一两句。
不知是否因为方才的小插曲,法显对她有点淡漠,准确来说是有一丝忌惮,唯恐她又做什么出格的事动摇他的佛心。
其实她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的,脑子一热就咬上去了。
花千遇眼中波光幽微,咬一下唇,暗骂道:“特么的中邪了。”
时间逐渐流逝,层层石梯遗落在身后,他们也越走越高,看着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色花千遇有些犯困,意识慢慢模糊,她就在法显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朦胧视野变得清晰,法显还在石阶上走,眼前云雾缭绕,烟云漫漫。
掌心下一片火热,花千遇垂眸去看,法显脖子上渗出一层的细密汗珠,麦色肌肤上泛着湿润水光,领口被汗水洇湿一片。
他额头上也是布满薄汗,晶亮的汗水顺着肌肤纹路往下流,凝成一滴水跌落在地。
花千遇看着他脸旁上凝结的汗水,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问:“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
这么说法显背着她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怪不得会出这么多的汗。
花千遇摸着自己的良心,隐约的不安,她道:“你是不是很累,要不停下休息会儿,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法显微喘了一口气,嗓音干哑的回道:“不算累,已经快到了。”
花千遇下意识应了一声:“哦。”
片刻后,才回过神,法显没有把自己放下,他说快到天台寺了,意思就是他准备背着她走完剩下的路。
花千遇看着他衣领上大片的汗渍,心底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忍不住便想要靠近他,于是凑到他耳旁说:“你流了很多汗,需要我帮你搽一下吗?”
法显的喉头微微滑动了一下,低声道:“不劳烦施主动手。”
花千遇完全没留意他说的话,她定定的看着他脸侧缓慢滑落晶莹的汗珠。
神使鬼差般的她伸出舌头去舔舐那颗汗珠,舌尖将这滴汗水全部卷走,柔滑温热的触感在脸上一触即离,激起一丝丝的酥麻。
法显身体一僵,停顿了几息才继续往前走。
他半敛着眼,眸光幽晦,微有沙哑的嗓音道:“人之体液不洁净,施主日后莫要再这样做了。”
“我怎么了?我可没有动手。”
花千遇嘴角一弯,无声的笑着。
她只是动了嘴而已。
…………
追-更:yushuwu.biz (woo18)





梵行 第五十三章瑶光
迈上最后一节石梯,两人到达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层峦迭嶂,峰回壁合,云雾翻涌着灿烂天光,金辉隐隐浮动,辉煌壮丽。
花千遇远望的目光中有一丝惊叹,她现在有些理解为何文人墨客喜好站在高处观景,确实风光绝秀。
她从法显背上下来,面容如常,鬓发未乱,法显却气息微喘,一头薄汗。
转过头见法显正举袖擦拭头上的汗水,阳光下他沾染汗渍的麦色皮肤泛着水光,一颗晶莹的汗珠滑落脖颈间没入衣襟。
未经思考的话直接便脱口而出:“我帮你擦吧。”
花千遇朝他伸手,纤纤玉指只差一寸就碰到他的脸。
法显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手,低声道:“不劳烦施主动手。”
见他避开,花千遇倔脾气上来了,他不让擦,她偏要去擦。
她抓着法显的手臂,使劲一拽。
法显因为背她走了几千阶石梯,气力不足,竟真的被她拽了过去,脚下趔趄了一下,险些撞到她身上。
两人距离霎时缩短,离的极近,法显眸光微垂,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从下向上仰望着他,眼睛微微睁大,面上的神情是始料未及的诧异。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艳丽面容,眼瞳收缩了一下,嘴角发紧。
花千遇首先回神,她稍稍后退一步,从身上翻找出锦帕,直接糊到法显脸上,像擦桌子般乱擦一气,正待收回手见他脖颈间也有汗水,又扯开他衣襟擦了几下。
等她把帕子拿开,只见法显唇线紧抿着,面容微微发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她给搓出来的。
帕子浸染了汗渍,拿在手湿漉漉的,她把锦帕往法显怀里一扔,有些嫌弃的说:“都是你的汗,洗干净了再还给我。”
法显看着红艳艳的帕子,直觉得烫手起来。
花千遇走出去几丈远,指着高耸的钟楼檐角,说:“我们往那走?”
她所指之处,一座座佛殿钟楼就隐在云雾间,隐约可见其庄严雄伟。
法显将锦帕收入衣袖里,点头:“正是,施主随我来。”
两人一道往西方走去,粗粝的石壁横亘在身旁,山棱乱石耸立,经过风雨侵蚀岩石间裂出纵横深浅的沟壑,远处的苍白雪顶被太阳涂上一层暖色,稀薄的雾气就在眼前缭绕。
风猎猎的吹来,鲜艳的纹花绣裙随风飘漾,几缕青丝飘漾在她红艳的唇瓣上,平添了些媚色,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将发丝抚开,动作间自有一股惑人的风情流转。
远望的目光看到正前方的山崖上有几道极深的刻痕,花千遇手一顿,快步走去:“那是什么?”
她来到崖间耸立的岩石前,见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观自在心,字迹大气磅礴,苍劲硬朗,笔入力强深深的刻入山崖之上,细看竟比刀刻的还要深上几分。
花千遇看着这几个字,心中微微震动,在此处刻下字的人必然是功力深厚的前辈,才能做到入石极深的地步。
这人字迹不掩盖锋芒的同时,还能品味出些许超脱世俗之外的禅意,想来佛法造诣也相当深厚。
同时心中浮现疑问,她问道:“观自在心是什么意思?”
观照自己的心,可得自在?她是这般理解的,也不知对不对。
法显侧目看她,面容上是浅淡的笑意,他缓缓道了一句佛偈:“断我法执,度生死苦,明心见性离一切相,是名诸佛,也得自在。”
花千遇听的头晕,她皱眉道:“你们和尚就喜欢神神叨叨的,直接说是修佛的法门不就得了。”
法显的解释她听不太懂,隐约觉得是修行的门路,这些字应是为了警醒后人所写,说不定参悟透了还能提升道行修为呢。
她还未可知,自己所设想的没错,这短短的四个字,其实就已经饱含了浩瀚精深的佛法。
佛教的佛法典籍几乎都在讲述众生皆苦,苦由何来,如何灭苦,获得超脱,而所有的道理都可在这几个字里找到一丝答案。
她又问:“这字是何人所留?”
法显注视着碑文字迹的目光变的悠远,他道:“天台寺百余年前的一位明世禅师。”
说着他微一摇头,话中有一丝惋惜:“只是可惜明世禅师心有执念,未能达到身心寂灭之境。”
花千遇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迫不及待的问:“心有执念?以何为执?”
法显神色一顿,竟没再开口,他平淡的神情间似是几分难以言明。
花千遇看着他变动的神情,忍不住开始在脑海中脑补。
一个得道高僧,四大皆空,断绝凡俗痴妄,会有什么执念让他一生都放不下的?
突然间灵光一闪,她心底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但是不确定。
她带着求证的疑惑目光看向法显,法显久久沉默,半响后清湛的声音传了过来。
“情执。”
这正是她心中所想,花千遇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一时惊讶,一时感叹,其后又渐慢的变成确定,最后是一脸八卦的兴奋之色。
她眼睛亮着光,兴致勃勃的问:“那人是谁?”
她是指让明世禅师念念不忘的女子是谁。
法显转开目光,看着天光潋滟的云烟,缓缓道:“瑶光仙子,慕瑶光。”
花千遇托着下巴,评断道:“听名字就知道长的很好看。”
“身份来历呢?”
“慕瑶光是南疆的蛊师,水月四十六寨中,第一寨主的女儿,在族内排行第叁也常被人称作瑶少主。”
听完他的话,花千遇想不通:“南疆在十万大山里,怎么又会和你们佛寺里的和尚扯上关系的?”
法显的目光望过来,平静无波的说道:“她来天台寺盗取内功心法。”
花千遇一愣,转而笑出声来,拍掌道:“原来还是同道中人啊!不过你们佛门的功法确实玄妙精深,我若不是有……底牌,不那么需要说不定也想来走一遭,顺几部武功秘籍回去。”
听她大言不惭的话,法显的额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他提醒道:“盗取功法,是大忌。”
花千遇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忌讳,她走近法显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挤眉弄眼的套近乎:“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有什么厉害的秘籍拿出来分享给我一份呗?”
“……”法显垂眸看她,思索几息,说:“天台寺的至高心法是严华心经。”
花千遇笑靥如花,目含希翼的看着他。
我可以,我可以!
法显又道:“非心性明澈,禅机透悟者不可习。”
闻言,花千遇的脸一下子黑了,怒道:“你耍我!”
这不是变着法骂她心黑,没有悟性吗?
法显眼瞳略微一转,淡淡道:“贫僧所言皆是事实。”
花千遇想骂人又没理,气呼呼的甩开他的衣袖准备走人,转念一想瑶光仙子的事还没有讲完。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冷飕飕的说:“然后呢!”
看她说话像是要杀人一样,法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道:“慕瑶光盗取严华心经时被明世禅师所察觉,因此未能成功,明世禅师也未为难她,只是告诫了一番就将她放走,慕瑶光不死心几日之后再次来盗取心经又被明世禅师所擒,这次将她驱逐出寺,并且加强了对寺门的警戒,却也还是未奏效。”
“一个月之内,慕瑶光来了七次,明世禅师不堪其扰,看她尚还年少,没有对寺内人下毒手,就将她关进无罪崖教育一番,待她改正在放她出来。”
“再之后……”法显的声音逐渐消失在风中,他轻抿着唇,面上隐约有一抹尴尬闪过。
根据她多年的写文经验,后面的剧情不用想都能猜测出来,她接着法显后面未道完的话说:“之后瑶光想方设法要逃出去,不过有明世看着她跑不掉,于是她就使手段引诱他,明世肯定不为所动,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得手了就逃出去了。”
“我说的对吗?”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法显,微勾起的唇边,有一丝朦胧的暧昧。
法显动作僵硬的微一点头,转开眸子不去看她唇边蛊惑人心的笑容。
“她走了之后呢?”
法显收敛心神,正色道:“慕瑶光走时还拿走了严华心经,明世禅师下山去找她,准备寻回心经再回寺门受罚,这一去就是数月不见回。”
花千遇正听到兴头上,法显接下来的话截断了故事情节:“剩下的贫僧就知之不详了。”
“啊!”她顿时大失所望,不甘心的看向法显,问道:“这就结束了?”
法显点头:“明世禅师和慕瑶光之间的恩怨太过久远,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情,戒律院也没有记录他离开天台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花千遇皱了一下眉,故事听到一半真难受。
她很快又问:“最后的结果呢?”
法显的声音里有一丝沉重:“明世禅师带回严华心经之后,一生都没有再离开须弥山。”
“人没抓住,心还丢了。”
花千遇嗤笑一声:“真看不出那和尚还是个痴情种。”
法显抬眼看她,她面上是微微的轻嘲神情,他握了握佛珠凉意传递了过来,压得平直的唇边是一抹极淡的苦涩。




梵行 第五十四章一念成佛
沿着山崖往前走,不多时就见到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矗立在眼前,天光下的金色琉璃瓦,光彩夺目,蔚为壮观。
法显走向台阶,守门的僧人见他回来,立刻施礼道:“师叔安然回来道生就安心了,一路上奔波辛苦了。”
法显微弯的唇边是温和的笑意,他还了一礼。
花千遇站在他身后,越过他往里看目光里透着几分新奇,随后打了一声招呼就跨入寺门向里走去。
守门僧人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法显,“师叔,这位施主可是来上香的?”
法显摇头,却没有解释,他辞别守门弟子走进寺内。
天台寺背靠山崖,万丈高的崖壁上刻着无数的佛像,姿态各异,密密麻麻,大小不一,佛像下面是一个个相连的石窟,错落有致,均匀分布,宏伟壮观。
只需一抬头就可看见。
花千遇微微瞪大了眼,满脸震撼的神情。
几息后,她稍微回神,绝峰上的佛像虽让人感到惊讶,却也在接受范围之内,西域的克孜尔石窟才是真正的巧夺天工,连绵数百里不绝几乎横贯了天山山脉。
天台寺也有一座万佛殿作为正殿,两侧是殿宇楼阁,过了正殿的连廊,便是法堂、佛塔以及诸多僧舍,布局规整,相映生辉。
寺内很静谧没有多少人,空寂的寺院里多是一些穿着月色僧袍的僧人,在打扫,焚香,礼佛。
花千遇绕到法堂,在外面看了一眼。
法堂内香烟云绕,烛火生辉,僧众身穿白色僧袍,盘膝而坐,双眼紧闭,面容庄严。
台矶上有一位面容清瘦的僧人,手持法杵,轻轻敲击金钵,磬声一响,纯净有力的钵声传荡开来,僧众诵经不辍,梵音潮动,灵魂受洗。
花千遇听了几声,赶紧就走了,再听下去她都要睡着了。
她继续往里走,见到一座奇怪的塔,较比其他佛塔,这个塔要小一些,平面八角,高为五层,门窗由檀木制作,饰以朱漆。
塔首层较高,其下为仰莲,仰莲下用须弥座,须弥座下复有基座和勾栏,塔基须弥座上雕刻的有佛说法,经变图的浮雕石刻,自第二层开始每一面上亦设佛龛,周匝皆垂挂金玲,穷极精巧。
花千遇不确定的说:“这座佛塔是舍利塔?”
她在西域曾见过类似的,形制和这座塔差不多,不确定是不是。
“正是。”
法显的目光看着舍利塔,眼中涌现崇敬之色,他道:“几百年来天台寺圆寂的大师都在这里。”
花千遇面上有一丝惊叹,张口回了一句:“这么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家。”
法显噎了一下,没作声。
话才出口,花千遇就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好,这不是当面咒别人死吗。
她暗自瞧着法显的脸色,想了想又补救的说道:“还挺华丽的。”
法显:“……”
至于法显有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她也不管了,一门心思都在舍利塔上,心底有一丝火热的冲动想进去看看。
不过见塔门口有武僧看守,想着佛舍利是佛寺的至宝,外人不能进入便也只能遗憾的打消心思。
大致转完一圈,发现天台寺内门和外门是一样的布局,却比外门要小很多,不过该有的楼宇房阁也没少。
她问:“内门里有多少人?”
“六百余人。”
花千遇感叹道:“全是佛法高深的和尚啊!”
五千多僧人里只有六百多人有资格进入内门,可见概率有多低,而进入内门的无一不是参透佛理,明心见性的高僧,修为一般的僧人还在外门苦修呢。
花千遇还不知道,她转悠这一圈的功夫,法显带着一女子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内门。
这事也传到了常慧耳朵里,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事务,火急火燎的去寻法显。
最终在藏经阁前找到了他,常慧快步走去,急切的开口喊道:“师叔。”
两人听到他明显急躁的声音,转头望过来,常慧的目光落在花千遇身上微微皱眉,神色间透着一股忧虑。
他不赞同的说:“师叔,你不该带她……”回来。
话还未说完,就见法显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稍后再和他解释。
见他淡然的态度,常慧一时间更是烦闷,心中气恼难当。
法显难道不知将她带回内门是有多大的风险,戒律院的人很大可能会猜到使他破戒的人就是花千遇。
他才从无罪崖出来不久,很可能会再次回去受罚,他一天未悟,责罚便一天不会结束。
他气急的看着法显,眉心拧成死结,在法显坚持的目光下无奈的垂首叹气,重重疑问都化作对未知的担忧。
倘若戒律院追究下来法显不知要面对何等处罚。
花千遇看不懂这俩人在暗自交流什么,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常慧漠然的看她,目光复杂难明,眼底像是有一丝戒备和敌意。
法显会陷入危局,困囿迷障,全是因她而起,在西域时他就觉得此女有魅惑人心之能,担心法显受她引诱,却也坚信一向清醒理智的法显不会为外物所迷。
可到头来他的忧虑还是成真了。
自从法显被关入无罪崖时他就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他早应该察觉到的,却因相信法显而未及时阻止。
他本以为法显清净离欲,不渡红尘,却不知他早已身在劫中。
常慧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仿佛一切都是因缘合和,必然会发生的无奈。
或许她便是法显命中的劫数吧。
花千遇觉得常慧的目光怪异又莫名,从开始的不善渐渐转变成看透万般的苍凉。
常慧收回目光,平静的说:“常慧相信师叔会处理好此事。”
其后,他又垂首施礼道:“常慧先替花昙施主准备客房,先行离去。”
法显淡淡的回道:“去吧。”
常慧走了之后,花千遇问:“你们在搞什么鬼?”
法显扫了她一眼,启唇回道:“不可说。”
“故弄玄虚。”花千遇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她还不稀罕知道呢。
夜晚常慧去找了法显,他正在灯下看经书,雪白的僧袍在火光下笼罩着淡淡的金辉,有种圣洁的清净。
看到他身上那一尘不染的雪白僧袍,常慧就微微一滞,他去见了住持,只有见住持或几位上师时,法显才会穿雪白的僧袍去。
他走到矮案前,开门见山的说:“师叔,你去见住持和他言明了花昙施主的事?”
他这次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连礼都忘记行,他未想到法显竟会主动去找住持,那他最初又为何苦苦隐瞒花千遇让他破戒的事。
法显放下经书回视他,静淡的嗓音回道:“是。”
闻言,常慧眉心一跳,面上闪过疑惑,不理解的说:“师叔不是想要保护她?”
当初法显为了花千遇不被世俗的流言蜚语所伤,如何都不肯说是谁让他破戒的,现下却主动向住持言明一切。
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法显了。
法显眼界低垂,指腹摩挲着持珠上深刻的线条,半响后,轻语道:“再也不会了。”
听到他回了一句莫名的话,常慧微睁大了眼睛,惊疑的望着他。
什么意思?
法显抬眼望着他,眼神却透过他看向远处,清冽的嗓音里是十足的坚定:“不破不立。”
常慧心神微震,思绪豁然开朗,他明白了法显的意思,将一切都言明,此后和花千遇再无瓜葛,两人没有任何联系,即使有一天他破戒的事传出,只要坚持否认不是花千遇,那么她也是安全的。
“此事了结,我……再也不见她。”
说完之后,法显始终都平静的目光中,终是有了一丝颤动。
常慧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依照他对法显的了解,他若是能这么快就放下,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执迷不悟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的去观察法显的神情,踌躇的问:“师叔真的会放下一切?”
法显面庞沉静,眼神清明到没有一丝烟火气,启唇念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1...4647484950...8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