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港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谜爱浪
裴思凡捧着个椰子认真地嘬,海风的咸湿味钻入鼻孔,消减了顾清明身上的皂香。她刚刚问他,为什么你在法国也有那股皂香?
他左右嗅嗅,说自己没有,他昨晚只用清水冲了凉。
她问,昨晚很热吗,为什么冲凉?
顾清明拿眼瞧她,没说话,她下意识地说:“你真好。”
“是吗?”裴思凡难得没有避讳,他快马加鞭,“那距离你的理想型还有多远?”
她假装风太大没听见,但上扬的嘴角怎么也不住。
“裴思凡!”他拨了拨微微汗湿的头发,闻了闻,又确认了一下,没有皂香。她闻见的应该是她想象中的他的味道。
她听见他唤,认真地仰起脸。
“这次出来是不是很开心?”他弯着眼睛,少年笑绽放。
“还行。”
“是跟我一起开心还是出来开心。”
她沉吟片刻,没看他,嘴巴撇起,“都好。”
“是中国好还是法国好?”
“也都好。”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她不解:“?”
“我来之前觉得法国好糟糕,星星姐说,反正地址给我了,爱去不去。我在飞机上就想,东西好难吃,包括你做的,”他假装小心翼翼抬眼,见她表情柔和,笑意加深,“不过,那天那家中餐馆还挺好吃的,如果以后还回来巴黎,我要在那里办张会员卡。”
沙滩边一排笔直的椰树,每隔一段都有张蓝漆凉椅,零星散坐着情侣。顾清明找了个空将她按坐,蹲在她膝间,见她挣扎,又强按了回去。
她被他盯得慌,生怕自己掉入他接地气的琐碎温柔里头,幼稚地解释道:“人家不是会员制。”
“哦。”他就蹲在她跟前,双目深凝,没继续乱表白。
她心头毛着毛着又适应了,转头迎着夜风望向沙滩上的男男女女,发丝荡乱在千万束晚灯下。
夜幕低垂,热力蒸腾,催发了她的神,她想起了一茬。
“裴思星为什么要给你地址啊?”他们在安息堂时,裴思星问她要过地址,谁知她会转头给顾清明。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他摇头,“可能是看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感动了吧。”
“别胡说。”她听见守身如玉这四个字头皮发麻,有种骄傲少年匍匐在地上的卑微感。
一阵满盈的风刮来,再度吹鼓她的裙子,这阵风久,鼓风机一样,呼呼个没完,她压也压不住索性放弃。
一对老夫妻经过,老太太一头白色的卷发,贵气优雅,她面目慈爱,双手合十,祖母绿戒指反射出金色的灯光。
裴思凡礼貌地点了下头,笑的略微尴尬。
“怎么?认识?”顾清明看着走远的夫妇问她。
“不认识。”她抿抿嘴角,将裙子拢好,恢复了松垮的腰身。
“那?”
她将发丝拨顺,失笑道:“她以为我怀孕了。”
远处的孩童在尖叫嬉闹,父亲一头金发帅气十足,将他扛在肩上吓他,小孩又怕又好奇,肉嘟嘟的身躯前后摇晃。
他们同时被尖叫吸引望向那里,裴思凡含笑回目光,而顾清明则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
方才温柔的好气氛一扫而空,裴思凡敏感,细瞧了他两眼,面色也不好了起来。
顾清明被陆丰衍告知那事时人是懵的,被徐慕白拉回车里才恢复思考,问他,我刚刚是不是碰见陆丰衍了?
“是,你碰见那畜生了,还被揍了。”在徐慕白眼里,不管揍对方多少下,只要身上挨了痛那就是挨揍了。
他陷在黑暗的车厢,鼻头嗡痛,脑袋卡顿,“那”
“是,他说落落姐姐流过产。”徐慕白寻思着不对劲,又补了一句,“其实那也不一定是你的。”就因着这多嘴的一句,他说完便被扑倒在后座。
代驾见动静大,赶紧停车劝架,才勉强救了徐慕白的鼻梁骨。
顾清明那一刻想揍满口胡话的徐慕白,也想揍瞎几把不带套的自己。
他不敢想孩子两个字,因为他自己都没想明白那代表了什么。
他对裴思凡是毫无保留的,如果裴思凡为他断过腿,他当场就能毫不犹豫冲去巴黎,说我混蛋,你打我吧,不爱我我也行,嫌我幼稚什么都不会我也不难受,反正你这条腿以后遇风遇雨哪里不舒服了,我都给你揉。
可那是个孩子,他挺烦孩子的,想到自己差点有一个,心底本该庆幸自己不需为全无准备的生命而担责,它流逝在他全然不知的那阵子。
可他办不到,他竟然飘过一丝幻想,要是他真有个孩子那得多崩溃,那场面又是如何惊天动地。
他想着想着笑了,笑着笑着又消沉了下去。
后来他去查了抑郁症药物,发现对孩子影响不一,而母亲的情绪如果很差,孩子发育不良可能性也很高,归根到底自己是杀手,是王八蛋。
他那天决定一辈子不再打扰她。
没两天,这事儿转折了,主要人物是裴思星。
他在裴思凡上的事儿禁不起动摇,裴思星就给了个地址,没说什么话,他就火急火燎鬼使神差地着手出国,明明自己的课业已经火烧眉毛。
霓虹港湾 尾声4「2000+」
狭窄的浴室灯光骤亮。
裴思凡冲进洗手间将汗湿的衣服脱下,顾清明听见水声马上拎出书包打开笔记本,动作一气呵成。
zpo18.com为了不让裴思凡发现他忙碌无暇,劝他提前回国,影响闲适的和谐,顾清明所有的作业都是用缝隙时间完成的,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舍友的相助。
水声中止的那刻,卧室里刺目的屏光顷刻合上,消失于接缝口。
裴思凡再也没忍住,全身滴答着水,脚在地砖上踩出一个个湿漉的脚印。她充氲着热汽撞进黑暗:“是顾卓告诉你的吗!”
顾清明的笔记本还抓在手里,悬在半空,心跳一缩地僵住,“啊?”
裴思凡越想越不对,想来想去只有顾卓,委屈上涌,沐浴露也没打就冲了出来,“顾卓对你说什么了?”
顾清明不解,“我爸?”他第一次听裴思凡直呼自己父亲名讳,一时以为听错了。
“他有对你说什么吗?”她声音萎了半口气。
“比如什么?”顾清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还犹在自己赶作业被发现没的慌张中。
落地窗外透出迷幻的蓝,天地像是一面镜子,深蓝映着暗波,卷云反着浪涛,将晦涩照得现行,她紧着胸口的浴巾疑惑问:“那刚刚我裙子鼓起来之后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顾清明垂下眸,将笔记本扔在了床上,坚硬的银色外壳陷入柔软的天鹅绒蓬蓬被面中。
空气再次陷入心知肚明的静默。
顾清明靠近她,揉揉她毛绒绒湿漉漉的脑袋,穿平底拖鞋的裴思凡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刚发育的小妹妹,难以产生姐姐的距离感。他低下声音,借着黯淡的光轻声问:“你希望我知道吗?”
“你知道什么?”信息源不过是陆丰衍和顾卓,她更倾向于顾卓,毕竟有了陆丰衍孩子这句话可以让十个顾清明望而却步。杀伤力堪比核武。
而如果是陆丰衍告诉的他,那她有点迷惑,那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根本摸不透,还不如顾卓这种老狐狸呢。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落地窗边吹来一阵晚风,刮起白纱帘,帘尾打旋儿飘来飘去,将他卡在喉咙里的自悔吞去一半。
“”裴思凡听了一通囫囵,只听出情绪。手藏在灯笼袖子里,紧紧捏了起来。
裴思凡大脑陷入空白,片刻又浮现起那晚没套他没肯进来的事儿,无语的躁火叫她鼻孔大出了几口气,反身去了小厅。
地中海风格的小厅,灯光瓦数高,照的人那点晦涩的情绪顷刻藏踪匿形。
顾清明追出来拉着她的手,安慰地揉揉,“落落,孩子没了不怪你”
“当然不怪我。”她挺起脊背,下巴扬得老高,输身高也不输气场,“它只是来做客的朋友,发现当时的情况并不适合长住,所以自己打包走了,没留下痛苦和遗憾,没有人需要为这件事自责。”包括你,顾清明。
“好,那就好。”他揉揉她僵硬的肩头,通风的小洞被他的掌心拉扯出各种形状,像是苦笑的笑脸。一提孩子,立马炸毛,还说与自己与他人无关,显然内心是在较劲的。
裴思凡拿起手机想联系陆丰衍,却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带着股火气她手忙脚乱地找充电线,充电线竟也没带。
她这次出来除了一身肉体还带了些什么?
刚刚在洗手间,她发现自己内裤都没带。气坏了都。她无语地薅了把自己的头发。
顾清明面前是难得一见的暴躁的裴思凡,他了然她不想让他知道的缘由,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爸爸,所以”
裴思凡手上的抱枕突然顿住,下一秒使劲砸向他,蹙眉不悦:“不要再说了。”
“这和你有没有做好准备无关,你知不知道或者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她猛地抬头,半卷的发丝掀在额角,露出丝无助和颓唐。
裴思凡怀孕时陆丰衍抛给她无数个必做选择,问她,你是否愿意生下。即便开阔如陆丰衍,也不得困囿于人伦上,你要不要告诉你父亲,你要不要告诉顾清明,他会娶你吗?你生孩子后需要有一个稳定居所,照顾孩子期间你的学业应当如何?
她受够了脖子上一圈一圈的绳索,当下无视陆丰衍的问题,拍马说我要生,我不管任何人。
当然,人果然是不能任性的。
当然,她裴思凡注定是提现舞蹈的傀儡,挣不出二流剧本的自由命运。
可顾清明竟说出这种话,他可真是个小男孩。
她怕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会愧疚会痛苦,憋着不想让他知道,怕这种膈应的感觉延续到他今后的生活,结果这个臭小子居然说他也没想过当爸爸,她胸口的无名之让她怎么也灭不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他推在墙上。
惯性让没有准备的顾清明弹回她绵软的胸口,他带了一把,将她固在了胸前,柔软湿润的唇印在她微汗的额角,鼻尖下是柠檬味的洗发水味,酸甜沁脾。
她用力一挣,又被圈了回去。“顾清明,生孩子是女人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需要愧疚痛苦,更不需要自大地肖想此事和你的关系,我没有告诉你,也不管它存在这个世界与否,都与你无关。”
“哦。”顾清明嘴角瞥了瞥,歪过头见她还是气鼓鼓的,赶紧给她顺气。
这个话题朝着烈火熊熊的方向发展而去。
他总以为如果碰到这个话题,她会哭,会伤心,也会自责,没想到一股子气全撒在了他这头,也好,他也怕她娇滴滴地窝在他胸口,让他不得不说什么以后我们再生一个的违心话。
万一那个时候他们没和好,他说了就是煞风景,万一和好了,他说了就是违心,这样很好,再好不过了。
霓虹港湾 ZΡo①8.てOм 尾声5「2200+」
海浪声很大,约莫五点多海边便有人在看日出。
裴思凡躺着,听那风声海声和潮涨潮汐的心头翻涌声。
她这一夜都在泥沼和尖砂石中游移,膈转。
顾清明五点多打开冰箱倒了杯气泡水,水汽翻腾的声音经过她的门口又停止在两步外。
顾清明坐在小露台,喝了瓶青啤,一瓶气泡水,赏了一小时的日出。
坐在天光混沌时分,见曙色冉冉,绯红四起,火焰一样的圆颅冒尖又缩回,起起伏伏,来来回回,胆胆怯怯。又最后在三分之一的时候一鼓作气,一咕咚跃然地平线,将光亮四射至整片海滩,波光粼粼。
晨曦将海滩拢在温柔的金辉中,裴思凡起身时,顾清明头搭在椅子边睡着了。
鸡蛋的葱香顺风飘至顾清明鼻下,他双手醒了醒脸,嘟囔了句,还有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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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揣着雄心万志来,将所有过度的、痴情的砝码都丢下,甚至准备好了手术刀,将自己的身心剖解开来,织成一张牢不可破的蓝图。
他要让裴思凡相信,他会成长,他可以来法国,他愿意陪她一起共担风雨,可他来了,站在了裴思凡面前突然就颓了。
他的斤两她最知道,他说的成长也不过是要倚仗家中人脉铺好的桥梁平步青云的成长,他来法国能撑过的日子估计连一个月都不够,他能担的风雨就是捂住她的耳朵,不让那些过去的东西再来伤害她。
说起来,雄心壮志弹指灰飞,根本抵不过现实。说来说去还是女人最现实,他们把各种利害算了个门清。
“落落,早。”他一脸早起的疲惫,半长的头发成绺蓬松着,下巴起了片青胡茬,少年气敛,添了几分性感。
裴思凡将鸡蛋端到他面前,倒了杯昨天买的牛奶,“多加了点盐,估计你会喜欢。”
顾清明饿坏了,这地儿买不到什么好吃的,他叉子一叉,在金黄流黄淌下的瞬间一口包住,囫囵咽下了肚。“这么好吃我感觉能吃一辈子。”
“可惜你只能吃两天。”裴思凡啃了两口法棍,被他叫停,顾清明让她张嘴给他看,她不知何意,就了口牛奶咽下,咧开嘴给他看。
顾清明凑近,却没看她的牙,同她的眼睛胶着在一块,红日在四目中点燃四把火,她被看得局促,避开脸,“干嘛呀。”
“你知道你天天啃法棍,你的门牙都变大了吗?”
“我哪有天天啃!”她说着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去照镜子了。在镜子前龇牙咧嘴了一通,也没瞧出什么,顾清明立到她身旁,白牙一敞,指尖点点,“你看,我是一条直线,你的门牙过线了。”
裴思凡确认了一眼,心中咯噔,假装没当回事,一转身舌尖忍不住舔了舔门牙,与旁边的牙比对。顾清明还凑过来问:“我说的是真的吧。”
这一下午裴思凡都有些心不在焉,遇见镜子或落地玻璃就要照一眼。
一眼放心,一眼不安。
说实话,那点距离不太照的出来,约一毫米,可舌尖一舔格外明显,像是高出一个珠峰顶。
到了下午她便开始烦躁,拿顾清明的手机找了家带wifi的cafe搜截牙手术。
笑是她多年来维持正常人际的重要武器,若是笑得不好看那真是难受,她拿手机搜着,顾清明则拿了个三明治在一脸得逞的乐呵。
裴思凡说自己长得不好看,自卑长相其实都是在裴家高门下养成的自谦毛病,不好看为什么总打扮的这么典雅,不好看为什么头发总能搞得如此时髦,一丝不苟,不好看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漂亮的发夹,其实她心里别提多在意外貌了。
随口一句,就把她一天都给毁了,要知道顾清明后天就要走,她也没表现出关于“牙”的百分之一难过。
“落落,别看了,喜欢你的男的,不会在意的,不喜欢你的也无所谓啊。”
她张开嘴就冲他的手臂咬了下去,阳光明媚,遮阳伞将她的的鼻梁打上层浮雕线,鼻梁中线上的笑意和撒娇被掩映在了阴影下。情人的逗趣不管多无聊,多生气,都能一下击中少女芳心。
这一个小小的玩笑将顾清明要走的遗憾冲淡了大半。
甚至连昨晚他们没有展开的关于那个孩子的话题也一道消解。
裴思凡咬下去,顾清明没挣扎,两人满眼溢满笑意,却没抬眼瞧彼此。
只是随着手臂那道温热的加重,鼻息来回吹动微弱的汗毛,他们眼里的笑又渐渐敛了,顾清明率先开口,声音略微沙哑,右手往前一抵:“要换只手吗?”
裴思凡浮躁了一下午的牙一下有了答案,不管不爽的重心如何转移,他一日不走那股不安感就一日挂在心头。
“没干嘛,估计想等你走了,我很久也不会来尼斯了。”
“嗯,我懂。”
“你懂什么?”她促狭他。
“我懂我无可取代,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幼稚还是更幼稚,勇敢还是更勇敢,你身边的那些个一个个都比不了我。人还是会为天赋所限的,像我这样过于出类拔萃的人很少专情至此,所以,裴思凡,”他调侃地看着她,双手交叉抵在颌下,故作深情地凝着她:“你教的都教过了,我也都会了,既然如此,干嘛不捡成品继续用呢?”
他一手飞快竖在她嘴边,阻住她后面的话,不用猜也知道不是多好听的话,“啧,裴思凡,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考虑到你现在说话特别不中听,我也不想听,最后两天扫兴的话都别说了。好吗?”说到最后,他的波澜不惊的眼里掠过一丝恳求,又飞快地淡出,余笑意更多。
顾清明指尖的温度尤带咖啡杯的热意,在她微凉的唇上泛出滚烫的触感来。
她抿了抿唇,点点头。
顾清明这次来表现都太好了,反而显得她糟糕幼稚,在两人话题上走出难听的节奏感,“谢谢你顾清明。”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次来,让我知道我的门牙有点大,我以后少吃法棍,”她痴痴地笑了笑,夕阳打在她的睫毛上,像两羽天使的小翅膀,“还有,谢谢你让我发现在法国有一个男人陪着喝咖啡晒夕阳,是一件这么浪漫的事。”
她时常经过各色咖啡厅,时尚的女郎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对面坐着一位优雅的男士,两人谈笑风生,画面养眼,此前当做电影的某帧,她脚动略过,这次落座在画面里,只觉得时间静止,心上泛起久违的泡沫,这一刻她倒是真想恋爱了,和谁都好,和谁都不重要,能一起喝咖啡,淡淡地说起不伤感的往事,就很好。
她说完,顾清明平静的俊脸顷刻破碎,一双眼睛淬上冰。
霓虹港湾 ZΡO①8.てOм 尾声6「5000+」
徐慕白那边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他怀里搂着个妹子,蹙起眉头看了看睫毛崴掉,粉底脱皮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翻了个身接起电话——
对面劈头盖脸一句:“我搞砸了。”
“你就没有搞对过。”
“我对过的,我觉得对裴思凡就应该这样慢慢的,润物细无声,不要逼她,就站在她旁边用行动告诉她,你要的时候我在。”
那晚她的身体需要男人,他在,天一亮他假装没发生。他不逼她做决定,等他工作有了能力,裴思凡自然会看到他的成长。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裴思凡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卧槽,你看看她在不在你边
zpo18.com上!”
“不在!”顾清明回头还真确认了眼。刚刚裴思凡说晚上给他煮意面,出去买材料了。
“吓死我了,这话要是给她听见了,你也不用等后天了,今天直接回来吧,你们这辈子没指望了。”
他沉了口气,咬牙切齿还是回了那句话:“我知道她不是!我当然知道她不是!可是她怎么能当我的面说要重新开始呢?”还是和一个陌生人!连个明确指向性都没,意思就是除了他顾清明都行。
他一下激动起来,一拳头砸在了玻璃露台上。
徐慕白掰开身上游走过来的手,清晨一股子反胃感,“可能她就是想重新开始呢,反正跟你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跟我不可能?”裴思凡跟陶骆跟陆丰衍才是十足十的不这可能,跟他天造地设,没人能敌啊。
“切,你们两能谈恋爱,但能结婚吗?”徐慕白最近被家里拱猪一样扔进白富美市场,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交易式婚姻了。
“为什么不能?”
“你没想过裴思凡不可能回国吗?”
“有想过,但是其实日子久了也无妨吧。”
“嗯,日子久了确实没啥,不诚心,搞不出大动静。但是要找个高官子弟比如你,那就有妨碍了,老子们的仕途不一定会影响,但是转过身那些子对家,不把这事拿出来做笑柄才怪,你能想象每个晚间酒桌上茅台一开,一群色鬼在那里把落落姐姐当酒色场的女人在大脑里波光了敞开了做谈资?”徐家都跟宋毓芬通过气了,都说裴思凡短期内都不会回国发展。
顾清明指尖点点,磐石一样的心竟真的被这三两句松动了。
他说:“那我就在国外。”
“你老子呢?市委也开去国外?开不去国外你也没什么特权了,把人民币掰成欧元使?那行!你在国外,那些个什么松露奶油棍棒吃得惯吗?吃一个月,吃半年,吃一辈子?说到底,顾清明,人家落落姐姐门清儿,要找对象确实是迟早的事。人漂漂亮亮,在法国也清清白白,没什么师生兄妹乱七八糟的,而且人家自由国度估计压根儿不在乎,说不定还觉着特浪漫。可是顾清明,你没法留在法国,她也回不来,你闹什么闹呢,凭你二十岁的爱能抵挡啥啊,这两天能睡就睡,睡出个爱在黄昏日落前来,就当千里送屌”徐慕白凌晨没过脑的浑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撂了。
顾清明站在小露台前,他最爱的夕阳到了最绚丽的时态,暖暖地、亮堂堂地将他镀上层金辉。
他立了很久,直到突然反应过来,他在法国只有一天了。
他急不可耐冲出去,像带着可怕的嗅觉直冲裴思凡所在的超市去。
裴思凡正犹豫顾清明喜好的食材,猛地被身后一道力箍住,吓得她拼命挣脱尖叫,看清衣角是顾清明的蓝白色,又赶紧在店员撸袖冲过来的势头下摆手,说自己认识的,连连道歉。
“你干嘛!”她猫去了个角落,用力拍掉他的手。真是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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