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对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境有冻离
“这么快就在准备新作品了?这次准备拍什么样的片子?”
“爱情片。”郑平洲抬起那双颜色寡淡的眼,幽幽地看向周渺,“讲的是青梅竹马错过的故事。”
周渺捏紧了勺子,掌心不知怎么回事,出了点热汗,他咽了口口水,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来:“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郑平洲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捞起最后一只馄饨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声明?”
周渺完全没听懂:“什么?”
“就是微博上……”郑平洲忽然停下,看着周渺脸上迷茫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你下午都没看手机吗?”
说起这个,周渺不由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腰间也传来一阵疼痛,他打了个哈欠,道:“没有,我下午和梁嘉言核查订单和数据,忙了一下午,没抽出时间来看手机。怎么了,有什么事?”
周渺没把理由说全,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那些关于郑平洲的猜测,所以就逼着自己专注工作,干脆把手机关机了,图个眼不见为净。
郑平洲抿着唇,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解释,只是嘴比理智更快一步:“你一整个下午,都和梁嘉言待在一起?”
“嗯。”周渺摸出手机,一边按着开机键一边道,“他看合同一向都不太认真,之前和日本那边做化妆品进口的时候,弄错过一个条款,赔了好一笔钱,所以我就帮他看看。”
周渺和梁嘉言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他们掌控的公司都是做外贸的,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关系,所以经常在一起合作和工作。郑平洲一直知道这点,但听到周渺用这种熟稔的语气亲密地数落梁嘉言,他还是非常不爽,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那股冒酸味的火气:“你以后可不可以离他远一点。”
说完这句话,郑平洲也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结结巴巴地找起各种理由:“啊,我,我是说,你每天也很忙,做这些事很浪时间。还有他……”郑平洲想起那辆非常眼熟的蓝色跑车,接着道,“他私生活好像很混乱,总之,离他远一点。”
周渺好笑地看着郑平洲,刚想说梁嘉言的私生活和他有什么关系,突然想起来早上的那张照片,解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饭厅静了一瞬,就在周渺打算起身离开,不再自讨没趣的时候,郑平洲的声音低低传来,一下就攫取了周渺所有的心神:“昨天晚上江远叫我去喝酒,我们一起去了缪斯酒吧。他挺喜欢那里面一个唱歌的小孩,叫小乔,我看着小乔对江远也是有那个心思的,就去吧台喝酒了。回来的时候江远醉了,我也没法开车,就和小乔商量着把他送回去。那张照片是扶江远进车里的时候我手滑了,差点把江远摔着,小乔伸手扶了一把,狗仔拍得错位了,看起来像亲他而已。”
郑平洲很少说这么多话,周渺不知道的是,郑平洲为了能够一口气说完,已经在心里打了好几遍稿子。他的平洲不屑为流言解释,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撒谎,更何况他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周渺就更没有怀疑的理由了,心里的结瞬间就被打开了。
周渺温柔地看向郑平洲,意外地发现郑平洲面上虽然冷淡,搁在桌子上的手却捏成了拳,骨节都攥白了。
郑平洲……难道是在紧张吗?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没有别的意思。”郑平洲别过头去,耳根微微发烫,“毕竟我们也是名义上的伴侣,我认为没有必要多添这种误会。”
周渺轻轻一哂:“你说得对。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和我解释。”
他那双桃花眼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刹那间使得整张脸都活泛起来。这笑郑平洲很熟悉,因为在他们要好的年纪,周渺常常会这么笑着看他。但也多了点郑平洲不熟悉的——周渺沉静的眼里,藏着很多郑平洲看不懂的情感,如同末冬时节的河流,面上看着还是一层冰,实则冰下暗流涌动,早就做起了春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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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郑平洲特意拾了一下自己,用掉了江远放在工作室的半瓶发胶,对着镜子给自己梳了个背头。他骨相端正,梳起背头来显得脸更瘦削了些,眉眼少了些艳色,添了几分刀剑出鞘般的锐利,看上去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正当郑平洲翻找手套的时候,江远端着咖啡在他身后幽幽道:“大老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谁料郑平洲听了这话,弯下的腰立刻直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江远,就差把“你问得好”四个字刻在脸上了:“你真想知道?”
江远本着“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的态度,点了两下头。
“其实是因为……”郑平洲顿了一顿,绷不住地笑了起来,“周哥,他主动来给我涂药了!”
江远:?
郑平洲缓慢地眨了两下眼,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小声道:“就是那个。”
江远想要一起乐和乐和的愿望非但没有实现,还被反手塞了一嘴狗粮,顿感人生萧瑟,遂默默蹲到角落里,继续思索他的小乔去了。
这场商业晚宴是在慈善拍卖后的活动安排,开席时间没有那么早,吴导和郑平洲七点钟进场的时候,晚宴才刚刚开始,不断有人进场。郑平洲和吴导和几个圈内人士应酬了几杯,还没等到星悦的贺总。厅内用的那种香水味让郑平洲闻着发晕,他和吴导打了招呼后,独自去了左侧的阳台放风。
郑平洲两肘撑在大理石扶手上,两条包裹在西裤里的长腿随意地叠在一起,显得人非常高挑。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借此来打发时间。好风比酒还讨人醉,郑平洲独自一人也很惬意,正当他望着漫天繁星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低柔的声音:“这位先生,能借个火吗?”
郑平洲回身,看到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瘦弱男孩,正歪着头冲他笑,指间还夹着一支香烟。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男孩的任何记忆。这时候,男孩又走了一步,将烟移到唇边,催促道:“快点儿,不然待会儿我哥该发现了。”
郑平洲冷冷地盯着这个男孩,心想,这要么是个被伺候惯了的明星,要么是哪家被惯坏了的孩子。可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拿出来了打火机,用拇指弹开盖子,只听一声轻响,一簇火舌猛地蹿起,在晚风中哆哆嗦嗦地驱走一小方黑暗。
男孩咬着细长的烟,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男人,短暂的一束光亮下,他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不知怎么的,贺怀景想起一句诗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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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踏出了勇敢的一步(1/1)
公主对梁嘉言的日常憎(chi)恨(cu)(1/1)
口不对心 第二十三章·挡酒
正当贺怀景要说些什么,阳台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吴导探头喊了一声:“郑导,人来了!”
郑平洲将手回来,淡淡扫了一眼贺怀景,迈开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和吴导一起进了宴会厅。
贺怀景的目光凝在郑平洲离去的背影上,过了很久,烟烧到了末头,一股烧灼的疼痛从指间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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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平洲跟在吴导身后,从人流的间隙穿过,顺手在服务生端着的盘子上拿了一杯红酒。晚宴的规模很大,周遭都是一小堆一小堆聚在一处聊天应酬的人,郑平洲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位女士过长的礼服裙摆,以防自己在那上面留下个皮鞋印。两人一起来到宴会比较中心的位置,那里人头攒动,中央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在侧头和几个人交谈,他们身边围着十几个满脸谄媚的人,都期盼能见缝插针地和他聊两句,敬上一杯酒,让他记住自己。
吴导和星悦有过合作,见过现任的这位贺总,一边拉着郑平洲从人群中挤进去,一边回头低声叮嘱他:“那人身边另外两个也是著名影视公司的当权者,待会儿你可要好好表现……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着,吴导就凑到了贺总身边,寻了个合适的机会**了他们的话题:“贺总,怎么有幸在这能碰到您?您还记得我吗?就是云容工作室的小吴。这是我一起工作的朋友,郑平洲。”
男子慢吞吞地将目光移到吴导身上,唇边带出一个客套疏离的笑:“哦,我记得你。”
郑平洲捏紧了手里的红酒杯柄,有些僵硬地将酒杯递了上去,道:“久仰贺总大名,不知能否有幸和您喝杯酒?”
他对于应酬这种事实在不熟练,好在贺总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伸手取了摆在一边的酒,轻轻地和郑平洲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我才是早就听过郑导的大名了,郑导的《七月夏》走向国际,入围了戛纳电影奖,我也看过了,的确是非常出色。”
“贺总过奖了,能得到贺总的欣赏也是我的荣幸。”郑平洲顿了一下,“不知道贺总有没有投资一部新电影的打算?”
贺总身旁的人凑了上来,笑眯眯地看向郑平洲,打量的眼神非常露骨:“哎呀,郑导,今天大家是来高兴的,怎么一来就谈公事?不如喝点酒放松下再聊?”
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是另外一个娱乐公司的冯总。冯总抬手取了一杯烈酒递到郑平洲眼前,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如果不陪他们喝酒,那这事连谈的机会都没有。郑平洲眼底越来越冷,抿着唇不作声,腿侧的手攥得很紧,整个人像是张紧绷的弓。他几乎是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住那股想要拔腿离开的冲动。
吴导在一旁看着郑平洲冷峻的面容,正当他想插话缓解下僵硬的气氛,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低低的轻笑声,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进来,拿走了那杯停在郑平洲面前的酒。
他惊讶地看去,只见一个眉眼英俊的男人正端着酒杯,站在郑平洲身后,姿势非常亲密。这人虽然面上带笑,却有种寸步不让的架势:“平洲他不怎么会喝酒,喝多了会闹笑话,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郑平洲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回头,撞进周渺那双温柔含笑的眼里。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周渺一只手按在肩上,耳畔刮过一阵轻风,周渺的嗓音如水一般,淌进了郑平洲耳中,几乎让他半个身子都麻了:“交给我。”
然后,郑平洲就看见杯子被抬起,琥珀色酒液全部流进了周渺的嘴中,一滴都没有流回放下的酒杯里。
“好酒量,周总一直都这么放得开。”贺怀章是认识周渺的,两家的家长认识,所以两人以前也在一些大型场合打过照面,“不知这位是……?”
周渺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挑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是我家小朋友。所以还要请贺总放过他了。”
贺怀章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渺一眼,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郑平洲,然后笑起来,将自己杯里剩的那点酒一饮而尽,和善地道:“原来都是朋友,怎么不早点说……”
周渺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再加上贺怀章顺水推舟地打起圆场,冯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讪笑着附和他们的话,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歪心思压了下去。
郑平洲一向是圈子里难搞定的冷美人,平日里连句好听的都很难从他嘴里听见,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他愿意低头的机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出来宣示主权,冯总看着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主”,简直是要扼腕长叹了。
周渺那张嘴只要不对着郑平洲,就能说出花来,无论是商界还是情场,他总能把人哄得舒舒服服的,自有一套话术。酒喝了几杯,话过了几轮,客套过后,周渺很快就把话题带了回来,让郑平洲介绍起他的新电影来。有周渺在一旁周旋帮衬,加上贺怀章本来也有让公司向电影方向发展的打算,这笔投资很快就谈妥了。
郑平洲看着周渺,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悸动——周渺在谈工作的时候,神采奕奕,总有种全身都发着光的感觉,郑平洲又是喜欢又是别扭,恨不得把人关在家里,只把这种神情模样给自己看才好。
谈成了事情,周渺又和贺怀章喝了几杯,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吴导家里有事,先行离开了,郑平洲就在一旁静静地喝酒,在心里琢磨着取景地的事情。
“是你?”
郑平洲侧头,见到那个在阳台上向他借火的男孩,他眉头微皱,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贺怀章走了过来,带着笑叫男孩:“小景,你跑哪里去了?”
“出去透透气而已。”贺怀景有些敷衍地答,他的目光一直黏在郑平洲的身上,“哥,这位是?”
贺怀章看着贺怀景的目光很温柔,面上也不再是应酬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显得脾气格外好:“这是郑导,郑平洲。我们刚刚在聊电影投资的事。郑导,这位是我弟弟。”
“郑平洲……”贺怀景低声重复了一遍,接着,他主动伸出一只手去,食指和中指还带着点被烟烫的红,“你好,我叫贺怀景。”
郑平洲只好礼貌性地伸出手回握,说道:“你好。”
没想到贺怀景放开手后,突然上前两步,凑到郑平洲身前,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谢谢你的火,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郑平洲的拒绝还没说完,就见贺怀景退回贺怀章身边,低语几句便离开了。
贺怀章朝郑平洲和周渺笑了笑,无奈又宠溺地道:“抱歉,小景从小身体不太好,家里人宠着他,都把他宠坏了,做事就随性了些。”
周渺又和贺怀章客套了几句,然后跟郑平洲一同从人群里挤出来。他今晚喝的酒有点杂,此刻酒意上涌,浑身都热了起来,意识倒还算清醒。周渺走到长桌前,低着头正打算拿块蛋糕垫一垫肚子,突然有只手牵上来。周渺吓了一跳,还没有多想,就用力甩开了那只摸到他手背上的手。
郑平洲捂着被打开的手,神色委屈地看着周渺,低低叫了一声:“周哥。”
周渺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给郑平洲揉了揉手背,低声哄他:“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你,你说你也是的,怎么一声不吭从背后伸手……弄疼你没有?”
他的力道很轻,揉在郑平洲手上,不像是在止痛,反像是在调情。
“没有。”郑平洲咬了咬后槽牙,暗想,疼倒是不疼,就是快把他弄、硬、了。
宴会结束后,郑平洲干脆就和周渺一起回家,他坐在后座,看着在一边扯着领带的周渺,眼神晦暗不明,比夜色还要深沉:“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参加了慈善晚会,捐了两幅古画,他们负责人就非要留我参加晚宴。”周渺顿了一下,实诚地道,“我本来是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合作商,没想到凑巧看见了你。”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周渺把车窗按下来,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你的电影要是缺投资,怎么不和我说呢?”
郑平洲要多少,他都给得起。
“这不是一回事……”
星幕低垂,光交错,万千光影映入郑平洲的眼中,将他一双眼照得温柔又澄澈。
“周渺,这是我的梦想,我不需要你来替我追逐。”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身后,一直看着我……等我鲜花锦簇、万丈光芒地归来时,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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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对不起大家,本来应该明天入v的,但是稿子没攒够,推迟到24号入v了。到时候会有双更的!
口不对心 第二十四章·质问
那天晚上,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抱着滚到一起去的,已经没人能说得清了——只记得从玄关开始,他们就缠吻在一起,等到两人理智重新回笼,已经是凌晨了。
周渺陷在被子里,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把床头的台灯拧开了。他看了眼时间,不由低低叹了口气,打算把灯关上。还没等他动作,身后伸来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扣在他腰上,把人拽回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颈窝里蹭着,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要叹气?”
虽然在事后温存的时候说这话有点破坏气氛,但周渺还是决定诚实作答:“我饿了。”
郑平洲:……
周渺是真的饿了,他晚上光顾着喝酒应酬了,宴会上那些自助餐他都没来得及吃几口,灌了个水饱。在大量运动消耗水分后,胃里烧灼的痛感重新袭来,很是磨人。
“好饿啊!要是有床伴关怀就好了,刚刚也太累了。平洲,你觉得呢?”
郑平洲:……这人怎么还撒娇啊!
“我下面给你吃。”郑平洲低头亲了亲周渺的额头,看着周渺憋笑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满脸黑线地改口,“我去下碗面给你。”
等郑平洲的脚步声渐远,周渺才把闷在被子里的脸露出来,放声笑了起来——在口头上扳回一局也成了!
十几分钟后,郑平洲端着一碗汤面上来,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用食指关节叩了叩桌子:“过来吧。”
周渺从被子里爬起来,身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痕迹,他随手扯了件衬衫披在身上,慢吞吞地走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吸溜面条。他饿得狠了,吃得很急,不一会儿大半碗面下肚,有了饱腹感才放慢速度。周渺从面碗里抬头,鼻尖不知是被辣的还是热的,红通通的,唇上沾着一层亮亮的油光,看得郑平洲口干舌燥,不由又灌了一大口凉水。
“你面也吃了,那我回房间了。”
周渺本来想开口挽留,但又搞不清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郑平洲离开,把房门带上。他用筷子搅着面条,有点愤愤地想:是啊,就是炮、友而已,他凭什么要求在一张床上搂着睡到天亮,人家还不是想走就走吗?
深更半夜,酒意未散,周渺难得地有了些惆怅,他想起和郑平洲去领结婚证的那一天,他那满心的欢喜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郑平洲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郑平洲站在家里的大厅,面色冷淡,瞧不出什么情绪来——就好像这一天并非他结婚的日子,而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和其他时候一点区别都没有。至于领证这件事,一点波澜都没办法在他心里留下。
周渺刚想说点什么活跃下气氛,就听郑平洲的话平淡无波地传来:“周渺,这段婚姻是在我们家长的撮合下产生的,没有人对它重视,它也就不再存在约束的作用,说白了就是名存实亡的婚姻罢了。既然如此,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们只需要维持面上的和谐就好。”
还不等周渺反应过来,郑平洲接着道:“我们做个约定吧,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无论是哪方面的。互相放过吧。”
名存实亡……互不干涉……
周渺浑身发冷,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郑平洲,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郑平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又怎么能这样说呢?
他很想问一问,你是因为订婚那天我来迟了,所以在和我赌气吗?还是因为你心里有个放不下忘不掉的人,所以只愿意和我做表面伴侣?
但周渺开不了口,他只觉得一只大手扼在自己的喉咙上,让他连喘息都开始困难起来。
他原以为结了婚,就会和郑平洲有新的开始,结果,他的妄念才刚刚冒了点头,就被郑平洲亲手掐灭了——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离郑平洲还有多远,还要走多久的路,才能碰到郑平洲那颗竖起千万屏障的心。
周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解释订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解释,也许那个人也不会想听。他艰难地开口,喉咙像是被玻璃碴子磨过几遭,出来的都是破碎的音节:“订婚宴那天,对不起,我来迟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就这么办吧,我们……互不干涉。”
那天的心情,周渺很难形容清楚,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词,那大概就是万念俱灰。
他尝过被背叛的滋味,好不容易攒出点想重新开始的勇气,还没有把告白说出来,就已经碎了个干净。
周渺觉得胃里翻涌起来,他走到厕所里,拿起牙膏挤出一条,然后把牙刷塞进嘴里,没什么神地刷了起来。薄荷的味道在嘴里冲撞,有点辣喉咙,周渺抬起眼皮,看着镜子里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今年三十了,已经算不得是年轻人了,而郑平洲却还是很好的年纪,二十五岁,正是一个青年的上升期,好像走到哪都在发光似的,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真的有可能喜欢上自己吗?
周渺把嘴里的泡沫吐出去,呼吸间俱是冰凉的薄荷味,将他最后一点睡意都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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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周渺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电话——是郑平洲妈妈打来的,叫他抽空来一趟家里,说是有点事要和他谈。
周渺觉得很奇怪,因为郑母很少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和他说话,但他还是抽了时间,在下午独自开车去了郑平洲父母的家里。
他抵达郑家的别墅后,一边停车一边盘算着待会儿可以顺道去看看父母,只是他就给郑母带了一盒糕点,没有拿别的东西,空着手回去有点不好。当他还在纠结着,保姆张姨已经走过来了,接过周渺脱下来的外套,道:“太太在二楼的书房,一直在等着你呢。周先生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沏点乌龙茶吧。”周渺整了整歪掉的袖扣,问道,“张姨,你知道干妈是为了什么事找我来的吗?”
“不知道呀,太太没有和我讲。”张姨有点南方的口音,说起话来带着种温柔,她小声地提醒道,“只是太太早上起来后看了会儿手机,在那之后心情就一直很不好,连午饭都用得很少,可能是看见什么糟心事了。你可要小心一点说话,别让她撒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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