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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别东京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亿少女的梦
“你是谁?”
女子半捂唇边轻笑,“你在我花满楼,还问我是谁?真是趣致。”说着捏了把裴絮的下巴。
花满楼,听起来就不是什么的地方。这女子动作轻佻,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出卖色相只是手段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都是虚的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吃东西不喝药,蔫了病了,可就卖不出好价钱了,小心被人退货。”
这女子好像知道她和况道崇的约定一样,说话阴阳怪气。但是也不无道理,无论况道崇看中自己什么,出卖色相出卖什么都好,只是手段而已,只要能救回爹和宝燕,一切都不重要,还是得振作起来,想通了便拿起了碟上的水晶糕。
“对嘛,这样才乖嘛~我是这儿的楼主花艳红,赏脸的话可以喊我红姑,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随便在这楼里逛逛,只是烟花之地,看你这种正经人家的小姐也不会有兴趣吧。嗷~又困了,有事喊门童罢,其他请便了~”红姑说完就出了门下楼去了。





絮别东京燕 0032回府.诚意
况道崇回到花满楼的时候,裴絮刚洗过身,正对镜擦着半干的发。见他推门而入,顿了顿,停下了手中动作。
被他上下打量了一翻,觉得有些不自在,便稍稍侧过了身,背对着他。突然感觉身上一沉,被他从后抱住圈入了怀中,况道崇低头枕在她的颈侧,附耳。
“没人告诉过你,背对着别人是危险的吗?”裴絮推搡了几下,却是动弹不得,抬手用力拨开环在身前的双臂。
“怎么?想反悔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人。”
“那要看你的诚意有多少了。”
裴絮听话也不再挣扎,把擦头用的干布放在腿上坐好。况道崇伸手覆上她的脸,沿着耳背逐寸抚摸,中指卡在她的下巴,拇指瞄着唇边来回摩挲,上半身越贴越近,近到左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的气,仅仅这样简单的靠近,便已逗得裴絮方寸大乱,心跳不已,双手来回纠扯腿上的布。
“你紧张什么?”嘴中吐出不过寥寥数字,语气暧昧,略带挑衅,听得裴絮浑身一震,闭上了眼。
唇上的手放下,转而握住她拉扯着干布的玉指,骨骼分明的长指一点点纠缠上来,掠过她的掌心,攀附在玉指之间,用力紧握。裴絮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快被捏碎了,强烈的刺激又从唇上传了过来,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的唇舌入侵,徘徊在她齿缝间游走。不知该如何抵抗,只好把头一点点往后靠,呼吸频繁剧烈,换气声大到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要躲。”
偷偷张眼,眼前只有他拉近的脸,全情投入的向自己贴近过来,近得能看见他脸上皮肤的纹路,能看清他眼帘上根根分明的睫。如果他也这样睁开眼,是不是同样能把自己看个清清楚楚?
没想到眼前人真的张开了眼望了她一下,突然抽出握在她掌心的手,托住她的后脑向前推,又加大了舌尖的力度,动作不再轻柔,开始用力地吸着她的唇,撩拨她口中的舌。裴絮听到他的呼吸也变得剧烈了起来,热烈得像是要抢夺两者之间微薄的空气,不知怎的便觉得燥热了起来,头被捂住了也退无可退,源自舌间的相互碰触,竟能让人心跳不断加速,只好死死地纠扯着手间的干布,舒缓无处安放的骚动。
吻得动情,环在腰间的手便情不自禁的向上探索,顺着舌吻的节奏,隔着薄薄的单衣,延至她双峰附近萦绕。忘情之时,不为意便是用力一握。
裴絮没想到他会突然袭来,惊得倏然睁眼,下意识地把左手挡在了胸前,右手扬起快狠准便落下一巴。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况道崇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我。。。”裴絮着急想要解释,可不也不知该解释什么,只好皱眉扯出个愧欠的笑容。
况道崇先是怔住了,反应过来便狠狠地盯着裴絮,见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更是又急又气,二话不说趴到她耳边,发狠咬了咬她的耳垂。裴絮吃痛,用力推开他,捂住自己耳朵。
“干嘛咬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况道崇愤而站起,气恼着走到桌边坐下,背对着裴絮喊道,“赶紧把衣服换了跟我走。”
“要去哪里?”
“去哪里要你管。”
裴絮看着况道崇的背影,没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儿,气量竟然这么小,不过是一时情急打了他一巴而已,还扭扭捏捏的和自己置起气来。
“喂,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我刚刚一时情急而已,谁叫你。。”
况道崇转过头来,眼神透着一股杀气,盯得她只好闭嘴不言。
坐着的人突然又快步走回裴絮面前,弯腰低着头对她说道。
“你不想走的话,就跟着红姑留在花满楼吧。”说完便径自走出了门外。
真是莫名其妙的,裴絮揉了揉被咬红的耳垂,回想起刚刚那阵剧烈的缠绵,不禁用指尖触了触自己的唇,设想如果刚刚自己不是打断了,后续还会发生什么?想得耳根发烫,还是起身去换衣服好了。
况道崇环手抱胸靠在门背,而后又蹲了下来,越想越来气。居然被她没头没脑的打了一巴,自己即便不算吻技超群,但也不至于差到要被她如此嫌弃吧,明明大家都意乱情迷了,又突然中途发难,真搞不懂女子脑中都在想些什么。
在门外蹲了好一阵,才站起身来,又闯进房内,急匆匆拉着披头散发的裴絮走了下楼。推着她上了马车,不说车是往哪里去,不管她一身狼狈,就这样一言不发,各自坐在车内的两端。
裴絮怕他生气食言,便开口发问。
“诚意我已经拿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能安排我去牢里?”
况道崇撇着头不看她,也不作声。
“喂,狐狸脸,你不会是打算食言吧。”
“你要是还生气,那我让你打回来好了,干嘛不作声,又不是六岁小童,幼稚。”
况道崇转过头来,走近裴絮。果真扬起了手举手落下,裴絮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会小气得打女人,闭着眼偏头退了一下。
巴掌没落下,反而是被况道崇捏住了鼻子,低身欺来,狠狠地说。
“下次还敢动手,我就把你鼻子揪下来。”
裴絮拍走他的手,感觉自己都盯快成斗眼了。摸着自己被捏疼的鼻尖,看着况道崇,想他之前总是嚣张跋扈,好像事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可是今夜见他,气急败坏,幼稚怄气,好像多了几分真实。只是这人性情乖张,喜怒无常,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好一阵,久到都在车内都睡醒一觉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起身走出车外,放眼便见着两个写着况宅字样的灯笼,明晃晃地照映着况府的门匾之上。
“你的。。府上?”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嫌犯带回自己的府上,显然极不明智,裴絮不解的望向况道崇。
结果他只云淡风轻说了句,“人是我从牢里带出来的,自然是要放到家中亲自监管。”,便走进了屋中。
屋内灯火通明门庭开豁,装潢布局别致淡雅。裴絮还以为像他这样处处爱出风头的人,府邸应该是奢华浮夸的,甚至在家中圈养起鹦鹉孔雀来,都不会叫人惊讶,进来之后却发现与一般官宦之家无异,反而叫人觉得有些意外。
跟着他走到后院,他停了下来,招呼裴絮进屋。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儿。”
裴絮环顾四周,左边是案桌书架衣物橱,右边是屏风浴桶梳妆镜,旁侧摆了张罗汉榻,还有些寻常的桌椅盆景。除了正中间的碧纱帏幛看着稍微气派,其他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走近帏幛床头,看见一盆熟悉的小玩意。
是那盆像幞头一样的龙神柱,没想到它刚好出现在这客房里,算来也是有缘。裴絮俯身摆弄植物,却瞥见况道崇走到屏风后就没再出声,好奇过去观望,发现他正若无其事的在脱衣,随手便把衣服挂在了衣架上。
“你。。。你干嘛在人家屋里脱衣服啊?”
况道崇抬眼,看她一脸讶异甚是可笑,低头逼近恐吓道。
“这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说完继续脱衣服,随手把衬裤也脱了,裴絮捂眼转身,快步走到门前,又听声音传来。
“着急去哪儿呢,不想知道去探视了?”
裴絮听言,不得不又绕了回来,一屁股坐到在床边,用指尖抠着龙神柱上凸起的茎刺。
“对了,劳烦你替我在橱里拿套干净衣裳来。”
“哼。”裴絮故意哼出声,一动不动坐在床上,托着脸,理都不理他。
“那既然裴小姐不愿帮忙,那我只好自己起身过去拿是了。”
说着便听见屏风后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想到他可能真的会站起身来,赤条条的出现在房内荡来荡去,还不如替他拿了算了。
“拿就拿嘛,你呆着不要乱动。”
从橱里随便翻了套衣物,走到屏风前,冲况道崇做了个臭脸,把衣物随手丢在茶几上,便欲转身离开。
放得那么远,还不是要我自己走过来拿。 说着人又准备站起身来。
“你不要太。”生生吞下半句得寸进尺,裴絮盯着一脸得意的况道崇,明明自己触手可及,却非要叁番四次作弄她。瞧不惯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顿时心生气结,捡起茶几上的衣物,走到况道崇面前,扬手把衣服摔进水里,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浴中。




絮别东京燕 0033回府.诚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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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别东京燕 0034调查.嫌隙
刺鼻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张眼看清,坐在堂中的,居然是他,那个一如既往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况道崇。面前的人阴郁得不真实,举着盖碗,在一屋的腥气中,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想来这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裴絮只是一时有些接受无力,即便早就知道他做事不择手段,可当真亲眼见到他这样狠下毒手,还是不觉得陌生,生出了畏惧。大概是他没有在自己面前暴露过凶残的本性,才会让裴絮如此糊涂忘记了分寸。
况道崇抬眼,才看清来人,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长安呢?”
裴絮摇了摇头。
“跟我走。”说着便捉起裴絮的手,领着她走出监牢,却被她下意识地甩开了。
他回头看了裴絮一眼,快步走在她身前,不再说一句,领着裴絮穿过马棚前,牵来那匹黑亮的大宛,拉她上马。裴絮觉得浑身不适,脑中想的还是刚刚一身血衣的男子,靠在况道崇胸前,鼻尖萦绕的还是那阵血腥。
两人从天牢中疾驰而去,走街过巷又回到了况府。况道崇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伸手欲牵她下马,裴絮看着他的掌心出神,顿觉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没看出你这么喜欢骑马。”况道崇的语气不明,扬了扬悬在半空的手。
也不敢逆他的意,只好握住他的手,从马背上小心翼翼的下来。两人之间气氛凝重,互不理睬,况道崇直直朝屋内走去,裴絮便默默跟在他身后。
家仆见主人回府,前脚后脚的忙进忙出,摆满了一桌的菜,又拎着热水倒入屋内的浴桶里,屏风后腾起一阵雾气。裴絮抱腿坐在罗汉榻上,靠着墙角,不发一语,况道崇也不理她,自己吃饱喝足,拾干净了便吹熄了灯,躺到床上睡去了。
裴絮侧身躺在榻上,心中思绪万千。突然很想逃离此处,她害怕那个床上的人,再次感叹自己的天真愚蠢,如果哪天得罪了他,是不是也会像那个被架在木架上的男子一般,被鞭挞致死,耳边仿佛又响起男子的求饶,裴絮捂紧了耳朵。
虽说是场交易,但他的确也救了自己一命,还信守承诺安排自己前往天牢探视,说不感激,那是假的。但他也心狠手辣,于算计,做起事来冷血得让人心寒。单说他出手帮助一个囚犯,仅仅只是因为馋她身子这点,就已经很站不住脚,思前想后,还是没法对他信任起来。
要是能把爹和宝燕救出来,早点和他划清界线就好了。裴絮突然想起在大牢里,裴立本说的话。
用心看?找到缺点?
缺点。
裴絮恍然大悟了,看来是要找机会回家一趟了。
罗汉榻的正上方是扇开窗,即便没有打开,也能感受到光线照射在脸上的暖意。裴絮半睁开眼,原来昨夜想着想着睡着了,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哈欠,发了一阵呆,便起身把窗户打开,爬起来就看见旁边的案桌上坐了个人。
“你怎么还在?”
况道崇侧过头瞥了她一眼,“这是我的府上,不在这儿我要在哪里?”,说完又继续看自己的书。
裴絮扬开不知从何而来的锦被,看见身上的狱卒差服,就想起裴立本一夜白头的憔悴,还有况道崇严刑逼供时那种淡然自在的冷漠,尽是些让人不悦的感受,于是在屋中四处翻找,想找回昨日换下来的襦裙。
找了半天白忙一场,忍不住嘟囔了起来,正巧侍女上来送早点,便走到一旁梳洗去了。不知道这况府上的男男女女会如何看待自己,他们会不会像街上的人一样长舌?说不定私底下正讨论着自己府上的主人,不知道上哪找了个不见得光的女子豢养。
裴絮想来,心头一阵唏嘘,劝服自己看开些,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可要控制自己不受外物影响总是太难,当时在大街上被传出了谣言,还有宝燕开解自己,而今却剩自己单打独斗,何况之前只是谣言,如今自己的确是沦落到要依附男子为生,个中因由,谁又会有兴趣去了解呢?
感念间,听见侍女喊她,还递来一套和她们身上一样的衣裙。
“府上只有这些,等下去裁几匹就是了。”况道崇依然低头看书,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裴絮不禁这样想着。其实算算,宝津楼的时候他出手护了自己,在茶馆的时候也替自己赶走了混混,会不会他的冷漠无情,也会有些个中因由呢?
“还呆着干什么,不想去就别换了,反正你穿什么都没差。”况道崇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过头,一脸嫌弃的望着她。
“别偷看。”白了他一眼便走到屏风后,换掉身上的差服。
“什么叫偷看,要看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看。”
好不容易又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想到回府的机会来得这么突然,裴絮跟在况道崇的身后,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心中盘算着如何趁机溜走。况道崇带着她,到绸缎庄处裁了几身衣服,又到钗花店挑了好些装饰,甚至连调香坊都去了,裴絮突然觉得好笑,自己穿了身侍女的衣服,跟着况道崇随心所欲的花钱,看起来大概会像个勾引家主,成功上位的女婢吧。
折腾下来天都黑了,便提议到新门瓦子看戏,两人坐在戏场的正中间。演的正是金线张最拿手的悬丝傀儡,但裴絮无心看戏,心不在焉,时刻准备偷偷离场。戏演得正烈,金线张吊起傀儡,用腹语同他对话,逼真得就像是锦衣小木人有了生命,活了起来,全场的人热烈鼓掌,裴絮偷瞄了况道崇一眼,见他也注视着台上的表演,于是悄悄挪起屁股,弓着身站起欲走,却被他捉住了腕。
“你想去哪里?”
“我,我去解手,没这么快,你继续看。”说着为难地挤出来个笑。
没想到拙劣的演技竟然能把他骗过,况道崇的手一松开,裴絮便溜到瓦子的后院,从后门逃了出去,一路上低头快步,匆匆赶回那个住了十六年的熟悉的家。
裴府门前的灯笼已经不会再亮了,看见还是忍不住悲伤。可这不是悲伤的时候,爹和宝燕的命就在自己身上,自己必须振作起来。附耳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确定屋中没人,裴絮小心撕开门上的封条,环顾了一眼,便打开门滑了进去。
月色缭绕的空宅,并不让人惧怕,反而令人怀念。她想起有年中元节,和宝燕一起捉迷藏,因为贪玩把全屋的灯都熄了,后来还被娘狠狠地教育了一顿,这样简单的一件往事,让裴絮鼓起了干劲,穿过前堂直直便往书房奔去。站在书房门口,见屋中布置一如往昔,又走到裴立本常常就坐的案前。短短数日,案上便积下了灰尘,裴絮拉开椅子,站到椅上,伸手把挂在墙中间的书法取下来,手刚触上,便听见门外传来,咻的一声,一支箭直冲而来。
裴絮呆看着暗箭迎面向自己扑来,想伸手抓住它,手却抬不起来,幸好有人破窗而入,一把踢开她脚下的椅,才勉强躲开了箭。裴絮摔倒在地,抬头看见救她一命的正是长安,长安手执长剑护在她身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屋中顿时又射入了好几束飞箭,闯入几个持刀而来的黑衣人。长安扬手舞剑,一边抵挡突如其来的箭雨,一边又要与黑衣人周旋,无暇顾及裴絮。
秘密肯定藏在那副辩字里,眼看着长安被逼得出于下风,裴絮只好壮起胆子,再次站到了椅上,将书法一把拉下,拽紧入怀。看准空隙提裙朝着屋外跑去。屋外情况更糟,一出门就被十来个黑衣人紧紧围住,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自己一踏进府门就已经被盯上了。
众人都没有轻举妄动,裴絮拢了拢怀中的书法,往退了两步,踩在书房外的长廊上。想着只要穿过前堂就能开门逃走,没想着一转身,又被身后的黑衣人逼得退了回来,黑衣人用剑抵在裴絮肩上,用剑背拍了拍她怀中之物。
不能交给他,虽不知来者何人,但这些人肯定是与陷害他们下狱的人是一伙的。
见她不合作,黑衣人也不再留情面,举剑下朝她照头劈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以剑相挡,转过剑锋刺向来袭的黑衣人,黑衣人负伤而退,眼前的人便拉紧她的手朝前堂跑去。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黑衣人,四面随时会有暗箭袭来,可裴絮心间突然没那么害怕了,腕间传来的温度,还有黑暗中他的背影,给了自己一种陌生的安全感。偷着月色,依稀看见况道崇的侧脸,紧蹙着眉,神情严肃,但眼神中有份从容的坚定,他突然转眼看向自己,惹得裴絮心头一乱,匆匆移开了视线,跟着他一起冲出了裴府大门。
两人一路狂奔,黑衣人也紧追其后,况道崇拉着她,绕进一条灯火通明的巷中,溜进了其中一户的后院,蹲在院中一棵大叶女贞的树干下。
裴絮听说过这里,犬马声色一条街,杀猪巷。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杀猪巷来,杀猪巷离东角楼街很近,也是妓馆云集的名巷。身处的这户院中,有能力养起这么结实的一株大叶女贞,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说不好这正是哪家妓馆的后院呢。
“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黑衣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了。”裴絮望着况道崇的脸,后院中微弱的灯光,照得他一脸的苍白,额上全是汗珠。
正觉得奇怪,便见他突然靠在了自己肩上,眉头紧皱半闭着眼说。
“去花。。满楼。”说完就闭眼晕过去了。




絮别东京燕 0035调查.遇险
“你醒醒啊,喂。”裴絮轻拍着他的脸,见他微微睁开眼,低头一看才发现况道崇左前胸上,靠近肩胛的位置插着半支断箭。
说要去花满楼,可是自己不认识路啊?而且还拖着他,别说出门想躲过黑衣人,就是想要离开这院子,也难过登天。该如何是好?两个人肯定是逃不出去,不过一个人。。。
一瞬间,脑中闪过撇下他独自逃走的念头,可是又想到他白天带着自己走街串巷,刚刚又领着自己虎口脱险,说白了眼下现在身负重伤,也是因自己而起,实在做不到将他弃之不顾。裴絮环视四周,看着院中晾着好些女子的罗裙披帛,看来这儿是妓馆无疑了,心下有了想法,便在棚间挑了件布料多些的,两下换上,把书法卷好,在了身上。
薄纱缝制的罗裙,轻盈通透,穿着有种隐隐若现的不自在,可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裴絮把况道崇的手臂拉过自己肩头,搂住他的腰侧,吃力的支起他往馆内走去。
“你倒是自己使点儿劲儿啊。。。”扛起比自己高一头的况道崇实属不易,用尽全力才勉强把他拉到了馆内的走道里。
走道里人来人往,个个醉生梦死,也人注意到他俩,互相都只当作是喝醉了酒,前来风流快活而已。
拖他逆着人潮,走到底,见附近出入的人少了些,便把况道崇放下廊柱旁,悄悄打开一间没点灯的房门,门缝间瞥见房内面空无一人,就又把他支了起来,拖了进去,艰难的丢到床上。裴絮累得像浑身散了架,做到凳上倒了杯水,又点起桌上的烛灯,好好的喘了口气,真是好事多磨的一晚。
上前查看,见他还是紧闭双眼,皱眉呢喃,替他脱了鞋袜,把脚到床上,此时才看清,他身上的襦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幸亏衣料颜色暗哑,也没人发现。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他躺着吧,还是得给他检查一下伤势,于是小心翼翼脱下他身上的袍子,解开单衣上的扣,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箭口,伤口附近红肿了一圈,箭头已没入了大半。
这箭头上不会是淬了毒吧?该不该把箭头拔出来呢?拔出来怎么把血止住啊?
裴絮拿不定主意,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多看两本医书,不然现在就能有用武之地了。轻手轻脚爬到床头,边拍况道崇的脸,边喊着他的名字。
况道崇浑身湿透,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出了汗,嘴里一直念念叨叨,裴絮俯下头,也不知道他断断续续喊着什么。见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连累了他,如果不是自己偷跑回府,也不会让大家身处险境。可是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不对!他在跟踪自己,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府上救人,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熬过这关,不是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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