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别东京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亿少女的梦
宝燕给裴絮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准备开溜,两人提裙欲逃,却被混混头子伸脚勾下,裴絮受绊一摔,被混混半抱入怀。
“无耻。”手一急,甩了他一巴。
“裴娘子性子够野的,这可与街口屠户说的不一样啊,不过爷喜欢,嘿嘿嘿,给爷香一个。”
“你滚开。”
怀中的人剧烈挣扎,宝燕也在旁对他拳打脚踢,惹得混混头子急了,对着身后几个大汉直喊。
“你们几个是死的啊,还不快来摁住这个臭婆娘。”
“救命啊~救命啊,非礼良家妇女啊!救命”宝燕大叫,可周围吃着喝着的,有的趁机看好戏,不然也只是默默低头,没一个上前出手。
“良家妇女?你说的是你还是你家的小姐啊?媚眼一双,也不知道勾引过多少男人了,干嘛还装出一副正经样?莫非小娘子喜欢玩欲拒还迎的把戏,也行,有意思,哈哈哈。”
“狗嘴吐不出象牙。”裴絮扬手再赏他一记耳光,被他一手捉住。
“还想打我?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这是爷赏脸,别给脸不要脸的!”说着低头强吻。
“哦?那你说说看,这是什么货色?”店内终于有人发声。
“关你屁事。”
“这光天化日之下,做着当街欺辱妇孺有伤风化之事,怎么不关本官的事。”
混混转头,一看来的是个身穿朱服的大官,立马放了手,毕恭毕敬起来,给手下使了眼色,一伙人急急逃离现场。
那目中无人的声音还能是谁,裴絮背着身理正衣裙,不愿在那人面前失态。
“裴小姐今日如此困窘,怎么不见你那观音兵从旁护卫啊。”
况道崇语气带笑,听着就叫人不爽。
“况大人如果是存心前来落井下石的,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谢谢你的出手相助,告辞了。”对着况道崇点了点头,拉着宝燕匆匆走出店外。
“本还想和裴小姐分享分享最近听到的传言,既然小姐不便多留,那在下也只好打道回府罢了。”说着起身欲走。
裴絮都准备踏出店外的脚了回来,转过身走回况道崇面前。
“劳烦况大人请指点一二。”
“裴小姐突然如此客气,在下倒是受宠若惊啊,可惜突然有几分口干,如果此时有杯热茶。。”
宝燕听闻,上前摆好茶杯,欲倒茶,又听。
“这下人斟的茶喝得多了,不知道小姐斟的,味道又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裴絮从宝燕手上接过茶壶,斟满,双手端到况道崇面前。
“况大人,请用。”想起他上次递碗时借故使坏,这回牢牢扣紧了茶杯。
不过这回倒是没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接过杯喝了起来。
“好茶。”
有求于人,也只好忍了,裴絮瞪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依然油嘴滑舌。
“昨夜在天牢审犯审了一夜,今早才从刑部出来,饥肠辘辘,要是有份。。”
“况大人一时一样诸多刁难,看来也只不过是想戏弄我一番,以报那日洒你一身糖水之仇而已,既然茶也用过了,那以后就互不相欠,有缘再会吧,别过了。”说着皱着眉,拉起宝燕走出了店外。
“要追吗?”
“不用,找两人随后跟上就好。长安,你亲自去跟裴立本。”
“是。”
况道崇起一脸从容,眼神放空思忖了一阵,也走出了茶馆。
絮别东京燕 0027家变.秘密
传言?什么传言,难道是和自己有关吗?
裴絮想着况道崇的话,于是便同宝燕分头行事,自己继续在街上闲逛,让宝燕在街上绕几圈打听打听。
一番打探,才知道街上流出谣传说,裴立本的千金风评不好,行为不检,与男子私通被人抓奸在床。谣言跑得比脚快,传着传着,连素未谋面的卖鱼郎都说自己与裴絮有过露水姻缘。人言可畏,只好先用丝帕捂着嘴,匆匆逃回家去。
“街上的人都这样的,闲得无事乱嚼舌根,过一阵就不兴了讨论别的去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宝燕试图安慰。
裴絮沉着脸,想不到自己数日未出门,坊间就突然有了这样的传闻。那。。郭彦启,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看待自己呢?不过即便他相信自己又如何,那晚之后他不也再没出现过了么,裴絮甚至一点都不讶异,也许那晚他的眼神里,代表的其实是一句抱歉。
夜深,裴絮端着雪泡豆水送到书房给裴立本,裴立本见她进来,匆忙遮掩着案上的书文。
“爹,夜深了就别看了。”
“最近要审阅的公文比较多,你放下就出去罢。”
案上明明摊了几本往年送上门来的旧拜帖,此时翻出,大概是裴立本担心她名声不好,在京中难觅佳婿。裴絮不知该如何自处,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谁又能真的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呢。自己还可以窝在府中足不出户,但她爹不可,还要上朝面对同僚,装成若无其事,忍受别人指指点点。都这种时候了,想的还是替她铺后路,保护自己不受谣言而伤。
“那我放下了,你吃完再看。”既然爹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吧,放下碗,从书房退出去。
经过前厅,离远发现一个低着头穿着一身黑色常服的人,直直往书房走去。裴絮觉得奇怪,有客上门为何不通传?深夜到访,是爹的幕僚吗?有些好奇,便偷偷跟在他身后,躲在墙边仔细观望。
那人轻敲书房的门,入内之时,终于瞄到他的全脸,十分眼熟的,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裴絮想起来了,那天到相国寺布施,自己求了两只坏签心情不好,经过酒铺买酒时见过他,当时他和郭彦明两人有说有笑上了楼的,为何此刻会出现在府上,还偷偷摸摸的。
裴絮悄悄靠近书房,蹲在窗下偷听。恰逢宝燕走了过来,见她蹲地以为她在找东西,喊了她一声,裴絮想嘘她也来不及了,只好连忙站起身,拉着她跑回了后院。
“你不是在找东西吗?”
“我这在偷听啦,笨!”
“小姐你偷听老爷和客人讲话啊?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对了宝燕,你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鬼鬼祟祟的。”
“哦,你说的应该是罗时力罗大人吧,他是老爷在都水台的下属,老熟人来的,不能说是鬼鬼祟祟吧。”
“老熟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你每天吃过饭就跑回房涂你那些瓶瓶罐罐的,肯定没见过他啊。”
宝燕顿了顿,想了一下又继续说。
“不对,你见过他的!清明那天。你还记得吗,我们那天不是在门口碰见他了么,你还给人家福过一身的呢。老爷特别看重他的,常常叫他到府上来的。”
裴絮认真想了想,原来是他。难怪那天在酒铺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的。
长夜难眠,想的不是这街上的流言蜚语,而是那个叫罗时力的访客。裴絮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人一面是爹的得意门生,一面又与郭彦明过从甚密,不知道爹清不清楚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还要重用罗时力,万一他不知道,那郭彦明会不会因那日登门拜访的事而恼羞成怒。。。
虽然自己与郭彦明接触不多,但见他待人接物有风度有气度,不像是个如此小心眼的人,朝廷之上的人,应该把一顿晚宴放在心上吧?裴絮担忧了一夜,辗转反侧。
惶惶不安了几日,本还想告诉裴立本,但见也没生什么变故,就放松了下来。
宝燕陪着裴絮待在府上,每天绣绣花,看看书,实在闲得无聊。临近端午,便让宝燕借着外出购置些庆节的粽子水团,打听打听下街上的风向,看大家还有没有讨论她的谣言,如果风头过了,就不用困在家中了。
听见宝燕回府,裴絮马上冲了出去迎。
“怎么样,他们还有在胡说八道吗?”
“没了没了,估计早就过气了。”
“哈哈,太好了~呼,那明天,明天我们去哪里玩?好久没看过戏了,不如去看傀儡戏,去看金线张的悬丝傀儡好不好?啊~真是太久。。。”
“小姐,我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吞吞吐吐的干嘛,有话就说啊。”
“我听闻,郭彦启,中元节前就会去临邛上任知事,”宝燕小心观察着裴絮的神色。
“干嘛特地告诉我~我和他现在没有关系的啦。他要去哪里也与我无关,比起来,我还比较关心明天能不能看上傀儡戏呢。”
宝燕注意到她眼神间的闪避,但也不拆穿她的逞强。也许再过一些日子,裴絮就真的能做到再提起他时,心中不再激起任何波澜,笑着谈论这场匆匆开锣,又草草兵的风月。
宝燕站在门前,指挥着家仆端来粽子和五色水团,取来艾草扎的小人挂在门上。汴京中的每家每户都会在端午这天挂上艾草人,不仅能驱赶蚊虫,还能祈来身体健康,好运相伴。
裴絮拿着自己画好的扇面,放到门前的贡品桌上,数了数。
“银鼓巧扇,百索艾花,还有粽子水团,齐活。”
端起桌上一杯青梅酒喝了起来。清爽利口的梅子酒,入口立解夏日的暑气,正倒下第二杯,便被宝燕喝住。
“小姐,要等晚饭大家一起喝的!”
听言赶紧一口闷下,溜回房中。
好不容易盼到裴立本回府,布好了一桌的酒菜围席而坐,才过半饱就听见门外家仆来报,有人登门拜访。
裴絮以为自己听错了来访人的名讳,跟着裴立本走到前堂。
真的是他?
他来做什么?
絮别东京燕 0028家变.波折一
“裴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
“果真是你,你来做什么?”
“絮儿,不得无礼。”
裴立本出声,裴絮只好乖乖口,对着况道崇做了个鬼脸。
“晚辈冒昧,适才经过八宝斋,得了些八宝玲珑粽,突然想起来为官数载,也未能有缘请裴大人指点一二,这不趁着端午佳节借花献佛,还请裴大人不要嫌弃晚辈礼数不周。”
“指点谈不上,既然况大人有备而来,那裴某也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书房请。”
两人便朝书房走了去,临走前经过裴絮面前,还轻蔑的扬起嘴角,气得裴絮在原地长哼一声,才走了回房。
“宝燕!你刚刚看到没,他表情多嚣张啊!什么‘不要嫌弃晚辈礼数不周’,说的好像自己有懂礼数似的,假惺惺。”
“小姐,人家好歹在茶馆出手帮过我们,你就不要老是看狐狸脸不顺眼啦~”
“不是我看他不顺眼,是他这个人,本来就贼眉贼眼的!你别忘了,之前他在街上抢了我的龙神柱,还在相国寺胡作妄为,还在。。”裴絮差点把宝津楼和佛诞的事脱口而出,想想还是不要告诉宝燕好了,得等下宝燕又说自己到处惹事。
“还怎么了?”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了,不行吗?”
“行行行,但你不会看八宝斋的玲珑粽不顺眼吧~我听隔壁叶府的妈子说,去年他们家的夫人想吃,她去八宝斋门口排了一天一夜的队都没买着呢。”
“宝燕,你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被那一点点甜头给买了!你爱吃你就去吃个够,我才不要吃他送的东西。”
“你不去?真的不去?那我去咯~”
“不去!”
宝燕走往伙房,经过前堂看见况道崇的随从,独自一人正襟危坐,小小少年却双手抵着膝盖一脸正经,有点滑稽。
“喂,你多大了?”
长安看了站在门口宝燕一眼,没理她。
“我记得你,上回你在街上也是这样,像谁欠了你钱似的,看你不过就十四五,怎么总是板着脸啊?”少年看起来比裴絮还小,但完全不像裴絮那样活泼开朗,表情严肃得像是尊拿来镇宅的门神。
椅上的人偏过头,沉默不语。宝燕走了过去,与他攀谈起来。
“不用装聋作哑的,我知道你会说话,‘哪里来的疯妇,把她拿下’,告诉你,我们女人可记仇了!”
“唉唉,你想我不记仇也行,告诉我你家主子,是怎么买到八宝斋的玲珑粽的,我明年也要去买来给我家小姐尝尝。”宝燕双手托脸,蹲在长安面前,面前人却不为所动。
“喂,好歹吱个声啊~”
长安觉得厌烦,盯着宝燕,对着她吱的一声。宝燕没想到他如此有趣,蹲在地上笑了起来。
长安又开口道,“一模一样,都聒噪得很。”
“噗,你自己还不是像块木头,臭小孩。”
“谁是小孩,我已经及冠了。”少年瞪圆了眼,清秀的脸才看着生动了些。
“看你最多也就十六,你叫什么名字,嗯~我应该比你大,你要叫我一声宝燕姐。”
长安又撇过头,不再看她。
“臭小孩果然是臭小孩,死鸭子嘴硬,好吧好吧,不叫就算了,不说也算了,我吃粽子去了。”说罢,便走出了前堂,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长安。”
宝燕轻笑,逗逗板着脸的臭小孩也蛮有意思的,没回头,直直往伙房走了。
不知道端午那天,况道崇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们在书房谈了些什么,只是翌日开始,裴立本就叮嘱裴絮和宝燕,不准上街,不准踏出府门一步,也不准她俩问原因,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甚至还派了家仆守在门口防止她们偷溜。两人没见过裴立本如此郑重其事,弄得劳师动众的,也不敢乱来。
“不下了,不下了~我已经快叁个月没出过门了,都长出蘑菇了。”裴絮一把扫开棋盘上的棋子,把头枕在棋盘上。
突然抬头盯着宝燕,面露不轨笑容。
“别看我,我是不会替你去书房的,待在府上也挺好的,你要出门你自己去问。”
“宝燕~”
“不去。”
“那我们一起去!过两天就是七夕了,好想去放水灯~~我们先去买莲花灯,然后再到虹桥放灯,放完灯就马上回府,不去夜市不去正店,来回最多不过两个时辰。等下我先开口,然后你再旁边帮我帮衬下,爹可能会答应的!”
宝燕不作声,看来也是有点心动了。
“好嘛~燕~”裴絮扯着宝燕手臂,摇了一阵,宝燕便答应了,两人一块走到书房。
还没开口,裴立本就先发制人。
“你俩来得正好,我有要事告诉你们。”
两人对看了一眼,准备好的说辞全部被打乱。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俩认真给我听好了。阿燕,初九的寅时正,你带着小姐从东城门出城,城门备了马车,车上有水有粮,车夫会一路送你们到临安府上徽州的宅子,你俩在徽州好生安顿下来,听见了吗?”
裴立本望着宝燕,宝燕还在思考着刚刚老爷的一番话,也不知是明白了没有。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出城的,临安府的,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们要去徽州吗?你呢?你不去吗?安顿下来是什么意思?”
“爹也去,只是,只是你俩先走,初九当日,阿寿会送你们出城门。等下你们把徽州小院的地址给我背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忘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离开京城?寅时天还没亮,为什么要摸黑出城,是要躲谁?”裴絮望着裴立本,着急抓住他的手臂。
裴立本慈爱的看着女儿,这眼神让裴絮不安,感觉像是即将永别一般。
“爹你说话啊,你不会去徽州了是吧?你说话啊!”
裴立本抱住两个女儿,摸着她俩的头。
“爹说过去就会去的,答应你的什么时候食言过。我知道你们困在家中数月,后日七夕,阿寿陪你们在京城好好逛逛,初九给我老老实实上马车,知道不。”裴立本偷偷抹掉眼角两滴泪,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失态。
“老爷。。。”
“阿燕,你要记得照顾好小姐。”宝燕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依然无法接受的裴絮。
“是不是一定要走?”
裴立本没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一定要留下来?”
依然是一个点头。裴絮也没再追问,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便和宝燕一同走出了书房。
没想到盼了近叁个月终于能出门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阿寿远远望着两人走在虹桥上,一点点走下桥底,斜眼西照,照得一河粼粼的波光,像是洒满了一池的金粉,又像是倒了锅的油汤。两人坐在桥底,也不着急放花灯,只看着河上船家来来往往,不知何日再有机会,一览着京中盛景。
“宝燕,你说徽州的人,七夕也会放花灯吗?”
“也会的吧,不过大家风俗不同,可能乞巧的手艺也不同。”
“你说那里,也有像汴河一样豪华的船,有汴京一样繁忙的运输吗?”
“这。。这我也不知道,大抵没有吧,世上还有哪里能比得过京城。”
“那你多看两眼罢,我觉得,我们以后不会再回来了。”裴絮屈膝而坐,双臂环膝支着脸,望着河上忙碌的船夫,上下卸货,忙碌摇橹。
“小姐,其实我想问你,你那晚怎么突然就同意了去徽州。”
“你还不清楚我爹么?一旦决定好,哪还会听我们的,既然他都安排好了,肯定有他的用意。”
宝燕望着裴絮,突然觉得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才短短数月,就已经不是那个处处与老爷针锋相对,处处和他唱反调的小姐了。
“小姐,你长大了。”宝燕与她并排而坐,伸过手搂了搂她的肩,两人静静地靠了一阵,一直看到夕阳沉入月升起,才缓缓拾起莲花灯盏,准备放花灯。
粉白色绢布扎的花骨朵,青绿色绢布扎的灯座,金色绣线缝的边,点亮了放在水中,在月下曳曳生辉。裴絮想去去年的七夕,她与宝燕,郭彦启叁人登船同游,回府还喝了个兴高采烈好不痛快。人生真是变幻无常,那时看着郭彦启,自己都会着急的说不出话,没想到此刻的自己,已经是个和他牵过手的人了,自己即将远赴徽州,他也要到邛州上任,这辈子,可能不会再遇了。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人真是奇怪,都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怀念。
莲花灯逐渐飘远,裴絮和宝燕,半跪在河堤边,视野追逐着微弱的灯火,一朵不安分的花灯,撞在了人家的船上,又被推开。裴絮沿着花灯向上望,船里的人也顺着花灯朝外寻。
絮别东京燕 0029家变.波折二
视线相遇。
没想到离开之前,还能这样遥遥的见上一面,裴絮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微微呼出一口气,朝着船里的郭彦启释怀的笑了笑。郭彦启意外万分,立马从船内起身,匆匆跑到了船舷边上,张着嘴似乎有言欲发。
两人相望良久。
终究没说一句,郭彦启也对裴絮释怀的笑了起来。
船和花灯一样越飘越远,融进了五光十色的灯火里,消失在汴河的尽头。裴絮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习惯性地去人群里追寻郭彦启的身影,终于可以放眼一片美景,看着属于自己的夜色,找到属于自己的灯光。
心满意足的看够了汴京的夜景,在阿寿的陪同下,叁人一同回府。
临近府门,叁人便在街口看到许多往返的官兵,本还以为是附近哪户失火了,正想朝里细看,走近了才发现官兵是从自家府上走出来的,裴絮瞬间就想起爹那晚交待的话,拔腿便冲家里跑,被阿寿一把拉住。
“不要冲动,小姐别忘了,到徽州去,是你答应老爷的。”
“阿寿你让开。”裴絮一推开阿寿,想从他身侧跑进去,被他拉到身下摁低了头。
有官兵经过,裴絮不得已安分了下来,不敢乱动惹来嫌疑。
鱼贯而出的官兵之后,是被扣押得死死的裴立本。裴立本还身穿着官服,看着应是刚到家不久,他一眼就瞄到了街头的叁人,紧盯着女儿警告她别轻举妄动。
阿寿捂住裴絮的嘴,怕她喊出声,宝燕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拉住她衣袖怕她乱来。
前来监差的是在刑部任职十余载的侍郎张子虎,此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早就留意住裴立本的一举一动,神色表情,顺着他的目光走近叁人。
阿寿急忙扯着裴絮的手臂,半推半拉的带着她离开。
“慢着,前面那两女一男。”
阿寿不慌不忙转过头,鞠躬弯腰说着,“小人见大人在执行公务捉拿要犯,故退避叁舍,得耽误了大人的大事。”
张子虎喊阿寿抬头,看了一阵,又让宝燕和裴絮转过身,也是盯了他们好一阵,才肯缓缓开口。
“走吧。”
张子虎只是试试裴立本而已,听到自己说出放行的那一瞬,裴立本眼中急切的焦虑明显放松了下来,张子虎知道这叁人必是裴家人无疑,于是大手一挥让官兵把他们叁人统统拿下。
四周的官兵一拥而上,纷纷围了上来。阿寿转身挡在裴絮身边,把她推出围来的人群,喊着小姐快跑。裴絮听声连忙朝着大街跑去,跑开不及十步便被带着刀的侍卫追了上来。裴絮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带刀的侍卫,忍住哆嗦的腿,想冲进人群,却被侍卫两下揪住。侍卫连拉带扯毫不留情,见她反抗得厉害直接拔刀一横,架在了裴絮的脖上,鲜血破皮而出,混着夏夜里出的一身冷汗,打湿了衣服,裴絮呆望着横在脖上的刀刃,四肢僵劲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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