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之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黄粱水
晌贪欢,鱼水游
家国难全少年畴
方兴雄志谋王业
血染长街在尽头
章和九年十二月初八,史称“庚子之变”。
朔方节度使沈寒溪私自带三万兵入京,意图谋反。其子强逼太傅与中台众位老臣听命,假传圣旨煽动羽林军与京畿司哗变,强迫皇帝传位于传说中的废梁王遗腹子。章和帝不从,贼人在帝于御书房面见群臣之时痛下杀手。
幸得秦国公府提前得知沈寒溪回京,老国公壮士断腕大义灭亲,提前将此事告知燕王。燕王带兵闯进宫救驾,章和帝大为其所感,当即禅位于燕王。
而后,贼人带死士一路杀到朱雀门,终于被羽林军包围。贼人自知死罪难逃,自戕与朱雀门下。
安西节度使及时赶赴京畿,解京城之困,朔方节度使下狱。
章和帝自被救下后,长居终南山不问朝政。皇太子病危不治,燕王李熠代行天子之职,整顿朝纲。
因秦国公府首告有功,且后查明朔方节度使进京是因与安西节度使在凉关换防,被有心人利用。秦国公府抄家之罪,功过相抵,撤销朔方节度使职务。
适逢老国公上书告老,由秦国公府二公子沈寒溪承袭爵位,不得离京。
初十,章和帝受惊过度,驾崩,谥“平”。
当日,薛延陀、焉耆、鲜卑、突厥、黠戛斯五部落连同西南沙陀、土蕃等部进犯河西走廊,安西节度使阻敌不成退守西部草原,与大梁彻底断了联系,胡人长驱直入凉关,京畿门户大开。燕王带群臣匆忙迁往“东都”,章和帝还没来得及入皇陵便被贼人分尸。
十二月十三日,京城沦陷,胡人烧杀掠抢,百姓颠沛流离。
皇城百日满荒骨,长安千里无鸡鸣。
十二月十六日,燕王李熠在东都登基称帝,改元“元兴”,翌年实行,史称“东梁”。
自此大梁与北方各部落分岭而治,以梁河为界,各自占据两侧。
十二月二十四日,大雨倾盆,秦国公世子沈秦箫长跪秦国公府门口三日,洛阳行人纷纷侧目。
而后宫中太监有传言,当年死的那个户部官员,实乃真正的天元帝皇孙,废太子梁王之后,有遗诏为证当年天元帝本传位于此人。此传言慢慢流传至民间,南方各地频有起义,以“梁王后人”之名兴兵起事,此乃后话。
十二月二十八日,秦国公世子亲自为兄扶棺,前往永州。
元兴元年。
二月初二龙抬头,永州百姓举家跪于家门迎接棺椁,全城痛哭。
同月,史朝绪在安西称帝,国号“后陈”。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注】
自此大梁疆土四分五裂,各地纷纷起兵称帝,巍巍大梁朝两百六十三载,终于走到了尽头。
太原府宁远侯王世玢山西称帝,正式拉开了中原乱世的序幕。
而这一切都不归沈秦箫关心了。
皇城内那晚,当沈秦筝死在他的背上之时,他的一生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还没有从兄长那里讨得一个“表字”,还没来得及告慰自己的双亲自己有了归宿,便成了“未亡人”。
他背着他的命站在朱雀长街,手里还紧紧拿着沈秦筝留给他的遗物——那只已经被风吹出冰碴的香囊,失声恸哭。
“我带你回永州,哥。”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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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二首》宋·陆游|
第二卷完,我自闭了……
无尘之庭 苏醒
沈秦筝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处便是沈秦箫与朔方城副将朱番焦急的脸。
他意识有些恍惚,不知自己到底身在梦中,还是身在现世。
他清了清嗓子,口中还是一片血腥:“我……”
一旁的常军医了银针,道:“气血沉郁肺腑,怒急攻心,乃是劳累过度所致。淤血吐出来就好,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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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常军医所说,他喷出了那一口鲜血,身体竟觉得爽利了不少。
他愣愣地侧头,然后不由自主的伸手,将一旁的沈秦箫紧紧抱了满怀。
“阿箫!”语气里是十二万分的失而复得,他再次呼唤了一遍:“阿箫!”
这口吻在沈秦箫的印象中已经很是模糊不清了,但他还是被勾起了往事的回忆,痴痴地应了一声:“……哥。”
朱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哽咽:“将军已经……您若再有个好歹,末将可就真没脸见他了。”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面对的境况,不由得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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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袭击漠东走廊,沈寒溪殉国,薛延陀与黠戛斯挥师南下,本来重兵把守的凉关因为借兵一事屯兵不足此时已经全部召集与朔方。
若他们能依天险守住朔方城,便能等来室韦都督府的援兵,而若是失守……
京城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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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将至,胡杨树上的蝉开始放肆的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
朱番道:“朔方战事将起,事不宜迟,末将派人护送您回京城。之后……”
之后还有什么呢……朱番并不知道。前路未卜,战前允诺不祥。
“不,朱叔叔。”沈秦筝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待在这儿跟回京没有什么区别。且不说回京路途遥远,时日漫长,就算回去又能如何?万一我军不敌胡虏,在哪里不都是丧国之奴吗?眼下的情景,能省一点人力是一点,别再浪到我们身上了。”
朱番急道:“我朔方就算再缺人手,那也用不着你们几个孩子待在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将士跑进来:“报——秦国公府沈寒潭到了!”
这一声禀告刚说完,将士身后就走来一个风风火火,脸上还带着悲痛之色的人,正是沈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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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箫就像是看见了倚靠一般,如出笼的禽鸟一下子扑上前去将沈寒潭紧紧抱住,声音瞬间哽咽了:“——父亲!”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沈寒潭提心吊胆这么久,终于能安心地把肝肠塞回了肚子里。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慢慢拍着他的后背,给予他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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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事了,都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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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五岁的孩子,有这一遭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也算是必有后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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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慰之余,又向沈秦筝投递了一个感激又欣慰的眼神。来时他都听下人们说了,这一趟若是没有沈秦筝在侧,他老沈家可算是要绝后了。
想起沈秦筝,他又自然而然联想到了他已然殉节的二哥,突然又分外怜惜这孩子,对着沈秦筝招了招手:“阿筝也过来。”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再见沈秦筝,他却感觉这小子却分外的疏离了。
只见沈秦筝拱手作揖,委身见了一个礼。
沈寒潭看着他勉强笑道:“三叔。”
沈寒潭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复而又讪讪地缩了回去。他松开怀里的沈秦箫,拉着泪眼婆娑的孩子站起身,走近沈秦筝。
“不过些微日子没见,怎么反倒如此生分。”沈寒潭蹲下来,目光与沈秦箫平视,勉强咧嘴笑道:“难不成是在怪我没有及时来救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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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他又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你三叔我自凉关外那茶棚子里被暗算不醒人事, 在朔方城躺了两天才能走动。那时史朝绪正好向朔方城借兵……”
他看了一眼沈秦筝,有意不提及沈寒溪继续道:“……我不得已充当了一回驿使,回京报信。”
他们有通关文牒方便入京,又有武艺在身能保驿使平安,因此京城也才能如此快就知道这件事,同意安西与朔方联合用兵抵挡沙陀的战略部署。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沈寒溪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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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溪作为秦国公府世袭爵位的继承人死在沙场,沈秦筝与沈秦箫在大漠不知所踪。此事一出,老国公沈弘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中风倒下,要知道沈秦箫可是沈家第三代里唯一的后人。
而朝堂到现在,还是乱哄哄的一天到晚吵得不可开交。群臣上下不是在撺掇天元皇帝迁都的,就是在琢磨着求和派哪位公主郡主过去和亲的。
沈秦筝沉声道:“一定是安西节度使叛变!史朝绪本就是胡人,这几年野心昭昭百姓皆知。庭州兵马全军覆没他届时在何处!”
朱番叹了口气:“史朝绪不战而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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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一想到沈寒溪已不在人世,眼泪一涌便出来了:“定是他通敌,我早知他有反心……”
沈寒潭道:“我们都知道,可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如今西线全线溃散,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守住朔方,静待东线的援军前来支援。”
朱番赞同:“朔方兵力不足,是我们最大的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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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一时都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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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看见当沈秦筝说出“我早知他有反心”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一旁跟徐行一道擦眼泪呜呜抽泣的沈秦箫听见这话,擤鼻涕的手突然僵住了。
沈秦箫立刻抬头看向沈秦筝,但是眼中那种僵硬一瞬间又变成欣喜,逐渐变成后怕似的不敢置信,最后又回归平和。
“可否先假意与蛮子和谈,暂缓时间?”沈寒潭斟酌着开口。
朱番摇头:“自史朝绪降了以后,沙陀王军一路北上,占据安西屯兵肃州,肃州以西便是沙州。沙州直面薛延陀与黠戛斯的联合大军。但照着末将的看法,沙州刺史江潮生未必守得住。他们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兵贵神速,想来若是不到兵临城下将我们围死,他们是不会答应和谈的。”
沙州百姓不多,主要是军事瞭望的作用。按照以往蛮子们喜爱屠城的习惯来看,并州刺史刘长青现在已经匆匆忙忙地着人前往沙州报信,赶紧将百姓往回撤,弃城缩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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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尚且有一万兵力,不过到底还是杯水车薪。最终,”他领着众人来到沙盘前,指着朔方城的位置,“我们还是会在这里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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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道:“能有多少是多少吧。”
朱番看向沈寒潭,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拱手道:“还请您先走一步,将孩子们送回京城,来日徐徐图之。末将自当与朔方共存亡,拼死守住我大梁的最后一道防线。”
沈寒潭转过头看了看几个孩子,最大的还不满九岁,最小的也不满五岁。一想到这些孩子的未来,他心中是在于心不忍。
“好,我先将他们送往陈……”
“我不回去!”沈秦筝打断了沈寒潭的话:“三叔,我们都明白这一仗意味着什么。”
这是大梁最后的屏障。
守不住朔方,即使回到京城,等待他们的也只是颠沛流离与国破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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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回去还有什么关系!三叔,形势如此。父亲自小教我顶天立地,你却要我跟阿箫在前人拼死换回的生机里苟且活着吗?我大梁兵力部署几乎全在北方一带,就算往南躲又能躲到几时呢!国难当头,父亲尚能将此城固若金汤地守住,我作为儿子,难道连面对敌人的勇气也没有吗?何况现在不知鹿死谁手,我们却要临阵退缩吗!”
“小公子说得好!”朱番一拍沈秦筝的肩膀,很是赞同地应道:“没有到开战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仍有一战之力,现在就说丧气话,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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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沈秦箫不止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沈秦筝的后面,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冲着沈寒潭喊:“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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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紧随其后:“阿箫去哪儿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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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潭苦笑一下,叹道:“倒像是我成了恶人。”
一旁临阵反水的朱番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那还请大家先休息,养好神再说。”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只留下沈秦筝一个人在房间里。
此刻得了一个独处的空间,他终于有机会整理自己脑中的思绪,他抬起自己的手,捏了捏,终于在此刻感受到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那梦中的一切真的发生过吗?还是说那是未来的预知呢?
他看了看窗外——还没有到深夜,他昏迷地并不长久。
他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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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囫囵个儿的,他终于想起了自己作为陆野在现代社会生活的点点滴滴,出生时在东宫遭受的不幸,还有沈寒潭将他从那个“听音阁”暗卫手中接过来领回秦国公府的事情。
恍若一场黄粱大梦,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他想起自己曾经多次做过这样的梦。而这次与以往不同,他这一次终于完整地知道了自己原来那个囫囵的梦。或者说,那一场经历。
从他掉进那个“五毛特效”的世界看见的走马灯一样的世界,到被塞上城掳走那晚他梦见的城下之景,再到今天……他终于能肯定,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他经历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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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过去,就是未来。
饶是他曾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今却也不得不相信了。从现代社会回到这里,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人,本就是这个世上的人。
但是他为什么会托身到陆野身上呢?
老皇帝找到他的时候是天元三十二年,那时他十五岁,自此成了一切悲剧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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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他只有十五岁以后的记忆,那么这一次,他还会重蹈自己的覆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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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他攥紧了手心。
谁家天下于他何干,血脉身份不过浮云。上天既然还能让他重来,那这一次他必要扭转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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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篇章,觉得两个儿子都很陌生。
无尘之庭 奇法
翌日清晨。
沈秦筝顶着两只熊猫眼推门出来,却发现他房门外的院子里站着两个小团子。
瘦高的那个团子对着矮胖的那个正使劲往嘴里塞着零嘴儿的团子道:“还吃!胖死你。”
矮胖的那个据理力争:“我饿呀,阿箫你早上都不吃东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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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箫难以置信地反问:“一碗粥,一碗面,一大张烙饼,还有羊肉羹!这些还不够你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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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饱了?”徐行同样震惊地看着他。
沈秦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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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筝走近两人,将手放在沈秦箫的肩上拍了拍,对着徐行说道:“多吃些,以后自然才壮实。”然后问沈秦箫:“你爹呢?”
沈秦箫的眼睛直直定了肩上那只手好久,然后才抬起头看着沈秦筝说道:“去朱叔叔那儿了。”
沈秦筝点点头:“走,咱们也去。”
“二哥!”沈秦筝刚走了两步,突然被沈秦箫叫住了。
沈秦筝顿了顿,侧头问他:“嗯?怎么?”
“你是不是……”他刚要问出口,突然又看见徐行正在一旁看着他,嘴角上还有三四颗芝麻,遂道:“……嗯,没什么。”
他几步上前拉住了沈秦筝的手:“走吧。”
沈秦筝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去的时候,朱番沈寒潭与朔方的一众参将此刻正在对着沙盘筹划着应敌之策。
“朱叔叔,父亲给我的家书中曾有好几次提到过前朝名将孙宗成抵御北方蛮族之时所用‘火药’之术。”他将怀中那叠子昨晚连夜写出来的纸拿出来递给朱番:“我进城之时曾看见城墙的样子,觉得颇有借鉴之处。”
前朝辉煌之时,也曾饱受北蛮铁骑侵扰。前朝名将常年戍边,想出了无数法子应对。
冷兵器时代下北方铁骑虽然勇猛,但到底也只是肉体凡胎,都是靠着马蹄的冲撞与肉身搏杀闯出来的天下。而前朝鼎盛之时,曾发明了一种投掷火药的机器。
将其放置于城墙之上,比扔石头效率要好太多了。
朔方城墙坚固,中间并没有空层,整个城墙一面有三处角楼突出,从平面上看,一面城墙呈现一个“山”字。角楼下的基础全是用坚不可摧的岩石以火焊成,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石头,甚至火药炸塌。
当初设计城墙的工匠继承了前朝“山字楼”的优点,将朔方城墙凸出去的那部分角度改的更为刁钻一些。两侧的角楼向中间靠拢,隐隐欣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倘若敌军直逼城下,那么角楼上的火炮还能从后面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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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太祖起兵攻城,便是吃尽了这种城楼的苦头,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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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点弱点,若是来犯者不畏死,不退缩。踩着同伴的尸体上去,此法作用便不是很大了。当年若不是太祖神勇,身先士卒,帐下士兵前赴后继地赴死,还有内应从内部开城门,是绝然不可能攻下来的。
朱番道:“郎君说的不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火炮。城内的所有工匠都正加班加点地赶制火药囤积,三十余门大炮也已经清好了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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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仅靠这一点是绝对不够的。有大梁当年作为前车之鉴的破城之法,这法子绝不稳妥。
沈秦筝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拱了拱手:“可否随我到练武场中来。再给我取一枚小一些却引线很长的火药,一床棉被,一把稻草。我有一法子,虽还没来得及实践但今次正好能试上一试,供诸位叔叔考量。”
众人来到练武场上,朱番依照沈秦筝的吩咐,让众位将士都从场上退下来,露出一个宽阔的场地里。场地里边的胡杨树正随东南风摇着叶子。
朔方风大,又赶上夏季将至,正是缺少雨水的旱季,太阳照得地面明晃晃的,还没有到正午却已经有些火辣的势头了。
众位参将看着沈秦筝将一床非常厚实的棉被放在地上铺开,然后在上面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又用火油将棉被浸得半湿,最后将那枚奇怪的火药放在中央,让人用棉被将它包裹着用稻草扎紧。
徐行在旁边戳了戳沈秦箫,小声嘀咕:“阿箫,你觉得像不像在包包子。”
“……”
沈秦箫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去继续看沈秦筝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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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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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个巨大无比的包子么!
只见沈秦筝命人拿来了一座木头架子,然后让人将这包子放在了架子上,对那将士附耳说了几句,然后就赶紧走了回来。
“郎君你这是……”朱番看着走到练武台上的沈秦筝,问道。
沈秦筝笑了一下,指着那“大包子”道:“您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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