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百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我走出房门,站在回廊上,大喊了一声:“妈!”
母亲答应着,从厨房里走到院子里,说:“我想你也该起来了,快点下来吃米线。”
我并没有立即下楼,我爬在栏杆上,懒懒的,说:“妈,我要吃焖r的。”
母亲说:“晓得了。”
我看到母亲轻轻摇摆的身子,她上身穿了一件蓝色的我们这个地方自己出产的扎染对襟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直筒长裤,她的胸前挂了一个雪白的围腰,浑圆的茹房涨鼓鼓地藏在围腰的下面。她的腰肢很细,就是五十岁了,也还是有很明显的腰翘,走起路来,腰部就像杨柳枝一样,我看到她摇进了楼下的厨房里。
我忽然觉得站在回廊上看我家的院子、看母亲走来走去,然后,用娇滴滴的声音喊妈,是一种美好的享受。我久久沉浸在这种享受之中,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母亲再一次叫我,我才下到楼下。
这时客人们大都已经出门了,如果要看雪山就要趁早,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等在山上,看阳光下的雪山,那才真的有一种光芒四s的感觉,有一种眩目的美。这里的主人还要告诉客人,如果能在雪山上看到日出,那么就会得到上天的帮助,获得好运。
在我洗漱的时候,母亲已经把米线端出了厨房,放在了院子里那棵榕树的下面。我家的这棵榕树比房子的年龄还要大,在榕树的下面放着一张石桌,母亲说是紫溪山上搬回来的大青石,经年累月,石桌的表面被磨得油亮平整,像大理石,又少了大理石的华贵,更朴实一些,也更符合我们家的院子。很多客人都喜欢这个石桌,还有人出钱要买走,母亲自然是不答应的。
吃完米线,我又上楼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原本打算到阿明的铺子上看看,但是,我想到我许多天不在,也许会有很多邮件。
果真,整整19封未读信件在我的电子邮箱里等着我。
我发现其中有孙萍的一封,我急忙打开看了起来,信是以附件的形式发过来的。
玉香:我想你一定早就算计到了,我会给你写信的。
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坏女人。说实在的,我们并不是一路人,但是,我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聊,我想听你说教。
那天你走了以后,我在酒吧里待到了凌晨。很长时间,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哪里,尽管我的身体在酒吧里,但是,我的灵魂却离开我远游去了。
像我这样的人也许没有资格有这种情绪,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能走到今天,能手里捧着一个饭碗,就已经是磕头碰到天了。我母亲和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想过我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在他们的眼里算得上天堂了。
尽管我非常恨我的父亲,如果没有他当初轻率的举动,就不会有我们家后来的悲剧。但是,我却不折不扣地是他的思想和灵魂的翻版。他骨子里流淌着的不安分的基因,已经留在了我的身上。一个无力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又是一个心存幻想的人,必定要在生活中遭遇挫折。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爱合新。我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与合新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合新的的确确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一个花季一样的女孩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却因为这个男人的无情,就好像在一朵美丽的花朵浇上了开水。
合新拒绝了我,他甚至没有给我一点点机会,他不愿意认识我,他更不愿看看我向他敞开的心扉。
我不知道,我竟然是这样的不幸。
我不知道,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竟是这样的无情。
自从我陷入这一种虚渺的感情中后,不能自拔。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黯淡无光,我甚至祈祷一辆奔驰中的汽车能把我带到另一个世界里。
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他们对我指指点点,许多人认为我能受到别人的资助完成学业,是拣了天大的便宜了。
可是,我希望我什么都没有,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我希望我的生活中从来就没有出现合新这个人,这个无情的、该遭诅咒的男人。
你也许说我更无情。随便你怎么说,你根本无法想象,合新对我遭成的伤害有多重。
我一直在努力,我要自己表现得更好一些,以打动他。
他是恶毒的。他恶毒在他总是那么优秀,他总是对我彬彬有礼,他居然一直不结婚。他为什么这样做,这难道不是一种恶毒吗?他在设一个陷阱,他希望别人掉进去,他就在一边看热闹。
可是,我爱他!
我把对他所有的爱都寄托在网上,我想象着是在和他恋爱,我无法控制地把自己交给了那个混蛋——我相信他是合新。
我享受身体的愉悦,我确确实实感觉到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是他,我的合新。
我得知自己怀孕的一瞬间,我兴奋不已,我想象着自己的血y和合新的血y终于在我的身体里溶在一起了。
可是……
现实,该死的现实……
邮件在这里嘎然而止了。
我眼前仿佛出现了孙萍的脸,她泪流满面,她悲痛欲绝,她的思想是混乱的,她的心是痛苦的。
我急忙给她回了邮件。
孙萍:还是那天对你说的话,要爱自己。珍惜你的父母给你的生命,这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对你的唯一希望。
放弃虚渺的想象,看看远方,另外的风景也许更适合你。
好好想想。
我的忠告:先去医院。保住现在的工作。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希望她能听我的,或是把我的话好好看看、想想。也许我还应该再多说一些,但是,我想我还能说什么呢?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而我却觉得在孙萍的面前,我是愚蠢的,我的什么话都是无力的。其实,有时候人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我想她现在就是这样的。
时间会拯救一切的。
看完邮件以后,我就到阿明的铺子上去了。一般来说,上午的丽江城是安静的,就如我童年的时候。来旅游的客人这个时候都到丽江的外围去了,这已经是一种固定的模式了。丽江的夜晚才是迷人的,是真正属于喷薄着激情的人本身的。
出了院子的门,我站到了玉花江的石堤上,看着清亮的水,一种凉爽的感觉也从脚底下升了起来。忽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玉花江是我最想念的之一。
我顺着玉花江向前走去,阿明的铺子就在江边上,过一个独木桥,就进到阿明的铺子里了。阿明见我进去,笑笑,说:“小懒猪起床了?”
我也回应地笑笑,尽管和阿明现在这样的关系,更适合一个女人撒娇,但是,我真的很少对阿明撒娇,一些亲昵的话也总是难说出口。这也是我总也下不了决心和阿明结婚的原因。每个女人都是心存梦想的,是梦想让我在漫长的流浪岁月里坚持、坚持。在生下天一以后,我过的是一种流浪的生活,我很少在一个地方待半年以上,我到达一个地方,只是通告淑百一个人,我一路作画,我按照我心里的想象画画,只是不同的地域总能给我新的刺激。我没有想过把自己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天一的出生使我坚信佐罗是存在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消失的原因,在漫长的时间里,我努力在我的脑袋里重现佐罗的样子,有时似乎我隐约捕捉到过,更多的时候我的脑袋里面只是一个影子,是衬托在星光下的一个影子,还有一种气味。在这样的追忆里,我感到我和佐罗也在靠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心里重复了上千次,他进入我身体的感觉也成了一种最辉煌的记忆。一个影子也成了一种真实的聚象。我经常幻想着,在某一个时间,在某一个地点,我和佐罗重逢。我想象过上千次,我也想象过我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还想象过他见到我以后的表情。在这些想象中,我知道我爱上了佐罗,或许没有人相信我爱的是一个影子,在某种程度上,佐罗是一个影子,或是一种气息,但他的确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一个男人,他曾经真实地进入到我的身体里,他把一个最完美的女孩送给了我。
当我在玉花江边遇到阿明的时候,我疲惫至极,我想我该收起我的梦,好好休息了。
其实,梦怎么会是说收就能收的?尤其是女人的梦。
我从来没有在阿明的身上找到那种令我迷醉的气息,也没有那种急于要把自己的身体镶嵌进他的身体里的冲动。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多年的流浪生活让我变得淡漠了?但是,我们可以很好的做a,质量很高,在一次又一次的高c之后,我靠在阿明的臂弯里,我觉得我的身体轻飘飘的,脑袋里空荡荡的。这时,梦却那么清晰和真地走向我,一步又一步。我的嗅觉也在顷刻间被唤醒,我在寻找一种令我迷醉的气息。
哦,那样的气息。
日子像玉花江里的水一样漂走了,阿明就是守在江边的一棵树。
阿明给我端来了一把椅子,多少年了,我只要一踏进阿明的画廊,阿明就像伺候一个女神一样,给予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没有客人的时候,他都在精心雕刻他的作品;有朋友或是我来的时候,他就用一块布在擦拭我的画作和他的木雕。我提出我来帮他,他总是不答应,他叫我坐着,就这样坐着。
阿明又在擦拭那些作品,他说:“生意好得很。”
我问:“是油画,还是木雕?”
他说:“当然是油画。”他说完就冲我笑笑。
我故意说:“我可画不出那么多啊,老板得给我加工钱啊。”
阿明嘿嘿笑笑。
过了一会,阿明说:“你回来就好了,我想八月份的时候给你搞一个个人画展。我已经想好了,在李家大院搞,那里环境和你的画风很协调。”
阿明说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热了,搞一次个人画展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但是这些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打扰,还有搞一次个展也需要相当数量的资金。没有想到阿明竟为我安排好了。
我抬起头,看着阿明,我说:“阿明,我们结婚吧。”
阿明听了,一下子转过了身子,他很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我知道阿明是太在乎我了,他把我当宝。
两天刚过,我就接到了淑百的电话,她说她已经强行把合新送上了来丽江的汽车。我笑了,说:“为什么要强行?”
淑百说:“谁有时间管他啊?”
原来,淑百从劳务市场找回来一个小工,不仅没有帮上忙,而且还卷了合新的一些东西跑了。淑百一个劲地自责自己,说是没有选对人。我劝了她几句,又问了一下合新的车次以及出发的时间。
汽车快到的时间,我坐在我继父开着的面包车上去接合新。车一停,合新就向我们招手了,我继父一见到合新,就说:“哦,还是一个帅哥嘛。”我继父的口音是丽江本地的,说出这句话来,有另外的一种味道。我很想笑,就顺了他的话,故意逗他:“老爹,还是你帅。想当年……”
继父打断了我的话,说:“快点,快点,下来了。”
一下车,合新就笑嘻嘻地说:“你看我,还是经不住考验,又来了。”
我说:“什么考验啊?”
他说:“你的考验啊。”我听了知道他在逗我,就哈哈笑了。
在车上,我问了问合新东西丢失的情况,他说:“就是一些衣服,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要知道他这样,我还不如早送他得了,还落得一个扶贫的名声。”
我说:“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是老实,要是碰上贪心的,肯定是要钱了,没找到钱就把你杀了。”
合新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是衣服救了我?”
我说:“我的意思是淑百救了你。淑百还是有眼光,最起码这个人还不太狠,还是一个心存善良的人,或许他家里有一个年迈的老父亲和一个残疾的哥哥,能为他们弄几件衣服,他也是高兴的。”
合新说:“那我应该把衣服送他家才对。看来我做的还不够。”
我被他逗笑了,说:“你还是先好好养腿吧。”
也许一下子说到了合新的短处了,他也有了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什么也没有说,长长地叹了口气。
母亲已经为合新准备好了一间客房,在北屋的楼下。一般来说,客人都住在北屋和南屋的楼上,一边有六间客房,母亲和继父住在北屋楼下的一间,我和阿明住西屋的楼上,我的画室也在西屋的楼上。西屋的楼下是厨房、餐厅和男女浴室。西屋的后面是我家的后院,后院的中心是一口老井,高高的井沿,井沿上有几道被绳索磨出来的沟道。井里的水被母亲用来做饭,母亲从来不用自来水做饭,只用来洗衣洗被。早些年母亲把衣服端到门口的玉花江里去淘洗,这些年,为了控制对玉花江水的污染,政府禁止在江里洗衣物了,每家都通上了自来水管。我家的后院很大,没有盖房子,只是在最靠后的地方盖了两间厕所。除了我伸手救能够到树叶的老槐树,后院里还有三棵槡树,很老了,每年的四、五月份,树上结满了槡椹,早年继父爬到树上采摘槡椹,那是我小的时候,我大张着嘴,要继父把采下的槡椹,准确无误地投到我的嘴巴里,常常是我周围的地上全是投到地上的槡椹,好不容易有一颗投到了我的嘴巴里。近几年阿明爬到树上去采摘,或是住店的小伙子,有许多人热心爬树,那些被采摘下来的槡椹送进厨房,母亲把它们洗干净,再送到客人的房间里,有时槡椹多得吃不完,母亲就用白糖把槡椹腌渍起来,放好多天依然很好吃。后院还有母亲种的青菜,数量不多,大都是一些常用到的,比如,薄荷、小葱、大蒜,很多地方种了玫瑰花,在墙根处还有许多杂草在疯长。杂草的深处,有时会串出一只硕大的老鼠,满院子的奔跑。
傍晚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回到了客栈,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母亲和继父也忙碌了起来。客人鱼贯地进出男女浴室,他们说笑着,有人扯了嗓子问母亲,晚饭吃什么,母亲总是说:“等着吧,让你吃了舔鼻子。”问话的人笑了,也走远了上到了楼上,他们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在合新的房间里陪合新说话,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合新拄着拐杖站到窗户边看外面,他的眼神流露出羡慕的光来,说:“想不到,人间还有如此美妙的地方。”
我说:“所以要你到这里来养伤呢。”
合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笑了:“你怎么一下又很懂礼帽了?”
合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文明人啊。”
合新站在窗边,看得很起劲。我问他要不要出去坐坐,他说等阿明回来一起去吧。我也就没有管他,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合新的背影,我想起了孙萍的信,孙萍尽管说了很多,但我只记住了合新总算是把这个事情处理完了。我原来所有的担心也都没有必要了,我想合新可以好好养伤,我也可以好好画画了。
我们家的晚饭是真正的晚饭,太阳从紫溪山头消失了,晚霞也回家了,绿色的山体变成了黑色,天完全黑了以后,才是我们家开饭的时间。
这个时候客人已经吃完了晚饭,到街上泡吧去了,院子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老榕树上拉起的灯亮了,母亲把做好的菜端到了青石桌上面。这一天因为合新的到来,母亲做了很好的菜肴,有r夹火腿、夹沙r扇、清炒干巴菌、清汤j纵、过桥鲈鱼、沙锅鲫鱼、腌菜洋芋、什锦米线等等。一个桌子上摆得满满的。继父把泡的虫草酒也倒了一大杯出来,继父是每天都有喝酒的习惯。阿明的酒量不小,但是平时很少喝。
我们都不知道合新的酒量,继父很热心地给合新倒上酒,原以为合新会推辞一下,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推辞,还让继父再倒一点,继父见他这个样子,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兴奋了起来。我算是知道了什么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
合新的酒量很大,过去常听淑百说合新喜欢喝红酒,喝了酒的合新总是口若悬河,天文地理讲一大堆。的确,合新喝了酒以后和他平时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他侃侃而谈,不一会他像是这个家的主人,而阿明和继父都成了他请来的朋友。合新不时地点着筷子说,来来来,不客气。我和母亲在一边看着,觉得很好笑。
阿明也在喝酒,但是,我总感到他并不开心。阿明是一个很随和,并且很照顾别人感觉的人,所以,他表面上很开心,他在符和着合新,不想扫兴。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以后,合新提出来让阿明陪他到外面走走。
我帮着母亲收拾碗筷,打扫厨房卫生。继父显然很兴奋,他在一边絮絮叨叨,说合新是一个可交之人,说什么知音难寻,我和母亲也没有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埋头做事。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我上到楼上给淑百打了电话,向她汇报了这一天的发生的事,当说到合新喝了酒以后,从客人的身份一下子变为主人的身份时,淑百嘎嘎嘎笑个不停,她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能想象出他的那个样子来。”
后来说到了天一的情况,这是牵挂我一天的事情,淑百说:“玉香,你相信我和李南吗?”
我说:“你根本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我跟你说吧,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怀疑或不信任任何人,包括阿明,包括母亲,但是,我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淑百。”
淑百说:“谢谢,谢谢你,玉香。”
“有什么事吗?你尽管说好了,我知道对于天一,你比我给她的爱更多,你比我更希望她好。”
我听到了淑百抽泣的声音,尽管她一个劲地压抑自己,我还是仿佛能看到她盈满泪水的眼睛,看到她被揪得红红的鼻子,我知道天一的情况有变化。我感到身上的血y不再流动了,或是流到外面了,还有骨骼也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力量抽走了,我觉得自己软得不得了,我靠在了沙发上,更确切地说是瘫在了沙发上。
“天一的情况……你……你在听吗?”
“在,我在,你说吧。”
“天一的病情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要糟糕。”
“什么!?”我喊了起来,我马上意识到这样会让淑百压力更大,我变了口气,说:“会……会怎么样?”
“现在还不好说,有肾衰竭的症状,李南计划下周给她上血透。”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在心里一个劲地重复着这句话,始终没有敢说出来。
我说:“淑百,听李南的没错,他是专家,他知道怎么救天一,我们都听他的,好吗?”
淑百说:“谢谢,谢谢。”
“淑百,你才是天一的妈妈,天一的任何事都必须你作主。”我说道,我知道我必须直面发生的一切,当我在16岁的时候,因为一次自己轻率的行为,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道之后,我多了一个应付突发事件的本事。除了面对和承受,我知道别无他法。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阿明回来了。
我问:“合新呢?”
阿明说:“已经睡了。”
我知道一定是阿明帮着照顾合新洗了,然后帮他上床。
我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很想说什么,还没有等我向阿明说天一的事,阿明突然对我说:“我明天要到广州。”
“怎么没有听你说起?”
阿明说:“今天铺子上来了一个广州的客户,他说他们那边要的木雕多,想和我联手搞一个公司。”
我一般对阿明生意上的事从来不管,牵扯到他事业的发展,我更不懂了,我没有再说什么。而肚子里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我想,天一现在的具体情况没有办法说,就是对阿明说了,也只是会分他的心,我还是那个原则,面对和承受。
我问:“要去多少天?”
阿明说:“不好说,也许一两天就回来,也许个把月。”
那一晚,我们并没有像一般小夫妻离别前要缠绵一阵,我心里惦记着天一,所以不会主动要求,只是心里也做好了准备,如果阿明要的话,我会很配合他的。事实上,我们两人都上床以后,就熄灯睡觉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阿明紧紧的搂抱勒醒了。阿明从我的身后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双手像两只碗一样,扣在了我的茹房上,身子也不断地贴向我的后背,仿佛想把我粘在他的身上,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接着,他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茹房,我感到了他在我身后的勃起,接下来,他焦急而又难以克制地从我的后面,c入了我的身体。突然,他疯狂地抽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我的腰部在他双手的捆绑下,剧烈地移动着,我惊奇地应付着他。依我对阿明的了解,他尽管外表粗圹,但是,他在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小心,就好像我的身体是一种易碎品做成的。我不知道阿明还会有如此威猛的一面,我也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在升高,越来越高,我看到了峰顶,看到了峰顶上漂浮的云彩,就在我要接近峰顶的时候,我听到阿明从喉咙的深处喊了一声……后来,他滑出了我的身体。
我一动不动,对于那个即将到达的峰顶,我充满向往,我觉得难受极了,迁怒于他:“不,我不,我还要。”
阿明并没有理我。我只是听到了粗大的喘息声在我的身后响起,我扭动着身体,做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突然,我听到了一阵闷闷的,像一种动物嚎叫的声音,我一转身,惊讶地发现,阿明把整个头压在枕头下面,呜呜哭着。
阿明第二天一早,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丽江。
我并不知道他嚎哭的原因,他只是对我说,他也不知道,就是想哭。我想一个男人如果想哭,也只能在自己的床上哭一下。我只是把他抱住,不断地用手在他的身上抚摸着,直到他停止了抽泣,后来,我们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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