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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arutia
她依然没有好好扎着辫子,让头发像一只炸毛的猫,几缕可怜营养不良的头发丝随着跑动勉强地在头顶跳跃了几下。
她抓着温故知的手腕,小女孩的手心冰凉,又发汗,让温故知有点不舒服,他拉住小女孩,问她你要干什么?
小女孩回头,她的眼睛在月黄昏下逐渐压低了光芒,像海里礁石中疯茂成长,一簇又一簇紧挨着,遮得透不过气的海草,连水流的细小流动都无法探知。
温故知压下性子,重复问了一遍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人。”
“你要找人应该去找那些黑衣大汉,或者玉兔台帮忙发一个寻人启事,我没办法帮你找。”
小女孩抿唇,她摇头,意思是不行,她将手拽得更紧了,温故知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发腻的汗,有些不舒服。
“你姐姐呢?月黄昏应该都不工作了,我打电话给她,让她来找你,你要找人就找你姐姐帮忙吧。你找我不行。”
小女孩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用自己那尖细的声音一再重复,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只用自己黑压压的一双眼睛,温故知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一个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孩子在温故知这样不怎么有耐心的人来说是十分烦人的存在。
但是另一方面,从她黑沉沉的眼睛里,温故知还看到因为出汗而黏在脸颊旁的头发,一身咸菜干布满折痕的连衣裙。
他向小孩解释:“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吗?就是和我走在一起叔叔,你看得见我也能看到他,我说不行是因为我已经和那位叔叔约好了,约定是不能打破的不是?既然我先答应了那位叔叔,就不能答应你了,而且你把我一声不吭地拉到这里,那位叔叔肯定很着急我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帮你找人。”
他轻轻挣脱小女孩抓着他的手,说:“告诉我你家在哪吧,我先送你回去。”
小女孩站在原地吭声没动静,她揪着裙角的一边,温故知无从得知她要找谁,这个谁大概很重要,如果身边不是没有人的话,她也不会来找温故知,仔细一想温故知觉得这多多少少对于孩子而言是有些残忍的事,他悄悄瞄了几眼,要确定是否不是一些别的事。
而此时小女孩往前走了一步,将自己的手塞进了温故知手心里,他松了口气,先给奉先生发消息说了小女孩,让他在月桃院等等自己。
小女孩没说话,她拉着温故知给他带路,穿行过人群,走过泛着温暖灯光的玻璃橱窗,热闹了一会,到了书铺为起点的巷子,就安静了下来,小女孩指指巷子,她家就在最里面。
“如果下次你来找我帮忙,我一定来帮你。”温故知这么和她说。
“约定?”小小的尖嗓子,她看上去让黑沉密紧的双眼拨出了一点能让光照进来的空隙。
温故知点头,跟她承诺。
“那拉钩吧。”
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将小拇指绕上温故知的小拇指,像系上两根不相干的线。
温故知跟她完成了这个约定,亲眼见到她进了家门才离开。
这条巷子以狭长幽深著名,就像层层叠叠繁复的花瓣,他一直只有去书铺的时候略抬头看上这么一眼,他走了一段时间才看到巷口,在巷口他看见一名归家来的黑衣女子,他多看了几眼,起先招惹他注意的是这身不断挤压成型的紧张的黑色,有意思的是温故知无从判断这是从肌肤中长出来的还是因为裹得严实造成的错觉。黑衣女子走过来的时候,温故知觉得有片阴沉的乌云飘进自己的眼睛里,又有什么说不清的混沌降落到了肩上。
他连忙往巷口走了几步,走出了这条巷子,温故知长舒一口气,那个黑衣女子已经完全走了进去。
温故知现在准备赶到月桃院,这里距离浓客街有段距离,再回来他还需要重复穿行过人群,这样势必会让奉先生等得有些久,作为赔礼,温故知为奉先生带去了他私心下亲吻过的一束花,路边卖花的少女只一枚玉兔币,再美的花也比不上月黄昏和狐出月,作为陪衬的花就不能卖出高价,它们会作为今夜来往的人的纪念品,带回家插在花瓶中,发上一天的呆。
温故知挑了素静的一把,像荡悠悠的一弯月亮划过的渠水,小时候他从温妈妈的手中见过无数次,在挑花的时候他想起了温妈妈,又巧合地在卖花的少女的篮子里看到它们,他就想就它们送给奉先生吧。
尽管并不亭亭玉立,他捧着花,小心地穿过人群,人们看见他护着花,就自发地让开,他们欣赏花,也看人。
有一阵狐狸为花降的雨,雨露温柔地睡在花瓣和脉叶上。
温故知闻到花的香味,狐狸雨像一层柔软的毛毯,轻微温顺地漫过人的脚踝,人们就脱掉鞋和水里银红的光点一般的小鱼一起。
他捧着花来到了奉先生院子的门口,这时他轻轻敲了门,像头一次来的小伙,拘谨地跟在奉先生身后,他盯着从伞沿滴落在奉先生背上的雨滴,然后伸手给他拍去,因此奉先生回头看了温故知一眼。
进门前,温故知光脚踩在石阶上,那层雨水并没有淹没过这层,温故知说奉先生,我给您送花。
奉先生接过,问你的鞋呢?
温故知松了手,在甩脚,“鞋子会顺着水流飘到我家去的。”
他蹦过门槛,脚跟着地地翘起两只脚,他看见奉先生用了花瓶放他的花,现在也是奉先生的花。
从自己手里再到奉先生手里,温故知情绪如同这出为花降生的雨,饱涨到了一定程度,却微妙地掐住了泄洪的口,只是徘徊在台阶门外。
他走过去,微微比了比奉先生的腰身,过了把眼瘾,等奉先生看过来的时候,温故知脸上仍然挂着笑。
“酒呢?还在吗?”
奉先生嫌他靠得太近了,让他自己从冰箱拿,冰箱里色鬼阿鸣的酒壶显得极为突出,温故知在厨房里折腾一会才出来,酒壶酒盏,还有他找到了可以拿来下酒的小吃。
“我说好,今晚大家都彻夜喝酒,您可别输给我。”
奉先生略微掀眼瞧了温故知,温故知给他斟酒,斟满了,有些洒到手指上,温故知含住舔了舔味道,咂嘴说香的。
他看着奉先生,奉先生也看着他,把这盏酒喝了。
打劫来的酒不多,用得酒盏也不大,能进到嘴里的酒液堪堪能温热了在舌尖滚动,温故知就要将酒液打散了,在舌尖玩得香味淡了,才一口咽下肚。
再哈一口气,浓郁的酒香比奉先生还要醉。
温故知是从酒里捞出来的人,奉先生看得见温故知脸上暧昧闪现的酒意,也闻得到有一股香果甜烂的酒气。
奉先生清明得很,只是姿态比平常放松许多,随意靠在沙发上,他的胸膛包裹着温暖的心脏,很有规律平稳地跳动,而覆在心脏前的肌肤温度像一汪温泉水。
温故知看过来,盯着瞧。
奉先生歪头看他,“你在看什么?”
温故知眯起眼笑着说:“我在看一个好东西。你等等,我给你看。”
他醉了。
奉先生确定,温故知连“您”都不说了。酒让他的喉头松弛,发不清楚“您”的音,这两个字调皮地玩弄在酒作用下有些迷糊的人。
温故知懒洋洋站起来,倾过身,奉先生脸色平淡,他不是太喜欢酒意下催生出的任何举动,但是温故知吻在了奉先生胸膛,他说这里声音最响。
奉先生开始笑,掐了一把温故知的脸,温故知有些醉,还小心眼,牙一咬将奉先生第二粒纽扣咬了下来,推在舌尖上挑眉看着奉先生,又含了进去。
奉先生捏捏温故知的下巴,没说话,将第一个扣子解了下来,“继续喝。”
身子轻飘飘的,温故知又跑去外面淋了一场雨,然后跑回来,开始在奉先生面前晃,他像在自己家里发呆一样,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断地上下楼梯,无论睡哪都可以,如果实在是困——他总有很长的时间睡觉,不是睡不醒。
他觉得这是自己家,虽然温故知看见奉先生在自己家很奇怪,但他觉得这是幻觉,他的时间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不知道在等什么东西,花了很长时间在等,但他要等待的并不是奉先生。
但是温故知决定对奉先生的幻影笑,他终于找到一件别的能打发时间的事。
温故知记得一声叹息,还记得耳边一声闷雷,他醒来出了一身汗,酒气喷发的湿汗,他用了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明白他在奉先生这的客房里。
温故知说要找到奉先生,他下了床,摸到了奉先生房间,奉先生浅眠,发觉了温故知钻进被窝里,两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环着他的腰。
“你在干吗?”
“你听见打雷了吗?很响的一声。”
温故知奇怪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奉先生想把人拽出来,但摸到温故知的后颈一手的热汗,奉先生没言语,只说雨已经停了,根本没有雷。
他并不觉得温故知怕雷,人没有发抖,也没有别的异样。
温故知得到回答,刚才那个雷声是他梦里的,在随着一团雾气出现的雷声,仿佛驱赶着温故知,雷声里还夹着别的什么,是需要温故知回答的,需要他回答正确的答案,而他知道,但是很快温故知就醒了过来。
这里是个安心的地方,让温故知醒得及时。
他还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过了会问奉先生:“您为什么决定到这来?”
奉先生说:“没什么原因。”
温故知钻出来,说:“您很奇怪,一点预料都没有,我怎么知道居然会等来您。”
“嗯……那就是你的愿望快实现了,等到我了。”奉先生随口回答了一句。
温故知没有回应,过了会才嗯,声音很轻,浅眠的奉先生也注意不到。





口癖 城20
热夏的风推动时间一步一稳地向前走,一年之中没有哪个时间比得上夏月的热闹,无论是人还是蝉,还是更多的雨水和风,它们的动静像首饰上每个恰到好处镶嵌进去的宝石,各司其职。
蝉破土而出,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从间,偶尔有几只没有攀牢掉了下来,也会有人经过将掉下来的蝉重新放回去。
明月照我渠的渠水波粼清澈,听说蝉是受它的影响,一时痴迷得太认真了,忘记振动声音,粗心大意犹如玩手机被上司抓包的人类,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云在变,有时召集那些片散的碎云,慢慢地像一个老道的建筑师,拆开来,丢旁边,又停了半会,伸出一只云状的手揪旁边的云,在此期间,它就像换衣服的孩子,一会花的,一会素静的,一天之中变上个十来回的颜色。
颜色相撞僵持,常常把半边城和另外半边城染成不一样的颜色,而立于界线处的人家,不得已只好半边半边的颜色,各自插上各自所属的小旗帜。
从今天清晨起,雾粉色才从一角慢吞吞地爬出来,沾上云脚,随着最缓的水流,细抹慢挑地染过去,这天只会有一个雾粉色,从清晨等至中午,也才走过半个。
堆积在一处的云不肯散开,像挤了一团粉色奶油在谁家的屋顶上,随时准备出动的清扫部乘上脚踏车,用大功率的吸尘器驱赶挤在一起的云,这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次艺术创作。
前年中的一天,归功于清扫部部长的童心,一只巨大的猫脸飘浮其上,这次通过吸尘器,挤作一团的云逐渐分散成一小团的猫毛,又像圆圆团团的棉花糖,每一颗都将被送到一家一户的上空上。
有人因此被浪漫得想要吞了自己的棉花糖。
但是更多的已经爬上屋顶,对着自己的云思考我该把它做成什么样?
温故知将自己的云捅了个**,粉色的云不得不哭簌簌地下雨,掉下来一缕一缕的小丝,软绵绵地搭在屋顶上,一直哭一直哭,但还是胖得不行,渐渐地将整个屋顶都铺上了粉红色的眼泪,温故知沾了满身的粉红色,跑到奉先生家去。
他从屋顶走,自己带了宝兰梯——出自蓝猫产品中常销产品,起初是为情人们私会,但是智慧的顾客们用它搭雀桥、搭路、搭花架、嵌花盆,到了温故知这就是搭屋顶走空路。
温故知走一个屋顶就搭一个梯子,有人好,说着说着就说到你家的云怎么样?我家的还没想好怎么办呢。
还有人趴在窗口问他你去哪啊?温故知大声说我去找心上人啊!于是他们就借出自己家的爬满花藤的梯子,在背后也大声地回答:“你心上人到时候带给我们看看咯!”
温故知回道:“不给你们看得——!”
稍微脾气差些的,大声骂他你个崽崽要把你龟醒!凶狠地盯着温故知有没有将自己的云弄坏。
遇到这样屋顶的主人,温故知就一溜烟地,也不回头看。
他从下游走到上游,终于走到奉先生的屋顶。
保姆看到温故知了,就往屋里告诉奉先生,麻烦崽崽来了。
保姆总有操不完的心,插着腰跟屋顶上的温故知说话:“坏崽下来撒!屋顶磕牙谁还喜欢你得?”
温故知不睬保姆,他晃着腿,翘着脚趾,将奉先生屋顶上的云搓搓揉揉,搓成个扩音广播,捧在手上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就清晰地从广播中传出来,而他的目标,会从心里的振动将广播的内容记到脑子里。
坐在书房里的奉先生打开了窗,他有预感,温故知不会这么容易地下来。
温故知在广播前敲敲瓦砖,问那我说了啊。
他问奉先生,但是别的人也听到了。
奉先生没有反应,要看温故知怎么做。
温故知展开已经写好的情书,故意放在广播旁弄出拆纸声。
柔软的纸声,已经让人猜到是狐狸纸。
奉先生弯起嘴角,伸手敲了敲窗沿,这个屋子的声音将会反馈到广播里,告诉温故知——我知道。
然后在所有云的见证下,侧耳倾听的所有窗边人下,温故知会慢悠悠地将奉先生介绍给整座城,但是只需要温故知的声音,只需要唤起人们追求爱情的共性,逐渐让他们也想起自己的爱情。
无论是醒来颇为想你的名句,还是百说不厌的月亮真美,或许没办法猜测月亮爱不爱你,但是温故知是真的。
今天他经过的每个屋顶的人,都知道他去见心上人了,现在也都听见他见到了心上人,几个不远的窗口叫起来,仿佛没什么事比得上去见证一件疑似爱的事重要。
温故知解释说世上告白的举动那么多,我不介意一件一件的试过去。
所以他会学动物求偶时的声音,又像许许多多相像的人,用情书,用温柔的语言,笔直地通到心里还是婉转的在心门口打转,轻轻发出声音让里面的主人知道门口有段悄悄的情呢。
他爬下屋顶,扒着窗户,保姆简直快被吓坏了,但她看到奉先生从窗口伸手把人拖了进去,稍微放了点心。
温故知扣着奉先生的脖子,最后一个举动,亲上一口,才是到访结束信号。
他很快从奉先生腿上溜下来,只是对老男人咂了一下嘴。
楼下保姆抓住他,数落他这个坏崽,一直训到奉先生下楼,保姆越说越气,说先生要管管他。
奉先生心情好些时间,听了保姆的话敲敲手指,看了看温故知,笑着回答保姆:“这孩子轮不到我管。而且,我不喜欢人哭。”
保姆想那把人教训哭了也不行。
倒是温故知好像听出些什么来,假装听保姆的教训话,但当奉先生从身旁走过,他轻轻踩了一下奉先生脚后跟,奉先生顿了顿,走进厨房。
保姆问你听清楚了没?
温故知抿着唇,瞟了眼厨房,说知道了。
保姆见他心不在焉的,就摇头,说你这个年轻崽,到时候你就知道教训了。
奉先生出来了,保姆也就停了,不继续说温故知,温故知迎上去,要奉先生陪自己做一件事。
宝兰梯在院子里,保姆喋喋咻咻地放在院子里了,而在随身的布包里,温故知则带了根据蓝猫狐狸历史改编的斗棋。
出品方仍然是蓝猫,怀着尊重敌人和尊重历史的崇高神,开发出这款棋类游戏。
尽管无论如何做还会有些偏颇的地方,比如无论怎么看都要比狐狸好看一点的蓝猫们,因此也曾发生过争论。
玉兔台的八卦节目趁此抹黑了一把商人气质的蓝猫,并辅以震惊的加粗标题,最后在升级版的蓝猫狐狸中,漂亮的差距总算没了,神奕奕皮毛焕发的蓝猫和狐狸是最好的棋类藏品,即便并不玩,城里的人也乐意摆放在家里。
偶尔手痒无法打架的蓝猫和狐狸,突然消失在摆放的位置,趁着夜深人静溜下来打一场,不幸的是经常夜晚去喝水或是解决生理状况的迷猫们会遭到误伤。
医院也就多了一例受伤的案例。
这几年来被家里打架的蓝猫和狐狸弄伤的藏家不计其数,青青紫紫各有不同,医生都要憋着笑,保持专业的问诊态度。
蓝猫没少被投诉这个商品,但蓝猫也发表声明此商品并非质量问题,并不接受任何非质量问题投诉。
骂骂咧咧,但买还是买的。
“给这些孩子做个能打架的战场吧。”温故知也没少遭殃,他好歹忍了忍,将它们锁在包装盒里,没让它们出来祸害人。
终于能松络的蓝猫狐狸们在两人眼前爬出盒子,伸懒腰,舒展身体,又抖了一抖,然后在桌子上打了起来。
奉先生一挑眉,拿两个杯子倒扣住,“狐狸的是不是骂人了?”
“所以说是蓝猫的匠人神,连狐狸常骂人的话都知道。”
奉先生更不想放它们出去了。
温故知问:“您觉得怎么样?看他们自己打架,我们又不遭殃,还是挺划算的。”
“这些棋子会自己创造什么输赢历史,奉先生就不想看看吗?”
不是人为控制的,会有什么结果仅凭它们之间的斗争,而最终胜利的那方,才是最后棋子最终的结局。这盘游戏才是真正的结束。
奉先生觉得划算,而这个未知的结局说动他,他们是开局的人,仅仅只要下一个赌约,最终谁的胜利交由棋子,甚至看天意,虽说是很大程度上无法掌控,但是奉先生手心发热,竟然也想看看最后究竟是什么。
就像他也想看看温故知最后究竟会不会打动自己。
“那拉钩。”温故知伸手,紧紧扣在奉先生的小指头上,就像两条焊在一起细细的铁链。
棋子还暂时放在盒子里,未来几天,他们两个会思考出合适战场模型,也许有好几个。
但温故知被窗外的动静吸引,大声告白的青春年少的孩子们,声音被鸟衔进月桃院,一字不拉的,红彤彤的字眼,还有随后鸡飞狗跳的动静。
他拉着奉先生出门,用宝兰梯爬上屋顶,他告诉奉先生您最好买个梯子备着。
奉先生问为什么。
您将来总有一天要用梯子到我家。
那你争取一下,或许棋子输给我。
温故知说那不行啊,我还不如打败您,然后要求您这样做,如果您不甘心——我就觉得心里舒服了。
“试试?”奉先生看他,“如果你输了……”
“那您管管我?”
奉先生伸手拍拍温故知的脸,让他乖一些。
别的什么都不说。
奉先生先一步下去,温故知还在屋顶上听那些孩子的声音,粉色的云层下面,人群在流动,他一一数过去,他看见被妈妈追得鸡飞狗跳的男孩,跑成一个闪电。
闪电经过许多人,穿过多重影子,一路哇哇尖叫着,也撞到很多人,保姆在下面叫他,温故知应了一声说就来。
他站起身,随后视线抬得更高,看到牵着孩子的女人向街中央走去。
保姆在下面叫他,温故知说就来——没有女人,他还保持着坐姿,即便站起来,远方也还是粉色的云。
它们已经染了整片云层。




口癖 城21
不知道谁的猫跑出来了,它本不该在晚上脱离编织袋上的图案。但是猫轻巧地跳落至地板上,踱了几下步子后蹲坐在床前,它仰起头摇了几下尾巴,随后跳上床。猫的鼻子一耸一耸,嗅着主人的气息——猫确定床上的人类睡熟了。
它放心地跃至窗台上,猫的爪子很灵活,会开窗,因为身形轻盈,落地时甚至一息声都未发出。
但是很快,猫跳上了屋顶,循着挂在一端的月亮,慢慢向前走去,猫没有任何目的地,它走走停停,忽然从屋顶落至了地上,这一跤摔得猫脑袋有些疼,因此它对着冰白的月亮挥舞着爪子,很不满地叫起来,但很快猫感到自己毛茸茸的头顶拂过一阵风,猫不疼了。
吹舞的风对它很是抱歉,猫再喵了几声,回头望了一眼,没有任何东西。
它又叫了几声,才有一阵风吹过来,这次穿过猫的尾巴、脊背还有下巴,后来它又轻轻推了一把猫,催促它往前走。
猫快速爬起,在它面前渐次展开奇异的世界,这是一个只半边下雨的夜晚。它走入另一条街,被淋了一头的雨,猫很不喜欢水沾湿自己的毛发,因此贴着屋檐,那些顺势从瓦片接下的雨水像一串一串的,从天上来的活水,聚集在一起,变成足够汇聚的溪水。
猫每抬一步脚,雨滴就像钩子沾在毛上,这些雨“嗒——嗒”的,猫探出头,看见和自己一样脸,一只红色另一只绿色的眼睛。它的人类在千万只编织袋中挑中了这样一只异色的猫,从此无论是到哪里,拿什么放在编织袋中,异色的猫始终安安静静待在编织袋上,直到今晚它偷溜了出来。
明月照我渠拥抱着凝结的云与雾,雨从云与雾中穿过,坠落到渠水,同时猫的耳朵集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雷声,临近黎明那刻将会有更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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