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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arutia
小老板扬扬手里的油纸包裹,极为兴奋:“送书啊!你不是一直想要,给你送来了,花了我好大的力气,这不赶紧给你送过来嘛!”
温故知伸手将油纸包裹抓了过去,但并不是很乐意。
小老板不在意,一个劲跟他说这里面可比之前的要得多,还胸有成竹地说你一定能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温故知嘴唇发干,话过了过,才挤出个哦字。
小老板很满意似的,说一定要看哦!
温故知嫌他烦了,比平常更加烦,眼睛还亮得吓人,温故知倒是信了他说的话,不然怎么大晚上不休息跑自己这来。
温故知捏了捏油纸,皱眉:“我知道了。”猛地把门关了。
下雨了,天边裂开道口子,温故知回到房间,将油纸包裹扔到地上,去关窗时踩到了奉先生的衬衫,他蹲**拍了拍衬衫,他大概还踩到了遥控器,原本暂停的画面又重新动起来。
温故知看见流动的水变细,渐渐出不出水来,阳光慢慢变暗,画面里原本有颜色的东西以极慢的速度变成灰色。
有长达好几分钟,都为了表现颜色被残忍地褪去,时间割成一块一块的需要涂颜色的格子。
这是妈妈的世界。
爸爸猛地关上了门。
温故知关了电视,抱紧了衬衫,他不太记得为什么小时候这部动画片会被列为必修,每个城的孩子都看过,小孩子喜欢鲜艳的动静,嘈杂的声音,但餐巾纸大盗什么都没有。
他将光碟了起来,扔在了床底下。
温故知在梦里又在不停地转弯,他被人拉着,转过一个弯,又转过一个弯。
哒哒哒——脚步急促。
后来一记响雷,一声猫叫,温故知醒过来,不知道怎么,突然不记得怎么在床上睡着了,他手里还塞了一本书,爬起来看才想起来自己拆了包裹,看书睡着了。
书上其中一页说:某地书生不知为何常受惊扰,夜不能寐,有一日遇见高人诉说了烦恼,高人好心指点他,找一处曲折蜿蜒的巷道,不停地在巷道转弯,便可削弱祛除邪妄。书生听此道“可真?”
“真。”高人如此对着书生笑道。虽说两人初识,但书生极为信任这位高人,回家后便依着法子试了。
温故知翻过下一页,不巧的是这一页被撕掉了,只停在书生试法。他翻过身前前后后找了,确实再没讲到这书生的故事,就想大约是成了吧。
温故知倚着枕头,随便找了别的篇目,都是些“滑稽之谈”,集了不少怪故事,不知道是人奇怪还是怪奇怪,温故知尝到些酸涩迷绚的味道,好像里面没人能做到一厘的事。
他又睡过去,梦见成了寻金海的樵夫,他找不到金海,因为金海是仙境,他一个凡人怎么能找到呢?仙人也是不同意的。
所以樵夫进了山,温故知在樵夫的身体里,昏昏沉沉地想,不是要找海吗?为什么要去山里?
樵夫不停地随着山路,到下一个弯,温故知觉得不舒服,想要冲出来,樵夫终于不走了,对着另一个人说:“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另一个人开口:“好。但是不能白帮你。”
樵夫激动地说好,什么都可以。
他跪下来,听另一个人到底要他做什么。
温故知听不到,他正在脱离樵夫,离开樵夫的身影,他撑着眼看了一眼樵夫在和谁说话,可是没看到,下一瞬他如往常站在熟悉的巷子里,开始走了起来,前面有亮光,温故知觉得似乎又近了许多。
他这么想着,想还要继续走,光就来到他面前,要成全他一样。
温故知站着不动,频繁地看向身后,应该有什么人在。
但暂时想不起是什么人。
身后响起猫叫声,一声又一声,让温故知有些心慌,因为猫叫声在不停催他,叫他,但他不想回,他知道要回去,但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温故知往后退了一步,倒在了光圈里。
猫叫声消失了,有道轻微的人声敲进耳朵。
梦又醒了。
手里的书又翻了几页,温故知出了一身汗,他觉得自己应该见到了谁,来不及他仔细想,楼下有人敲门,温故知随便应了一声,发现奉先生的衬衫到了床尾,缠在脚上,他拿开后光着脚去开门。
门外小女孩准备敲第三次门。
她问温故知怎么才来?你在睡大觉吗?
温故知问:“你怎么一个人来?你姐姐不在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说:“我姐姐晚上要工作,现在刚刚回家里睡觉,所以我来找你。”
温故知也有些累,“我也要睡觉啊,你下午来找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小女孩盯着看,颇有些不情愿地点头,转头跑了回去。
温故知重新上了楼,他本来想睡的,却坐在床边发呆,后来不由自主翻开了昨天看了一点的书,他找到樵夫,翻到了樵夫上山的一段。
这名看不清身形的人对樵夫说:“我要神鹿的眼睛做耳饰,宝莲花的心做香料,猛虎的皮毛做袄垫。你替我取来。”
樵夫说太难了。有些打退堂鼓。
这人呵斥樵夫:“你连这些都不肯为我做,如何找到金海!”
樵夫被训斥得无地自容,只得出发寻来这些宝物。神鹿有角,顶伤了他的胃,宝莲花有毒,毒哑了他的嗓子,猛虎危险,抓瞎了他的眼睛。
他伤痕累累,将眼睛、心、皮毛送了过来。但这人不满意,因为时间长了,眼睛死了,心坏了,皮毛丑了。
这人给樵夫看了一眼袖口的金海,对他说:“你看看金海,这些都是值得的。”
樵夫近在眼前的金海吸引,重新鼓起了勇气,花了更短的时间找来了的眼睛、心、皮毛。他因此摔断了腿,这人很满意,展开袖口,樵夫被吸了进去,到达了金海,樵夫的愿望成真了。他找到了金海。
温故知发现自己站在山里,是城的山,不远处浅水的站台闪烁着萤火,一闪,一闪。
有个看不见的人在面前,问他:“你要什么?”
温故知想了一想,开口说话。
对方听完后似乎很满意,说可以。就像那樵夫一样,接下来应该要告诉温故知你要做什么,但是对方突然停了下来,从一片混沌雾气中,温故知觉得这是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因此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他脚一踹,趴在床上醒了,奉先生的衬衫有一次缠在了脚上。
温故知没有听到对方和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可惜,却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这时楼下又传来敲门声,小女孩在墙外大声叫温故知的名字,像是在尖叫,让温故知听了有些心烦意乱和疲惫。
可他还是下了楼应付,小女孩噘着嘴拉住他,说我们继续找吧,这次一定能找到!
温故知看着西斜的太阳,不太想出门找:“明天吧。天要黑了。”
“你答应我了。”小女孩瞪着眼,大声说:“你和我小拇指拉过勾,答应我了!”
温故知撑着膝盖没说话,和小女孩对望,说:“对,我答应你了,那么我们走吧。”





口癖 城30
“我觉得这次一定能找到。你不觉得吗?”小女孩回头再和温故知确认了一遍,温故知说:“那就希望如此吧。”其实他觉得也许还是找不到的概率大。
小女孩开心地往前跳,辫子也跟着一起跳来跳去,她一会跳向前,一会跑回来抓住温故知的手,生怕他会趁自己不注意跑了。
她的手黏黏的,都是小孩才会出的汗,温故知被握得有些难受,挣了一下没挣开,“我不会跑的,你放心。”
小女孩摇摇头,非但没松手,反而将手握得更紧了,温故知没办法反抗,只好忍耐一会,让这小孩继续握着。
温故知觉得自己的手快要化了,今天整片都飘着吉祥云,正是最热的时候,热气突出香火的旺盛,因为快要庙会的缘故,家家户户都趁着庙会前,上一炷香,祈个愿纳个福,不知道是不是每年都凑巧,还是吉祥云就是这些香火聚集成的,都碰到最热最盛的天。
许多人都喜欢吉祥云,这时候卖吉祥云饰品最卖得出去。
小女孩指着前方一个小摊车,叫了一声,不管不顾拉着温故知跑过去,她大声说我要吃一个!
老板问温故知:“给你妹妹买一个?”
老板推荐吉祥云棉花糖,倾身给小女孩递了一个,笑眯眯说这个卖得最好,小孩子都喜欢吃,吃了一年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温故知低头问她:“要吗?”
谁知小女孩噘着嘴,说不要,“我最讨厌这个!”
她还想将刚才接过的吉祥云扔出去,温故知制止了她,给老板道歉,小女孩伸手指着另一个,用“黑丝线”做的棉花糖,也是最不甜的一种,一般是给蛀牙蛀得厉害的小孩,或者不喜欢甜的别的顾客。
“我要这个!我要这个!”她叫起来,声音尖利,老板皱了皱眉,但还是给她拿了一个,用线穿上,给所有人都像是吊着个小灯笼,要吃的时候得抬高胳膊,张大嘴,很可能糊一脸,但就是比穿了棒的受欢迎。
小女孩得了棉花糖,牵在手上晃来晃去,几乎等不及温故知付钱,就要把人拽走。
温故知觉得她力气过大,甚至好几次都被她捏出了红印子。
她一口半个棉花糖,眼睛发亮得好比今日的太阳,她越咬一口越兴奋,叽叽喳喳地说各种话。
小女孩的话总是提到她妈妈,说她妈妈是多么多么好,给她买棉花糖,还带她出去玩,说到激动的地方,她摇头晃脑,大幅度地甩着胳膊。
温故知的胳膊快要被她晃断了,他说你轻点。
但小女孩像是没听到,温故知皱着眉使力气拉住她,小女孩转头,盯着温故知叹了口气:“可惜她这么年轻就死了。”
如果要具体形容温故知的感觉,就像冷凝成的水珠沿着杯壁滑下,渗出的一圈渐渐蒸发的水渍,恰好,杯中的冰块丁凛撞击错位了一下。
温故知无缘无故出了一头汗,小女孩吃完了棉花糖,抹了一把嘴,手背糊上一层黏答答的黑色丝状棉絮,她一根根拿掉,吃进嘴里嚼了嚼,“走吧!”
她拉着温故知重新去找东西,当温故知进了山后,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四周,他总会走到一棵树下,呆愣愣望着树荫,心想是在这里吗?他换了位置,站在树荫下,望着梦里自己站过的位置。
梦都是荒谬的,所以温故知才会看不见和自己说话的脸,又可以看得见对方的眼睛。
小女孩继续往前走,哼一段歌,转头让温故知跟上。
温故知觉得有些累,小女孩有使不完的劲,像是跳着走的,他也不好意思让一个孩子等自己,但是小女孩自己跑了回来,抓住温故知,“你别像我妈妈那样,一个人跑啦!”
温故知眯着眼,喘了口气:“你到底要找什么呢?”
“你不是知道嘛!”
“很重要的东西,有了它们,我就……”小女孩嘿嘿一笑,狡黠地转了转眼睛,“你知道的嘛!所以我才叫你来。”
小女孩走在他身旁,小声说:“妈妈一定会感谢你的。”
她说完,温故知恍惚了一下,踏出去一只脚,手里一松,像突然落了一只苹果在地上,猛然空了一只手。
在温故知的脚前有一团黑影子,黑影子跟他说话,重复他做的梦:“你想要什么?”
温故知这次没开口,也不知怎么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温顺地开口,而是说:“我没有想好。”
黑影不动了,它又定定凝视了温故知一会。
应该有个东西,温故知突然想不起来,但小女孩开心地笑起来:“找好了!”
温故知浑身一抖,看见本来在身边的小女孩从另一边跑向他,她以很快地速度冲了过来,撞进他怀里。
“你这么快找到了?”温故知疲惫地问她,哪还有什么黑影子?是他太累了,一直发着呆,太阳光都要没了,吉祥云稀薄得如**消逝的纳福香。
早前很盛,但时间到了就不行了。
小女孩撇嘴:“叫你怎么都叫不行,只好我自己找啦!”
太阳要下山了,小女孩鼓着裙子的口袋,拉着温故知往回走,走得又快又急,温故知尽力跟上,时不时瞥向她的口袋。
她找到了,温故知问:“还有要找的吗?”
“我都找到了。”
她说话时脸红红的,像温故知手里掉下去的那只苹果皮的颜色,在绛紫的余夕下,眼睛是水粼粼的渠水浸泡洗刷过的清亮。
就像得偿所愿前不知为何的幸福。
余夕消失,浅水的路灯亮起来——萤火虫来了。
他们上了第一班的夜车,夜车员看了看温故知,说一枚玉兔币。要投两人份的温故知想起来,可能小女孩还不到算票的年龄。
小女孩晃着脚,上车是拽着温故知,下车是一跳一跳的蹦下去,她挤到人群里,一下就不见了,温故知喊她,转了几圈也没看到人,可没一会小女孩又出现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有门,说要送给温故知,谢谢他陪自己。
“我可是拿自己的钱买给你哦!”小女孩炫耀地给他看自己的钱包,温故知将信将疑地下,没多说。
他陪小女孩多走了一段路,但小女孩不回家,回头向他摆了摆手,说:“再见啦。”
温故知上前几步,抿了抿唇,“你不回家?”
小女孩咯咯笑起来,虽然声音仍旧尖尖细细的,但听在温故知心里,就像戳到了烂掉的苹果心里。
“当然不回家咯。”
温故知多看了几眼小女孩,最终什么都没说,叹口气:“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姐姐……应该在找你。”
小女孩没有再看一眼,捏着口袋飞速地转身,往另一条街上跑去。
她像樵夫,温故知走在街上,想她,然后摇了摇头,想要在看到樵夫之前,连同自己也觉得像是拼命地找什么东西一样。
小女孩说:“我想要这本书。”
温故知说:“你要记得还给书铺老板。”
小女孩抱着书,认真地点头。
然后那个黑影问小女孩:“你想要什么。”
小女孩说:“………………”一段很长的话。
后来有一天,当温故知对奉先生说我们喝酒去时,小女孩抓住温故知,说陪我去找东西吧。
“你不是知道嘛!”小女孩还摇头晃脑的。
温故知始终在想,和她拉钩的时候在想,刚才犹犹豫豫问她的时候在想,无意识想了好多次——我想看看她,有没有成功。
已经去世的瓢先生是蓝猫,远没有小女孩与温故知一样,属于会生老病死的人类,人类将更有参考价值。
卖棉花糖的老板还在,在那里摇着机器,慢荡荡地,动作像一天也移不到另一边的云。
他看见温故知,招呼他:“你妹妹嘞!”
温故知干干地说:“回家了。”
“哦。”老板继续摇机器,“那你要来一吊吗?男孩子得,妹妹不在,可以买个尝尝。”
老板继续推销吉祥云,显然是记着既然有小孩不喜欢漂亮的吉祥云。
“就剩下最后一了!卖得可好了!你要是想吃我给你便宜点得!”老板悄咪咪地跟他说,跟温故知一阵生动地挤眉弄眼。
温故知沉默了一下,说好,拎着绳子,带它回去。
他将咬了一口的吉祥云挂在了阳台上,小女孩送他的盘子和之前留下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放在了一起。
温故知在梦里。
他第三次见到了看不清的那个影子。他还发现自己变成了樵夫,影子又问:“你要什么?”
温故知开口说了,转眼温故知发现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
它们都通向那里?
温故知低头想,影子在身后重复问了他一遍你要什么?
“这条?”
影子指向左边。
“还是这条?”
影子缓缓从左边指向右边。
“我……”温故知还在犹豫。
影子跟着沉默,但随后说:“那么这条吧。”
那两条岔路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另一条,没有岔路,像平坦大道一样的光洁亮丽。
仅仅看着就油然生出一股羡慕。
羡慕樵夫,羡慕小女孩。
“你要什么?”
温故知没什么犹豫地再次回答了一次。
影子没有被打断,当他醒来时,吉祥云已经被外面的阿鸣吃光了,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线飘来荡去。
温故知躺了一会,支起身看自己的脚,没有奉先生的衬衫,他躺回去,过了会翻身,才在床下看见被踢到地上的衬衫。
他垂下手,悬在衬衫上方,划了几下也没认真地想要拿起来。
“这条?”这条是和奉先生在一起的路。
“还是这条?”这条是自己想要实现的愿望的路。
“那么这条吧。”这条是未来,温妈妈在的路。
温故知捏着指尖,捏到发酸,最后慢慢回手,翻到了另一边。
今天他不是很想起来。




口癖 城31
温故知决定再和奉先生见一面,但是见了面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变化?所以温故知又在家里待了三天。
每一天早晨他都告诉自己要再见一面。以前,他想见奉先生就去见了,现在在家里咬坏了几只笔的笔杆,从早上到晚上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这样的称为烦恼的问题同样也困扰山里的草花狐狸。狐狸的烦恼谁也不知道,因为人们只是在渠水边上看见一只屁股上有着草花的狐狸坐在那里,垂着尾巴扫着地,看上去可怜又可爱的背影。
它还有一条漂亮的小裙子,有人说:“诶呀——草花变漂亮了啊。”言辞间像是把草花当做了女大十八变的女儿。
可是尽管听到这些赞美的话,草花仍然用着小小的、毛茸茸的尾巴挡住了后脑勺——拒绝世界侵入它的心事。
它是一只犹豫、怀着心事的狐狸。
终于坐够了,晒了一整天,草花浑身上下都是着火的皮毛,烫屁股、烫手、还烫脚。
它沿着明月照我渠,走到淡客街,它歪着耳朵,突然想起一个十分可恶的人来,草花尾巴一甩,爬上了围墙,从围墙翻到了团圆巷,又跳进了第九扇门的院子里。
草花立着后肢,前爪挠了挠屁股上的草花,那都有点烫焦了,需要去宠物店修剪一下烫焦的毛发。
草花围着院子,嗅到点不是太喜欢的味道,因此不满地吱吱喳喳了几声,后来它捂着嘴,怕坏蛋听到,它预备偷偷溜进去,准备吓这个坏蛋一跳。
草花悄溜溜地挤进了门缝里,小心地探着脑袋望着楼梯口,躲了三次后,它确定没有人发现它。草花快速地爬上了楼梯,耸了耸鼻子——颜料、潮湿、坏蛋的气味。
它低着头,把鼻子挤进一扇门的缝隙中,黑鼻子湿漉漉地小心吸了一口,它确定人在这,草花伏底身,尾巴急切地扫来扫去,最后草花猛地冲进来,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自认为十分唬人恐怖的声音。
可草花并不知道地板上散落了很多东西,等它注意到时,它已经脚踩着瓷碗,卷巴成一团,弹着、滚到了温故知的脚下。
这样的出场太令草花丢脸,好一会它都保持着趴伏在地上、毛发沾着颜料的狼狈姿势。
这个坏蛋一定会大笑。
草花吓人失败,可见它永恒的敌人会乐成什么样。
温故知确实被草花乒铃乓啷的一阵动静吓到了,他家已经很久没什么响声——来自各种不同的声音,可以是悦耳之声,也可以烦人的噪音。
有些说法是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剧烈的疼痛,才能证明血液在正常地流动,有失去的部分也有作为补偿得到的部分——心脏在鲜活地跃动,这叫平衡。
而温故知这几天得出相似的结论,如果能时刻听见这些声音,并在某天倍觉感激,从此后也是如此,这也叫平衡。
但是温故知的窗外不知道什么开始没有了声音,他早上起来,要过很久、很久,才能意识到好像在家里并没有别的东西在。
他出神地想,只到笔穿过了纸,像穿心一样,他目光诡异地盯着纸上的洞,觉得这部分是心脏,并且确信无疑。
温故知并不是因为专注而注意不到别的动静,因为这是愉快热烈的过程,他常常走神,神思里并没有他对于生活普通而宝贵的灵感,他感觉到每天都在失去一点东西,后来温故知意识到或许他是在慢慢失去自己的听觉。
如果已经没有任何活动的神思,那么听觉的有无也只是普通的选择,并没有别的意义。
草花像一颗小炮弹,突然吓到了温故知,温故知得到了这句话另一半的反应——并在某天倍觉感激。他愣了几分钟,先是听到声音,其次觉得这样的背影多可爱,最后他没有如往常大声嘲笑,而是摸了摸草花的耳朵,将它抱在膝盖上,让它淑女般地坐着。
草花抬着脑袋,看着温故知的下巴,它挣了挣,跳到了一旁,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突然觉得奇怪,这并不是它认识的温故知,草花凑近了几步,拍了拍温故知的手臂,还有脸,趁机种下几颗梅花。
“吱?”诶唷!这个瘦了!
温故知揉了揉它,问它怎么来了。
草花昂着胸脯,很像是跟他炫耀什么似的,在房间里巡游了一遍,草花看到很多扑在地上的画,它左看右看,只认得出一部分是送他小裙子的人,它特别兴奋朝温故知吱了几声,温故知不太容易地做出笑容:“你也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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