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等缓过神后,他就忍不住肉痛自己苦心筹备了整整三年的这场贡举。
生生因考前忙着拾烂摊子,考试时还难心神不宁,于是全程答得心不在焉,云里雾里,压根儿就没发挥出正常水准,怕是落榜落定了。
“李兄,”一平时与李钧要好的同窗见他宛如神游天外,并不参与进他们的探讨里,便热情地揽住他一侧肩头,主动问道:“你向来擅长策论,昨日那三条时务策尤其难,我半天都没得一点头绪。你是怎么写的?”
李钧这才回神,勉强露出一丝笑来:“不过瞎答一通,我都快忘了。”
“李兄过谦了。”那人不信地笑了笑,笃定道:“观你神色,怕是胸有成竹罢!”
李钧有苦难言,只有强笑着敷衍过去。
因好不容易熬过这苦巴巴的三日,与李钧在同一所书院读书的那些家境富裕的官宦子弟,索性不急着各自回家,而是不知在谁的建议下,转道往歌馆去。
相聚着听听小曲,谈天说地,小酌一番,权当放榜前的放松了。
李钧自知这回考砸了,其实没有半分庆功的心思,无奈同伴们兴致高涨,他若贸贸然地自行离开,未显得太不合群的扫兴,也容易惹监司的人生出疑心,唯有顺口应承下来,随他们一同前去。
于是一行人闹哄哄地到了一家歌馆中,要了酒菜,又喊了一群歌女作陪。
外头是万家灯火,遥遥地传来莺歌阵阵,屋内则萦绕着清甜的酒香,有依偎在他们臂弯中的娇声笑语,也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悠然歌唱。
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尽情享受着贡举后的欢愉,李钧还始终难以融入进去。
而他的心不在焉,也让怀里的歌妓很快没了继续讨好他的兴致,寻了个由头撤开,宁愿抱着琵琶,随那名在帘后歌唱的歌妓轻轻唱和。
不得不说,那帘后的琵琶女歌声婉转优美,饶是李钧兴趣缺缺,心神也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他仔细倾听她所唱的歌词。
“帘下清歌帘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
李钧诗赋作得虽很一般,但不至于连基本的品鉴也不行。
在凝神细听一阵后,他就忍不住想,不知这歌妓的填词是从何处得来的,能有这般文采,绝不可能是默默无闻之辈。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一晃神,那歌女已将第二首词都唱完了。
就在她稍作歇息时,李钧不禁出声询道:“不知如何称呼帘后的这位佳人?”
那女子微微一愣,娇笑一声,客气回道:“佳人当不得,郎君唤妾虫娘便是。”
李钧着实好奇,这两首词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便追问:“那可否再请教几句——方才你所唱词曲中,填词者名姓为何?”
虫娘却未立即作答,而是沉默一阵后,才在李钧快要不耐烦前,隐隐咬牙切齿地回道:“词由柳三变为挚友所作。”
“李兄问这些作甚?难道还想见上一面不成。”
李钧这的动静,早就引起了他那帮同伴的注意。
只是他们起初以为李钧是询问词作者名姓为虚,要与虫娘调情为实,正乐得看热闹。
却不想李钧难得表现得这般不解风情,竟真只是问那词的来龙去脉,就不由面面相觑,很是诧异了,不禁问了这么一句。
“柳三变?”
李钧得到答案后,只觉这名姓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虫娘不知从何时起,已是面若冰霜,幽怨地补充道:“郎君若想见他,恐怕得设法去陆左谕德家中了。他近几年来发布的词稿,大多与陆左谕德有关,且二人同起同住,情谊非同一般。”
陆辞虽是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的漂亮郎君,却于王曾家宴中拒了她的填词之请,对她不假辞色。
且多半也是因为陆辞,柳七再未涉入过秦楼楚馆,过得活像个清心寡欲的圣人,填词大多与友人们相关,而再不为她们写词了。
要不是他隔三差五的,还会通过书坊出售些诗词的手稿的话,她们根本无从得他新词来唱。
这回亦然。
若不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怕是也不会主动来信予她吧……
一想到这,虫娘就满肚子火。
而听得她这补充后,众人顿时哗然。
“陆左谕德,不正是此回考试我们的监试官嘛!”
谁嚷嚷出这一句后,瞬间掀起了热烈的讨论,也将李钧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热烈讨论起陆辞这位叫天下读书士人深感羡慕的传奇人物来。
“我分在别的试场,见不到他,你们座次可有挨得近些的?”
“我稍近些,但隔着珠帘也瞧不仔细。”
“可惜了,我可听说过,陆左谕德不但才名了得,模样也如潘安再世。不然在放榜那日,官家又怎么会御口亲赐了十几名金吾卫去,就为防着城中有女儿的人家捉他为婿?”
“闻喜宴上不也差不多,我可听我家在那日当差的堂兄说过了,他落水时,城里大半达官显贵的家仆,也跟着跳了水……”
关于陆辞的趣闻,他们谁都能说出几桩来,现趁着有些酒劲,更是津津乐道。
与朝臣们对资历太轻、升迁却太快的陆辞大多抱有敌意不同的是,在举子眼里,陆辞活脱脱就是个他们做梦都想成为的榜样。
撇开爹娘给的容貌不说,谁不想有陆辞的才气运势,还有几年下来都不见散的风光?
对于李钧而言,却是好一道晴天霹雳。
难怪他听柳三变之名颇有几分熟悉感,原来是被他剽窃的正主的友人。
当得知这些让他极其欣赏喜爱的词作,皆是柳三变为陆辞所作后,李钧再听虫娘歌唱,就变得周身别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原本是这一行人中,最慕陆辞才赋的一个,不然怎么抄谁不好,偏抄陆辞?
现却物是人非。
因听不得曲子,又不能叫停,还不好太早请辞,李钧唯有低头喝着闷酒,想借酒浇愁。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159节
不知不觉间,就是一大坛子烈酒下肚。
凶猛的酒劲逐渐涌上,李钧四肢发软,神智不复清醒,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忽听得虫娘凑近前来,温声询问他可愿为她填词一曲。
李钧原想拒绝,但手里不知被谁塞了支笔,墨也研好了,纸也被人嘻嘻哈哈地扑到了小案桌上。
骑虎难下,李钧唯有稀里糊涂地瞎作一首《少年游》,就将笔丢开,倒头睡去。
但等他重新醒来,却惶然发现,美酒佳人已成了黄粱一梦,自己更是不知为何,置身囹圄之中……
陆辞加班加点地带着考试官们批阅试卷时,宫中的赵祯也丝毫未闲着。
他微皱着一张包子脸,正专心致志地对着摊在案桌上的两份手稿,逐字逐句地进行比对。
这两份手稿不是别人的,正是柳七连夜派人呈上的李钧今晚酒后在歌馆所作,以及监司送来的‘李钧’公然剽窃陆辞旧作的公卷。
许久之后,赵祯才直起身来,笃定地点点头,平平静静道:“错不了。都起来,转交大理寺吧。”
内侍将手稿走时,莫名地被气势所压迫,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动不动地倚在椅背上,尤带稚气的面庞满是寒霜。
若不是他的小夫子心思敏锐,观察入微,对方又运气不好,攘窃谁不好、碰巧攘窃到了因自己坚持、才成为监试官的陆辞头上的话……
那么,这桩本该证据确凿的舞弊案,岂不就要被人瞒天过海了?
赵祯深吸口气,隐忍着满心的怒火。
这可是他监国以来,诏令举行的头次贡举,朝廷上下不可谓不重视。
并且,连在皇城脚下的开封府中,都有人敢动这样的手脚,那在更远一些的诸路州府监军,要想欺上瞒下,不就更加容易,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在往年贡举中,又有多少类似的案子,叫人蒙混过去了呢?
赵祯脸色沉沉,随侍一边的内侍们也不敢吭声。
自从太子殿下监国以来,平日虽还是温和的一个人,但在处置政务时,那帝王的压迫感和气势,却是越来越强了……
赵祯忽道:“去请寇相来。”
原以为只是一举子的攘窃恶举,如今看来,却毫不简单,反映出内里的莫大玄机。
此事必须彻查。
连藤带根,都得个个拔出;哪怕千丝万缕,都得悉数理清。
李钧之父,不过是区区从四品下,且并未负有职务,只是寄禄官位罢了。
到底是背后是谁给他的势力撑腰,才让他如此胆大包天,不但临时在字迹上作假,还顺利雇来替罪的人选,合谋做下这等欺君舞弊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听多了陆辞版‘今日说法’的后遗症——凡大事先阴谋论一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于李钧父子的后续,陆辞是既无心,也无暇去关注了。
可想而知的是,李钧的鬼迷心窍,带得李父一道行差落错,最终所酿成的,多半是场对朝堂的大清洗。
那显然就轮不到一区区正四品下的左谕德,去操任何心了。
望着堆积如山、几日的批阅下来,也不见减去多少的试卷,陆辞深深地叹了口气,请人煮上一碗浓茶,准备通宵奋战了。
令他感到些许意外的是,原本连批改公卷的工作强度,都满腹怨言而不敢说的考试官们,这回却无比配合他安排的进度,自动自觉地也要了碗浓茶,要陪着一块儿熬了。
陆辞并无意折腾年岁不小的这几人,便劝道:“我到底年轻一些,身体尚吃得消,才偶尔熬上一宿。你们却不必陪我一道支撑,该歇就按时歇去,明日准时来就好。”
考试官们不料陆辞会出此言,顿时面面相觑,眼底流露出几缕受宠若惊,旋即郑重其事地拱手一礼:“多谢陆左谕德体恤,只是于臣等而言,亦是职责所在,不敢称辛苦。”
陆辞挑了挑眉,索性坦白道:“我之所以紧赶慢赶,其实是为私心,可不是出于什么高尚情操。”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笑盈盈道:“眼见中秋将至,要是继续受困此院中,不得与亲友团聚,只能独自吟诗解闷,岂不无趣得很?要是早些将卷子批完,榜发出去后,说不准还能赶上灯会呢。”
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比起虚无缥缈的职责所在,这的的确确是陆辞急于完成试卷批改的最大动力了。
熟能生巧,就如他批阅行卷时很快摸索出的‘加速套路’一般,对这些考卷,他在第二日就整理出了最有效率的扫阅顺序:先粗略通读一遍,重点找此名考生所犯不考式、点抹、脱韵等总和,若累计起来,已至被驳放的程度的话,即可立刻拿到被格落的那堆去。
卷子的具体内容,则根本不必细看了。
尽管听起来颇为残酷,但触犯答卷清贵的惩处,贡举条例上早列有明文,举子们在赴举之前,皆该知晓后果严重。
明知如此,却不去细心检查,那落得被直接格落的结果,也着实怨不得任何人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天纵奇才,于重要事请上还能表现得如此粗心大意的,一旦得中,仕途恐怕也注定坎坷。
——不论如何,在采取这样的快速审核法后,的确是省了陆辞许多时间了。
解试毕竟是贡举中门槛最低的一场,赴举人水平参差不齐,在答题方式上栽跟头的人,远比陆辞想象的要多得多。
涂抹过多的,诗赋脱官韵的,完全跑题的,漏写‘谨对’的,答案少字或是忘记自行统计标注在末尾的,重叠用韵的,用庙讳、御名的,甚至因时间不够交了白卷的……
所犯之错,可谓五花八门,品种繁多。
简直只有陆辞想不到,而没有他看不到的。
三天下来,他对此,已是叹为观止。
譬如这份。
在目光掠过这副卷的诗赋时,他就冲着那明显过短的篇幅皱了皱眉。
字迹也虎头蛇尾:开头几行谨慎过头,后头因时间吃紧,就变得越发凌乱,最后草草尾了。
他凭借这几天积累下的经验,已是连数都不必数,就知这人格落定了。
陆辞可惜地摇了摇头,随手翻开策论那几页,虽早已有所预料,仍是失笑。
白纸黑字,只明晃晃地写了四个大字——“天要亡我”。
再翻到‘策’的部分,则很是应景地也写了四个字——‘束手无策’。
虽有不太厚道之嫌,但陆辞还是被他给结结实实地逗乐了。
一个因第一天考砸而直接崩了心态,第二第三天都自暴自弃的绝望学渣的形象,通过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已是跃然纸上,堪称活灵活现了。
类似的笑话,陆辞在接下来的十来日中,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只能说,是印证了一句话——优秀的试卷总有相似之处,学渣却各有各的渣法。
与彻底放弃,闹笑话的人相比,更多的还是水平原本位于中等,却因过于紧张,而发挥失常的人。
陆辞已批阅过不止一份第一天诗赋作得相当不错,策论却一塌糊涂,导致第三天本该最简单的默书都跟着连环崩的卷子了。
不令人惋惜。
最少见的,自然能被称得上是‘才思该通,文理周密’的优秀答卷。
陆辞难得见上一份,便分外珍惜,字迹工整端雅、且能从头坚持到尾的,更是弥足珍贵。
他但凡遇到这些优秀试卷,都会极大方地给出‘上次’或‘中上’的评级。
在做考官时,他才极其深刻地意识到规范字体的重要性。
在一堆自以为笔走游龙的鬼画符中,艰难地辨识着能看清楚的文字,再予以公正的评分……
若只是一两份还好,但几百份一口气压下来,就足够让他头昏脑涨,意欲呕吐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锁院的第四十日,所有试卷终于被批阅完毕。
关于评等的复核,头十名的顺序确定,以及对公卷的字迹进行比对、确定是举子本人等事宜,仍需陆辞继续跟进和主持。
好在考试官间分歧不大,在评定成绩时,彼此间客客气气地商讨了一阵子后,就很顺利地达成共识了,并未出现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情况。
陆辞也不意外。
说到底,这只是小试牛刀的解试而已。
哪怕位列榜首,做了解元,但诸路州府监军每处就有一位,作为几十位解元之一,显然不比当届独一无二的省元和状元来得风光。
而优秀到能进前十的,定然有更大的野心。
接下来,陆辞就亲自督促着吏人将糊住的卷首一一揭了,寻出家状对上,再发榜公布名次……
开封府为首善之区,解额较其他州府的确要宽裕许多,方惹得诸路士人蜂拥而来。
上一届取了一百三十六人,这回录的试卷更多,解额也放多些许,取了一百五十人,总体相差不大。
当亲眼看着那承载了无数开封府举人的希望的榜纸,被人小心翼翼地贴在贡院门口,贡院的大锁也被人取下后,陆辞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职事,可算彻底结束了。
——终于能回家了!
这一念头一旦涌现,就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却让陆辞自己,都为之吃了一惊。
别人看不出来,他自己却是清楚的:自打现代莫名到了这北宋年间,即使性情使然,令他从来不缺亲朋好友,却始终有着游离在外的倾向,并不存在太大的归属感。
就如他三年前离开密州也好,两年前离开汾州也罢,日后离开开封,恐怕也不见得有多牵挂。
王旦不求回报的付出,对大宋呕心沥血的照看,固然令他动容,也许下了承诺,但距离感却始终是存在的。
陆辞若有所思。
且真要说来,他在受命为监试官前,自请担起兴修蔡河水利职事时,满打满算也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住过。
但在贡院一住近两月后,他才意识到,这能回不回,和完全不能回相比,到底是两个概念。
陆辞在确定了自己的潜意识中,当真是在思念着在家中住着的那几位友人时,不由微弯眉眼,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一抹笑转瞬即逝,他很快回过神来,转身要回房拎出提前拾好的行囊,就正巧与共事了这个把月的考试官们的打量目光,正正撞上。
“这么多天,诸位也辛苦了。”陆辞眨了眨眼,贴心地未追问偷看被捉个正着、正尴尬着的那几人,只莞尔道:“职事已毕,又逢中秋佳节,快回去团聚罢!”
说完,不等他们再做客套,陆辞已大步流星地回了房。
既然解试事宜皆毕,陆辞自认自己这个监试官,就不再具备号令他们的权限了。甚至因他们皆在开封府任职,连同事都算不上,加上年纪差距太大,更没什么话好说。
不过片刻,陆辞就将简单几样行李拎出,头也不回地往贡院大门外走去了。
他的马还拴在院侧的马厩中,听见主人来了,也还是懒洋洋的,只意思意思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权作打招呼。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160节
陆辞将东西挂在它身体两侧时,它也颇配合地一动不动。
只在陆辞翻身上马时,它才从鼻孔里响亮地‘扑哧’一声,神气地摇了摇脑袋,不经他催,已自发地往前走了。
陆辞在它脖颈处亲昵地拍拍,笑道:“老马识途,古人果不欺我。”
似是对‘老’字颇有意见,它倏然止了步,原地跺了跺脚,才傲娇地继续往前走。
见它闹脾气,直将陆辞逗笑了:“你在贡院住这么些天,难道受其熏陶,变得连人话都听得懂了?”
对陆辞的这句调侃,马儿却是充耳不闻了。
陆辞也着实有些疲惫,只想趁着闻发榜之讯而来的举子们尚未将道路堵住之前,赶紧赶回家中。
这么一来,还能稍微睡上一会儿,等到了夜里,就可与许久未见的友人们临轩玩月,同饮美酒了。
然而难得怀抱着美好愿望的陆辞,还未回到家中,便在半途被宫中内侍给截住了。
当听到小太子有事相询时,陆辞瞬间生出了极不妙的预感。
等进宫之后,他心里正徘徊的这点预感,就不幸应验了。
赵祯丝毫不体谅自家老师近来都快累成狗了,两眼亮晶晶的满载希冀,口吻更是诚恳真挚:“贡举大兴,而制举既然无闻已久。我有意重开制举,陆左谕德可愿助我广置科目,以修贤才?”
陆辞微笑回视。
——他只想将这恶魔一样的小崽子团巴团巴,做成五仁月饼。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制举又称‘制科’,‘大科’,‘特科’,是由皇帝下诏,而临时设置的科举考试科目,目的在于选择各式特殊人才。唐朝时候制举甚盛,名目多达近百个,而宋朝则贡举大为发展,制举趋于衰微。
宋初承后周之制,设制举三科,分别为‘有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经学优深可为师法,详闲吏理达于教化’。
考试内容为‘试策论三道,共三千字以上’,由州府解送吏部,当日内成,取文理优长,人物爽秀者中选,并无御试。
然而设科之后,竟无试者。所以太祖进行了改动,变成了学士院试,后加御试,共两试。真宗朝,又改成了六科,人称‘景德六科’。但随着天书闹剧,一罢二十年,从仁宗天圣七年才又重开,这次再次增加,成了‘天圣十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得了陆辞的‘微笑’回应,赵祯更受鼓舞,将内心徘徊已久的念头滔滔不绝地道出:“自古得贤则治,失贤则乱。汉唐之间,亦多选贤良才学之士,以条时政得失……我愿让天下英豪皆登于朝,试者不限前资,黄衣草泽,皆可应诏……”
哦。
看着他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嘴,陆辞面上微笑依旧,已然神游天外。
平心而论,小太子有雄心壮志,志在改革人才选拔制度,纳更多贤士,当然是好事。
他作为前老师,在正常情况下,也会为对方的成长和担当感到万分欣慰的。
——前提是不拉他下水。
好不容易让小太子将自己的理想阐述完,陆辞直截了当地就泼了一盆冷水:“制举之设,本意在得非常之才。然过往题式,所问皆历史典故,无关冶乱,竞为记诵名数之学,难以选拔出‘习先王之法,明当世之务者’。”
其实,就算没有赵恒折腾出‘天书下凡’这一闹剧,制举的衰微,也是大势所趋。
唐时科目众多,分三大类,每一大类下又包括若干小类,加起来共有近百个之多。而大宋的制举,哪怕经景德年间的改动,也只得寥寥数科,还很靠拢常科,取人过窄,自然不能与其相比。
且唐时应举,可由长官推荐,也可由士人自荐去吏部,参加吏部主持的御试即可。而当朝应举,却得先缴进词业,审查合格后,才能参加阁试,再是御试。
这就意味着,单是应举资格这关,就要筛下绝大多数人;阁试这关,能得五通者,更是寥寥无几;更别说还有最艰难的御试了。
制举的考试内容,也为人诟病已久:题目皆僻隐难知,主要问经史名数,求的是博闻强记。
陆辞自认算记性好的,但在这种专往刁钻冷僻处出题的情况下,也没有丝毫能中选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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