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放鸽子
半晌,才开恩地介入其中,邀几位友人一同来到后院中,共赏明月。
今夜也是天公作美,正逢云稀雾少,秋雨洗尘的佳气。
抬眼望去,便见一轮皓月高洁,众星熠熠,银河璀璨。
院中栽有五株桂树,现桂花盛开,花香四溢,不说柳七了,就连陆辞都久违地被勾起一点酒馋来。
他一边揭开酒坛的封口,一边提议道:“再过些时日,我就寻个闲暇,雇请工匠来修个月台吧。”
古人好登高赏月,登不高,这月色再美好,仿佛也得打个折扣了。
况且这开封城中的富家巨室,多拥危楼广榭,玩月轩楼,有玳筵罗列不说,还请琴瑟欢歌,好不奢华热闹。哪怕只是铺陈之家,也有小小月台,再办上一场中秋家宴,以酬佳节。
他这家中,大大小小也住了三个官,他更是一直拿着正四品下的俸禄,想对房宅做些修缮,旁人也断无理由弹劾他奢靡。
尤其现这后院还算宽敞,除晏殊不时做主搬来的一些草木花卉外,就只得一原屋主留下的小假山池子,要修个小月台,倒是正好。
陆辞有此兴致,几位友人当然不会扫他的兴,而是欣然表示支持。
柳七主动道:“我那俸禄多的都在你那,若哪处短了钱财,尽管使了。”
朱说亦颔首:“开销当一同承担。”
狄青急忙也道:“我也一样。”
陆辞好笑道:“修个月台,能耗多少银钱?若真短了,以我与你们间的关系,都懒得客套,而会直接同你们说声,就取来救急了。”
朱说不吭声,心里却悄悄反驳。
——陆兄才不会如此。
若真出现银钱短缺的情况,以陆兄向来不肯叫他们吃半点亏的性情,是绝不会让他们知晓的。
柳七也一脸不信。
只他自知说不过擅长诡辩陆辞,才挑挑眉,又耸耸肩,假装不纠结这话茬了。
唯有狄青信以为真,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在三人小酌时,陆辞不听柳七的花言巧语,将狄青碗里的酒换成了酸梅汤。
这么个小不点,喝什么酒?
狄青对陆辞的安排,显然不会有半分意见,甚至主动将柳七帮他满上的酒盏交予下人,让对方帮着换成酸梅汤。
柳七对他的‘同情’,也就变成满满的‘怒其不争’了:“唉!小酌怡情,用酸梅汤替,又有什么意思?”
狄青不听。
陆辞更是微眯起眼,莞尔一笑:“你要真想的话,我立马就能让你过得更有意思一些。”
柳七听出赤裸裸的威胁,极自然地将话锋一转,感叹道:“现有良辰美景,佳酿桂香,就差好诗和美人了。”
说完,他率先来了灵感,扬天将盏中佳酿一饮而尽,笑着吟道:“金风动,淡烟笼月,风透金蟾如洗……皓月长圆,云镇聚……”
朱说凝神听着,认真品鉴,不时无声附上两句;狄青也一本正经地聆听,心里艳羡赞叹不已。
唯有陆辞笑意盈盈,心里想的,却与在场人的截然不同。
他在回忆。
忆当年初遇柳七,到知晓对方身份,再到清楚对方坎坷命运下,半软半硬地对其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没了留恋花丛醉生梦死,为妓子们钟爱,日复一日地在市井间写词的柳永,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仕途将将起步,还携一身锋锐,意气风发的柳三变。
可想而知的是 ,那些个出自柳永之手,流传后世的佳作,因柳七走得越发顺畅,也愈发懂得爱惜羽毛,怕是永远都无法出现了。
就这点上,他的确不知自己的擅自干预,究竟是对是错。
但看着柳七欢喜快活的模样,身为友人,陆辞是决计不会后悔的。
柳七对曾有过的另一条分叉口,自是无从得知。
他此时心情极畅快,且他的词兴历来是一旦涌现,俨然就有着源源不绝的势头。
自他一口酒下肚,起身踱步,引颈吟词起,就已一口气作了三首,半点不带停的。
就在他略作停顿,意犹未尽地又饮了口酒,准备作第四首时,仅一墙之隔的隔壁院子,就传到极清晰的一声‘好’来。
几人半醺,顿时愣住了,意识最为清醒的陆辞,则一下就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笑着扬声道:“同叔。”
可不正是晏殊?
就在两边人接下来颇幼稚地为‘谁去谁那边’而争执时,不比民间热闹的大内,宴席刚刚结束。
对于赵祯在朝中频频做出的大动作,显然不缺对此不满的人,加油添醋地将风声传到了赵恒耳边。
导致原本乐得将麻烦事以‘历练’的美名丢到太子身上的皇帝,心里生出些危机感来了。
尽管太子忠孝,每日都来他宫中请安问候,也将一些大事恭敬相禀,请示他的想法。
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宜,太子就渐渐略过不说了。
他不久前不还提醒过,陆辞升迁过速,将过犹不及?
怎才过了半载,太子直接来个先斩后奏,将人擢升至秘书省监,知制诰了。
往好处说,是太子心慈仁厚,顾念旧情;往重处说,岂不是太子根本没将他的告诫放在眼里,阳奉阴违。
因此,赵恒在中秋宴席上,就不软不硬地对人敲打一番。
诏令既已下了,若强行叫他撤去,那无异于当朝驳了太子的颜面,赵恒自然不至于要这般行事。
但警示一番,让太子记得往后做类似决策时需先问询他,还是可以的。
赵祯对此早有准备,当即乖顺地应了,不作任何辩驳。
这样的态度,直让赵恒心里顺畅不少,也就见好就,未再继续训诫了。
刘圣人这些天一直被冷着,也是被吓得狠了,现好不容易有了接近官家的机会,自是拿出了多年前已丢下的柔情小意,将本就有心软势头 ,被勾起旧情的赵恒重新拢。
赵祯见状,也就寻了时机,起身告辞了。
在回东宫途中,他心血来潮,去御花园逛了一圈。
因嫔妃们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参加宫宴去了,现陛下尚未离席,自然也不可能来这灯火零星的御花园晃悠。
于是往常热热闹闹,总能见着嫔妃徘徊的御花园,是空前的冷清。
这样的静谧,却正合了赵祯心意。
他让宫人将灯放下,稍退远些,独自进了凉亭中。
他斜倚在亭柱上,听着一片蛙鸣,一边心不在焉地赏着天上明月,一边思忖着接下来当如何做事,才最不会受到阻挠……
不知待了多久,他忽闻远在宫宴举办的宫殿方向喧闹声渐渐散开,还往他这处接近时,便不动声色地起了身,继续回宫去了。
就在此时,赵祯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御池里的一点微弱灯光,不由询道:“那是何物?”
侍人赶忙将其打捞上来。
赵祯仔细一看,分辨出那是一盏羊皮小水灯,已大半浸了水,那点儿微光也因灯油燃尽,彻底熄灭。
显然被放入池中许久,才顺着水流,被意外冲到这搁了浅。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163节
这样的小水灯,赵祯倒是认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了。
这还是他不久前听陆辞讲过,民间称作‘一点红’,据闻用此灯祭祀江神,放其浮于钱塘江上,就有希望得到江神的保佑。
大约是哪位出身民间的宫人,趁着佳节,静悄悄地许的愿吧。
赵祯并未多想,他向来心善,见那灯身上所系的小小飘带还没被彻底浸烂,依稀能辨认出上头内容后,便道:“将带子解下,予我一观。”
既然上天有灵,将这盏带着宫人愿望的小灯送到他脚边,若不过分,就由他为其达成心愿吧。
内侍赶忙依言照做。
而在拿到飘带,看清上头所写内容的那一瞬,赵祯就彻底愣住了。
——望吾儿受益安康顺遂美满一世
留名处,是相比字迹工整的许愿内容,要潦草得多的一个‘李’。
而赵祯原本的名姓,正是赵受益。
赵祯心里莫名乱了一瞬,好似石子坠入井中,溅起一阵水花。
李?
他直觉此人与自己关系匪浅,不动声色地将那飘带好,若无其事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中秋时,杭州的“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玳筵罗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欢。至如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以酬佳节。虽陋巷贫窭之人,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此夜天街卖买,直至五鼓,玩月游人,婆娑于市,至晓不绝”(《两宋文化史》)
2.柳七所吟的词为其本人所做。
3.南宋时,杭州观潮,始于八月十一日,八月十八日为高潮。二十日而止。中秋之夜。钱塘江上还放数十万盏羊皮小水灯,人称“一点红”,浮满水面,烂如繁星。用此灯,以祭江神,希望得江神的保佑。
中秋祭月所列之食品有石榴、梨、栗、枣与饼等食品 宋时有否吃“月饼”之俗,还难于确定,但月饼在南宋杭州已成为点心食品之一,是无可怀疑的。《武林旧事》和《梦粱录》均列有“月饼”一名,但未记是中秋食品,
4.在生下赵受益后,李氏只封为崇阳县君。后来又生下女儿,晋封为才人,不久此女夭折。后进封婉仪。真宗驾崩后,刘太后晋李婉仪为顺容,直接打发到真宗永定陵守陵了。终其一生,都未曾有机会接近过赵祯一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到宫中后,赵祯以理政的名义屏退下人,也的的确确坐在了案桌后,却在心不在焉地批阅了其中几封后,就将笔搁下,取出袖中所藏的那条绸带来。
因受水浸泡,又被他在仓促下团成一团,再次展开时,已愈发模糊了。
但也许是天意,唯有开头的‘吾儿受益’四字,仍清晰得触目惊心。
太子名姓,天下人皆当避讳,一旦称帝,就连已然作古的先人都得被迫改名。
宫里人更当对此一清二楚,又怎么可能有人知事犯事,冒此大不韪,也要将儿郎取名为‘受益’?
除非放此水灯的人,就是他的娘亲,刘圣人。
赵祯回想起刘圣人平日待他不冷不热的种种,以及方才在宴席上,只急于逢迎爹爹,柔情蜜意间,连个眼神都无暇赐予他的模样,便觉此事绝无可能。
哪怕真放了灯为他祈福,也不可能是孤零零、装饰如此寒酸的一盏水灯,而得宣扬得宫人皆知,以华物作饰,才似其做派。
赵祯面沉如水,将它抻平,稍微晾干一些后,便将它叠得仔细,放入暗格之中。
这暗格极为隐秘,除了他以外,就只有身为皇帝的赵恒知晓了。
赵恒自将国家政事悉数交托到他手里后,就自享清福去,再没来过此殿理政。那他会将暗格打开,还凑巧就发现藏在最里头的那一不起眼的绸带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赵祯将东西放在安心的地方藏好后,重新提起笔,又唤了人进来伺候。
他继续批阅着奏章,心里头,却不可抑制地浮现了个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的生母,难道另有其人?
赵祯的笔尖倏然一颤,落下豆大一颗墨珠来,毁了将写好的一段批语。
接下来的几日,承载着这一绝大压力的赵祯,却一丝一毫都未向外人表现出来。
特别是察觉这一秘密存在的当晚,他一如往常地在批阅完所有奏疏后,准时准点地就了寝,一言一行都与平日一模一样,起身早朝时,也不露半分端倪。
他屏息凝神,压抑着内心泛起的万千波澜,在细细观察朝中站在前列的每一个人。
若真有偷梁换柱之事,最清楚内情的,莫过于他的爹爹和娘娘。
然而这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真相告诉他的——若他所想属实,遭到呵斥还是小事,最让他感到忧惧的,还是那可能给对方惹来杀身之祸。
朝中知晓此事的,定也有那么几个人。
赵祯本能地认为,寇相也好,王钦若也罢,甚至李迪,都有可能知晓此事。
但又凭什么要求他们违逆官家和圣人的旨意,不惜堵上前程、乃至身家性命,也要将事实告诉他呢?
赵祯内心的煎熬、纠结和急切,陆辞暂还不得而知。
这位学生仁善体贴,纵使隐约窥探出了一关于自己身世的惊天秘密,也死死地忍住了情绪上的激荡,安静地在朝中筛选着帮手的同时,还不愿给对方增添麻烦。
他虽想起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小夫子,但思及陆辞年岁不过长自己数栽,且中举也不过短短三年,平时更鲜少与达官显贵来往,定然不会知晓内情的 。
赵祯一时半会不得头绪,只能逐步小心试探时,新晋为秘书省监,知制诰的陆辞对制举的改动意见,则已出结果了。
首先改动的,是制举所考的科目。
陆辞大刀阔斧地将‘景德六科’来了个大换血,直接成了‘天禧二十科’。
他知这一提议注定引来轩然大波,给出的理由,也极其充分:毕竟当年罢‘景德六科’时,上封事者可是见‘天书符瑞’,为逢迎上意,特意夸示‘两汉举贤良,多因兵荒灾变,所以询访阙政。今国家受瑞建封,不当复设此科,’为由的。现又重新恢复‘景德六科’,那岂不是明摆着反驳‘受瑞建封’这点,暗示国家已不复政通人和,而是‘兵荒灾变’了吗?
若真要追根究底,要担事的可不止是上书者一人,还有对此龙颜大悦,批示下去的官家赵恒。
谁敢去追究?
众人渐渐地,就从本能的反对中清醒过来,默默地噤了声。
在他们并未意识到的情况下,因这道惊雷的衬托,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陆辞将原本明目上笼统得很的‘景德六科’,譬如‘贤良方正’科、‘洞明韬略’科等改得面目全非,成了明目简单直接的‘水利’、‘农耕’、‘数理’、‘药学’等科的举动。
自然也没能顾上反对。
但这还没完——陆辞紧接着,又要取消旧制中关于应制举人须先缴进所业策论五十篇、还得经两省侍从看详后,才许应举的规定。
这下又掀起了轩然大波,对此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原该负责‘看详’的那些人了。
这陆辞上下嘴皮一合,就生生剥夺了他们的差使,哪儿会乐意?
反对的人太多了,不但寇准要劝,就连小太子也感到不安,又不忍伤了陆辞颜面,便将人召入自己殿中,好生劝说。
陆辞挑明道:“若只求于策论炼者,何必多此一举,通过制举去求?贡举所纳之才,便已足了。科举难得之才,自是以常法难律不常之人,而豪杰特起者,何屑于于区区题目记诵,明数暗数间求索?”
赵祯若有所思。
陆辞又道:“此回我所制定的科目,皆与实务相系,或与军谋相干,又有哪些与论题所出的九经,《论语》和《孟子》扯上干系的?”
就如制举中的水利和农耕两科,哪儿与九经、《论语》和《孟子》相干了?
一昧按照旧制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人不但得一口气交上五十篇,还需过看详那关,才能赴试。
这样如何能怪应举者寥寥无几,招募不得异才?
分明是门槛不但设得太高,还打一开始就设错地方了。
所谓制举,选拔的就该是贡举难以拢,或是诗赋策论等方面才能不足,却在某方面有傲人天资,过人之能的特定人才。
还用常规条例进行筛选和拘束的话,选拔出的人才,自然会与贡举所择出的大幅重叠。
等同于从原本就有能耐在贡举中取得优异名次的天纵奇才、或是极擅博闻强记者中,挑出寥寥无几的几位愿抛弃进士出身意味的锦绣前程、而专研一项的。
又能有几人?
赵祯听到这里,已被说服了大半。
唯有一点,让他始终感到为难,却不得不说道:“若不设门槛,应举者过多,资历良莠不齐,也难办。”
陆辞早有准备,立马抽出一叠文书,尽是关于他在知汾州时,所设的那八所学院的科设资料:“门槛自然得有。要么是在此类院校中就读超过三年,且在相关科目中,屡得上次或中上评级者,自动获取应举资格;要么是曾在实际建设上有过突出或优异表现者;要么是当地官员举荐,且拿得出举荐该人的恰当缘由或相关凭证……方可应考。”
这样的筛选标准,自然离‘完美’还有老远的距离,也不乏有心者能钻的空子,但总比一昧地要求交五十篇策论,要来得合理多了。
真要说来,在‘看详’这关要动手脚,可比让地方官吏肯冒担连带职责的风险进行举荐,要简单得多。
赵祯越听越觉可行,心情也愈发激荡:“就如陆秘书监所言!只是这些院校,各地好似还不曾有……”
陆辞就等着这话,立马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了提前备下的关于建立院校的花、以及维持基本开销所需要的官田大小、种子、或是其他副业的建议书:“臣虽不才,亦整理出一些经验来,虽需因地制宜,但应可作参考。”
在陆辞看来,若真能让出自这些官学、成绩保持优秀的学子们拥有直接参加制举的资格,从而有了为官的途径的话,对双方都会是一个良性循环。
制举能得到稳定的人才供应,说不定就能与贡举一样,由‘不定时’转为‘近定时’举办。
而类似官学的存在,也因生源和朝廷的看重,而得到了支持和维系。
再往深处想,若能让望子成龙的平民百姓看到将郎君送到这类官学中,通过制举也有希望得到锦绣前程,而不必一昧依靠贡举,就能脱出仅为一方低微小吏的限制的话,那对‘偏科’的天才的抑制,可想而知地也能变弱不少了。
赵祯看着摆在眼前的那几叠整合得井然有序的资料,心里百感交集。
有震惊,有感动,有钦佩……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小夫子,到底为这制举的改动,花了多少心思,又预先做了多少准备啊。
陆辞见赵祯面色微动,以为还在犹豫,不禁意味深长道:“在‘看详’这些资料时,需要的人马将来自各部,可比只靠两省侍从,要来得专仔细多了。”
当然是掌管各‘科’相关的事务的各部,更有资格言明人才优劣。
被损害利益的,是差使被夺的两省侍从;而获得新利益的,则是‘二十科’相关的各部人马。
后者所代表的群体,显然远远比前者来到庞大。
在得到新利益的是一个更大的团体时,小部分人的憎恨,就难翻出风浪了。
陆辞愿意带着一大群人喝汤,自己也将得到实惠——他推行此事要受的阻力会大为减少,被触犯利益的两省侍从,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以犯了众怒了。
赵祯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认真思忖许久,谨慎回道:“目前只得汾州有此类官学。要在各地创办,还得上数月功夫才好,再等三年期满……怎么说也得等个四年,才能办制举吧。”
陆辞颔首:“不急。”
在这期间,也多的是事要做。
不论是出卷人,出卷范围的选定,还是卷子的批阅,都还得花大量时间去商讨,才能最后决定。
赵祯虽满心跃跃欲试,也懂事地不勉强和催促。
他深知操之过急的结果,就只剩将就了。
少年人现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当然不愿讲究。
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164节
于是赵祯轻轻地叹了口气,唯有压下这点失望之情,专心陆辞讨论起建立院校的具体州府,当有哪些了。
陆辞对答如流的时候,心里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终于成功将‘刚出贡院、又遭锁院’的麻烦推到几年后了。
到那时候,他就有更大的把握说服小太子选个更合适的人选去履行这一职责,而不是只逮着自己这一头羊使劲儿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太子要大肆改动制举的消息,很快经由有心人的口,传到了在大内中修身养性不亦说乎的赵恒耳中。
他初初听闻此事时,不老大不快,连近来与刘娥重修旧好的欢喜,都被冲淡不少。
他沉着脸,冲随侍身边的林内臣发着牢骚:“六哥好不晓事。中秋那晚,分明还应承得好好的,莫要自作主张,如今才过了几日,他就故态重萌了。再放任他这般轻率随性下去,如何担得起监管国家的责任?”
若是让陆辞听到赵恒的这番话,怕是要因其的厚颜无耻,而笑出声来。
真要论‘轻率随性’、‘任性妄为’的话,那一百个赵祯加起来,也比不过一折腾就让全天下人都被卷入的天书下凡的赵恒的半根指头。
林内臣心念微动。
若换作两年前,他恐怕还要犹豫一会儿,或是两不相帮。
但在亲眼目睹官家越发喜怒无常,对朝政的掌控也渐渐淡化,倒是小太子势不可挡,既有年轻郎君的锋锐,也有君王该有的沉稳后,林内臣的立场,很快就有了偏移了。
不光是他,那些个对风向极其敏感的百官的态度,自然也由原来的敷衍和不以为然,到日渐信服。
——哪怕是瞎子也能瞧出,年仅十一的小太子,远比他那不时突发奇想的爹爹要靠谱上进得多。
对林内臣而言,最为重要的是,跟信任并不稳固、忘性却是不小的赵恒不同的是,赵祯性情仁善温和,极念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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