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去珍珠场的路上杜赞之才知道,那是省城某旅行社接的一个旅游团,导游小姐认得庄嘉,庄嘉就跟这个不太漂亮的导游小姐说汉州的市委书记跟他如何哥们,说只要一个电话打回来,市委书记就会到路口上迎接,而且在这边安排吃住参观,一条龙服务。导游小姐乐得在汉州节省一笔花销,就让庄嘉陪着到汉州来。杜赞之心里很不舒服,姓庄的拿他当地陪了,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想做笨事就做到底吧,因此一直高高兴兴陪着这个旅游团。
在珍珠场吃饭气氛非常好,客人说这么多天来就今天的饭菜像样,多喝了几杯珍珠场自泡的珍珠酒,个个烂醉如泥,都歪在招待所里休息。杜赞之说自己也有点醉,但不想休息,要到外面走走,秘书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场部面前那片沙滩上。那是一片银白色的细沙,沙滩上长着一排排木麻黄。潮水已退去,露出一片宽阔的泥地。从这片泥地一直下去就到了养珠池。几年前杜赞之干副市长时就到养珠池去看过。
海潮正在上涨,一个肩扛沙虫锄的姑娘从海里回来,裤脚和衫袖挽得高高的,手上提着个篮子,姑娘身上湿透了,薄薄的衣服全沾在r体上,仿佛穿的是紧身衣,姑娘的身段十分优美,腰细如蜜蜂,殿圆如琵琶,坚挺的茹房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抖动。杜赞之心上为之一动,想不到海边渔村竟有如此美妙的女子,今天算是不虚此行,饱眼福了。他怔怔地望着姑娘消失的方向,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回到市里,杜赞之几天无法忘记这个姑娘,他想什么时候再抽个时间到珍珠场看看,希望再次看到她。随着地位的变化,接触面不断扩大,他的周围美女如云,每次看见漂亮的姑娘他都不自觉地拿宋双跟她们比较,他自知那很荒唐,但又管不住自己。他越来越明显地感到,他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着,需要找东西来填补。
“你把基层办的人给我找来。”有一天,杜赞之对容棋说。
容棋知道,杜赞之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市基层办的人,不知道今天突然找基层办的人干什么。‘书记你是要找基层办的领导,还是找分管基层建设工作的市领导?“容棋问。
“找具体负责基层工作的人就行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汉东镇的一些情况。”杜赞之说。
不到10分钟,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兼基层办主任冒着汗赶到杜赞之办公室。作为部下被市委书记召见,谁心里都会紧张,尤其平时难得见到市委书记的人。
“坐。”杜赞之其时故意伏案写着什么,给人一种忙碌的感觉,副部长进来时他只是客气地说一声。
副部长坐到沙发上,前面一幅行书映人他的眼帘:常怀富民之心,常思富民之策,常兴富民之举。心想,杜赞之现在一定在写着富民之字,禁不住肃然起敬。
“近来情况怎么样?”杜赞之将笔一掷,站起来伸手跟副部长握了握说。
副部长诚惶诚恐在沙发边上坐下来,额上的汗珠还不住地往外冒,不知是因为路走得急还是担。乙市委书记问他问题他回答不上。“情况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副部长说,“农村没有集体经济做支柱,村一级很难巩固市直机关支持所取得的成果,反复现象比较多。”
杜赞之无心听副部长再汇报下去,他问:“汉东镇的情况怎么样!”
副部长说:“汉东镇的情况不算太差,群众的温饱不成问题,全镇发展还比较平衡。”
汉东的条件是全市最好的,这几年变成了后进镇,那是镇委书记胡雷的贡献。
杜赞之说:“有一个村,叫做汉塘,情况你了解吧?”
副部长说:“汉塘村曾办过一个小珍珠场,现在承包给私人了。”
杜赞之说:“找个时间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副部长忙说:“那当然好,书记看一个点解剖一个麻雀,然后指导全市的基层工作,意义重大。”
杜赞之在心里一笑,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去!”
副部长说:“你看吧,只要杜书记你有空就行。”
杜赞之说:“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下去,趁这几天没有什么紧要的事。不要层层打招呼,你自己安排,我们就在村里住几天。”
第二天,杜赞之住进了汉塘村。到了汉塘村杜赞之才知道,副部长从他办公室出来后马上跑到汉东镇,与汉东镇的党委书记胡雷一起到汉塘村布置。副部长不想打招呼,但不打招呼怕安排不好。他工作了那么多年,今天才有机会这样面对面地为市委书记效劳,不是千载难逢也是几载甚至几十载难逢的事。
经常从党政机关抽调于部到农村去协助乡镇村委开展工作,是汉州市的特色,也是本省的特色。杜赞之觉得这种几十年沿用下来的做法其实劳民伤财。机关有机关的职能,让机关干部扔下自己的工作去帮助农村做他们不愿意也不熟悉的事,到头来机关工作做不好,农村工作也做不好,乡镇村委还会因此产生等靠思想依赖思想,以后什么工作都等市里派工作队下来了。他认为如果村里的人手不够就增加,干部能力低就调整。当然,省里要这样做,下面也只能照办,否则工作做得最好上面也不高兴,万一工作出差错更是说不清楚。你照做了,即使工作做不好那是水平能力问题,也好说,但如果你不照做,工作又做不好,你就是态度问题了,你将无话可说,必挨批无疑,现在还有谁那么笨?
市委书记杜赞之亲自住到基层,体察民情,为群众办实事,整个汉塘村群情激奋,村支书村主任带领村干部为即将到来的市委书记做着各种准备。房子就用村委的办公室,将村办公室的东西腾出来,再搞搞清洁就是了,这一点谁也没有不同意见。不同意见集中在是否要购买新的床和被子蚊帐。村支书村主任认为,市委书记最多就在村里住几个晚上,什么都买新的,至少得花二千多块钱,而且村里手上也没有那么多钱。镇委书记胡雷说,没有钱就借,让市委书记睡旧床盖旧被子吊旧蚊帐,给蚊虫咬了睡不着甚至传染了疾病怎么办,那就不是对不起杜赞之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对不起全市人民的问题,市委书记病了就影响整个汉州市的工作。村支书村委主任见胡雷把事情提高到这个程度表认识,不敢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们决定自己先垫钱买被子蚊帐,但一张木制大床1 千多元,如果是席梦思,甚至得几千元,他们确实舍不得花这笔钱。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干嘛非要大床,中床不就行了吗,少许多费用。胡雷听了生气地说:“你懂什么,汉东再穷也不会穷到这个地步,让市委书记到我们这里来睡小床,这不是有损汉东的形象吗!”那个人就不敢吱声了。村支书村主任正在左右为难时,妇女主任突然说,有一家人儿子准备结婚,借他们的大床用几天行不行?村支书就出面找到准新郎的父亲。准新郎父亲说,大床刚做好还没有来得及油漆,借用一下不要紧,儿子结婚时间还没到。准新郎母亲却认为儿子结婚用的床不好惜给人家试新。支书说:“要是别人用,你同意我也不同意,可现在是市委书记用,市委书记——我们汉州的皇帝呢,说不定你儿子以后用这张床要生个大官呢。”女主人一想也是,这机会确实千载难逢,就乐呵呵同意了。
杜赞之到汉塘村时,群众夹道欢迎,市电视台的记者来了,市报的记者也来了。杜赞之有点不高兴,但又不好意思骂人,他不住地向群众挥手致意,一边挥手一边用眼睛在人群中寻找,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是否也在这个夹道欢迎他的人群中,但他始终看不到。“不会是别村的人吧?”他在心里问自己。
胡雷要求杜赞之给村民讲几句话,杜赞之摆摆手说:“我是来了解情况的,先调查研究再说。”心里老想着自己是为了找人才来的,如此荒唐的动机还讲什么话?
晚饭后,杜赞之让司机和秘书回市里了,胡雷要在村里陪着他,他说:“晚上不再安排什么活动了,就聊天,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找你。”
驻汉塘村的市工作队由市广电局的一位副局长带队,他得知杜赞之要来这里检查工作,昨天晚上熬了一夜,赶出一份50
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 第 5 部分
驻汉塘村的市工作队由市广电局的一位副局长带队,他得知杜赞之要来这里检查工作,昨天晚上熬了一夜,赶出一份5000多字的汇报稿等着向杜赞之汇报。杜赞之看见厚厚一叠稿子心里就害怕。他说:“你们工作做得不错,市基层办都向我汇报了,这份材料你给我带着,有空再看看就行了。”这位副局长尽管花了一夜的心血没能汇报,但杜赞之对他们工作的肯定他心里已经非常高兴了,而且杜赞之还要了他的书面材料,惟一遗憾的是他因为时间仓促,汇报稿写得潦草,担心杜赞之有些地方看不清楚,后悔自己怎么凌晨5 点钟就睡觉了呢,应该挑几页潦草的重抄一遍,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与工作队敷衍一下之后,杜赞之让村支书和副部长陪着散步,他们从村办公室一直走到珍珠场附近的那片木麻黄树林里,杜赞之希望在这里再次遇到那个动人的姑娘,如果她出现了,他一定问问村支书她的情况,村支书一定知道她的情况。他们在沙滩上兜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见到姑娘的影子,杜赞之有点失望,他突然觉得书上说的失之交臂抱憾终生就是这种情况,假如那天他将那个姑娘叫住跟她说上几句话,说不定她一生的命运从此就改变了,也许是姑娘无福吧。
这天晚上,杜赞之睡在别人即将用来结婚的新床上无法人眠。一会想起当年借一位同事的10钱搭班车到汉东卫生院找宋双的情景,感慨万千,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啊!一会他觉得自己是那样滑稽可笑,为了一个海边姑娘居然到这个小村子里住。好在没有人知道,要是有谁能发明一种能窥测人的内心世界的机器,那人类社会就真是可怕了。现在既然来了,总得做做样子,他打算第二天到各家各户看看,一方面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村民生活得如何,另外,也许走着走着就走到那姑娘家里了。
汉塘村有几十户人家,住得很散,如果一户一户走,没有几天的功夫是走不完的,杜赞之的时间不允许,他自己也不愿,他知道有些事可遇不可求。他计划走一天,随便看看,如果没有新的情况,晚上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胡雷就从镇上赶过来,市、镇两级领导在村支书村主任的陪同下徒步在村里转去转来,一直转到11点钟,杜赞之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人,他觉得累了。善于察颜观色的胡雷说:“杜书记,上午就先这样吧,要看下午再看。”
这时,他们经过学校的门口,杜赞之瞥一眼学校问:“这是村里的小学吧,办得怎么样?”
村支书说:“这是汉塘学校,但周围的孩子都喜欢来这里读,几乎成中心校了。”
村主任在一旁补充说:“前任校长大搞基建,现在欠下包工头好几十万元,学校也快办不下去了。”
胡雷用眼睛看村主任,制止村主任不要说下去,他说:“学校教学质量不错,每年升中考试都在镇里的前几名。”说着就带头在前面往回走。
学校里一位女老师看到校门口站着一帮人,便驻足往这边看。杜赞之觉得这女教师跟他那天在沙滩上看到的姑娘似乎有点像,他突然转身进了校门,他说:“我们去看看吧。”
杜赞之走在人群的前面,大步向那女教师走去。女教师正站在她的宿舍门口上。
“这是市委杜书记。”村支书记介绍说,“这是杨老师。”
胡雷问:“你们校长在吗?”开口就找领导,这是领导的风范。
杨老师说:“校长在,你们去办公室可以,我去把他叫来也行。”
杜赞之对校长不感兴趣,他看着杨老师,觉得她跟那天他看到的女孩子确实很像,只是年纪大些而已,莫非她就是那女孩子的母亲?如果真如此,就算是这位杨老师有福了。杜赞之间:“这是你的住房吧?现在小学里还有多少老师住这样的平房?”说着望望胡雷,“汉东镇的情况怎么样?”
胡雷没有马上回答,旁边也没有人帮他回答,大家都怕说了胡雷不高兴的话,后来胡雷只好自己说:“汉东镇比其他镇好不了多少,其实现在的小学老师住平房的还不少。”
杨老师说:“平房也不一定不好,只要不塌不漏,不让人提心吊胆就行了。”
杜赞之问:“你这间漏不漏?能看看吗!”
杨老师说:“求之不得呢。”
杜赞之首先低下头走进房里。那是一间20平方米左右的红砖瓦房,两边墙体已出现裂缝,沿着裂缝下来的是斑斑点点漏水的痕迹。房子里面还有一个门口,走过里面的门就是厨房。这时里面正有切菜的声音,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杜赞之闻着香味往里走,说:“杨老师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吃午饭,提前准备了!”胡雷带头笑起来,接着大家都笑了。
正在炒菜的是一个姑娘,杜赞之从背影就看出那是他要找的人了。“这个一定是杨老师的公主了。”杜赞之肯定地说。
“是我女儿洪妍。”杨老师说。
洪妍转过身来,杜赞之眼睛一亮。厨房里本来光线不足,却那么明亮,是给洪妍照亮的。如果说,几天前看到的是线条,那今天是整体了,今天看到的美比那天不知强多少倍。
村支书记说:“杨老师的待遇真高,厨工用的是大学生。”
胡雷说:“现在到处听到说人才缺乏,又到处看见大学生下岗。”
‘学什么专业,该不是烹调吧?“杜赞之问。洪妍穿着睡衣,见杜赞之看她,脸马上红起来。
“英语。”洪妍自己说。
“几个孩子?”杜赞之望着杨老师问。
杨老师说:“还有一个男孩,正在读高中。”
杨老师的丈夫洪老师回来了,校长也跟了来。
杜赞之找到了要找的人,心里高兴,他—一跟他俩握手后说:“到你们办公室去看看。”
校办公室在新大楼上,新大楼建成后一直没有钱偿还包工头,包工头扬言要封学校,校长正为此事发愁。“难得今天杜书记你来,你帮帮我们吧,债主要封我们的学校了。”校长可怜兮兮地说。
“回去我再找找教育局长,先让他来看看。你们老师的住宿条件也差,像洪老师的房子,严格说已经是危房了,4 口人住一间房也太挤了。”杜赞之先认识杨老师,但现在见了洪妍的父亲,他想就应该点一下“洪老师”,他觉得这样洪妍的父亲会更高兴。杜赞之想,其实并不用校长开口,自见到洪妍的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一个想法:要为汉塘学校办点事,也要为汉塘村办点事了。
校长说:“洪老师的女儿上个学期还在学校代课,如果这个学期不精简,可以另外安排一间平房给她。”
“她不代课就不可以分房给洪老师杨老师吗?”胡雷说,“你们真是死板!”
校长不敢吭声了。
洪老师自己说:“住房紧张的不只是我们一户,这样分就有矛盾了。”
胡雷也许自己觉得他刚才对校长说话有点冲,口气缓下来说:“现在办事也真不容易,什么都讲平衡,这样吧,今天杜书记亲自看了洪老师的房子,凡事也有个先后,你就先照顾洪老师一间,谁有什么意见让他找我。”
村支书告诉杜赞之,洪老师和杨老师都是当年的下乡青年,两个人在这间学校教书,后来结了婚就留在这里不走了。杨老师至今还是个民办老师。
据杜赞之所知,这几年人事部门不断安排民办转公办指标,怎么现在还有没转正的民办老师?“什么原因?”杜赞之间。
校长说:“我去年才到这里来,不了解情况,按理说在别的学校像杨老师这种情况早就转正了。”
杜赞之看看胡雷。胡雷说:“民办转公办是教育局具体c作的,指标都由上面安排,杨老师人也太老实,我也从来没听她反映过,回去我问问教育办是什么原因。”
“这两天我让教育局长来看看,到时镇里安排人陪,交通局我也想让他们来看看,进汉塘村的路要好好修一修。”杜赞之说。
下午,杜赞之像完成了一件记挂多年的大事,心情非常愉快地回市里了。临走时他私下对胡雷说:“你跟支书村主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洪老师的女儿到村委里干点什么。”
胡雷说:“村里干部多了,她也不一定愿到村里,倒不如让她到镇里来。”
杜赞之想,这家伙意识很超前,让他给安排在村里,他就主动放到镇里了。杜赞之知道,胡雷极富心计,尚维有将走未走时,他就按兵不动了,税收不抓,计生也不管,故意让进度拖下来,等杜赞之上任,他们报表中与上年同期比增一栏突然从全市最低升到最高,他的成绩就特别引人注意。去年,市里跟镇里签下财税收人责任状,杜赞之一直担心他完成不了被免职,可到年终完成得最好的却是他,财政收人他也可以含水分30%,搞的是空转。现阶段,许多领导就喜欢这样的部下。“你考虑看吧,如果镇里能安排当然好。”杜赞之说,“洪老师夫妇在这里干了几十年,能照顾就照顾吧。”
这天晚上,汉州电视台详细报道了市委书记杜赞之吃住到农村去,关心基层工作,以及到学校检查的场面。次日,汉州报用了整版介绍杜赞之深入农村,为村里解决实际问题的情况。第三天,《汉南日报》和汉南电视台对此事也作了报道。《汉南日报》的通栏标题是:进百姓家,知百姓情,解百姓难,暖百姓心。再过几天,省电视台省报也对此事大力宣传。省报的大标题是:领导向下,民心向上。还加了编者按,一再强调领导干部深人基层深人群众的重要性。
杜赞之检查基屋建设的事给新闻单位炒作后,需要修路的村,欠债的乡校,纷纷派人跑到市基层办找副部长反映情况,希望副部长也陪着市委书记到他们那里看看,弄得副部长几个星期不得安宁。副部长向杜赞之汇报,杜赞之口里说:“做做他们的工作,问题得一个一个地解决。”心里却想,他们村也有一个洪妍吗?
洪妍到镇政府办公室上班没几天,胡雷给杜赞之打电话,请杜赞之抽空下去看看,他说:“洪妍说要感谢你,等着敬你酒呢”。杜赞之避开洪妍不谈,却问教育局长和交通局长下去没有。
“他们都来了,但都强调困难,看来还要你跟他们说具体一点才行。”胡雷说。
次日,杜赞之让教育局长和交通局长陪着到了汉东镇。他们一起看了汉塘村的学校和道路,教育局长说准备拨款建一幢教工宿舍楼,建好后优惠卖给教师,交通局长说要将汉塘村的公路建设列人本年度计划,争取年内修好。现场办公后,胡雷盛情款待了他们,洪妍作为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参加了接待。饭后,交通局长和教局长回市里了,杜赞之说要在镇里住一晚。
汉东镇背靠丘陵面朝大海。镇政府所在地离珍珠场不到3 公里。天黑下来后,杜赞之自己开车和洪妍来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沙滩上散步。那里晚上人迹罕至。
“我那天是不是很狼狈?”洪妍问。
杜赞之说:“不,那天你只是走路的脚步匆忙了点,那种风情就是皇帝也没有福气欣赏。”
洪妍低着头说:“那天我知道有人看我,但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杜赞之间:“我到你家里那天你认出我了吗?”
“我只是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走了之后我才慢慢想起来。”洪妍说。
杜赞之有意无意间向洪妍靠近,洪妍也有意无意跟他保持着距离。这是杜赞之意料中的事。很多男人即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猎取女人奏的都是三部曲,第一曲是认识,第二曲进入预备期,第三曲就解决问题,不愿花太多的时间放在空谈上。杜赞之可不这样看,他认为男女之间如果没有一个过程就跟上妓院没有什么两样。
天上飘来一朵云,在本来已经隐隐约约的月亮上擦过去,大地上有一片黑影在移动,杜赞之以为有人走过来,定神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洪妍看着杜赞之那惊魂未定的样子,轻轻地笑起来,她说:“这里晚上很难会碰到人,天一黑大家就睡了。”
“有一个笑话说,农民超生是因为晚上没有什么活动,天一黑就上床的缘故。”杜赞之说,他想将话头往这边扯。
洪妍没有马上接他的话,却问:“现在农村计划生育工作不是很难了吧?”
“也有不难的地方。”杜赞之说,心想这小妞很聪明,这么轻易就改变了他的话题。
“你们平时经常下乡吗?”洪妍问。
杜赞之对领导的下乡不以为然。领导都喜欢下乡,因为下乡是最轻松的事,也是名利双收的事,到农村去转一圈,或者到哪个乡企业去看看,随便讲几句很原则而毫无指导意义的p话,让电视台记者拍几个镜头,如此而已。农民种水稻栽红薯,工人生产毛巾制造肥皂,用得着你天天下去指手画脚吗?但他们不下乡还能做什么呢,下乡还可以在下面饱餐一顿,然后打着咆隔打着呼噜躺在车上让司机拉回来,还美其名说下基层。他们不喜欢到机关,因为机关在市里,吃饭往往不好意思,而在乡镇就心安理得了。
“现在的领导除了开会,就下乡。”杜赞之说。
“那天你们走后,老师们都说你是个好书记。”洪妍说。
杜赞之傻笑着,好在夜里洪妍看不到他的表情。没能处在他这个位置,无论如何也不晓得其中的奥秘,如果不是为了身边这个小妞,他这辈子也许不会到这所学校来。而一些领导的下乡,参加某种活动,谁又能说跟他此行的目的不是大同小异呢?但登报纸上电视都被说成是救世济民的伟大行动。
“下一步看能为学校做点什么吧。”杜赞之说。
绕着沙滩走了好几个圈。杜赞之担心洪妍走得累,提议坐一会,洪妍就站住了。杜赞之打开公文包想找点什么给洪妍垫坐,后来想起那份汉塘村工作队的汇报,他这几大一直没有看,其实也不必看了,就给洪妍垫坐吧。他们坐着漫无边际地聊一会,将近门点的时候,洪妍问杜赞之几点了。杜赞之说:“好吧,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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