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自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荆东路54号
随后的三人鱼贯而入,看到眼前的情形,都不觉一愣。
面前摆放着一张玉案,余跃一袭灰色法袍,稳稳端坐蒲团之上,焚柴煮水,心无旁骛。在众人感知中,其周身的气息,除了沉稳内敛之外,似乎并无任何异样。
与往日稍有不同,余跃已然颌下蓄须,黝黑简短,显然经过精心的打理,非但没有邋遢沧桑之感,反而尽显刚毅与沉稳,令人顿感渊渟岳峙,不怒自威。
“红尘煮茶亦有道,清泉空灵唯自知。方才一时不便出声,怠慢了来客。”
不经意地抬起头来,余跃似乎此刻才发现,屋内多了几名不速之客,淡然一笑,哪怕目光落到阮鸣鹤身上,也仅是一带而过,看不到一丝惊讶的神情。
“宗门这座灵石矿,几近废弃之物,冷清时日久矣。梅总管一行劳师动众,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面前斟满一杯香茗,余跃旁若无人,既无起码的寒暄客套,也没有招呼众人落座,更不用说殷勤奉茶,接待宗门总管和外来的筑基前辈。
梅胜寒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火。区区一名练气弟子,面对外门总管,竟敢如此轻慢不敬,让外人笑话“天遗宗”礼数欠周,调教无方,光凭这一点,就足可治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在下青丹谷蓝烟图,昔年自星落原一别,余道友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着实令人眼馋。”
梅胜寒一脸寒霜,刚要开口训斥,蓝烟图从后面闪身上前,皮笑肉不笑。
阮鸣鹤一行临近“夜愁涧”之时,余跃早已有所察觉,随后一缕筑基修士的神识,锁定了自身气机,光凭这一点,就知道来人是敌非友。
“嘿嘿……善者不来,不过余某也今非昔比,何惧之有!”
余跃心中冷笑,为避免打草惊蛇,一直按兵不动。及至房门被人撞开,一眼看见蓝烟图的身影,一干人等的来意,余跃心中顿时了然,反而大大松了口气。乐书吧
“凶险未知,令人畏惧。若近在咫尺,则可从容应对。”
当初在“星落原”中斩杀陈放之际,蓝烟图早就逃的不知去向。如今已时隔7年之久,仅凭一名外宗弟子的一面之词,就妄想前来指证,不啻于天大的笑话。
抢自陈放的六株灵草,余跃早已仔细探察,并无任何特有暗记,眼下兑换成“筑基丹”服下,化作了丹田中澎湃的法力,可谓死无对证。
至于“朝阳宗”的筑基修士,虽已至中期之境,若是依仗宗门势力想强用武力,余跃手握“锁寒枪”和“惊神锥”两大杀器,亦是毫无俱意。
“故人来访,余某心下甚慰。不过仅是叙旧而已,摆出如此阵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淡淡撇了一眼,余跃神色如常。明知蓝烟图来意歹毒,必是想翻出陈年旧账,坐实自身的元凶之名,以便向“朝阳宗”邀功领赏,但此刻余跃的心中,竟然毫无恼怒和恨意。
一别七年,两人的修为早已相隔天堑。今时今日,在余跃的眼中,蓝烟图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丧失殆尽,人生之可悲,莫过于此。
“嘿嘿……余道友的定力和心性,倒是与日俱增,居然将当年的往事,推脱得干干净净,蓝某佩服之极。”
余跃顾左右而言其他,早在蓝烟图的意料之中,既不生气,也不争辩,冷冷地干笑了几声。
“余师兄如此百般抵赖,毫无益处。昔日谋害陈放道友一案,蓝道友已将所有内情如实禀报,业已水落石出。”
梅胜寒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厉声喝道。
“梅某今日前来,便是陪同朝阳宗阮前辈,缉拿余师兄,押回宗门审理!”
梅胜寒久居上位,这番话看似怒不可遏,实则心思缜密。
一则抬出背后的靠山,告诫余跃乖乖束手就擒;
二来暗指此行乃受外宗所迫,并非不念宗门之谊;
三是提前封住阮鸣鹤的口实,以免“朝阳宗”直接将余跃带走,梅胜寒为人作嫁一场空,不但寸功未立,也无法向宗门交代。
“嘿嘿……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皆是枉然!”
阮鸣鹤老奸巨猾,自然洞察其中的用意,暗中冷笑不止。堂堂的筑基修士,被“天遗宗”用来做挡箭牌,阮鸣鹤却并不介意。
“擒住余跃带回宗门,乃阮某此行的要务,其他细枝末节,大可不必计较。”
“毕竟身处天遗宗的地盘内,阮某一旦亲自出手,难免得落下以大欺小、插手外宗事务的把柄,势必难以收拾残局。”
想到这里,阮鸣鹤暗中将气息外放,朝向对面碾压过去。余跃端起茶杯,有意无意看了过来,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清茶,似乎浑然不觉,筑基修士的强大威压已然临体。
阮鸣鹤的心中,猛然“咯噔”一下,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征兆。
第55章 054.出卖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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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总管率众前来,不由分说便一口咬定,余某乃昔日杀人元凶,不知可有确凿凭证”
余跃兀自坐立不动,双眼望着梅胜寒,目光平静似水。
“哈哈哈哈……不见棺材不落泪!余道友怎会如此健忘,蓝某便是活生生的唯一见证。”
方才阮鸣鹤暗中出手相助,施放筑基修士的气息,无情打压余跃的嚣张气焰,屋中的众人皆有察觉。蓝烟图顿觉底气十足,说话间挺胸昂首,得意洋洋。
“当晚在星落原中,三宗弟子相遇一处,蓝某正位列其中。”
眼角冷芒一闪,余跃不由嗤之以鼻。
“哦……如此说来,余某杀人,蓝道友亦是亲眼所见”
“咳咳……这倒没有,否则那会任由元凶逍遥至今!”
蓝烟图的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因受宗门紧急传召,蓝某行色匆匆。哪知离开不久,便惊闻陈道友陨落噩耗,试问当场仅剩两人,元凶岂不是昭然若揭!”
余跃笑而不语,浑然不再理睬。尽管蓝烟图振振有词,连同来的梅胜寒一行,都自感不能信服。
“嘿嘿……光凭蓝某的一番推断,要指认余道友,自然尚显不足。”
蓝烟图早有准备,突然咧嘴一笑,状极神秘。
“另有一名同道所见,自会与蓝某相互印证,有请黄道友!”
一名修士身着灰袍,应声入内,微微低头,快步向前。
“天遗宗外门弟子黄吉,见过阮前辈。”
“咳咳……梅总管,各位刑堂师弟,一路辛苦。”
一见突然现身之人,乃同为天遗门下,且早已暗中前来,梅胜寒等人的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五味杂陈。
“嘶……蓝道友口中的证人,竟是本宗黄师兄,此事之蹊跷诡异,令人措手不及。”
黄吉的意外到场,除去阮鸣鹤之外,其余众人皆是神情大变,沉默不语,蓝烟图不由大感得意,自觉已智珠在握。
“黄吉道友非但同为天遗弟子,且执掌同生盟,而余道友入宗伊始,便属成员之一,其日常的行踪举止,黄道友俱是了如指掌,备考详实。”
梅胜寒一行暗道不妙,皆因蓝烟图所言非虚,余跃若确为元凶,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当年余道友自星落原归来,便以接取宗门任务之名,远赴黄沙城达三年之久。日前回宗即用六株灵草兑换了两粒筑基丹。蓝某的叙述,不知黄道友可否认同”
黄吉眼神闪烁,始终羞于与同门对视,神情唯唯诺诺。
“咳咳……启禀阮前辈,蓝道友句句属实,晚辈甘愿佐证。”
站立一旁的阮鸣鹤,微微颔首点头,以示勉励嘉奖。
“各位同道想必知晓,炼制筑基丹的珍稀灵草,星落原中尚且难觅踪迹,何况黄沙城那种不毛之地”
蓝烟图顾盼四周,言辞间自信满满。
“将此事的诸多环节,细加推敲不难断定,余道友以卑劣手段,暗算朝阳宗的陈放道友,杀人夺宝,虽事后百般掩饰,终究天网恢恢,其罪难逃!”阅读书吧
黄吉公然指证同门,实乃一大家丑,梅胜寒身为外门总管,顿感无地自容。闻听蓝烟图的剖析,更是丝丝入扣,不禁恼羞成怒,当即示意“刑堂”弟子上前擒获。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奉劝余师兄束手就擒!”
这一番说辞严密无比,众人无不信服,就连余跃都暗自赞叹。仅凭零散的蛛丝马迹,竟能还原真相,宛如亲眼所见一般,抛开品行暂且不谈,蓝烟图堪称人才难得。
“嘿嘿……再精彩的推断,终究不是铁证如山,其奈我何!”
余跃双目如电,冷冷扫过周围,四名“刑堂”弟子跃跃欲试,猛然全身一个激灵,呆立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
“依蓝道友之言,自陈道友陨落后,但凡得到炼制筑基丹灵草者,皆有重大嫌疑,都应接受朝阳宗彻查,岂非大言不惭!”
轻轻将玉杯放下,余跃冷冷地说道。
“这个……”
余跃的反击犀利无比,直中要害,梅胜寒一时无言以对。
“已是图穷匕见,余道友仍巧舌狡辩,纯属徒劳无益!”
蓝烟图不屑地撇了撇嘴,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蓝道友既自诩为亲历人证,余某就将当日内幕,一一公之于众。”
面对蓝烟图的挑衅,余跃根本未予理睬,拾起几根木柴,添加到铜炉之中,通红的火苗一下窜起老高,与一双睿智的眼神,交相辉映。
“同为仙宗弟子,于历练之地偶遇,本应是一段佳话。”
有意无意地望向阮鸣鹤,余跃冷哼了一声。
“岂料有人见宝起意,悍然抢夺,青丹门下共有三人之多,却不顾手足之谊,争相各自逃命,导致两死一伤。如此宵小之徒,其说辞又有几分可信”
寥寥数语,将众人先前的所知,彻底予以颠覆,宛如晴天霹雳一般。
“原来是朝阳弟子居心不良,最终自作自受!”
“青丹谷门下着实可恶,竟欲假借本宗之手,独吞悬赏!”
蓝烟图老底被揭,脸上一阵发白,兀自强装镇定。
“哼……颠倒黑白,纯属一派胡言!”
“本宗素享清誉,蓝某更属外门精英。在天遗宗内,余道友亦不过平庸之辈,天地自有公道,且看阮前辈会采信何人”
阮鸣鹤面无表情,暗地里却叫苦不迭。眼看“天遗宗”弟子心生疑虑,已然指望不上。蓝烟图的神情一览无余,显然做贼心虚。唯有迅速扭转被动局面,以免夜长梦多。
“嘿嘿……好猖獗的凶徒!铁证在前,尚且冥顽不灵,本座不得不亲自出手,缉拿归案!”
随着一声暴喝,筑基修士的强大威压,猛然放出,屋内众人皆是炼气之境,顿觉胸腹之上,被万钧巨石堵住,压抑无比。
“局外之人,光凭着道听途说,就在本宗地面强自出头,无非倚仗宗门势力和自身修为,指鹿为马,有何公理可言!”
直到此时,余跃方才正眼看向阮鸣鹤,洒然一笑。
“仙道之上,实力为尊,本就如此!”
事已至此,阮鸣鹤已无所顾忌,傲然负手说道。
第56章 055.霹雳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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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说得好!阮道友此言虽不中听,却很在理。”
正值剑张弩拔之际,余跃忽然放声大笑,自蒲团上缓缓站起,眼眸清澈无比,亮若星辰。
“仙道纷争,难定是非对错,最终裁决者,自身实力耳!”
瞬间的工夫,立于眼前的余跃,已然大不相同,恰似一柄尘封的上古神器,自剑鞘中脱颖而出,终于崭露出锐利无比的锋芒,屋内的众人,心中顿生悸动。
“嘶……不好!”
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呼之欲出,正发自余跃体内。身为筑基修士,阮鸣鹤的感知更为敏锐,眼眸不由一阵紧缩,心底猛然向下一沉。
长身而立的余跃,眉宇间豪气干云,一字一顿。
“本宗地界,岂容外人指手画脚。天遗修士,难不成低人一头!”
话音未落,余跃身上的气势,猛然解除了束缚和压制,顷刻间飞速暴涨,节节上冲,一股狂乱的筑基威压,肆虐纵横,向众人席卷而去。
“呜……”
原本宽敞的精舍内,凭空刮起一阵劲急飓风,坚实的屋顶,眨眼间被撞出一个巨大窟窿,无数破碎的木屑石块,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咔嚓……”
站在对面的蓝烟图,自然首当其冲,身上的筋骨转眼间纷纷折断,口鼻中鲜血四溢,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当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阮鸣鹤急忙撑起法力护罩,仅是些许余波之力,抵御起来轻松自如,但依旧清晰地感知到,余跃法力的浑厚凝实,不禁暗自咋舌不已。
“筑基前辈……”
刻意留手之下,梅胜寒等几名“天遗宗”弟子,虽仅是被略微波及,却也连连后退,难以承受巨大的重压,双膝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几乎要跪倒在地。
“参见余师叔!”
待狂风扫过之后,精舍中一片狼藉,几名“天遗宗”弟子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心中又惊又怕,顾不得满地的尘土和废屑,忙不迭地上前大礼参拜。
“此子居心叵测,险些挑起三大仙宗争端,罪不容诛!”
余跃面色阴沉,眉眼间的神情,睥睨霸道。一枚紫红的火球,自手指间电射而出,将昏死在地的蓝烟图,瞬间吞噬,化成一堆白灰,众人无不心惊肉跳,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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