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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以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ibel
马丁没有食言,他很快便搜集了几家公司的公司资料发给我。由于资质文件提交的时间非常紧,我问他是否需要和这几家当地公司的负责人见面详谈一下,他的回答是,考虑到时间问题,先把文件准备好交给电力部的招标委员会,再和他们讨论合作事宜也不迟。毕竟我们公司是一家大型跨国企业,当地企业不可能拒绝和我们的合作。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因此,我便以联合t投标的格式制作了文件。今晚是最后一遍复核。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马丁的消息:文件准备得怎样了?你说今晚会发给我,我现在还没收到。
的确,十点半了,我还没把复核过的文件发给他。我连忙继续逐页查看,还真被我发现了问题。
我打电话给他。他接起来:“闻小姐,您可别告诉我,我今晚收不到文件。”
“不,马丁,我发现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联合t投标的意向函上需要所有成员的公章,现在只有我们公司的啊。”
他在电话那边松一口气:“你说这个?我以为出了什么大问题呢。你今晚只要能把文件发给我,明天我就有时间解决这件事。”
“可以解决?”
“当然。你觉得我和这些企业家们会一点都不熟悉吗?只是一份意向函,不承担任何法律风险,能有什么困难?”
“好吧,谢谢你,马丁教授。”
“我是想夸夸你的细心,但你没时间了。还是让我们继续工作吧,年轻人。”他挂断了电话。
我用十五分钟看完剩下的文件,确保重要信息都没有纰漏,把它们打包发给了马丁。
而他也很快发来了确认邮件:收到,明天完善妥当后我会派信使带给你。
第二天临下班时我收到了马丁派人带给我的纸质版资质文件。装在一个大牛皮纸袋里。所有的印章、签字都齐全,无一页有差错。
由于原件仅一份,我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便把文件锁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让它们安全地过一个周末。
临交标书时,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悄没声息就这么把事办了,不知会肖为一声也不太好,毕竟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敲敲他的办公室门。
他应声:“进来。”
我走进去,跟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他静静听完,问:“公司该走的审核流程都走过了?”
“是的。资质投标阶段,需要公司审核的东西不多。”
“嗯。速度还挺快。你这边该提交就提交吧。这一段时间下来你也能独当一面了。”他点点头。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了吗?”
他抬头:“这个项目我确实接触得太少,很不了解。等资质评标过了,做报价的时候如果你需要,我这边再给你协调资源。”
“好吧,那我去了。谢谢肖总。”
“去吧。”
我拿着文件走出他的办公室。
那天,我独自出席资质交标会,其他公司的代表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在质疑为何我们公司让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独自承担这项工作。但我觉得,作为代表发言时,我表现得并无不妥。或许一个人心里的目标越清晰,想得到它的愿望越强烈,就越不容易软弱。
会议结束后,我联系了马丁,告诉他交标会的情况和竞争对手,我告诉他,从参与的公司规模来看,我们的规模算是最大的,很有竞争x。考虑到后续做报价和技术文件的需要,我觉得还是跟合作伙伴尽快谈一谈为妙。
“招标委员会有没有通报报价卷的提交时间?”
“有。下个月2号。”
“好的。闻小姐,我这周需要去多米尼加出一趟差,我们的时间还充裕。等我回来后,我尽快协调大家见一面。”
“好,但我这边的报价会提前开始做。您出差期间,如果我有问题咨询您,能否回一下我的邮件?”
“当然。”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搭建报价构架。光伏电站的报价表格有三大张,划分得非常细,我不禁感叹,平时的工作显现不出来,到这种时候才知自己专业知识匮乏。我只能把主要设备的报价做出来,设备之外m0不着的成本都得求助马丁。好在他时刻保持邮件畅通,我提出的问题都能一一回复。
我一心想在他回来之前做出个初步成品,加了好几天的班。不过连续加班确实对身t不好,晚上睡不着,白天犯困,而且对烟和咖啡很依赖。我对自己说,等这个项目的事儿结束,我得把作息时间调回正常节奏,我要钱,但不想为了这笔钱年轻轻的猝si在哥lb亚。
那天早上,我哈欠连天地端着杯子去接咖啡,迎面撞见从走廊上一前一后过来的肖为和秦淞颜。自从和肖为关系愈近,她便愈是衣妆得t,容光焕发,一条薄纱连衣裙都穿得明媚动人,和我如此不修边幅形成鲜明对b。
我不想去看他们,今天保洁大婶艾莱娜家里有事没来,我便从罐子里舀了咖啡自己煮。
“小闻,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一杯美式吗?不要太浓,谢谢。”秦淞颜在我身边停下,嗓音轻柔地问。
我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协调我们工作的商会秘书。我点点头:“好。”
她走进肖为的办公室。突然,咖啡机不知道是水加多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毛病,开始连水带蒸汽地往外喷。
所以我遇见他俩,就一定要一衰到底?望着跟个哮喘病人似的咖啡壶和一片狼藉的茶几,我拆开一包百洁布准备擦。
一只手把我的胳膊挡开,是肖为。
“你别动,小心烫。”他接过我手里的百洁布,低声说。
我一时间突然语塞,看着他擦g净桌子,倒上两杯咖啡。
走廊传来一阵喧闹。
他正准备端着咖啡回办公室,闻声回过头:“怎么回事?”
三四个人快步从走廊那头走来,身后跟着我们的当地前台秘书。那年轻姑娘一脸惊慌。
他们都穿着剪裁合t的西服。一个戴眼镜的光头男人问:“谁是闻卿?”当然,我的中文名字他也是咬字不准。
我上前几步:“我是。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他的语气生y:“我是国家审计署的工作人员。这几位,是我的同事。你公司在国家电力部公开招标项目塞拉诺光伏电站的资质标书中被查出伪造信息,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伪造信息”这几个字在我的耳边回响。





赤道以北 82-肖为
闻卿伸出去拿咖啡壶的手停在半空。她愣住了。
我把手里的两杯咖啡递给离我最近的两个人:“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到会议室详谈?”
秦淞颜闻声走出来,看见我们,她的眼神飞快地闪动了一下。
“淞颜,你认识他们?”我问。
她点点头:“嗯,之前和审计署接触过。他们来g什么?”
“找我们了解一些项目上的事儿。要不,我今天先和他们谈,矿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吧,我先回去。明天我等你电话。”
我朝那群人伸手示意:“请这边走。”
我们在会议室坐定。闻卿坐在我的身边,审计署的人坐在我们对面,摆出一副油盐不进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笑笑:“先生们,气氛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我希望大家能够把情况了解清楚。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也绝不逃避。”
戴着眼镜的男人面se缓和了一些:“我叫胡安?巴b0罗。这是我的工作证件。”
“好的。请问您需要了解什么情况?”
“先生,我们这边接到电力部法务的消息,你们在投标过程中的联合t投标文件伪造了当地三家的公章和法人签名,盗用了他们的项目资质。”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闻卿问,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因为这三家公司已经和别的公司组成了联合t投标塞拉诺电站。电力部法务收到了两份联合t成员重复的标书,跟这几家公司进行了核实。得到的回复是,这几家公司均否认和你们有合作关系。”
我低声问闻卿:“当时我们是怎么和联合t成员建立联系的?有没有签过合作协议一类的文件?”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这几家公司的签章是怎么拿到的?”
她没有回答我,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她放下了手机。她的眼睛眨得很快,虽然她极力想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些,但她做不到。
我对胡安说:“对不起,能否让我和我的助理单独谈一谈?”
胡安点头:“请便。”
我起身,她跟着我走出会议室。
“闻卿。”我直视她的双眼,“审计署过来调查,对公司造成的影响可能会很大。之前有过别的公司在其他国家被调查的先例,当时一不小心被推到舆论风口,最终这个公司直接被排挤出该国市场。所以,我需要你跟我说实话。联合t的事儿,投标的时候是怎么c作的?”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不起。我……我是把这件事委托给别人去做……”
“谁?”
“马丁?洛佩兹教授……”
“你刚才在给他打电话?”
“是……”
“联系不上?”
她点了点头:“他说他在国外出差。”
“你和他,有任何落实到书面的代理协议吗?”
“有。”
“原件在哪儿?”
“一式两份,我和他各有一份,我的那份在我办公室里。”
“给我看看。”
她走进办公室,打开ch0u屉,取出一份合同递给我。我看了看,是一份明面上的技术咨询协议,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中间人服务的内容。
“这份协议的款项支付过没有?”
她摇头,表情有些迷茫:“没有。第一笔付款约定在报价提交后支付啊,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收了别人的钱。”我翻到合同的金额页:“你看,合同的总金额才一万美元。对于一个公司来说,这算什么呢?你的这笔钱,他要不要都无所谓。”
她没有看我,目光停留在那份合同上。
“怎么了,在想什么?”我问她。
“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她轻声说。
“这份协议,先不要管了,当它不存在吧。我们得先统一对审计署的说法,后面对那三家当地公司也得去直接接触,把这事圆回来。”
“要对审计署怎么说?”
“这个项目我们退出。我们主动提出弃权。”
“可是……”
“这是最直接的解决手段了。如果和他们纠缠不清,澄清过程会很漫长,也会让这件事发酵。有前车之鉴,不能让咱们公司冒太大的风险。”
她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和他们说。”
“你去说?”
“嗯。提交标书的是我,他们一开始找的也是我,那么自然应该我做出回应。”
“也行。你说的时候,不要做过多解释,提出解决方案,看他们接受不接受吧。”
闻卿提出我们的解决方案后,审计署的人互相讨论了一番,胡安问:“那么,你们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抬起头:“我们为这件事道歉。当时为简化流程,我们委托了一家当地代理公司帮助我们联系联合t伙伴,但没有想到这家公司会违规c作。我们的所做所为确实有欠考虑的地方,但现在我们真诚希望解决这个问题,并让项目的招标流程正常化,减少电力部时间和jing力上不必要的损失。”
“好吧。如果你们的态度诚恳,我们会酌情考虑你们的请求。最晚后天你们会收到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
审计署的人离开了。
闻卿坐在原处,整个人一动不动。
“走吧。”我对她说。
“明天我去拜访一下那三家公司。”她回答。
“可以。他们在咱们投标文件上的签章未必是假,只不过,大家合起来做了个套玩我们而已。”
“难道是……老郑?”
“对啊。还能是谁。所以,你去拜访他们,礼节x地点到为止即可。商人还是逐利为先,他们的高管可能是得了老郑不少承诺,但不太可能完全放弃和咱们的关系。”
“好。”
“闻卿。”当她转身,我在她身后叫她,“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们已经把不良的影响控制住了。审计署会接受我们的条件,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她看着我,好一会儿,回答:“谢谢你。”
“去吧。”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时候给老郑的助手小哥打个电话聊聊工作的事儿了。
没记错的话,这哥们叫刘洋。




赤道以北 83-闻卿
我第二天去了马丁帮我联络的那三家当地公司。当我表明来意时,他们也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和善和诚恳。这些公司的负责人都表示,这件事他们不会再追究了,也希望以后在其他领域和我们有合作机会,面子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之后,我收到了哥lb亚审计署的回复。我们提出的弃权被接受,审计署在这件事情上将不予严肃追究,但会保留对我们的关注。我们的投标保证金将被没收,但这件事情总算没有被扩散开。我们在当地市场也不至于落得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下场。
然而,外面的事儿总是b家里的好解决。俗话说,当英雄时无人喝彩,做流氓时身边尽是熟人。最难的是和公司的领导解释这件事。
那天,我在所有领导同事在场的时候,跟李总开电话会。那天,我也终于深刻理解了“如坐针毡”这个词的含义。
我尽量流利地跟李总汇报了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的c作流程,然后也总结了这次失败的原因。众目睽睽之下,我以尽量客观和委婉的语言做了解释。
李总并没有对我多说什么。听完我的汇报,他淡淡回答,知道了。后面把汇报形成一个正式的书面材料提交给公司,商务人员每做完一个项目都需要进行复盘和反思。
会开完了,我第一个收拾好资料,走出会议室。其实了解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并不是很多。某一个项目受挫在不明详情的人眼里,应该只会感到有些遗憾。我们集团的项目多如牛毛,估计除了主管我们片区的李总,别的领导都不会太纠结于这个废标。
然而,我只要一想到那天我在肖为面前是如何一本正经地和他谈条件,谈奖金,拉出一副十足傲慢的样子,现在又是被如何狠狠打脸,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b。
为了让自己的姿态稍微漂亮点,我承担了善后的工作,这样起码在他眼中,我还能显得勇于担责。可他不知道,我多么不敢面对他。
如果现在可以让我离开这个国家,我会毫不犹豫。
“闻卿你来一下。”
是他在叫我。
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把门关上。
“今天总结得还可以。公司这边不会有什么,你放心。”
我点点头,没作声。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
“后面如果有项目开发的机会,可以借鉴之前的经验。吃一堑长一智。”
“好。”
他看了我一会儿:“行,你先去吧。”
我借口还有工作,下班后在办公室足足坐了两个小时,等大家都走了,才自己打车回家。
肖为早就到家了,他的房间关着门。默契般地,我们现在基本能不同时出现在公共区域就不同时出现。
肚子很饿。事实上,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其实是很沉不住气很容易焦虑的人,工作上有问题没解决,我的神经就不会放松。尤其是,这次t0ng了这么大的娄子。
尽管今天给领导的汇报算是混过去了,我仍然觉得毫无食yu。
可能是血糖低,我觉得手心冰凉,头有些晕。我打开冰箱,想给自己煮碗面。我取出一包方便面,又拿了两个j蛋准备磕在碗里。
这时,我听见肖为在屋里打电话。一般来说,我不会关心他的电话内容。但也许是此刻敏感,也许是直觉,我竟放下了手中的碗,走近他的房门,侧身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在和李总通话。也许他没注意到我回家,电话是公放。
“肖为,不是我说,哪有你这么工作的?就算你和闻卿是这种关系,让她一个应届生去自己开发项目,瞎闹吗你这不是?”
“咱们公司的人员结构本来就年轻,把年轻人早点放到市场去锻炼也不是坏事。只不过这次是我没把jing力放在光伏上。以后我会加强监管的。”他好声好气地回复李总。
“你们俩谈恋ai倒没什么,一个丫头片子在外面老老实实跟着你就行了,还瞎折腾什么?她缺心眼就算了,你呢?由着她折腾?你忘了我前段时间怎么跟你谈的了?今年如果你还想再升一级,拉美这边的项目不能有任何大问题,你的市场在年中考核里要拿到优。你们来这么一出,我还怎么往上推你?”
“咳,聊工作就聊工作,您提这g嘛。我们以后多注意,好吧……”
我听不下去了。
我冲进房间,开始往箱子里塞衣服,塞化妆品,鞋子,一切我能想到的东西。顾不上整理,它们杂乱无章地堆在我的箱子里,像一堆垃圾。箱子盖儿都快合不上了,我直接坐了上去。听见y质的箱壳发出“咯吱”一声,可能有什么地方裂开了吧。
然后我抓起一个背包,把护照和钱包往里一扔,拖着箱子就走。
肖为的房门突然开了。他一只手拿着手机。
“你g什么?”
“去机场。”我回答。
他紧锁眉头:“你发什么疯?”
“你让我走吧。我不想妨碍你高升。”
我没有见过肖为真的发火,和他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他给我的印象已经让我完全忘记了别的同事口中的传闻。
然而这句话一出口,现在我眼前的他,可能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箱子放下,”他的声音很低,“不要跟我犯毛病。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想,无论如何,我今晚都要走。如果今晚的机票没有了,我就买明天的票,我要回国,我要辞职。
“辞职报告我回国以后再给你交吧。”我横了心,直接去开门。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被他拽回来的,只是那一刻我才发现,男人的力气真是大得吓人,几个我都不是对手。我又踢又咬又哭又骂,却无济于事,被他直接拖进了客厅。餐桌上一只玻璃花瓶被我挥舞的双手扫到了地上,被摔得粉碎。曾经那是我们一起买回来cha花的。
可是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那里就不再有花了。
他把我一把丢到沙发上。我的后背撞在沙发扶手,整个人随即摔下来,一手撑地时按了满手心的玻璃碴子,顿时鲜血淋漓。
突然,好像什么声音都静止了。只剩我上气不接下气的ch0u噎,和他粗重的呼x1声。
房间里的灯白花花地亮着。原本柔和安谧的光线此时却显得那么令人焦躁不安。地板上花瓶的碎片折s出晶莹的点点星芒,反s出整个房间经历了一场混战之后凌乱的倒影。
我把手掌举到眼前,全是黏腻的血,但我感觉不到疼。
他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
我听见天边滚过几声闷雷。
要下雨了。
良久,他狠狠x1了几口烟,然后把烟摁灭。
“好,那你明天回国吧。”
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带上门。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房门哐地撞上,又弹了开来。我听见他快步下楼,发动汽车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是要到哪里去?
窗外一道青白se的闪电分着叉径直劈下,震耳yu聋的雷声似乎就在房子附近响起。紧接着,像是约好了似的,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憋了一晚上的瓢泼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赤道以北 84-肖为
在我开车出门的一刹那,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水顺着挡风玻璃一gugu地流下来,夹杂着被刮下来的树枝树叶,前面几乎没有视野。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要到哪儿去。
她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的手心一直在我的眼前晃,还有她满是泪痕的脸。她跪坐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大声哭的样子,像一只惊惧的小兽。
怎么会这样。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整个人都会失控?
我知道,自己不希望她离开。早在知道她想辞职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隐约地期望她的项目失败。这也是我痛快同意了她单打独斗,几乎没有给她任何支持资源的原因。
所以,在她失败时,我似乎也能接受这个结果,甚至于,稍微还感到一丝庆幸。
这确实很y暗。但这次的失败在我的可控范围内,所以在公司层面,我并没有特别担心。李总生气也无非是觉得我给她的权限过大,遭人非议。
可是我并没有在乎过这个问题。正如,我也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直到看见她拎着箱子要冲出家门时的决绝,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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