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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呵呵呵,汪军门只管放心好了,我赣州水师已经倾巢而出,艨艟巨舰就有三艘,足可与清军水师一战。”万元吉笑着说道:“水师主将是贺绍征,汪军门应该听说过吧?”
“噢——,知道。”汪克凡点点头:“当初赣州之战,我和贺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南昌之战,关系到整个江西的安危,南昌和赣州之间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万元吉身为赣闽总督,对南昌会战寄予厚望,希望金声桓能顶住谭泰的进攻,确保江西南部和福建西部的安全,所以积极性很高,把看家的水师都带来了。
汪克凡却有些顾虑。
清军原来没有水师,用的都是投降的明军水师,和万元吉的赣州水师本来是一家人,大家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精锐部队,但是,清军接手大明水师后,在管理上要严格的多,后勤补给也更加流畅,赣州水师却还是大明朝的老样子,未必是清军水师的对手。
“万督抚的水师虽然船坚炮利,但鞑子在南昌早有准备,这一仗胜负难以预料,不如再等十天,等我攻克清江后,再水陆并进,一同前往南昌。”
“那怎么行?”万元吉连连摇头:“再等上十天的话,金声桓和王得仁只怕已经城破身死,真当吃人肉是好耍的么?老夫可以断言,南昌城里现在已是军心动摇,全靠金王二将全力弹压才支撑着,只要鞑子放手攻城,城破就在旦夕之间。”
汪克凡默默点头,无话可说,当一支部队被围困到吃人肉的地步,哪怕暂时不会饿死,士兵们也会极度悲观,士气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清军趁机猛攻的话,也许真能攻破南昌城。
打仗,有的时候凭的就是一股信念,只要能看到希望,再大的苦难都能克服,如果所有的活路都被堵死,官兵们觉得早晚必败,失败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汪克凡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全凭万督抚安排了,哪怕只送进去一船粮食,金声桓起码还能再坚持半个月,此战就能反败为胜。”
万元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涵养过人,转眼又恢复了亲切的笑容:“一船粮食太少,我准备一次送十船粮食,有七十多艘战船保护,最少也能送进去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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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二十六章 挫败
汪克凡有隆武帝赐予的尚方剑,名义上是南昌会战的最高指挥官,但赣闽总督万元吉的官职比他高了半级,赣州水师又是万元吉的嫡系部队,他要派水师给南昌送粮,汪克凡也不好坚决反对。
拉后腿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你明明是一番好心,别人却会以为你是嫉贤妒能,抢功争权,汪克凡干脆成人之美,让万元吉指挥向南昌送粮的行动。如果他真能成功的话,金声桓的压力就会大大缓解,楚军也可以从容攻打清江,和李成栋、杜尔伯特、谭泰等人耐心周旋。
归根结底,汪克凡还是不懂水战,无法评估这次行动的风险和收益,能否成功给南昌送粮,他自己的心里都没谱,更无法劝阻万元吉,最后就给施琅写了一封信,询问他的意见。
施琅正在衡阳操练水师,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信使往来也需要时间,赣州水师却来的更快,在万元吉和水师主将贺绍征的指挥下,很快做好了各种准备,十艘千料以上的大船装载着一万余石粮食,由七十多艘战船保护,只等祭旗出征,就要浩浩荡荡开往南昌。
万元吉在这支水师上投入了不少心血,舰队里有十来艘大型的楼船和福船,贺绍征的旗舰就是一艘一千五百料的巨大楼船,两舷各有千斤火炮十二门,加上船炮和船尾炮,全船共有二十六门大炮,火力强度比清军的千料战船高了两倍,像一座会移动的水面炮台。
除此之外。赣州水师还有一批新式广东战船,在当年的赣州会战中,施琅率领广东战船出尽了风头。给万元吉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惜重金从广东买来一批新式战船,包括大型的拖罟船,中型的长舟快蟹,小型的舢板,都补充到赣州水师中。
水师出征的这一天,汪克凡和万元吉亲自到码头送行。
南风徐徐。大小船只鳞次栉比,看到赣州水师雄壮的军容,汪克凡也生出了一丝疑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微,这样一支强大的水师就算不能把敌人打败,给南昌送些粮食还是应该能做到的。
船帆在南风中都鼓得满满的,战旗随风飘扬。汪克凡突然皱起了眉头。如今已经是冬季,却反常的刮起了南风,对赣州水师极为不利!
“贺将军请稍等!”他拦住贺绍征说道:“水师顺风顺水出击,易进难退,又没有6师配合,万一战事受挫难免损失惨重,不如稍等两天再出征,如何?”
贺绍征露出不快的神色。大声说道:“哎——,本将打了三十年的水战。什么阵仗没见过?汪军门不必担忧!”
万元吉淡淡一笑,对汪克凡说道:“这风向最是难说,也许半个时辰就会转北风,也许天都不会变,但南昌城危在旦夕,一天也拖不得,我军正该奋勇向前,破敌建功才对!”
“那……,好吧,祝贺将军旗开得胜!”汪克凡勉强同意了,赣州水师舰炮精良,士气也不错,贺绍征又是水师大将,也许真能打赢这一仗。
随着三声炮响,赣州水师的船队离开码头,向南昌进,大小船只百舸争流,水师官兵旌旗鲜明,刀矛铜炮都闪闪亮,让一直没有强大水师的楚军官兵羡慕不已,自愧不如。随同赣州水师出征的,还有帅高明等几位赣州军官,他们都是水中的好手,一路凫水泅渡穿过清军防线,可以担任舰队的向导,指点南昌附近的水文情况。
送走赣州水师后,汪克凡回到楚军大营,命令部队加快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准备对清江起总攻。爆破队这两天也在寻找各种办法,努力绕过那条讨厌的护城河。
捻子领人连着试了几次,还是不能得手,这条护城河实在太深了,绕着清江城严严实实围了一圈,竟然找不到明显的漏洞。楚军派出步兵攻到河边,用绑着石头的绳子进行测量,才现这条护城河的平均深度都在一丈五以上,难怪总能挡住楚军的地道。
要想从一丈五的护城河底下穿过,地道最少就得有两丈深,过了护城河到城墙短短一段距离,又得迅抬高到城墙底下,施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爆破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有很多具体的技术问题难以解决。
“尽量试试吧,实在不行,就等打完这一仗再慢慢研究,最多不用火药,还用器械攻城,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汪克凡对几位将领吩咐道:“这条护城河的确不简单,打下清江后,严禁乱杀俘虏,一定要把修护城河的这个人找到,将来还有用。”
清江城里,工匠头伍湧其突然打了个喷嚏,脖子后面觉得冷飕飕的……
赣州水师出后的第三天早上,施琅的回信到了。
“梁侯明鉴,此战必败!只因水师战船最忌混搭,战船应以歼敌为上,当做粮船护卫先就输了三分,况且楼船福船行动缓慢,快蟹长舟轻盈快捷,一同出战却快慢不均,彼此间无法照应,更兼贺绍征孤军深入,水文不明,清军只需诱其深入南昌城下,然后四面截杀,就能轻易取胜……”
贺绍征率领赣州水师大小船只近百艘,浩浩荡荡开往南昌,他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水战老将,并没有把所有的战船都当成护卫船使用,而是把舰队一分为二,主力战船组成战斗部队在前面开路,留下二十多艘战船担任粮船护卫。
如此一来,战船和粮船航不同的矛盾有所缓解,过了丰城县后,他和清军水师打了一仗,非常轻松的把对手击败。贺绍征意气洋洋,指挥舰队加前进,向南昌逼近。
不料距离南昌越近,赣江的水文情况就越复杂,江还是那道江,水面下的情况却变了很多,清军在江心航道的关键位置栽了很多木桩,再扔下砂石麻包阻塞航道,只留下靠近江边的水道供船只经过。
谭泰调来了百十门火炮,在江边的一座小山上设立了炮兵阵地,利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对江边水道进行封锁,赣州水师如果靠近江边行驶,就要遭到清军火炮的猛烈攻击。
既然这样,就不能再贴着江边往前走,贺绍征传下命令,破除拦路的木桩障碍,强行从江心通过。一番辛苦的努力下,赣州水师终于闯过层层叠叠的木桩,顺利驶入江心。
谁都没想到,江心竟然有一块巨大的暗礁,围绕这暗礁形成了一个湍急的漩涡!
包括贺绍征的旗舰在内,十几艘大小战船都陷入这个漩涡,在江水中不停打转,周围号炮连连响起,清军水师埋伏的战船一起杀出,把贺绍征包围在中间。
赣州水师其他的战船想要上去救援,但因为顺风顺水,无法返回,反而被风浪冲到了下游,自顾不暇。这个时候,尽快靠岸是唯一的选择,但清军的大炮就在岸边,靠岸等于自投罗网……
赣州水师大败!
贺绍征在重围中反复冲杀,力战而死。
主力舰队全军覆没,一半以上的战船被清军缴获。
后面的粮船和护卫船看到情况不对,及时转向撤退,大部分逃回了清江。
听说水师战败,万元吉急怒攻心,一病不起,把残存的舰队暂时交给汪克凡指挥。
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万元吉精神稍微恢复,就命人拿来笔墨纸砚,勉强支撑坐起,留着眼泪给隆武帝写请罪折子,刚刚写到一半,手下人进来禀报,汪克凡又命令赣州水师,准备连夜出征,再去给南昌送粮。
“这是要干什么?快,快去把汪军门请来!”
万元吉一阵急促的咳嗽,差点背过气去,赣州水师刚刚打了败仗,士气低迷,这个时候再次出战,岂不是要把老本赔光?
时间不长,汪克凡赶来了。
面对万元吉的责问,汪克凡答道:“鞑子水师昨日大胜,谅我军已无力再战,必然松懈,这个时候出击,正是攻其不备的绝佳机会,不说一战尽雪前耻,起码也能给南昌城里送去几船粮食……”
这是施琅出的主意,在他的回信里,已经预料到赣州水师的失败,并指出这个时候反而是冒险一搏的最佳时机,虽然仍有一定的风险,但成功的机会更大。
南昌城里已经断粮二十天,随时都会被清军攻破,汪克凡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一回了。
“云台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就怕万一再次落败,不说救援南昌,连赣州都没有水师护卫,这个,这个结果你我都承受不起啊!”万元吉犹豫不决。
“只要保住南昌,赣州自然固若金汤,就算把水师打光了也值得。”汪克凡轻轻拍了拍万元吉枯瘦的手背,温言劝道:“督抚尽管放心养病,此战必能获胜!”
“真的么?”万元吉眼巴巴的,像一个希望得到家长保证的孩子,遭到一番挫折后,他收起了狂傲之气,让人看着顺眼多了。
“真的,督抚放心吧!”汪克凡点点头,语气非常肯定。
:"..",。,谢谢!




残明 第二十七章 败军之将可言勇
败军之将不可言勇。
赣州水师结结实实地吃了个败仗,逃回来的残兵败将被关在军营中,被楚军士兵严加看管,等待发落。
大明的军法本来极为严厉,像袁崇焕杀毛文龙一样,领兵的主帅随便挑个毛病,就能砍了军中大将的脑袋,只是这些年来官军百战百败,逢战必败,法不责众之下,打了败仗只要不投降,就没人追究责任。
逃回来的这些兵将中,以副将庄赞,参将田保鑫为首,他们看到贺绍征的主力被清军包围,也曾经试图救援,但因为仓促出战,被清军轻易击败,差点把自己也折进去,只好尽早撤退,保住了大部分的粮船和战船。
他们本来觉得自己有功无过,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向万元吉解释,不料万元吉突发急病,把他们都甩给了汪克凡处置,被六亲不认的楚军士兵关在军营里,没收了所有武器还不许出营一步,虽然没有五花大绑,实际上却形同软禁。
庄赞和田保鑫一开始怒不可遏,大发脾气,鼓动手下官兵一起闹事,想要强行出营,找万元吉为自己撑腰,但楚军士兵根本不理他们,闹得凶了就真刀真枪的招呼,一连砍了几个乱兵,把庄赞和田保鑫也吓了回去。
硬的不行就软的来,庄赞放下协台的架子,带上田保鑫和另外两名军将,和看守他们的千总大套交情,好言恳求。请他帮忙向万元吉身边的心腹带话。不料那楚军千总软硬不吃,面无表情始终跟个木头人一样,庄赞和田保鑫口干舌燥。车轱辘话连说了几遍,眼看天色已黑,对方才翻翻眼皮,命人送来了几碗老米饭。
愤怒和恐惧其实只有一线之隔,就着凉水,啃着老米饭,庄赞和田保鑫等人的嚣张气焰全都没了。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几名军将反复议论,越说越担心。越琢磨越害怕。
高层大佬之间的水很深,谁知道汪克凡和万元吉有什么矛盾!要知道汪克凡可是有尚方宝剑的前线总指挥,万一想借哥几个的人头来斩将立威,大家明天连老米饭也没得啃。
“大军新败。正要整顿军心的关键时候。万督抚为什么不出头?”
“听说是病了。”
“病了?该不是装病吧!”
“唉,操心那个干嘛,还是想想咱们自己,怎么才能过了眼前这一关!”
汪克凡把水师败军都关起来,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这件事,恐怕难以善罢甘休……
惴惴不安中,时间慢慢流逝。一直到了三更天,庄赞和田保鑫等人仍在焦虑地商议着。根本没心思去睡觉,可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好办法,几个人反而觉得心力交瘁,恨不得立刻见到汪克凡,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老这么干吊着,简直让人崩溃。
突然门扇一响,那个木脸千总走了进来,木着脸说道:“几位将军,跟我走一趟吧,汪军门召见。”
被全副武装的楚军士兵带出水师军营,沿着黑漆漆的道路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楚军大营。
八尺高的营墙在夜色中显得异常高大,黑压压的一道伫立在原野上,冬日夜晚,天冷风急,偌大的军营寂静无声,只有营墙上的一面面旗帜在夜风中扑喇喇作响,平添肃杀之气,庄赞和田保鑫对视一眼,神色惊疑不定。
从营门到中军帐几百步的距离,意外的漫长。夜色已深,来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楚军并没有摆出仪仗队列,但在不经意间更见森严,哨兵守卫神情淡然,用冷漠的目光审视着庄赞等人,询问盘查的过程严谨有序,没有明显的敌意,却令人感到隐隐的威压。
纪律强化到极致,部队的气质就会发生质的改变,这座入睡的军营,像假寐的猛兽一般,在放松的状态下仍然充满了张力!
庄赞等人都是带兵的军将,对这种气质最为敏感,无形中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心里慌慌的一个劲的猛跳,事先想好的种种应对之策都飞到九霄云外,刚进中军帐就不约而同的一起跪倒,口中连称死罪。
“我等败军之将,请军门严加责罚!”
庄赞很想解释一下客观原因,但又怕惹得汪克凡不快,只好先老老实实地认错,起码落个态度端正。
“你就是庄赞吧?”帅案后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语调不疾不徐。
“末将正是。”庄赞连忙答应,却不敢抬头。
帅案上响起一阵窸窣纸声,只听汪克凡念道:“庄赞,南直隶安庆府人氏,崇祯十年武举,入贺绍征麾下任旗牌官,累功升任昭勇将军,水师参将,后……,家中现有一妻一妾,三儿两女,居于广东肇庆,是这样么?”
“惭愧!末将蒙贺帅错爱,才一路提拔重用。”庄赞心里越发跳得厉害,汪克凡把他的履历家世都查的这么清楚,肯定不是想攀亲戚,而是在考虑如何处置自己。
汪克凡甩下他,又依次询问田保鑫等人,轮过一遍后,和旁边坐着的某人低声商量着什么,庄赞偷眼飞快地瞟了一下,见那人穿着三品文官的官服,并不是普通的幕僚。
简短地商议了几句,汪克凡不再说话,只用指节轻轻敲打这桌面,单调的啪啪声回荡在中军帐里,反而更加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庄赞,崇祯十六年张献忠入湖广,你在哪里?和贼寇交手胜负如何?”
“末将,末将当时跟随贺帅,乘舟驰援长沙府,刚入湖广就被贼寇击败……”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入湖广,你在哪里?”
“末将在武昌府与贼寇交战,不敌退回九江……”
“弘光二年,李自成和阿济格相继进入江西,你又在哪里?”汪克凡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当时左良玉兴兵作乱,江西官军不敢直掠其锋,末将跟随贺帅,驻守南昌府,后来金生恒南下,又退到赣州……”庄赞越答声音越小,虽然是大冷天,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噢,明白了。”汪克凡点点头:“其实你也打过一次胜仗的,我记得不错的话,隆武二年赣州之战,你应该也在城中。”
“是,是,末将惭愧,军门麾下水师骁勇无敌,贺帅以下都是衷心敬佩的……”作为一个水师将领,被困在城里不敢出战,庄赞在赣州会战里的表现也不怎么样。
“你屡战屡败,却累功升为参将副将,是怎么回事?”
“末将,末将一向忠勉,大军虽败,末将也往往力战不退,请军门明察……”庄赞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更多的则是害怕,大厦将倾之时,所有的明军都在打败仗,汪克凡揪着这些事情不放,看来自己凶多吉少。
果然,汪克凡接着的话,就像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让庄赞如坠冰窟。
“好吧,你能得贺总兵信任,一路提拔重用,必有过人之处,本镇也不追究。但你今日临战而逃,失陷主帅,本镇要行军法将你斩首,你愿服罪么?”
“不服!末将不服!”庄赞再也忍不住,抬起头叫道:“末将职在守护粮船,若拼死去救援贺帅,粮船也肯定保不住,当时退兵是迫不得已!”
“咆哮帐前,把他拖出去砍了!”汪克凡勃然变色:“这些粮船要运到南昌城中交卸,才算差事完成,你做到了么?”
“我,我……”
庄赞张口结舌,明军打败仗虽然是常态,但这里面的是非很难界定,赏罚功过几乎全在主帅的一念之间,汪克凡如果真要较真追究责任的话,砍了他们几个,也只能自认倒霉。
“军门息怒,请容卑职一言!”
如狼似虎的楚军士兵已经扑了上来,一直在帅案旁边坐着的那个人突然站起,向着汪克凡躬身施礼:“庄赞等人虽然犯了死罪,但也有可恕之处,如今南昌形势危急,军中正是用人之时,不如命其再向南昌城中运粮,若仍不能成功,再一并斩首不迟!”
汪克凡一摆手,佯怒道:“镇武候此言大谬,军法岂是儿戏,今日不斩了这几员败将,谁还愿拼死作战?”
“请军门网开一面,命其戴罪立功!”樊文钦连连施礼,再三劝谏,他原来是从三品的江西参政,还挂着镇武伯的爵位,随着金声桓反正,江西的重要性不断增强,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刚被隆武帝授予镇武候的爵位,又提了一级。
庄赞等人立刻受到提醒,连忙纷纷请命,要求戴罪立功,被这么糊里糊涂砍了脑袋太冤枉,和清军去拼命,却还有一线生机。
汪克凡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镇武候担保,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此战有胜无败,若仍不能把粮食送到南昌城中,你们几个的脑袋都一起砍了!”
庄赞等人连夜回营准备,樊文钦亲自到营中集合所有官兵,喊话鼓舞士气。此时南风已经转为北风,气温骤然降低,凌晨时分竟然下起雪来,赣州水师押着粮船,再次向南昌进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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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二十八章 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
战船劈开波浪,向着南昌府驶去,船头上,庄赞和田保鑫并肩而站,面色凝重。
“唉,汪军门唱了这么一出,是要让咱们去送死啊!”田保鑫突然叹了口气。
“死就死吧,起码还能给家里挣个赐谥,孤儿寡母不被人欺负。”庄赞也叹了口气。
“庄哥,我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田保鑫看看庄赞的脸色,小声试探道:“要不,咱们带着这些粮船去投鞑子?”
“浑说什么呢?”庄赞勃然变色:“这船上可都是楚军的人,咱们的一举一动被人家盯着呢!再者说了,你我的妻儿老小都在广东,要是投了鞑子,让他们怎么活命?”
田保鑫努起嘴巴,纠结地说道:“我就是害怕,从心里往外真的害怕,不想就这么死掉。”
“我知道,我也怕,但这事怕也没用,只能咬牙往前闯了。”庄赞正色说道:“你我虽然都是粗胚军汉,也要活得有人味一点,那些抛妻弃子,只顾自己荣华富贵的事情决不能做,否则将来要遭报应的。你我十几年的交情,算得上情同手足,今天哥哥求你一件事,一定要答应!”
“行!这些年要不是庄哥救命,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大哥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田保鑫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下和鞑子接战,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带着船队强冲南昌,决不能投降!”
“既然庄哥说到这了,小弟便发个毒誓……”
打仗最要紧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清军水师刚刚获胜,以为明军不敢来犯,防御上极为松懈,庄赞和田保鑫却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第二天子夜时分突然杀到。清军措手不及,被他们一路冲到南昌城下,在西门江边靠岸卸粮。
这个时候,清军终于反应过来。无数战船从四面八方向岸边围拢,庄赞带着二十多艘战船拼死抵抗,护着粮船往下卸粮。好在城里的金声桓反应也很快,见到城外水师交战,立刻派出精锐部队杀出西门,牢牢护住滩头阵地,把粮食一袋袋地搬下船。
清军步兵从两侧杀了过来,想要截住这批粮食,金声桓的部队却红了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像一群护食的恶狼般,接连几个反冲锋,把清军打的节节后退。西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带,明军卡死两头,就守得固若金汤。清军虽然兵力占优,却一时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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