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他的声音刚落,许秉中第一个拊掌称善,如释重负般,笑呵呵的一脸轻松,崇阳县中文武,以及牛忠孝、汪晟、甚至卜作文等人也都连声称赞,章旷却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轰的一声,周围的百姓热烈的议论起来,像开锅的水一样,当大家明白了汪克凡话里的含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欢呼叫好。
青天大老爷,永远最受穷苦百姓的欢迎,他们生活在社会底层,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章旷章大老爷要与那些豪强大户、缙绅商贾作对,他们都是由衷的高兴和支持,有些性子善的老者,当场就跪下向章旷叩头,口中高呼章老爷万民生佛,世代公侯等等。
章旷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脸色铁青,脸上的红痣憋得通红。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缙绅富户射来的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敌意,毫无疑问,只要他现在点点头说个好字,以后就和这些缙绅富户成了死敌。
就在这个时候,汪克凡转过身,对着他微微一笑:“章观察,给父老乡亲讲几句话吧。”
“嗯……,嗯……”
章旷干咳两声,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神色突然一变,高声对众人说道:“古人云,乱世当用重典!审案局查案当从严,从重!无论什么身世背景,只要有违法作恶的行径,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再次提高声音,声嘶力竭地喝道:“有敢于阻挠审案局公务者,都是本观察不共戴天之仇敌!”





残明 第五十五章 打落牙齿和血吞
;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章旷默默退了下来,经过蒙正发身旁的时候,向他深深看了一眼,蒙正发立刻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怨毒之色。
小广场上,回荡着吕仁青兴奋的声音。
“各位乡亲,今天是审案局成立的第一天,公堂既然搭起来了,当然就要审案。”
围观百姓和缙绅富户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今天就要动真格的,不知谁是第一个倒霉鬼!
“第一件案子,白霓镇于家二郎案,下面带原告于婆、于嫂一家,被告蒙家四公子蒙正扬,管家蒙全。”
随着吕仁青的声音,蒙正发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虽然早知道汪克凡要拿蒙家开刀,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态。
于三郎陪着于婆于嫂,来到了简陋的公堂上,看到对面就是蒙正扬和蒙全两个仇人,于婆于嫂立刻跪倒在地,向堂上痛哭喊冤,怀中的小儿也被吓得大哭,孤儿寡母令人同情。
于三郎送上状纸,郑选接过来,先大声念了一遍,又向围观的百姓解释了一番。
案情非常简单,是非曲直一问便知,蒙正扬和蒙全被恭义营抓来的时候,已经吃尽了苦头,吓破了胆子,不敢有丝毫抵赖。听到蒙家为了谋夺一个小小的商铺,不惜编造罪名害了于家二郎,引得百姓们群情激奋,纷纷高呼严惩蒙家恶霸。
“蒙正扬图谋他人财物,唆使蒙全等人杀害于二郎,已触犯《大明律》xx章xx条,xx章xx条之法规,理应严惩!”吕仁青做出总结,又转身向章旷行了个礼:“不过,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圣功兄(蒙正发字),乃是章观察身边得力之人,该如何处置,还请章观察示下。”
章旷的脸庞腾的一下红了。
汪克凡之前已经和他通过气,章旷被迫答应丢车保帅,让蒙家服罪认罚,但是,吕仁青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逼着章旷拿自己的心腹手下开刀,简直是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怒火中烧之下,他再也忍不住,猛地爆发了。
“蒙正发,你是怎么治家的?蒙正扬无良恶贼,必须要严惩!严惩!……”
咆哮,声嘶力竭的咆哮,章旷指着蒙正发的鼻子破口大骂,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愤怒,虽然被狠狠地打了耳光,他却只能服软低头,只能拿蒙正发撒气,打落牙齿和血吞。
围观的大多是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百姓,都被他深深地感动了。这位大老爷可真是个好官,看把他给气的!
“不错,观察大人刚才已经说了,审案局查案要从严从重!”汪克凡上前一步,插话道:“但凡事都有个规矩,审案局也不能随意行事,断案要以《大明律》为依据!”
这里面却留了个活头,《大明律》的条款非常多,有些还相互重叠,同样一件案子,可以采用不同的条款处置,其结果就大不相同,不是熟习《大明律》的积年刑名,根本就搞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
郑选郑师爷却是这方面的人才,在汪克凡的授意下,他早就精心挑好了对应条款,现在要做的,只是在百姓面前摆摆样子罢了。
他和吕仁青、汪晟商量一番,然后当众宣布,蒙正扬杖三十,号枷十日,收监关押,并罚白银二百两赔偿于婆一家,直接凶手蒙全,则于三日后问斩!
轰的一声,百姓们兴奋不已,没想到第一个案子就要砍脑壳,真是太刺激了!
蒙正扬当场行刑,被打得哀嚎不断,蒙全却彻底吓傻了,软瘫在地上也不喊冤,几名恭义营的士兵把他拖了下去。
蒙正发却上前两步,向着于婆一家深深一躬:“舍弟犯下如此大罪,正发惭愧不已,愿加倍赔偿老夫人,明日送来四百两纹银。”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还在行刑的蒙正扬,低着头穿过人群,自顾去了。百姓们看他一脸愧色,都起了同情心,觉得这件事怪不得蒙正发,一起让开了道路。
“第二件案子,隆茂昌贩卖私盐案,下面带被告,隆茂昌掌柜胡xx……”吕仁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胡大官被带上来之后,嘴里叫个不停:“小人冤枉!许大令,隆茂昌每年为县衙捐纳数百两银子,不该受此冤枉!章观察,您是识得小人的,不能见死不救呀!”
章旷前些日子刚刚收过他的厚礼,听他话里有话,脸色立刻就是一变,向许秉中使了个眼色,有衙役上前啪啪几下,用竹板掌嘴,胡大官口中渗出一道鲜血,说话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许秉中的脸上却露出不忍之色,明朝的田赋都要上交,县衙里的收入大部分来自商贾牙行,这胡大官原来也是县衙的座上客,现在的样子实在惨了点。
但这都是胡大官咎由自取,他摘了“为富不仁”的牌子,还想借着章旷的势力陷害汪克凡,汪克凡一直隐忍不发,一旦反击过来,却是势不可挡的霹雳手段。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证据,经过恭义营这几天的落实,每一条,每一件都是板上钉钉,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替隆茂昌翻案。
有了证据,案子判得很顺利,胡大官极其手下分别收监杖责,枷号示众,隆茂昌被查封,所有财物罚没充公。
一众牙行商贾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看着满脸鲜血的胡大官,再偷偷看下汪克凡,看下章旷,低下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京良捧着一本新做的功果簿来到他们面前,让每家牙行商贾一一过目,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明年每个月的功果银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还好,比第一次的数目少多了,各家牙行商贾多的一百两,少的十,都在承受范围之内,虽然仍有些肉疼,但在这个当口,谁敢说半个不字。
“各位贤达乡邻,湖广地方不靖,从明年起,各乡各里的大户人家也要捐纳一定数目的功果银,用以整军练兵,护境安民……”汪克凡终于对士绅动手了,农民军和清军即将进入湖广,抗清战争将压倒一切,不怕得罪这些士绅。
当然,汪克凡并不准备和整个士绅阶层翻脸,而是要与他们中的大多数合作,利用他们的力量和资源……
黑鱼挤在人群中,一直看到审案结束,转身向恭义营走去,此时的他,脸上已没了迷茫的神情,眼神清澈而坚定。
周国栋等人一直跟着看热闹,有个问题憋了很久,和汪克凡回到军营后,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云台,蒙家的罪行可不止这一件,凭咱们掌握的证据,可以把蒙家连根拔起,就是那蒙正发也脱不了干系。莫非……你还是忌惮章旷,对蒙家手下留情?”
“呵呵,今天这件事后,已经把章旷得罪狠了,我又何必手下留情。”汪克凡笑道:“我忌惮的不是章旷,而是其他的缙绅富户……”
如果对蒙家下手太狠,就会引起其他的士绅富户的警惕和不安,甚至引起强烈的反弹。杀掉管家蒙全,和于二郎一命抵一命,在分寸上把握的正好,其他的豪强大户看到这样的结果,多半会选择合作,而不是鱼死网破的对抗。
这段日子以来,汪克凡拳打脚踢,生生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但同时也得罪了一大批人,有文官有武将,还有士绅商贾,江湖势力,除了最底层的百姓之外,几乎是四面树敌。
他没有剥削普通百姓的渠道,部队要生存,要发展,就会和各种各样的利益集团发生冲突,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下,只有采取更加灵活的斗争策略,才能在夹缝中走得更远。
沉默片刻,汪克凡突然抬起头,对周国栋说道:“马上要过年了,我想去通山一趟,拜见令尊令堂两位老人家。”
通山县,是周国栋的老家。
李自成,死于湖北通山县九宫山。
(第一卷完)




残明 第一章 逃跑还是留下
;
崇祯十七年岁末,汪克凡大败水匪,收复通城,随即在崇阳实行治安军管,设立审案局加强地方控制,对缙绅豪强征捐军饷。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下来,置身其中的人们如同浪花中的一滴小水珠,被动地甩来甩去,还来不及回味怎么回事,一切已经发生了改变。
审案局成立之后,汪克凡兑现了答应章旷的条件,章旷东拼西凑了七八千人马,如何把这场大败掩饰过去,如何让何腾蛟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只是经过审案局那一幕后,他已颜面扫地,又得罪了本地的士绅豪强,在崇阳一天也呆不下去,就带着残兵败将回武昌府了。
汪克凡以剿灭宋江残部的理由,继续留在崇阳,武昌府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决不能去蹚那股浑水,大顺军和清军即将南下,趁着最后的这点时间,要尽量做好准备。
在他的坚持和推动下,许秉中利用冬闲时间,征集青壮继续修缮城墙,重新挖掘护城河,加固崇阳城防。护城河被挖得更深更宽,河底打上尖头木桩和竹刺,引来隽水河的河水灌进去,具有了真正的防御功能。
除此之外,汪克凡还在大量囤积粮食。
宋江在通城大肆劫掠,羊楼洞一败,所有的财物辎重都被恭义营缴获,汪克凡又从商贾士绅那里获得了稳定资金来源,手头宽裕了不少。他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到处购买粮食,囤积存储起来,其他的则交给苏汉章和于三郎,去广东沿海购买一批新式的西洋火铳。
恭义营对上水匪虽然所向披靡,但实际上还有很多破绽,机动能力不足,缺乏兵种配合,战术单一等等,只能一步步加以完善。这其中,加强远距离火力最为紧迫,势在必行。
火炮暂时不用考虑,弓箭难学难练,恭义营的士兵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对他们并不合适。只能增加火铳兵的数量,以掩护行动缓慢的长枪兵。
但是火铳属于高精尖武器,三眼铳什么的质量太差,真正合用的只有鸟铳,以及新式的西洋火绳枪,牛忠孝那里已经领不到鸟铳,汪克凡只好绕个圈子,高价购买走私的西洋火铳。
除了崇阳之外,通城是汪克凡第二块地盘,但这里刚刚经过水匪的洗掠,又放了一把大火,半个县城都被烧成了废墟,想要恢复元气,还需要一段时间。
通城本地的牙行商贾基本都垮掉了,汪克凡趁机把“金不换”和“通江商行”引进那里,并实行功果银捐输制度,卜作文好容易当回知县,对恭义营的各种举措非常配合。
趁着过年的时间,汪克凡还去了一趟通山,按照史书的记载到通山六都源口寨,找到了后世里大名鼎鼎的程九伯。这是个木讷,甚至有些猥琐的汉子,但谁都想不到,一代枭雄李自成竟会死在他的手下。
李自成此时已经离开了陕西。
……
武昌府码头,旌旗招展,千舟待发。
“左良玉呢?左良玉在哪里?让他来见我!”何腾蛟怒不可遏,向押送他的军将咆哮不已。
那军将嬉皮笑脸的说道:“呵呵,那简单呀!请何制台上船,到了九江自然能见到我家大帅。”
他向左右努努嘴,几名士卒上前架起何腾蛟,强行把他拖到船上,然后升帆解缆,开船驶离了码头。
弘光元年(1645年)年初,李自成放弃陕西,出商洛,入河南,转道进入湖广,率领二十万大军向武昌府逼近。左良玉不敢迎战,率数十万大军望风而逃,打着去南京“清君侧”的幌子,乘船沿长江顺流而下。
离开武昌府之前,左良玉纵兵在城中烧杀劫掠,并把湖广总督何腾蛟强行绑架,蛇无头不行,城中的官吏军兵立刻做鸟兽散,仓皇逃出了武昌府。
从武昌府到岳州府的官道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官吏和溃败下来的官兵。大家都在往南跑,武昌府已经被李自成占领,湖南还在南明的控制之下,过了岳州府就安全了。
武昌府所有的船只都被左良玉征用,长江水道在大顺军的控制下,逃难的人们只能走陆路,出咸宁,过蒲圻,进入崇阳地界,距离武昌府已有三百里,逃难的人们才喘息稍定,文武官员们凑到一起,收拢溃兵,筹粮开路,逃难大军有了基本的秩序。
这些官员以堵胤锡为首,他刚刚升任湖广按察司副使,提督学政,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在官场中颇有威望,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刚刚回到武昌府的章旷,以及牛忠孝、傅上瑞、咸宁县令,蒲圻县令等等文武官员。
武昌府失守之后,下属州县的官员纷纷逃命,接连放弃了咸宁、蒲圻两县,这一路上没水没粮,担惊受怕,大家都吃尽了苦头,当汪克凡来接他们的时候,游戏而甚至喜极而泣,庆幸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用饭之后,堵胤锡召集文武官员。
“诸位,不能再往南跑了,谁愿与我留在湖北,共御强敌?”
沉默,没有一个人接腔,李自成威名赫赫,左良玉八十万大军都跑了,何必还留在这里死撑?好半天,才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站出来,都是堵胤锡的心腹属下。
“诸位,谁愿与我留在湖北?”堵胤锡提高了声音,痛惜、失望、无奈。
“老宗师(学政俗称),何军门早有明示,让咱们到长沙府等他……”说话的是傅上瑞,也是何腾蛟的心腹幕僚,左膀右臂。
武昌府左良玉突然发动兵变,何腾蛟眼看事急脱身不得,为避免被包了饺子,命傅上瑞、章旷等下属先逃往长沙,自己再设法脱身和大家汇合。长沙位于湖南后方,在那里重新开府设衙,能避开李自成大军的锋芒,安全得多。
更何况还有传言,满清大将阿济格就跟在李自成后面,已经进入湖北境内,那可是天下无敌,凶名赫赫的鞑子兵,留在湖北简直就是送死,文武官员纷纷出言附和傅上瑞,劝堵胤锡一起去长沙。
“牛协台,你也要去长沙么?”堵胤锡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牛忠孝人品忠正,两人私交也不错,也许会留在湖北,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何军门已经发过话了,末将不敢违抗将令。”牛忠孝低下头,不敢正视堵胤锡殷切的目光,他一向唯何腾蛟马首是瞻,虽然心中有愧,也肯定要去长沙。
“好吧,你们都去长沙府吧,我是一定要留在湖北的……”
堵胤锡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失望。危难之际,却没有忠勉之士挺身而出,湖北千里之地就这么拱手相让,将来的局面不知如何收拾。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何腾蛟的命令只是一个幌子,说到底,他们还是贪生怕死,觉得长沙更安全些。如此一来,后排的汪克凡就非常显眼,他面色平静,从容站在那里,和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堵胤锡心中猛的一动。
“云台,你要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崇阳。”
汪克凡话音刚落,众人一起扭过头看着他,惊讶,排斥,敬佩,敌视,各种表情不一而足。崇阳虽然位于湖北南端,但也是武昌府的下属州县,如果李自成率部南下,连岳州府都不安全,何况崇阳一个小县城!
就算留在湖北,起码也要撤到岳州府,牛忠孝和他交好,正要开口相劝,汪克凡却一摆手,态度非常坚决:“我的部下都是崇阳子弟,绝不会扔下父老乡亲,自己逃命,哪怕李自成亲率大军前来,我也会死守崇阳,半步不退!”
斩钉截铁!
气氛有些松动,不再是一边倒的悲观失望,既然有人带头,犹豫一阵后,又有十多名文武官员站了出来,支持堵胤锡留在湖北。
堵胤锡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朗声说道:“好!我就和诸位留在崇阳,等着那李自成和阿济格!”
……
内个,三江的成绩不太好,急需书友的支持,诚恳地求一下收藏!!!




残明 第二章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
章旷走了,傅上瑞走了,牛忠孝也走了,大部分的官员兵将还是去了长沙。
武昌眼看难以收复,长沙就是未来的省城,崇阳却只是个小县城,除了堵胤锡和他的下属之外,大多数人不愿冒着风险留在这里。
就连汪克凡,也希望堵胤锡离开崇阳。
堵胤锡虽然是南明政权中少有的开明人物,但终归不是那种雄才大略,只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乾坤的领袖,留在崇阳帮助有限,反而会让自己束手束脚。对这个潜在的盟友,又不便,也不能耍什么政治手腕,最好还是各自发展,必要的时候可以互相呼应。
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他和堵胤锡进行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眼下这个局势,游公可有长远打算?”(堵胤锡号牧游,游公是对他的尊称)
“这个……”堵胤锡一时语塞,沉默片刻才叹道:“国事糜烂至此,只有尽人事听天命,纵死无怨……”
只求为国尽忠,仗义死节很简单,舍却这大好头颅,自然成就忠烈之名,但这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忍辱负重,扶危定倾,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由于左良玉意外逃走,湖广的局面突然崩溃,堵胤锡逃离武昌府之后,没有时间考虑将来,也没有什么通盘的长远计划,被汪克凡这一问,心中感到一阵茫然。
“李闯与满清虽然来势汹汹,但我大明也不乏忠义之士,只要游公振臂一呼,必有无数军民响应,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汪克凡说道:“但晚生以为,游公留在崇阳不妥,崇阳虽是大县,丁口也不过十余万人,附近通城、通山、蒲圻也大多类似,数县之地纵横不过三百里,城池狭小低矮,不利于大军驻扎……”
他手下只有一千多人马,崇阳一带足够折腾了,堵胤锡将来却是湖北的最高统帅,应该找一块更大的根据地。
堵胤锡却误会了,不悦地问道:“怎么,你也要劝我去长沙吗?”
汪克凡摇了摇头。
“若游公也去长沙,湖北再无朝廷大员,各地州县必定传檄而降,局面更加不可收拾。”他停顿一下,加重语气说道:“晚生以为,游公当以常德府为根基,进可截断长江水路,威逼荆州、武昌,退可与长沙呼应……”
常德,位于洞庭湖西侧,与岳州隔水相望,北侧就是荆州府,距离长江只有一百公里左右。由于常德位置偏西,背后就是湘西山区,大眼一看,似乎战略位置并不重要。但实际上,常德就像一颗钉子卡在湖广的腰眼上,战略地位甚至高过长沙,在后世抗日战争中,日军由于忽视了常德的重要性,几次长沙会战都铩羽而归。
堵胤锡屯兵常德,如果清军南下进犯长沙,他既可以北上攻击武昌,包抄清军的后路,也可以过洞庭湖攻击岳州,拦腰截断清军的补给线,还可以回援长沙,内外夹攻,使清军防不胜防。
湖南湖北在明朝是一个省,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常德位于湖广中部,堵胤锡也算留在湖北,可以统一指挥抗清前线的战斗,对军心民心都有提振作用。
除此之外,因为常德位置偏西,有洞庭湖作为天然屏障,可以暂避李自成和清军的锋芒,争取宝贵的发展时间。
“常德府,常德府……”堵胤锡喃喃念叨着,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常德一府之地,总比崇阳这座小县城强的太多。
“好,就依云台之计,在常德府重整旗鼓,收复荆州、武昌。”他兴奋地说道:“我有意编练一支新军,云台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南明朝廷岌岌可危,湖广已经变成了前线,堵胤锡愿意挺身而出,编练新军,不会有人指责他争揽兵权。
他话里明显有招揽的意思,汪克凡却假装没听懂:“末将闲暇之余,练兵的心得都记录在册,可以给游公做个参考。”
帮忙可以,但不会跟你去常德,也不能挖我的墙角……
说服堵胤锡之后,汪克凡回到家中,意外见到了分别一个月的傅诗华。
傅诗华新年后去了江西,回老家看望父母家人,汪克凡军务繁忙,没有陪她一起去,小别胜新婚,两人见面后别有一番亲热。
“嗯?你这里好像变得好大,怎么回事?”汪克凡一只手揽在她的胸前,突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傅诗华脸上一红,一副又羞又喜的模样,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个,我有孕了……”
“真的!”汪克凡猛地睁大了眼睛:“多长时间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家找郎中看过,已经三个月了。”傅诗华眼睛咪咪,嘴角弯弯,带着三分得意,三分调皮,笑着推开了汪克凡捂在胸前的魔掌:“我有了身子,这里当然会变大,亏你还带兵打仗,难道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饶你是百炼钢,终化作绕指柔,相公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这几个月同床共枕,早入了奴家的温柔乡,如今更是珠胎暗结,只等瓜熟蒂落。
1...2122232425...14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