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什么?”小寒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说大雪年幼,必然会被父母拘在族中学习,裴清又有这么好心会帮忙?
裴清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我深爱你长姐,性命又与她生死相连,所以此生绝对不会对你们沈家人出手,你尽可放心。大雪是随你族中一位叫沈慈的前辈出门押送一批药物,遭匪人觊觎,那字条也是她求援时写的,我这次不过照着描了描,拿来吓唬你。”
小寒心中狐疑未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裴清无奈叹道:“我好歹也算你没过门的姐夫,照料妻妹是应该的,不能妄称好心。”
小寒皱眉,“所以你诓我来的目的呢?”
“把玉环给你,得大雪还要惦记着还人情。”裴清微笑道,“顺便表白一下心意,毕竟大寒不想听我说心里底,对着你说说,算是聊慰相思之苦。”
搞得如同绑架了大雪要勒索似的,竟然只是为了喊她来陪着说说话?小寒觉得自己就算是真傻,也不能相信,“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图谋?”
“见着你姐帮我问个好?要是慕容羲不嫉妒我还可以嫁给她做个小的?”裴清挑眉笑道。
小寒只觉得自己理智即将崩决,她不想在永清公主府上手刃此人,只能夺路而逃。
掠回去的路上,她已经设想了一百种可能性,甚至包括调虎离山,伺机对李溯下手这种不太可能的想法——李溯身边的日常护卫也多,即使没有她在身边,问题也并不大。
好在李溯好好的正在灯下看书,见她满面释然,笑道:“怎么?问题解决了?”
小寒见他也好好的,十分不解,甚至还上前在李溯颊上拧了一把,以防被人易容掉换了李溯——毕竟裴清的易容之术也是极为高明。
易容之术?
小寒心中模模糊糊有什么捉不住的灵感,李溯已经就势把她拥紧了,见她神色大变,轻声问道:“想到了什么?和我有关?”
不,不是和李溯有关。
小寒心中惶急,又不知如何抓住那朦胧的,难以捉摸的灵感,于是简约将裴清的话向李溯讲了一遍,复又问道:“裴二是那种吃饱了撑的人吗?”
李溯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他隐忍乖戾,不是好相与之辈,也绝闲不到冒着风险把你喊过去闲聊,万一我要误解了什么,他的项上人头可就没了……他说自己的性命与大寒姐姐身上的蛊毒同根,同生共死?”
小寒点点头,大寒身上的蛊毒始终是一个谜团,并没有按照裴清祖传的炼蛊之法进行,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裴清所说,也只能听听。
他在要一张护命符,这句话是讲给我听的……只要我活着,就不能杀了他——你和我都不敢拿大姐的性命冒险。是什么事情让他有这样的担忧? 李溯突然焦急起来,“快,去请万应先师,我们进宫!”
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还未赶到大明宫前,就已经有李溯的暗探冒死赶来禀报,皇帝在审问元赫时遇刺!生死未卜!
另外,还有约莫两千人的一支军队,从望仙门杀进了大明宫!
不嫁皇帝行不行 血战
两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杀入大明宫后足够趁乱控制局势。
这一部分人是打着太子的旗号,以“救太子、清君侧”的名义,与丹凤门内的奸贼里应外合,冲进了大明宫。
当然这都是叛军的借口,太子中毒昏迷未醒,目前还在皇后的承晖殿里。皇后亲自看护,需要怎么“救”?
至于皇帝才被暗杀,生死未卜,正是叛军有胆量直杀宫城的原因。
这一夜,注定是充满了血与火的夜晚。
叛军冲进大明宫后,在含耀门与金吾卫展开了绞杀,今日轮值的正是李溯不久前才调至金吾卫的宋九曜,宋氏一门良将,带兵有方,他自到金吾卫后早有布置。此时他亲自率众冲锋厮杀,金吾卫将士戮力用命,叛军虽众,局势竟然胶着难解。
望楼上的鼓声雨点般炸响,这是大明宫城有变,召集诸军回援的讯息。
左千牛卫龙蓁将军出征,她的副将卓不言则留守长安,此刻卓副将听讯急鼓,已经快速调集千牛卫赶往宫城。
金吾卫左街典宋从安今日轮值,他倒是距离最近,立即带了所部数十人赶来丹凤门与李溯汇合。
监门校尉卫真派人冒死从宫内传出消息,惊变乍起,他带人控制了含凉殿,皇帝胸口中了一刀,虽已经过急救,目前仍在昏迷。
李溯虽然焦急,并没有到完全丧失理智的地步,他原本是命自己的近卫先护送万应先师暂避,倒是万应先师扯过他到旁边说了几句话,他才改了主意,请万应先师随卫真派的人重新潜回宫内,赶到含凉殿救治皇帝。
他的命令流水一般发出去,控制大明宫左右街坊的局势,严防其他东宫六卫趁乱举事,安抚朝中重臣并管制关键人物……皇帝之前令他全权处理大明宫内的问题给了他许多便利,调度各方资源并无妨碍。
他随即带兵冲向了丹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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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丹凤门并不难,叛军原定的是速战速决的计划,留在此门的兵力薄弱,望仙门、建福门皆有人赶往此门平叛,里应外合,很快就解决问题。
进入丹凤门之后,经过长长的御桥即抵达含元殿前的广场,也是武举比试的场地。叛军此时已经点燃了含元殿侧的翔莺阁,场上亮如白昼。
叛军是东宫六卫的白衣银甲与玄金服饰的金吾卫、监门卫,敌我双方极易分辨,触目所及皆是血肉横飞的厮杀,眼见叛军大战上风,不想赵王殿下竟然亲自率军来援,守卫宫城的将士们不约而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援军驰入宫城,其突击的锋锐正是个娇俏的小娘子,绿袍银带,掌中提了一把暗沉沉的短刀,她不等马匹驰近,早已从马鞍上飞掠而至,仿佛流光一般,加入了战局。
叛军仓猝之间放的几道冷箭,根本就错算了她的速度,相差极远。
而当她掠入战场,立即就成了另一番光景。
她的速度是难以防备的迅捷,一沾即走,绝不恋战,刀锋所过之处,攻敌必救,令对战的金吾卫、千牛卫压力骤减。
率领叛军的正是原右千牛卫大将军王琰,太子掌权那短短的一段时间迅速从千牛卫抽调心腹转入太子东宫六卫,这部分叛军主要也是东宫六卫中的王氏心腹组成。
王琰久攻不下含耀门,正心浮气燥之际,见沈小寒孤身突入战局,大喝道:“王峰何在?”
王峰是他的义子,自幼师从一位武学名家,武功已臻江湖一流之境,这夜一直冲在最前,只是金吾卫中也有几个厉害的对手,看起来是平素经常练习配合的,在宋九曜带领下围攻他,应付起来倒也吃力。
缠斗至今,已经有一个人被他所伤,合围之势渐破,他闻听王琰呼喊,狞笑道:“破!”
他这一刀横斫,攻敌必救,带有雷霆万钧之力,眼见就要将阻止他的这名金吾卫开膛破肚,不料斜刺里一抹刀光,眨眼间便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臂。
这速度委实可惊可怖。
王峰这雷霆一般的攻击也还留有后招,他刀锋一转,竟然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里回刀自救,铮地一声格开了敌人的刀光。
然而他的敌人并不恋战,似乎只是路过顺便救个人,借着刀锋一荡之势退开,一抹绿影眨眼间便已赶到旁边的战局中,顺便给了对战的叛军一刀,解了己方之围。
“留下!”王峰喝道。
他这一声震得半边战场上的人都觉得心惊肉跳,与他对战的人稍一疏神,被他又斫伤一人,在包围圈里生生撞出个缺口来。
王峰提刀冲向那抹绿影掠去的方向,遇着寻常士卒,抬手一刀便割一条性命。包围他的金吾卫高手除宋九曜外还有两人尚有战力,此刻咬牙正要追上,不想前头己方来援的那抹绿影又掠回来,凌空一刀,既快且直,毫无花哨。
“沈探花!”有人识得这是今年武举的探花沈小寒,已经失声喊出来。
两人皆是执刀,只不过王峰是一柄四尺长的苗刀,而小寒依然是她那把一尺多长的短刀。王峰先前是猝不及防,此刻小寒的身法虽快,他倒也不惧,以慢打快,以长击短,倒也勉强能跟得上小寒的攻击。
对于小寒来说这个状况并不太妙,此人武功之高,是她生平仅见,极致的速度甚至不完全能克制对方,有时候她虽然攻敌必救,对方的刀锋侧转,刀气凛洌,迫得她不得不以腾挪闪避相让。
小寒向来习惯将别人带入她的攻击节奏中,通过速度来克制对方,而现在正是她最不舒服的节奏。
李溯已经被护卫送上太极殿的玉台,他居高临下观战,视野倒也开阔,只是从来没有见她与人缠斗这么久过,护卫他的林烈啧了一声,道:“二娘子有麻烦啊,殿下……”
他还没有问完话,场中奇变陡生!
沈小寒突然缓了节奏,在敌人看来是久战不力的一个小小破绽,虽然极为谨慎没有追击,难犹豫了一刹。
对阵沈小寒这样的敌手,刹那有时也是永远。
王峰才想到这个念头,眼前俏丽的小娘子突然一声轻笑,斜斜自他左侧掠过!
她几乎也是贴着王峰的刀锋掠过,差距大约只在毫厘,便能将她开膛破肚。然而也差了这毫厘,她的刀锋扫过王峰左胁,一抹血珠飞上天。
这一招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无非是她仗着自己的速度与王峰赌命,饶幸得手。
宋九曜也带人赶到沈小寒身边增援,他对这个抢了九畹良缘的小娘子没什么好感,可她身先士卒,打架起来不要命,论起“有用”二字,确实是九畹所不能及,心中唯有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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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争结束于翔莺阁的轰然倒塌,这座楼阁纯木结构,烧起来也快,所幸今日是西北风,倒塌的方向正是含元殿前的广场,对战胶着,人群最密集之处。
也是小寒与王峰对战之处!
李溯算无遗策,唯独过于专注含远殿前战局,疏忽了翔莺阁燃烧的速度,等林烈提醒他翔莺阁摇摇欲坠之际,他失声惊呼,却也已经迟了。
偌大的楼阁燃烧最剧烈时倒塌,武林高手也难以躲避,更何况她还做为主要战力,与敌人缠斗正酣!
时间突然凝滞,周围静寂无声,喊杀声,惨呼声,楼阁坍塌的声音……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
李溯脑中一片空白,望着这一切在面前发生,甚至喊不出来一个“不”字。
原来,命中注定是要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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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王峰的沈小寒,同时也看到了将要坍塌的翔莺阁,她心道终于解脱了,不退反进,满场无数人的惊呼尖叫中,向宋九曜喝了一句:“走!”
她的刀锋流光一般迎上敌人的刀锋,“当”地一声巨响。
这一招架掩盖了许多疑问,也令王峰认为她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毕竟这样高机动敌人常见的弱点就是高机动持续时间短,力量不足,她舍己之短,强行招架,说明已经别无选择。
王峰见猎心喜,掌中刀锋变直为斜,反撩向小寒的腰腹。她似乎已经黔驴技穷,闪身似避未避,掌中短刀下沉,又接了这一记。
接连数招,她刀刀都硬接硬架,将她虎口都震得鲜血直流,最后一刀甚至将她的短刀也震飞了出去。
王峰并不因为这是个貌美的小娘子就容情,一刀直袭她的咽喉,准备割下来以儆效尤——然而刀还还未出,背后巨烈的灼热已经令他难以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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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翔莺阁燃烧越发剧烈,被砸中的士兵均遭不幸,这般绝境,偏就有一道雪亮的刀光划开烈焰,斫碎了死亡的封锁。
两条身影带着火光冲天掠起,瞬间又直扑含元殿前的玉阶下。
原来含元殿的玉阶下,每隔不远都有一个直径六尺的大铜缸,储满了清水,以作防火之用。
翔莺阁是被叛军有意放火,起火快,无法扑救,这些铜缸里的清水都还是满的,从火场中冲出来直扑铜缸,是早已经谋划好的退路,并非重伤坠落。
李溯猛地喘了一口气,他突然翻过栏杆,直接跳下去,速度快到连林烈都来不及栏。
好在赵王殿下也不是会然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落在地上轻轻巧巧,冲过去铜缸里捞人的速度也并没有太慢,林烈望着两人激烈相拥的背影,狠狠叹息了一声。
旁边那铜缸里是一样烧焦头发衣衫乌漆麻黑的宋九曜,他还要犹豫一下才能辨认是谁,怎么殿下就能直接把沈二娘子捞出来抱进怀里呢?这可真是个难解之谜。
不嫁皇帝行不行 两难
这一场宫变,后来在史书上只留了一行字,“右千牛大将军王琰误信人言,率军闯宫,以谋反罪,斩,缘坐其族。”
两千余人在宫内足够施展,奈何遇到的对手是李溯。皇帝之前命他全权处理宫内诸事,他调度人手时,已经给重要的位置设计彼此钳制的方案。
这次王氏举事,其实计划攻击的位置除了丹凤门之外,还有延政门。
奈何延政门的守军虽然王氏及其亲信战据了大多数,却有一名禆将是宋家资助通过武举,当夜他发现端倪后立即派人去向宋九曜报告,自己则联络几名交好的同僚反制,将意图深夜开门迎接叛军的王氏子弟拿下。
王琰当场未死,他执意认为李溯已经将皇后和太子囚禁在宫中,不日便要宣布废太子,这才想抢在李溯出宫后动手,他说这个消息,是有人从宫中传了皇后亲笔书信,他才敢如此行事。
他其实也派人去截杀李溯,但是来人不堪一击,身上也没有带任何线索,李溯的侍卫就没当成大事报告。
皇后愤怒至极,她自称从未给过王琰这样内容的书信,甚至闯到含凉殿,当着昏迷不醒的皇帝面前,怒斥李溯觊觎东宫之位,图谋不轨,嫁祸于人。
李溯并没有给予这位嫡母任何超出法理之外的惩罚,但是陇右道王瑞殉国,王琰闯宫谋逆,使得王氏一族按律下狱,皇后再无外戚可以倚仗。
太子昏迷不醒,东宫六军部分将士参与谋逆,查实当夜有异动的全部下狱,无关联的分别调往陇右道前线,就算太子能醒过来,这么多年的基业,也都毁于一夕。
毫无疑问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借李溯的刀,谋算王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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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已经成为长安城与皇宫的实际控制人,他所关注的两条线索,也很快就有了回应。
王琰的供词中,皇后的手书是当天皇后的侍婢素女亲自来递的,时间正在皇帝遇刺之前,否则他也不敢相信。调度军队之所以便利,也是因为素女也将太子调动东宫六军的虎符带给了他。
东宫长史崔翊想阻拦,被他打晕了丢进一口枯井。
王琰的盘算是反正皇帝也被人刺杀,太子纵然不醒,皇后也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辅佐皇长孙继位。
当夜,素女被王琰留在王氏府中,事败之后王氏所有人等全部下狱,素女却借机逃跑。
李溯手下捉到的素女,已经被人割了舌头,挑断了手脚筋脉,扔在最下等的窑子里听天由命。她像一摊烂泥一样提到李溯面前时,已经气若游丝了。
李溯心情不佳,虽然有万应先师在,皇帝性命可保无恙,但是还需要几天才能苏醒,朝野重臣都以为大局已定,纷纷上书建议李溯登基,他坚辞不受,群臣已经在商量伏阙上疏。
按惯例,他需要再拒绝一回,群臣再请登基,他无可奈何之下才能继承大统,尊父亲为太上皇,然后等他身登大宝之后,太上皇溘然长逝于含凉殿。
——都是套路,和前几世发生的事情差不多。
除此之外他的另一个烦恼的地方就是小寒,那天宋九曜拼命相救,她性命得保无碍,只是头发烧焦了一大片,他一个没看住,小寒就利索地找沈宽给自己剪个秃瓢。
她虽然护住了脸,但是头颈肩有多处烧伤,用药时头发太长颇多不便,一剪了之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省事的办法。
烧成什么样子,有没有头发都是他喜欢的小寒,李溯就是恼她不商量。
他原计划等皇帝醒来之后赐婚,尽快走完三书六礼的路数,争取在年内完婚,谁知道小寒根本就留余地,半年之内头发能长多少?总不能任她幞头袍衫男儿打扮嫁过来吧——纵是用假髻,也要自己有一定长度的头发,将假发编进去才行啊。
两人绊了几句嘴,将平素淡定的李溯也怄得心浮气躁,此刻看见气若游丝的素女,不就怒意悖发,他也不要书吏问话,亲自走到人不人鬼不鬼的素女身边,沉声问道:“我问你话,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素女望着他呵呵数声,神智竟然也不太清醒,突然蠕动了一下,又蠕动了一下,到第三下时已经耗尽力,再也没有气息。
谁也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唯有李溯无奈摇头,线索虽然不全,但是已经拼出一块足够令他探知真相的图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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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这几天都在含凉殿的侧殿休息,为的就是想等皇帝醒来能第一时间见到他。小寒自然也不消说,她身上的烧伤骇人,但并不算太重,仍然安置在他殿中。
暑热难耐,小寒身上烧伤的燎泡虽然涂了药,仍然疼痛难耐,尤其头颈处的烧伤,夜来不便就枕。这几天都是李溯半倚在贵妃榻上,小寒坐在他怀里睡觉。
今日两人绊了嘴,小寒也不想与他亲昵,赌气自己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软枕塞了个方正的格子,自己坐在里面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个瞌睡虫。
李溯归来见到她这模样,不由得莞尔。他沐浴更衣回来,仍然将小寒抱起来,去贵妃榻上斜倚着,如之前一般。
其实他回来时小寒便已经醒了,见他不嫌旧恶,心中也是甜蜜,便任由他抱走。
李溯深深叹息,“头颈这几个燎泡消了好多,你没胡乱动吧?”
这是沈氏治疗烧伤的秘法,为了不让她头颈处留了疤痕,不能刺破排液,只能多委屈她几天。小寒合着眼睛道:“不要你管。”
她身上尽是药香,李溯突然换了话题,“我那时候深悔自己只把武功当成强身健体的法门,没有多练些技击的招数,居然让你一个人对付强敌。”
小寒噗哧一笑,她颈部有伤,不敢转过头去看他的模样,“殿下净说笑话,你站着不动我都恨不得有一百个武功高手保护你,还想对敌你饶了我吧。”
李溯悠然叹道:“那你就没有想过那天我的心情吗?我也恨不得自己变成武功高手保护你啊。”
小寒哈哈大笑,“说真的,我都丑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要说喜欢我。”
李溯心里抽疼了一下,无奈道:“等我老了,走不动道了,变成一堆枯骨了,你也会嫌弃我吗?”
两人说些没要紧的情话,算是冰释前嫌,李溯又说起婚事,小寒渐渐默然不语。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李溯手臂又将她圈得紧了些,“与我亲昵时欢畅极乐,说起婚事怎么推三阻四的。”
“就不想嫁人啊。”小寒轻声道。
“我想去陇右打仗,看草原上的风光,去东海之滨,瞧瞧父亲挑战海盗的战场遗迹。想回幽州,看住姐姐别让她又被慕容羲骗了,还想回家,揍立秋那只皮猴,再问问大雪怎么回事,居然还给裴清骗到。”
李溯默然,他是赵王殿下,出家也是替皇帝祈福出家,未来逃不过帝王的责任,小寒嫁给他之后,这一生可就要圈在宫中,纵有能出去的机会,也只能被无数人包围着,再也没有驰骋肆意的快乐。
他从来不怀疑小寒能成为一代贤后,只是面对这个两难的局面,不知该从何下手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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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想要的资料很快就查到了。
次日清晨,有关素女所有的资料,都放在了他的案头。
相拥而眠其实并不舒服,尤其小寒几乎是坐着,李溯夜来还托着她的下巴让她多睡安稳了一会,此刻他手脚僵硬,遍身酸困,奈何还有一百件事要做,他也只得扭了扭脖颈,活动一下四肢,才坐在书案前打开了那份资料。
小寒主动接手了舒窈的责任,悄悄过来为他揉按肩膀,李溯也不回头,笑叹道:“你这个病人该好生呆着,这……”
他按着卷宗陷入了深思。
素女与之前在紫宸殿被杀的素馨,另一名侍婢素月都是同一批选上来的,算是宫里老资历的侍女。几人都是长安人士,家贫无力抚养,才将幼女送到宫使处任择。
五岁入宫,至今已经十八年,素女这一生贫瘠而枯燥,将她所有的关系网筛查干净之后,发现她从普通的小宫女到成为皇后身边的红这这个过程,刻意回避了柳氏。
采选、教养、举荐,一个普通侍女能在宫内留下痕迹的过程中,能看到王氏主导、裴氏或有眷顾,唯独没有柳氏。
内宫盘根错节,这些侍婢宦官等人的选用,或明或暗都有各方势力插手,柳氏是最活跃的。
柳贤妃受皇帝重视,柳氏族人也得到了重用,安西节度使、骠骑大将军柳景桓、左仆射柳延青、太常寺卿柳深青,甚至监门校尉卫真,俱出自河东柳氏一族。
前朝得到皇帝重用,内宫自然也有许多便利,柳氏在培养宫人各关节处都安插的有人,而这个素女居然一个都没有接触过。
这不是也太奇怪了吗?
素女于针绣,并不识几个字,所以敌人只是挑断了她的手脚筋脉,割了她的舌头,使用这样复杂的手段处理她而非一杀了之,是因为她手里还有什么凶手想要知道的线索吗?
李溯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立即警惕起来,命林炽从速去查两处,一是王府那天留素女的地方,其二是找到素女的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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