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橙黄橘绿
张宪不觉中已坐在那块地上了,语调平平:“蹲号子刚回来。”
田芸脸上惊讶转瞬即逝,淡淡地哦了声,想来他就是张杨他哥了。
张宪饶有兴趣问:“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田芸又挖了个坑,“蹲过号子的不一定是坏人,坏人也不见得就能被抓。”
“活得挺透啊,你多大?”
田芸挺下手里的活看他:“你多大?”
张宪:“三十。”
“我比你小两岁。”
“没看出来。”
“你以为我三十好几了?”
“不是,当你大学生。”
田芸笑了。
“你有媳妇吗?”
“……”张宪眉一扬,不动声色地问了句:“怎么了?”
“不怎么了,”田芸抓了把土握在手里,“就问问。”
张宪盯着她脸看:“没有。”
“哦,”田芸蹙眉,“你看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就知道我看你?”张宪扯起一边嘴角笑。
“……”
田芸脸这会儿浮上红色,侧过脸不看他。
张宪也没再继续跟她唠,虽然逗她挺好玩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喊我一声。”
田芸又转回脸,他朝他家地走去。
***
王三活着时,他都一人上山干活,等丰忙不过来时才喊她一声,再雇几个人,所以她家地到底有多少,地邻着是哪家的,她都弄不清楚,也不想管。
田芸并不会因此感激他,一想到他佝偻干枯的身子伏在她身上插几下就抖身子摸着她奶头睡觉,她就心生厌恶,每次都要洗好几次澡。
村里人笑话王三不是娶了个婆娘,而是找了个娘娘供着。
田芸确实是因祸得福,常年不沾地里的活,不在日头底下晒,身子养得白嫩水灵,像城里来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生活如一滩死水。
在田芸以为她一辈子就要这样了的时候,有天中午王三快一点还不见回来,饭热了又热,等来了王三他大哥,说王三死了。
天寒地冻,草上粘了霜露,很滑,王三上坡时没站稳,一跟头倒在石头上,磕到命脉,当场死亡,被人发现时身子都硬了。
不可否认,王三的死带给她不少波澜,生活三年,感情有点,但确实庆幸更多,她看到了重生的希望。烧完七七,又过了几周,大嫂在安慰她的空档,经常念叨果林的事,她就把地卖给了他们。也是那时她才知道,王三靠那些地每年能赚不少钱,村里人说卖亏了。
田芸趁着快过年,把家从头到尾大扫除,一些家具换了,墙上贴上新买的福画,整个家都亮堂了。大门口两侧荒废的空地上,她种上花草、蔬菜,墙头粘上玻璃碴。
一切从头开始。
在她从头开始时,村里也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了。
过完年,她去镇里找了个临时工,场里要人就会给她打电话,路过一家书店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进去买了两本书带回去。
庄稼地不用经常照看,她大都呆在家里,就读读书然后思考以后要怎么过,还没想明白遇见了张宪。
暂定晚9点更。
白云 打探
张宪把车停到门口前的空地,刚进院子,已经闻到饭香了。他到接满水的大缸处,脱下鞋舀了两大勺水浇到脚上冲洗了一番。
张杨从屋里探出头:“哥,回来了,我饭做好了。”
“嗯。”
炕上摆着个小方桌,一个大盘上放着四个馒头,两盘热菜,一盘咸菜。
“哥,鱼是三奶奶送来的,她说家里做多了。”
张宪大口咬着馒头嗯了声:“工作的事问的怎么样了?”
“嗯……”张杨说,“还要等消息。”
张宪嘴里嚼了嚼菜,没说话。
“哥,下午我和你一起上山。”
“不用。”
张宪目光一顿,“北山领地那家认识么?”
张杨想了会:“啊,你说田芸姐啊?”
张宪挑眉:“挺熟的?”
张杨笑了笑:“还行吧,”看了他哥一眼,“哥,你见她了啊。”
张宪点点头。
“是不是很好看?”张杨问。
张宪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喉咙动了动,饭咽下去,不知想到什么,目光莫测。
张杨自顾自的说:“我反正觉得比村里那些婆娘强百倍,田芸姐人美心善,那些人传闲话,就是嫉妒她长得好。”
张宪抬眼:“你好像挺向着她?”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你和她说几次话就知道了。”
田芸待他很好,像亲姐弟,他有什么话也爱跟她说。
“是么?”
张宪语气淡淡,想起她说话的样子和口吻,少见的老成,不知是遇事多了还是装的,还有见第一面就问他有媳妇了么,呵,确实不一样。
“是啊,”张杨说,“我觉得她呆在我们村都憋屈了。”
张宪饶有兴致地瞥了他眼:“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警告道,“你理她远点儿。”
张杨皱眉:“哥,村里人传的都是假的。”
张宪手一顿:“村里传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就男女那点儿事呗。”
张宪继续夹菜,大概也能想到。
“王三是怎么回事?”
“他上山鞋底打滑摔死的。”张杨一句略过,换了个话题,说,“还记得我上大学那年么,他们就那年结的,村里人都去他家闹洞房了,我俩没去,你要去送我。”
“……”
张宪回想,是有这么个事,那段时间村里传的挺热闹。王三说要领个大美女回村,有人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净想美事。
王三长得丑,以前生过一场病导致身子干瘦,夏天隔着衣服能见骨头,关键还不爱说话,光知道出力,整天往山上跑,三十五六岁还没娶上媳妇。
村里人说他是在远村买的人,他爹为了这个小儿子花了大半家底儿。
那时候他送张杨回来,还能看见村头放的烟花纸屑,电线杆、墙上贴着的喜字一路顺到村东边小山坡上,一座四间房孤零零地坐落,大红铁门关得紧,看不出什么喜气了。
他家在村西,也没兴趣单独去看看那个漂亮媳妇到底什么样。
后来他出事,在里面蹲了两年。
这期间,张杨背着他辍学回家,干起农活管理地,果林庄稼都没荒,井井有条。一谈起这个,张杨看的很开,打趣说上大学毕业找活也难还不如现在下来,把钱省着娶媳妇,看着山上一亩三分地。
他不能对张杨说以前的书都念驴肚了的话,事怎么来说都是怪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让张杨去镇里找活干,不能俩个都呆在村里,出去了才有希望。
张宪吃完饭下炕:“下午去镇里看看,别等人找。”
张杨点点头。
***
张宪中午休息了会才去地里,到之前他竟然还琢磨了会那女人下午来不来,后又摇头失笑。
田芸没去,场里进了批货,她被叫去帮忙。下班等车时遇上了张杨,他开着三轮车,田芸在副驾坐着,问他来做什么,他说去找工作,依旧没个准信儿。
田芸想起来问:“上午去地里那人是你哥?”
“嗯,”张杨看着前路,“我哥也问你来。”
田芸眼光流动:“是吗。”
沿路是一片片林子和空旷的土地,太阳西斜,几个地头还有男人女人带着草帽纱巾在田间劳作,三轮车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尘土。伴随着发动机的嗡嗡声,张杨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跟我哥说村里人传的话都不可信。”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刚回来没听说……”
刚回来,田芸若有所思,张杨感觉到,他侧眼。
“田芸姐,你会嫌弃我们家吗?”
田芸不作停顿就回:“怎么会?”
张杨笑笑:“不管村里怎么说,我不信我哥会做那些事。”
说起原因他哥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也不敢再详问了。
田芸看他,青年的眼光透着坚定。
“你对你哥挺好的。”
“这你说错了,是我哥对我太好了。”
张杨想起,他哥为了他上学付出了多少,他还小时父母因车祸去世,哥哥把他拉扯大。他知道他考上大学对这个家意味着什么,哥也说有钱供他继续念,但是家里的地不能没人看,不然就荒了,村里人都靠这个吃饭,还有哥哥出狱后怎么办,总得回家吧,这些他都要想。这两年在亲戚邻里的帮护下,日子还说得过去,山上的活也没落下。
张杨犹豫再三道:“田芸姐,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喜欢的女人吗?”
田芸微微一愣,点头。
“我说是去镇里找工作,其实是去看她……”张杨似不好开口,话里透着伤感,“我对不起我哥,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你跟你哥说了吗?”
“没有,”张杨说,“我想把她娶回家,等那时候说。”
田芸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安慰道:“你哥那么疼你,你好好跟他说,他会同意的。”
张杨笑了笑:“但愿吧。”
村里有颗老早种的梧桐树,经历了岁月如今已参天碧绿,枝繁叶茂。树下堆着几块石头,供人乘坐纳凉闲侃,家长里短也是从这里传出的。
大半太阳藏到山后,剩下的余光也不暖了,傍晚的凉风吹起来,带来呛鼻的烟火味,那是从各家各户的房头上冒出的。
张宪扛着锄头路过梧桐树,有四五个闲着无事的大妈大娘正说笑推搡,一个眼瞅着他过来了,拍了拍周围的人,眼神示意恰到好处,话音儿全停了。有个和他家还算交好的,打了声招呼,张宪点头回应。
还是有几句闲言碎语飘进他耳朵里。
“我是眼睁睁看着的啊,两人坐在车棚里倒扯了老长时间,那动作亲密的啊,小志年纪轻轻不学好,白上大学了,那模样恨不得拱在她怀里。”
“女大三还抱金砖呢,说不定找了个宝。”
“那寡妇被养的成了,谁都勾……”
“你家男人也着上了?”
“哎呀,他大婶,你可别说瞎话,村里谁不知道俺家那口最老实……”
张宪到家时,张杨正在做饭,他掀开门帘进去。
“工作问得怎么样?”
“不行,问了几家都不缺人,有两个留了电话,但时候再说。”
张宪点了根烟,在一旁的凳子坐下:“实在不行,就去当服务员端盘子,在那儿慢慢找。”
“哥,”张样到底迈不过那道坎,闭了闭眼狠下心说,“等忙过这段时间吧,家里不是也快樱桃卖了吗。”
张宪眯了眯眼,看他:“你别给我闹幺蛾子啊。”
“闹什么……”张杨缓缓转头。
张宪说:“菜糊了。”
白云 摘樱桃
张杨说今年摘樱桃有人帮忙了,张宪还疑问是谁,到山上知道了。
田芸围着黄色头巾,胳膊上戴着白色套袖,穿着格子体恤黑色长裤,站在放篮子的地方。
张宪从那天后,这是第二次见她。
张杨先到山的,他看见人来了,招呼了声,把俩人又介绍了番。
“哥,田芸姐早跟我说摘樱桃叫她来帮忙。”
张宪看看田芸,又看看他,话不知问谁,语气淡淡:“白干?”
“是啊,”田芸看他回应,“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送点给我。”
张宪心里笑了声,话都让她说了,他个男人再推辞就没意思了。
“送点哪够,边摘边吃。”
田芸弯唇:“不怕我吃光?”
张宪说:“就怕你吃到肚子疼。”
他家地里有两颗大的,一颗小的,树上丰不少,红绿相间,果肉饱满,能渗出紫红色汁水来,人看着心情都好,猛吸口气还能嗅到甜味。
三人各拿了个布袋挂在脖子上,摘满一袋就倒在篮子或者塑料桶里,除了张杨说了句乐子,那俩人不大发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满了两桶四篮。
张杨高兴道:这次可不用熬夜摘了。”
田芸问:“熬夜怎么摘,都不看到。”
“戴着头灯。”张杨说,“要不然也得在草棚里住一宿看着,不如摘了省心。”
张宪喊他:“这里树干细,你过来摘摘这两个。”
“我去吧。”田芸说。
张宪坐在树叉间从上面看她,田芸昂头,细声道:“你下来,我上去。”
张宪看了她会儿,没动,她说:“下来呀。”
他从树上跳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再抬头,田芸正踩着树枝往向上。
“我扶着你。”
“不用……”话刚完,差点踩空了,胳膊一扑棱,碰到个东西被扶住了,她转头。
“看着点。”张宪近在咫尺。
“哦。”
田芸回揽着他头的胳膊,抿抿唇,往上爬。
“是那个枝吗?”她扯着树叶摇了摇。
“嗯。”
田芸拽过那根树枝,探着身子伸着胳膊,一个一个地摘干净。
张宪怕她摔下来,在下面看着,慢慢地眼神变沉,她原本箍在裤子里的衣尾被抻开,露出腰腹,随着她的动作,能看见一点点粉色的胸衣,他咬了咬牙,喉结滚动。
“哥,我先把这些拉回家啊,一次装不完。”
张宪回视线,朝那边嗯了声,车开走,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根垂头点燃。
烟雾呛得他眯起眼。
“哎,那头的我也摘了吧。”田芸说完,身子便改了方向。
张宪抬头看了眼,舌尖拱了拱腮边,倚在树上,问:“那几天怎么没见你去地里?”
田芸动作顿了顿:“我在镇里制衣厂工作。”
“今天怎么没去?”
“我在厂里缺人的时候去,就那几天忙。”
张宪手指点了点燃成灰烬烟头,问:“樱桃甜么?”
田芸说:“还没尝。”
张宪听闻笑了声。
过了会,田芸:“摘完了,我下去了啊。”
“嗯。”张宪抬头,直起身子。
“……你让个地方。”
张宪说:“我在下面接着你。”
田芸安静了会,四目相对,秋波暗涌,她启唇:“你说的啊,可别骗我。”
张宪笑着说不骗你。
其实田芸下来也就下来了,张宪在那挡着,她只能选择扑倒他怀里。
一软一硬,相得益彰。
“你这一跳也太实在了吧,”张宪胳膊肘贴在她后背,侧头看她,“这么信任我?”
“……”
田芸不搭话,按着他肩膀要站起来,张宪自觉松开。
“张嘴。”
“什么?”
田芸垂眼,他手里拿着个大樱桃贴在她唇边,她慢慢张开,全部吞进。
“怎么样?”
张宪看她唇上残留的红印,刚有种想替她抹掉的冲动,只见她伸出舌尖舔了干净,他眼皮狠跳了下。
田芸说:“很甜。”
“甜就吃,不要你钱。”
张宪说着走到另一棵树下,继续干活。
田芸看着他伟岸的背影,还有刚才坚实的触感,她唇边荡开。
白云翻滚,太阳一溜烟不见了,火烧云铺满天际。
田芸弯腰找人,走到草垛后面看见一双脚,刚要喊人,抬眼间看见不得了的东西,吓得连忙翻身贴着草垛躲起来,心跳个不停。
张宪听到声音,侧了下头唇勾起,慢悠悠地抖了抖手里的玩意儿,再提上裤子。
“出来吧。”
“……”
田芸咬着唇,眼眨了好几下,扶着腿站起来,张宪就出现在她面前。
“偷看什么?”他咸淡地问。
“谁偷看了,”田芸撇撇嘴,“我是转头没看见你,过来找的。”
张宪:“找我做什么?”
田芸随手扯了根草,低了下头:“我回家了。”
“哦。”
“……那,我走了。”田芸转身,身旁的人哎了声,她顿住。
“等会儿,”张宪往前走两大步,提起高凳上的篮子,转身递给她,“樱桃拿着。”
田芸摆了下手,轻声道:“这个,太多了。”
能有二十斤呢。
张宪淡笑:“闲沉啊。”
“不是,”田芸说,“倒出来一些吧。”
张宪嗤了声:“你是傻的么。”
“……”田芸低头,撇嘴不语。
张宪盯着她笑了笑,手回目光移开,说:“这么拿着是挺累的,一会让张杨给你送去。”
田芸静静嗯了声。
白云 勾搭
那两天张家兄弟俩耗在镇里卖樱桃,先把大个的摆在集上卖,剩下的去购站到筐。那晚回去天已经黑了,卖了不少钱就在集市里买了吃到犒劳自己。
吃完饭,张杨问家里留的那桶怎么办,张宪让他拿几个袋子过来。装成六袋,分了分,最后一袋张宪说给你田芸姐送去。
张杨看着他哥会心地笑了下,拒绝道:“我去不行,上次田芸姐死活不要,我好说歹说才让她留下了。”
“那不送了。”
“别呀,有这份心就得让人知道吧,哥,你去送吧,你送田芸姐肯定要。”
张宪抽着烟没说话。
张杨仰身躺在沙发上,说起来:“家里有个女人还是挺好的吧……”
张宪抬眼。
他转了个身,对着张宪,“哥,我先结婚你会觉得丢人吗?”
“丢个屁,你最好是……”张宪话一顿,看他,“有结婚的人了?”
“额……”张杨脑门有点发热,暗骂自己管不住嘴,立马起身逃开,“……我上个厕所。”
张宪盯着他背影,烟抽得越来越凶。
***
第二天早上,田芸拾掇下饭,准备看会电视剧,门被敲了几下,她还寻思是谁呢,打开门一看,心惊不少。
张宪举起手里的袋子:“没卖完,给你的。”
田芸目光微动,低声说:“进来坐坐。”
到底是女人家,院子一角摆满了盆栽,风一刮全是花香,窗玻璃上贴着剪纸,家里的东西花样多颜色也亮,比他们家鲜艳极了,他们除了吃饭睡觉的地儿,就是各处塞满干活的用具,活得很糙。
“我给你倒点水。”
“不用,”张宪把袋子放到进门的放桌上,说,“我一会要上山,顺道过来的。”
田芸哦了声。
张宪四下扫了眼:“家置办的不错。”
田芸笑笑。
“上次樱桃吃完了么?”
“没有,”田芸看着又一大兜,“这次又给这么多……”
“没事,放冰箱里慢慢吃。”张宪看了她眼,“我走了。”
“嗯……哎,”田芸喊了他声,轻声问,“北山还去吗?”
张宪眉微抬,打量了她番:“说不准,这几天要先去小顶东种豆子。”
田芸点点头。
“有事?”
田芸摇摇头。
太阳渐渐高抬,又是一天的好光景。
***
赶上农忙,种完豆子又要打药,那天,张宪去河套装水制药。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里就算一处。
洗衣服是无意识的举动,忙惯的农村妇女总得让身体的一部分动起来,就比如嘴,关乎别人的闲话都乐得见闻,传得热闹。
“她家门坎都被踏破了吧,一天四五个男人进,也累不死她。”
“二婶,你没听老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不坏的地。”
话一出引起一片娘们笑。
“听说王三还在时她不想给老王家留后一直偷吃避孕药,弄的一辈子当不成女人,是个汉子都敢睡了,没有累赘……”
“哎,这话你别瞎传啊……”
“谁传的,是她大嫂出来说的……”
“真的假的?”
“你看王三死后她那样子,美的哟,把家整的锃光瓦亮儿,结婚都没那排场,哪像死了丈夫……哎哟,哪个不长眼的……”
身边也是几声叫嚣。
塑料桶在水里游摆,刚甩进水里溅起的水花,雨露均沾到一边人身前或侧身。
一个看清人:“宪侄儿,没看见有人在啊,使那么大劲儿。”
张宪咬着烟:“桶太飘没控制住力道,对不住了。”
女人唏嘘几句,张宪打了五六桶水,就有三四次桶打飘了吧。
早上七点三十五分他一走,女人几个脑袋往一块凑了凑,声音压低。
“他家兄弟俩也去了啊,每次去还拿着樱桃,自己不舍得吃,都养那个骚娘们了……”
“那说不定,还有人说她养汉子呢……”
“管他谁养谁,都不是好东西……”
“管好自己男人……”
“狐狸投胎,管得住还好了……”
“哎,这蓝乎乎的是什么?”
一齐往上流看,有人在蹲着洗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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