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连死都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故荒
舞停乐息。
刘珏让御马司牵来早就给杨奉安备好的骏马,亲自将缰绳送到杨奉安手里,眉眼带笑:“听闻雁门军无一人敢与马上昭武比试,今日,朕真想见识一番。”
杨奉安抬眸,对着刘珏灿烂笑开:“陛下过奖。”
他说罢,就转身上了巡台。展臂一挥:“今日春狩,各世家子弟皆尽力相争,有猎物者自当列入榜单。等春狩结束,前榜三者,朕有重赏!”
诸着劲装的世家子弟齐声领命,面上或是得意或是轻狂或是谨慎或是沉闷,但都翻身上马,为了夺得圣赞角逐。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圣驾方动。刘珏挥退了过多羽林护卫,独让杨奉安随侍身侧。杨奉安听闻也是笑了笑,领旨不作二话。其余官员虽面露迟疑,却到底也没有说服陛下。
阳光洒在身侧人身上。不是少年时期的粉裙罗裳,也不是闪着冷光的银甲红披,而是一身朴素简单的黑衣武服。
她驾马而来,手上提着只插了羽箭的白兔,向着前面的刘珏展颜笑道:“陛下!”
刘珏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看着她驾马而来,那身影随着婆娑树影流光辗转,重合又消亡,最后直至现在的挺拔英武。
杨奉安似是没察觉年轻陛下的恍惚,将兔子放至马头上:“陛下看,这兔子真白真肥,不愧是别院养出来的,看着就好吃。”
刘珏笑了出声。他摇摇头。
少有的,笑得这样开心。只因眼前这人的趣言,消融了身为万人之上的无形冰雪。刘珏低头看那兔子,点头,语含笑意:“今夜宴会上,定有这只兔子给你佐酒。”
几个太监赶忙上前从杨奉安手里接过白兔。
杨奉安摸了摸手指,挑眉:“雁门关可没有兔子,臣多吃牛羊肉,已经忘了其余肉糜滋味。”
刘珏垂眸,嘴角笑容淡了些:“不妨事,在长安,你要吃什么,朕都给你。”
杨奉安笑着:“臣多谢陛下厚爱。”
两人继续御马漫步。走到一半。刘珏突然要与杨奉安比试骑术,不给其余跟随侍卫阻拦的机会,驾马飞驰而去。
吓得后面随从立刻白了脸色。
看那一前一后的背景,只能拼命跑着。
四周风景变换,却仍是葱葱郁郁。后头跟着的仪仗队已经找不见踪影,惟有那骑马而来的人。
刘珏看着她,微笑道:“奉安可是让着我?”
杨奉安笑着摆手:“陛下骑术湛,臣怎有一较之力?”
刘珏没继续说下去,调转马头:“你的骑术是你叔父教的?”
杨奉安跟上去:“是。”
如今镇守雁门关的一品武将,兵马大元帅是杨家养子,江丛碌。杨奉安父母双亡后,便是由大元帅带在身侧,抚养长大。
即便是养子。江丛碌也没有堕了杨家军的名头,仍是压着敌国狠打,接下兄长重担,又为大元换了数十年太平。
刘珏握紧缰绳,轻声道:“你叔父也年老了,可有乞仕之想?”
杨奉安一愣,没说话。刘珏转头看向她,悠悠叹了口气:“我想你回来。回到朕的身边,在长安过得安心自在。”
不受那雁门风沙之苦,不受战争争鸣之难。
你却看不懂他的心,是真是假。
杨奉安没说话。
刘珏看她,看她利落男装也掩不住的柔美轮廓,声音越发温柔:“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要娶你为妻么?”
是穿着粉蝶罗裙的女童,站在高大的榕树底下。睁着葡萄大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俏声问:“七皇子殿下,你拉我来这做啥呀?”
女孩清脆的嗓音响起,直白地问他目的。那常年被御书房师傅夸赞的七殿下红了脸蛋,喏喏几声,不敢大声。
女孩皱起眉头,还惦念着五公主说要与自己一块吃的糖糕。见七殿下这样姿态,凑上前:“可是三皇子与五皇子又撕你作业了?”
小刘珏摇摇头,脸越发红。看女孩凑的那样近,白嫩嫩的脸蛋仿佛都在发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让他心里像是装了一百只小兔子似的乱跳。
“…稚娇,我,我能娶你么?”
女孩不解,歪了歪头,头上的蝴蝶环钗摇晃。“娶我?像我爹爹和娘亲那样么?”
小刘珏脸红得跟菜园里的小西红柿似的,忙点头。
女孩摸了摸鼻子,眨巴着眼睛瞧了这面前害羞的小郎君几眼,朗声道:“可以呀。你对我好,帮我写作业。嫁给你了,你以后也会对我好么?”
小刘珏猛点头。
女孩满意地笑了,放下手,牵住小刘珏的手:“那成儿,那你娶我吧。”
不等回忆继续,情丝缠绕。
砰地一声,不知哪里传来的射箭之声。紧接着是叫好的声音。
小女孩和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只有这周围葱绿树林。
杨奉安转头望去:“应该是狩猎的世家公子们。”
刘珏微微一笑。
两人往那边走着。
突然,杨奉安听见刘珏说:“我会杀了朱厚廷的。镇国公府,自然有重新建起来的那一刻。”
“奉安,你帮我么?”
杨奉安停了动作,转头直直地看向她。年轻的帝王笑容温柔,眼神却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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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额头,陛下好温柔。
白月光她连死都美 我守雁门三千里
“学生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成想春狩途中还能碰见陛下,几个世家公子立刻下马觐见。
刘珏点头:“平身吧。今时不同往日,不必拘礼。”
杨奉安也骑在马上,没有避开这些学生的大礼。按理说她身为五品校尉,官职在身,自然也受得了这份大礼。
可其余学生本就对她心生不满,见她丝毫不避讳,更是觉得有些恼怒。像是羞辱了他们似的。
几个学生上马,跟在刘珏身后。
路上却又碰见几个世家子弟,刘珏看他们身后侍从手上满满的都是猎物,心生欢喜,赞扬了几句。
这时,有个学生扬声:“素闻杨昭武威武名声,不知今日春狩可有见到校尉英勇风姿之时?”
刘珏没说话,只是侧目看向了杨奉安。
杨奉安勾唇一笑:“本将若是出手,可不就是欺负各位了?”
她可从不欺负弱小。
这些世家子弟们瞬时愣住了,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位女将军说话这样辛辣直白。反应过来后,皆是面上带有怒色和不满。
“将军此言差矣。我等学生虽不如将军在战场上经验丰富,可平日也是下了苦力气去锤炼骑射之术。今日能有与将军相较之时,也是种学习。还望将军应肯。”
这番话说得漂亮。
刘珏看去,见他面容颇觉熟悉,细细一想,发现他便是平安伯府的二公子严慕。因着在太学学习时的卓越表现,几个翰林侍读也在他耳边提到过。
只是,他也记得奉安下过平安伯府的面子。
不等他开口,杨奉安就摇头摆手:“不来不来,我有暗伤旧疾。”
刘珏知奉安不是个安稳柔顺的性子,却不曾想她真的拒绝了。年轻的帝王看着多年不见的小红颜,第一次觉得陌生且惊讶。
周遭有人起哄游说,但杨奉安咬死了不应战。
有人不忿,说了几句闲话,却也不再要求。
再怎么不满,他们无官无职,怎么去命令一个五品校尉?更何况陛下在此,太咄咄逼人反而失了风度。那杨奉安不敢出面,就已经算是折了她的的名头。
在场子弟没再纠缠。
刘珏御马靠近杨奉安,轻声问道:“为何不应?可是身子真的不适?我让太医院院判来瞧你可好?”
杨奉安一笑,摸了摸鼻子:“我们军师说上了长安不要惹事生非,得遭人下绊子,克扣军粮。”
刘珏怔愣。
杨奉安看他脸色,继续道:“陛下,臣,臣不是那个意思。此事点到即可。若是伤了太学名声,臣也得不到什么。”
刘珏垂眸轻轻笑了起来,笑容温柔和曦。
他低声问:“那位军师是谁?是你叔父帐下随从?”
杨奉安摇头:“非也。就是个雁门关的教书先生。但之前六月苦埃之战,是他出谋献策救了臣与臣下属。”
六月苦埃之战,是三年前雁门关发生的一场大战。自杨老将军死后,大元和明度的第一次万军相抗之争。也就是这战,彻底打稳了杨奉安的威名,让人再也不敢二话。
刘珏点头,不再询问。
快走到中心营地的时候,他侧目看向杨奉安。
“有你在,朕方安心。”
杨奉安看他,蹙了蹙眉,似是不明白他说的话。
而就在这时,听见有人惊呼。原来那边有人拉来一只老虎。来人自称是朱相之子,老虎是自己驯养的。春狩中没有猛兽,他便献上老虎供陛下玩乐。
那老虎被人牵出笼子,看起来无打采的,哪有凶猛姿态?杨奉安细细打量,发觉那还是只母老虎。
朱相之子笑得得意,拱手向前向刘珏讲述那养虎趣事。
刘珏听着,嘴角带笑也不阻止。
“这猛虎属雌,臣去捉拿时,此孽畜方才生子,身体虚弱。大好时机在前,臣不吹灰之力就捕捉到了。”
“母虎入笼,更为凶残。臣为使它乖顺,便命人将其子杀于笼前,又找那驯养师傅,抽打骨脊。”
“现在,不怎么力,便能骑虎而上了。”
他说着。
几个太学学生却不由自主地往杨奉安那里看。
严慕与唐汉兰对视一眼。
看来这长安城最恨最厌恶杨奉安的,不是这些丢了面子的世家子弟们,而是朱相一党。
杨奉安脸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其真实神色。
“你说训虎之事时,满脸得意。不提杀子之事何其残忍,你这样折磨一头猛兽,早就失了人性格度!”
女声清脆明亮。
大家闻声看去。
是庆珩长公主。她着青绿骑装,发髻简单,只插着几根玉钗。粉黛清浅,杏眸明媚水灵,唇不点而红。
她仰着头,蹙眉,面上带着点厌恶冷淡地看着朱冉。
朱冉面上一黑,却不敢反驳公主。他握紧拳头,道:“驯养猛虎本就是件难事,公主可要明白不知者不言才对。”
刘岑君冷笑,驾马来到母虎前。她在众人惊呼和诧异的目光下翻身下马,走近它,细细看它颓废虎容。
这一看,看得刘岑君心生火气。
不提朱冉虐待母虎,杀子抽骨等恶事,单是他有意以此虎折辱奉安便让刘岑君怒火中烧。
突然,那母虎站着的腿抖了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杨奉安蹙眉,抓紧缰绳。
眯眼看了会儿,他立刻抽出马上所带着的羽箭和长弓。
而就在此时,那母虎凶恶地吼了一声,与之前判若两人。它拱起背,焦躁地在地上摩擦爪子。一使力竟让那拉着母虎颈上铁链的随从摔倒在地。
“天哪!”
“那,那老虎发疯了!”
“快,快……”
众人吓得脸色惨白。
除却随从,只有刘岑君离猛虎最近。她茫然害怕地退后几步,身子僵硬,也没想到这猛虎一下子变了姿态。
猛虎焦躁转头扫视,尾巴抽打四方。不知为何,转头看见刘岑君的时候,它作势要扑过去。
刘岑君咬紧了唇,紧闭上眼。
这时,一只羽箭射了过去,狠狠地**猛虎身侧,引得那母虎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但还未完。猛虎双目赤红,仍然向刘岑君扑过去。
‘唰——’
刀光乍现,银亮雪白。
刘岑君睁开眼后,只看见那黑衣人骑在母虎上,将刀狠狠**了猛虎颈中,紧接着一抽,反手一个刀花就将其头颅斩下。
虎头滚落在地上,血溅了大片青草地。
“啊——”
有人被这血腥吓得昏了过去,直接从马上摔落下来。
此时,一滴微凉惊醒了严慕。
他睫毛一颤,抬头,天不知何时聚了片乌云。有毛毛细雨从天上落下,不见阳光,徒留阴冷。
羽林卫闻声赶来时,各个脸色发青,围住了所有人。领头的羽林卫都统焦急地赶到刘珏身边,询问陛下安康。
‘噔——’
刀被摔到朱冉身前,朱冉惊慌失措地退后了两步,但由于身形不稳,竟失礼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杨奉安擦了擦脸上鲜血,见朱冉模样,笑了一声:“训的什么虎,废物。”
刘岑君愣愣地看着她。
她的青绿单裙上渐满了鲜血,但由于杨奉安扯着猛虎皮毛,奋力转身,斩头时的鲜血没有洒到她脸上,也没让她看见那手起刀落的一幕。
杨奉安走下虎身,看向刘珏。
微微一笑,眼神晦暗不明:“微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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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狩因为一场绵绵细雨而结束。场内拢了各色旗帜,那头死掉的猛虎也被侍卫从草地上拖走,染了一条鲜红血痕。
刺得人心里发慌。
想着细雨为何不再快些,大些,洗干净那血迹。洗去自己的心慌。
刘珏不悦,朱冉请罪告退。
杨奉安跟着刘岑君去了她的亭内。
“今日春狩是微臣惊扰了公主,微臣有罪。”
一到亭内,杨奉安就对着刘岑君跪下,低头认罪。
刘岑君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你说什么呢,你救了我,哪里有罪?”
杨奉安没说话,只是顺着她的力气慢慢站了起来。
她眼眸幽深,看着刘岑君。
刘岑君咬了咬唇瓣后,方轻声开口:“我想你。想见见你,我怕你走了。小时候我不敢上马,还是你一手一手教我的。”
“我只是想看你骑马的样子。”
她那样小心谨慎地讨好杨奉安,多怕杨奉安心里对自己生出一丝一毫的猜疑和冷漠。
杨奉安看着女子清丽面容上的胆怯,微叹了口气,伸出手,给她理了理鬓边的发。
“既然来了,就站得远一些。受了惊吓,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刘岑君看着她:“可,可是我见朱冉不怀好意。在场的人,谁能帮你说话?我不许他人诋毁你,侮辱你。”
杨奉安将她鬓边的发理清后,又将一根斜斜的玉簪扶正。垂眸看着刘岑君的脸,微笑:“我不怕,你别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
刘岑君抿了抿唇,应下了。
她杀了猛虎,身上与刘岑君一样都沾了血迹。甚至她还更多。杨奉安见自己已经把她送回了亭子,就要告退。
刘岑君点头,在她背后看着她离开。
纱帘复垂下。
外头细雨冷了这春色,也带走了那粉嫩唇角的温柔笑意。
她伸手摸了摸头上发髻,转身走进屏风内侧。
后头的侍女白芷上前:“殿下,奴婢伺候您更衣。”
刘岑君转头,见她手上捧着新的罗裙水裳,点了点头。只是余光一瞟,瞧见了那身桃粉骑装。骑装样式与她身上这套一模一样。
白芷将她身上的骑装脱下。
刘岑君踏进浴桶,淡淡道:“都烧了。”
白芷应声,后面有宫女上前把衣服走。
白芷执起木瓜瓢,轻柔地给她浇水,让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渐渐散掉。
夜里,宫内的章光殿里。
击乐声不绝,歌舞女貌美。
刘珏换了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左边稍矮一点的位置上坐着朱朴。朱朴一脸肃然,不知道他本性的还以为这是个清官。
却不知道他靠所谓长生之术谄媚上位,无家底无根基,更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才让人头疼。
忽然,见朱朴执着酒杯,向殿中走去,向刘珏下跪:“微臣教子不严,今日春狩孽子冲撞了陛下,是臣之罪。请陛下责罚。”
刘珏微笑:“爱卿严重了。不过一头孽畜,与令郎无关。”
朱朴摇头:“臣子素来崇敬陛下,日日夜夜念着想在陛下面前表现一二,奈何矫枉过正,让人误会。是臣没有好好加以管教,陛下仁慈,臣更感惭愧。”
让人误会。
四个字暧昧又清晰。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都明白心里的想法。
刘珏放下酒杯:“爱卿不必挂怀。有杨校尉护朕安危,朕甚是安心。”
他轻轻接过此事。
像是那酒杯里轻轻晃动的水窝,似是遮掩了点原本的烈气。
朱朴继续道:“微臣得知是杨校尉杀虎,臣更是惭愧。在此,臣还要感谢杨校尉。”
刘珏道:“自然。”
朱朴:“谢过陛下。”他一撩衣摆,站起来,走到杨奉安桌前,敬酒:“本相谢过杨校尉。”
杨奉安抬眸看他。
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停了动作,看着这一方。
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碰面了。
朱朴的确无才无德,但他心思颇多。之前仗着先帝宠爱,他把老家咸阳的一干官员都换成了自己族人亲家或是学生。更别说,最后还把从杨家夺来的那枚虎符分了一半给了自己亲弟弟。
他亲弟弟谨慎,虽不通军武,但从不张扬。给朱朴省了心。
刘珏有心夺权,可是咸阳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杨家的虎符,至今,还在朱毕手里。
杨奉安起身,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朱相客气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担不起相师赞言。”
长进了。
够能忍的。
冯御史回视线,摸了摸胡子。
不然江丛碌也不会派她来京都要军粮。
朱朴也喝完了酒。
歌舞依旧进行着。
只是换了个节目。
换成了耍刀的。那些穿着紫色纱裙的舞女涂脂抹粉,身子娇柔,一把冷厉大刀,因着动作,推拉之际都是柔美的,眷恋的,多情的。
朱朴看得津津有味。
在场官员们越看脸色越不好看。
反对朱相一党的人都放下了酒杯,面露怒色。
朝中,支持当年世家公府的人虽然不多了,但是厌恶朱朴的亦不少。
冯御史看向杨奉安。
见她笑眯眯地望着场内舞女,喝着酒,很是惬意的模样。
等舞毕。
朱朴赞扬了几句,那些歌女面露红晕。
一领头的女子上前一步,先是恭祝了春狩顺利结束,再是恭维赞扬了一番陛下。
刘珏面露微笑,说要赏她。
女子羞涩地笑,回答不敢接这赏赐。舞跳得好,都是因为敬仰杨校尉。
那女子转身,照着杨奉安敬礼。
杨奉安挑眉,酒杯在轻轻前后晃动:“哦?谢本将?”
女子毕恭毕敬道:“将军武功高强,功绩斐然,令奴婢等心生敬畏之情。能有在将军面前跳舞的机会,奴婢分外欣喜,故作刀舞供将军一乐。”
本朝崇尚文理,高官多是酸儒监生一派,对于这样的女子,皆心生赞扬。觉得理应如此。
可是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并未这般简单。
这女子的刀舞缠绵悱恻,难有大气,更无风雅。拿它来向杨校尉表示敬仰之情,怎不让人觉得疑惑。
杨奉安微微一笑,看向她放于身侧的弯刀:“你跳得不错。多谢你的心意,本将明白。”
女子俯身感谢。
朱朴朗声道:“今日春狩不见杨校尉马上风姿,的确让人失望。杨家当年何许威风骁勇,本相心里仍然记得。今夜看见此刀舞,越发觉得遗憾。”
他执起酒杯,朝杨奉安遥遥相敬:“不知校尉可否能舞刀一番,让我等开开眼界。”
其实舞刀弄剑实乃风雅之事,文人墨客皆不在意,还会写诗歌颂一下他人姿容。可是这舞女在前,又让杨奉安再舞,便有了对比之嫌,折辱之意。
堂堂五品郎将,舞刀于人前,何以使得?再说,杨奉安是个女人。
刘珏眼眸一沉。
他欲张口责罚,杨奉安却答应了朱朴。她起身,脚一抬,就把舞女身侧亮刀翻面,飞至手中。
她走到中央,朝刘珏施礼:“微臣粗鄙,陛下见笑了。”
刘珏深深地看着她,慢慢道:“可。”
“噔——”
青铜乐声少了缠绵悱恻的意思,多了凌厉,多了干脆。琵琶不再带着连音,而是一下又一下,快狠。
舞刀?
不。
她一伸手,那刀身不抖,刀面雪亮,一侧,那便反光刺得人眼疼。翻身一转,刀花凌厉,在手上旋转成光影。
砰,哈……
声音如同破空之箭,来得又快又重。没一下,都踩在地上,足尖飞舞时,那刀尖就如灵蛇窜向前方,刹那间,如同罗刹夺命,吓得在场之人无不脸色惨白。
朱朴看她,脸色微微暗沉了些。
刘珏勾起唇角,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
而最后一个转身翻空,弯刀脱身,如离弦之箭,射向朱朴桌案。
“砰——”
重重一声,刀尖没入木面,刀身微微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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