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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她连死都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故荒
领将扬唇一笑:“司户近西北,靠大理寺与指挥衙门,翻个墙就是开夜市的四路。筏壁馆在东南,近绿军营,隔着纲行柱就是流花河。”
赵西风立刻眼冒亮光,搓了搓手:“这,这筏壁馆自是好些……”
领将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左边的蒋东昀大声道:“嘿,你既爱长安的流花河,就别回雁门的潇爽楼。”
赵西风脸色一黑,转头怼回去:“去去去,别说话烦我。有种晚上不来。”
蒋东昀笑了起来:“你这烂人,心心念念说给铃鹿赎身,今儿个却醉进了流花河,真是没脸没皮了。”
他说话,后面所有将士都大笑了起来。
一时间笑声爽朗高昂,引得众人侧目。
赵西风咬了咬牙,不去与他口舌,只凑到领将身边说话:“大人,有违军纪的事我绝对不做,那流花河我也只是想着看看……”
他话说到一半却见领将停了步伐。
整个队伍也停了下来,赵西风连忙往前看去。只见前方街头停了一辆香樟金轮飘纱马车,环了一圈的蓝衣仆卫。
赵西风脸色冷然,退回去。
队伍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前方那辆马车还是没动。
旁边有个拉着驴车赶行商的老人家,摸了摸额头的汗,面露难色却不敢有闲言。
蒋东昀忽然道:“香樟金轮,是平安伯府的四方马车。”
赵西风嗤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这要过午时了,那马车横跨长街不避,如何能及时进宫?”
领将微微眯眼。
蒋东昀主家为承顺侯府,也算贵族公子。他将缰绳交给身后小兵,走上前去:“大人,我去问问。”
领将点头:“劳烦含逊。”
蒋东昀便走了过去,他一身铠甲自是夺目。他在军中磨练多年,从百夫长一步一步往上爬,自是不再有长安公子哥们身上的风流桀骜之气。和蔼地向着一位蓝衣仆卫询问:“请问这是平安伯府车马否?”
蓝衣仆卫不识他官位,不明他从属,只当做普通兵士,点了点头:“是伯府车马。”
“座上何人?”
“两位主家公子。”
蒋东昀挑眉:“我等从北方来,要前去,可否请几位向主家公子请示一番,侧避几许?”
蓝衣仆卫虽面露不满之色,却没有拒绝。只磨蹭了一会儿,就往左侧的一处酒楼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才有人施施然地走下来。
锦衣华服,玉冠俊容。手执折扇,蹙眉道:“何人让我侧避?!”
蒋东昀行了一个见面礼后微笑道:“请公子行个方便,我等有事禀报上级。”
那公子也不认得蒋东昀从属军方,只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冷笑着扇了扇扇子:“好胆!竟问我借路。”
蒋东昀脸色一沉。
对方看外头太阳太大,就没出酒楼,继续道:“我伯府马车怎可给你一无品小将侧避?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滚!”
他言语狠辣,很是粗鄙,让蒋东昀颇为恼怒。
他攥紧了手。
却没等他再开口,有一熟悉声音传来。
“你这伯府马车横跨长街,阻拦行人行商,已是有损你伯府声誉。再说公子言行,粗鄙不堪,未见雅量,何来风度,更是大大伤了你平安伯府清名!”
说话之人声音清朗高昂,听起来就觉得豪迈大方。众人看去,是一银甲将士站在门口,手执缰绳。
那公子听闻,脸色黑沉,咬了咬牙:“你个无品小将,命如草芥,怎敢如此说话?!”
领将挑眉笑道:“本将字字在理,为何说不得?”
公子气红了脸,一摆手:“我绝不让!”
他说完,周围零零散散看着热闹的人都有些瑟缩害怕,纷纷低语起来。
二楼靠窗的一处酒桌上,坐着三位公子。
“这小将今日撞上了你长兄火口,难有好下场。此番不依不饶言语相激…啧啧…”说话的人看了眼对面饮酒的人。
饮酒之人就是那公子二弟,长相清隽风流,行动间自有优雅贵气。听闻好友打趣之言,只是微微一笑:“与我何干。”
却不曾想下面传来哗然之声,这下更引得几乎满楼的公子哥儿们都好奇地看过去了。
只见那小将一翻身,利落上马,手持缰绳。身后披风吹卷开来,露出鲜红内衬刺得人眼疼。
“让开。”
说话之声不重,却让人心一跳。
那直面领将的几个蓝衣仆卫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家公子,很是茫然。
让,还是不让。
锦衣公子万万没想到这军痞如此粗野。长安城内的绿军营也都是将士,却无一个有这种杀伐之气,吓得人心慌。
他攥紧手中折扇,高声喝道:“你敢?!”
那领将昂头,一扯缰绳:“本将有何不敢?!”
声音稳重厚实,竟压过了这盛气凌人的伯府公子。
二楼所有看戏的公子哥儿们都吃了一惊,谁也不曾想真有人有这样勇气与伯府公子作对。
锦衣公子深吸了口气:“…我若是不让,又如何?!”
领将看了眼那公子,又抬眸向二楼一瞧。
眼眸黑白分明,不知怎得却让二楼倚窗看戏的公子哥儿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本将受奉圣命,入宫述职。你若拦我,便是欺君!”
“你敢,你那平安伯府可敢?!”
一句话掷地有声,震得那锦衣公子微微晃神,手颤抖起来。
“呵——”那领将扬起头,将马儿对向香樟金轮马车,喝道:“让!”
这声,吓得仆从连忙将马车拉到一侧,挨近酒楼门口,留足了空地给予将士通行。
见前面开了路,蒋东昀也赶忙回去牵马。
银甲小将驭马前行两步,后又折返,看向这酒楼,朗声一笑:“有子如此,何谈贵下五世?可悲也!”
似是说与那锦衣公子,似是说与那整座长安城的公子哥儿们。
说罢,那披风翻卷,遮盖身形。马儿飞腾,长鸣而去。
风沙飞来,扑了人们满脸。
二楼有一公子猛然回过神来,攥紧手中酒杯,喃喃道:“银甲黑马,桀骜豪放…是,是雁门杨氏女……”
那个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白月光她连死都美 我守雁门三千里
从御书房出来,正由小太监引着往外走的冯御史微提衣摆,往玉石阶下走。
皇城内,不敢四顾环视,东张西望。冯御史自是低着头,不敢有丝毫不规矩的举动。
只是身边猛地擦来一阵风,风微弱亦迅猛于一时,带着浓烈的沙土萧索气,令他身子颤抖几分。茫然停下步伐,悄悄转头看去。
只见一高挑背影,银甲红袍。步伐矫健,气势雄伟,堪称豪杰。但他眉心一抖,知道那不是什么男儿英雄,而是杨家现下唯一的血脉,如今随其叔父镇守雁门关的昭武校尉。
她是个女儿郎。
冯御史摸了摸胡须。杨昭武回京述职,必然雁门关有异,想来这京都又要不太平一阵了。
前头领路的小太监见御史大人原地不动,颇为惊慌:“大人?”听见太监叫唤,冯御史便转身继续走。
而进了御书房的那位杨昭武已然跪在了殿内,参拜那坐在龙椅上的青年男子:“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青年男子肤色白皙,眉目清雅,面容秀致,着明黄服饰戴玉峦金冠,贵气非常。
刘珏站起来,匆匆坐下来想要亲手扶起她,却被对方避开。见此,他也只是眼眸微暗:“杨昭武,多年不见了。见你安康,朕心甚慰。”
杨奉安站起来,弯着腰:“多谢陛下关怀,微臣不敢。”
刘珏也没多说什么,又道:“朕见过你的折子,所请之事朕都允了。只是还有一些,要与…朱相……”
杨奉安垂眸,自是看见了青年皇帝在衣袖摆下紧紧握着的拳。她恍然想起少时,光明堂内的师傅问作业,小刘珏没交上去,师傅生气追问说要罚他,他也只是紧紧握着拳头,藏于衣袖中。旁人都瞧不见,只她顽皮,爱东瞧西看。而她也知晓,小刘珏的作业一早便写完了,只是给当时的几位皇子作弄撕烂,赶也赶不出来。
堂内静寂无声,惟有师傅冷喝,让他出去背书罚抄。
小刘珏眼眸灰暗,脸色惨白,指甲扣进肉里,死都要沁出血来。却没想到,有一清朗女声:“师傅,我瞧见过七皇子作业,我还抄了的。只是今早来学堂路上被三皇子和五皇子撕烂了,交不出来。”
师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小刘珏也惊讶地望过去。
见那穿着一身粉衣蝶裙的女孩将手举得高高的,脸上满是坦然之色:“您方才还夸了我作业写得好呢!”
小刘珏看着女孩亮亮的眼眸,看着那双环髻上展翅欲飞的蝴蝶珠花,突然笑了起来。
时光流转。
两人都长大了,那作弄过刘珏的皇子们也都死了。
杨奉安再也不抄刘珏的作业,刘珏亦再也看不见那身粉群蝶衣与发上簪着的两只蝴蝶珠花。
刘珏仍是笑着,笑得轻柔温雅:“雁门与长安相距甚远,你又日夜奔波,必然疲累。朕就不拖你说话了,回去休息吧。”
杨奉安回神思,跪下:“谢陛**训,微臣告退。”
刘珏看着她出去,那朱红大门渐渐消减了她的身影,神色有些怔然,手松开。
奉安…已经长大了这么多了…
正午阳光刺眼,杨奉安嫌那领路太监走得慢,却又只能忍住自己的性子,跟在他身后。谁叫那小太监脸憋得通红,看她一加快步伐,就请她恕罪恕罪得说个不停。
比夏蝉还恼人。
徒步走到毕武门,门口站着蒋东昀,正躲在一处有遮阴的地方,逗马。她看笑了,正想说话。
身后却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守卫的皇城侍卫们跪了一地,皆不敢抬头。
前来的马车浑身金灿,檀木坐庄,涂了满身佛手香料。她见了,立刻就跪下。
马车停在她前面,柔荑纤纤撩起纱帘。女子裙摆层叠,行动间若流云翻卷沧水浮朗。乌发披身,朱钗泠泠声清脆。
那双手亲自扶起她,紧接着整个人又扑进她怀里,手环住她的脖颈,激动又开心地道:“奉安姐,奉安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以端庄持礼传遍整个长安城的长公主此刻笑靥如花,眼里带着点点泪花,恨不得整个人黏在杨奉安身上。还在不停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去雁门关这十几年来,我给你写了多少书信,怀了多少绣绷,又望了多少夜明月残星……”
因动作,衣袖微微往上蹭了,露出白嫩肌肤,几乎晃花了人眼。杨奉安连忙将她手臂上的衣袖撸下来,道:“知道了知道了,殿下,我都回了你的书信的,也将那些绣囊手帕了起来。”
刘岑君只痴痴望着她,脸上那种欢欣激动如落入热茶的冷露,化成泡影,徒留愁绪怅然。时光荏苒,如飞剑如针梭。她喃喃道:“你黑了,长高了,声音也……”
杨奉安摸了摸喉咙,咧嘴一笑:“十三岁与敌军打仗时伤的,那兔崽子的流沙阵厉害,我与兄弟们困了三天三夜才走出来。”
而那砂砾,如刀斧,磨伤了她的嗓子。再也不能清朗高歌,或娇俏软糯。如今听来低沉沙哑,竟让人分不清男女。
刘岑君看她笑容,听她嗓音,不由咬住唇笑了起来。她低下头,也不准杨奉安松开手,轻声道:“你去哪落脚?我在京郊有私宅,你可去那住?”
杨奉安摇头:“不成,我手下盼着筏壁馆呢。只能愧对公主好意了。”
刘岑君知她要住下来,便很是开心,也不拘她住在哪里。只点头:“我会去找你的。”
杨奉安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侧目看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脸上无一不被晒得通红,汗如雨下。她微微蹙眉,看向刘岑君,展颜笑道:“我还有事,要先走。请殿下容许我告退。”
刘岑君不让她跪:“晓得你劳累,快回去休息。”
她站在原地,看着杨奉安上马欲走。看着看着,又是痴了。十几年光阴,终于散开成今朝人的模样,她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那人扯着缰绳,对她咧嘴笑道:“外头太阳大,你快回去。你肤白娇嫩,别伤了。”
说罢,她就一转马头,奔驰而去。
刘岑君看着她离去,抿唇一笑,眸子灿亮。




白月光她连死都美 我守雁门三千里
入夜。筏壁馆的饭菜不尽人意,让习惯了赤酱肥肉的雁门粗汉们下不了口。团菜玉碟,木筷笔直,看得人心里发慌。
杨奉安见他们此姿容,自是明白根源。随即放下筷子,拿起马鞭带着一帮大汉去了通衢路的一家的酒馆里。通衢路本就靠近商贾居户,周围摆设多是溢满大红大紫之物。
但一进门,那浓烈酒香就让众人熄了抱怨心思,赶忙让老板端上好酒来。等端酒的人来了,有一人指着他惊呼:“老庄!”
几人侧目看去,无不是瞪大了眼珠,大喝一声:“老庄。”
老庄没了条胳膊,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商贾之人特有的俗气。他是憨厚粗狂的,连皱着眉头都带着煞气。通衢路其他邻居知晓他是军人出身,又听得他是因伤退伍,便只暗暗敬佩不敢表露惧怕之色。
今儿一见这粗狂汉子红了眼眶,融入那堆人中。竟有些看不出那身煞气了。
“属下,见过杨校尉!”他端着盘子,又没了条胳膊,想要跪也跪得慢了些。杨奉安一伸手,就半路拦住了他的动作。
其他几个兄弟涨红了脸,都拉着他坐下。
“老庄,多年不见了。你可不见老啊。”
“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回阜阳照顾老娘吗?怎得在长安做起生意来了?”
“看你这酒馆倒也不错,难不成抚军所给的银两还涨了不成?!”
他们拍着老庄的胳膊,晃着他的肩膀,说得唾沫纷飞。除却蒋东昀和杨奉安,几乎都没了个正形。可杨奉安知道,这里最激动的应该就是蒋东昀。
她侧目,果然见到那小子眼眶泛红,死死盯着老庄,憋着泪花。她咧嘴一笑,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蒋东昀最开始时的摸爬滚打都是老庄一手训出来的。是他把一个柔柔弱弱的世家公子哥儿带成了现在杀敌上千的夫长。按着那帮国子监的套话来说,老庄就是蒋东昀的恩师。
一个是生于乡野长于俗妇之手的贱民,一个是刻尽了长安风流纹路的肆意公子。
蒋东昀偷偷低头抹了把泪的时候,杨奉安给他倒满了酒,拍拍他的肩:“去,跟你师傅问声好。”
蒋东昀抬头,整张脸都是红的。他紧紧捏着碗边,嗯了声。绕过一帮大汉,站到老庄面前,铿锵有力地道:“小子见过师傅,师傅好。”
老庄看他,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
当年他走的时候,避开了兄弟们。跟个叛敌的野人般畏畏缩缩地跟着行事人离开雁门军营,临走前还记得这小子那时因为自己没了一条胳膊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如今看他,左脸有了条疤痕。想来,已有些年份了。
他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接过酒一饮而尽。
众人大声叫好。
蒋东昀再也没忍住,眼泪流到颈侧。他撇过头去,狠狠擦了把脸。
老庄拍拍他的肩膀,复坐下。
“我回了阜阳老家,可是老娘却已去世,被族人匆匆掩埋。我一身痛病更无营生之计,族人见我残疾亦是不愿留。后来得了杨校尉的信,我就来了长安。”
“这座酒馆是杨校尉予我的。就是为了等上京的兄弟们来歇歇脚,吃口家里饭。”
众人听后,都看向了杨奉安。皆是目露感激之色。
杨奉安弯眼一笑,举起早就空空的酒坛:“这家里饭不行啊老庄,我们还没痛快呢!”
老庄马上站起来:“今儿酒窖里的酒自是都搬出来,不许一个人竖着出去!校尉!你可等着!”
老庄去搬酒。外头已挂起了灯笼,欲听那敲锣巡视的人来敲声开市锣声。通衢路少见空位,自是站满了摊贩,来往了行人。
杨奉安抽了根木筷出来,敲了敲空空的酒碗。勾唇一笑,扬声唱道:“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蒋东昀立刻跟上:“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蹬——”木筷敲击瓷碗,清脆响亮。叮叮哒哒…叮叮…
赵西风站到木凳上,一扬手臂:“且为客豪——呜!”
一声长呜,饱含苍凉狂放之意。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粗狂嗓音皆是被雁门四季风沙磨砺了寒意,让人不由得眼里有泪起来。轻轻随着唱,便是双股战战,腾生萧索。
“哒——”
手拍桌面。
杨奉安仰头:“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众军士齐声:“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那边搬来了酒的老庄大喝一声:“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呜——”
一声长鸣,如狼嚎冷月,残留一点凉意。
酒馆外早就围满了人,齐齐探头往里面看。看那将士高歌,看那将士击碗,看那戏台子上从不敢唱的歌。
“噔——”酒碗被放在桌面上。
那执着木筷的校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子上,一扬手臂,喝道:“酒来!”
酒来!赞我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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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可以把这个世界单独拎出来写一本了。哈哈哈。
文中引用诗歌《汉乐府·战城南》




白月光她连死都美 我守雁门三千里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闻此诗,坐于亭内右榻的蓝衣公子站了起来,向走来的吟诗公子问好:“居忧兄。”
唐汉兰向那蓝衣公子回礼:“桐沣兄。”
唐汉兰后面跟着的几位公子也一道向那人问好,只是并没有唐汉兰与他那般亲昵直唤字号,而是转弯叫他二公子。
平安伯府的二公子。
严慕微笑,摆袖下榻行至于栏杆边:“居忧兄今日容光焕发,想必骑射之术并未少练。几日前,郭师傅还打趣你春狩不敢于御前上马,想来是你藏了一手啊。”
唐汉兰起折扇,笑着摇摇头:“桐沣兄此言差矣。在下已是知晓难有一举夺目之力,自然知进退,不丢人现眼了。”
又是一番寒暄后,唐汉兰眼眸一转。
他看向远处明黄帷帐,将折扇放至唇前:“圣上感念雁门军守卫之情,留那校尉足有半月。现至春狩,又招致身侧随驾……”
杨奉安在中路吓马硬闯伯府车架,又说出那轻狂言语,此事已经得罪了长安城近乎一半的世家子弟。各个听闻后都是面露愤懑之色,但却碍于那男女之别,不得向她讨教。
今日杨奉安来了春狩,就这么堂堂地出现了在一帮对她心怀不满的世家子弟面前,怎得不招惹嫉恨?
严慕轻挑左眉:“杨昭武出身也是世家,不提其官衔,自也可来春狩较力。”
此话一出,唐汉兰就知道平安伯府的两位公子并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心里仍然不满那杨昭武的作风。
出身世家。
唐汉兰垂眸,嘴角笑容细看着多了几分冷嘲之色。
论整个长安城,跟随开国之帝打江山的四大族姓,也只剩下杨氏一族了。从今翻至前朝,杨家还不能以姓相称。与这城内大大小小的勋贵一般,皆有封号爵位。
杨氏,镇国公。
奈何。奈何,那朱相手段狠厉,先帝昏庸。朱相借先帝之手,捏住镇国公家世代相传的忠孝之本,硬生生将一代国公府,以谋逆之罪葬入熊熊烈火之中。杨家子嗣艰难,血脉单薄,几乎代代单传。但承袭独子无不是人中龙凤,令人敬佩。
先帝时期的镇国公府葬于烈焰之中,当代公爷杨眴平死于心悸之症,世子杨坦生战死雁门关,独留世子嫡女杨奉安于世。其余家眷几乎全随杨家男儿同去。
杨奉安,是镇国公杨家最后的一点血脉。
严慕眯起眼,从身侧随侍手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杨昭武年纪轻轻,已然战功硕硕,有与男儿一争之力。此番比试,又是骑射,不算欺负弱流。”
唐汉兰微笑点头:“是也。”
等风得猛烈一些,明黄帷帐前才升起黄龙旗。四方红鼓被鼓手击打出凶狠音色,让人心头乍起豪情。
坐于亭内喝茶论诗的公子哥儿们一时之间都站了起来,往围栏边走去,探出头看那场内骑着马的骑手们牵着各色旗奔腾。鼓乐声不似宴会那样风流,反而雄烈澎湃。
常年说着之乎者也的世家公子们,此刻不得心中也有了豪迈之情。
看着场内戏舞的刘珏微笑着点了点头,又侧过头看向杨奉安:“你久不回长安,可还记得这骑马舞戏?”
杨奉安一笑:“还是记得些。小时候还吵着也要去舞,却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
刘珏摇头,清美面容此刻笑得十分开朗,一边随侍的监生官臣都是暗暗吃惊。陛下心思难测,难见笑容。可在杨校尉面前,却是格外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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