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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尼·奥斯特洛夫斯基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那么一位可爱的姑娘。”
他有了足够的自制力,像一个酒醉的人,挣扎着起来伸手抓住了窗栅。赫丽斯季娜那双温柔的手又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裤角。
“你怎么样?”
这问话中含有多少深情!保尔俯下身子,拉住她的双手说:
“我——我不可以的,赫丽斯季娜,你是一位好姑娘。”他还说了一些话,连自己也不明白。
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保尔站起身,走到板床跟前,坐在床沿儿上,推了推老头儿,说:
“老大爷,给我口烟抽吧。”
在屋子的另一角,姑娘裹着围巾,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二天,警备司令果然来了,叫几个哥萨克押走了赫丽斯季娜。她用眼睛向保尔告别,目光中有几分无奈与责难。姑娘走了,牢门“砰”地关上了。保尔内心越发沉重,越发显得忧郁了。
直到天黑,保尔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岗哨换了,司令部的值班人员也换了。晚上,又押进来一个新的难友。保尔认识他,他是制糖厂里的职员穿一件褪了色的黄衬衫。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个人。
保尔在1917年的2月里见到过他,当时革命的浪潮正汹涌澎湃。在多次的示威游行中,他只听过一个布尔什维克的演说。这就是多林尼克。他对着士兵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记得他最后这样说:
“士兵们,大家都支持布尔什维克吧:布尔什维克会永远保护你们,是决不会出卖我们的同志的!”
从那儿以后保尔没有见过他。
老头儿见来了个新的难友,很高兴,因为又有人可以和他说话了。整天没人和他说话,闷坐着,他心里憋坏了。多林尼克坐到板床上,凑到老头儿身边,跟他一块儿抽烟,东拉西扯问个不停。
然后他又坐到了保尔身旁。
“你有什么好消息吗?”他问保尔,“怎么进来的?”
保尔的回答简单到只有一两个字,似乎不信任对方,多林尼克也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尽量少开口。不过当他知道保尔是被扣上了什么罪名后,他眼睛一亮,惊奇地凝视着这个年轻人,仿佛发现了什么。他又挨着保尔近了一些坐下。
“那么是你救了朱赫来,对吗?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你被捕了。”
保尔有些吃惊,用胳膊肘支起身子,望着多林尼克。
“哪个朱赫来?我知道什么?他们把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扣。”
可是多林尼克笑了,向前凑凑:
“算了,小兄弟,和我你不用紧张,我什么事都知道了。”
接着,为了不让老头儿听见他们的谈话,他压低了嗓门,说:
“朱赫来被我亲自送走了。现在他应该到了吧。费道尔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告诉我了。”
他有一会儿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事情,然后又说:
“小伙子,你真是好样的。可是如今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许多情况,不太好呀,情况很糟糕。”
他把上衣脱下来,背靠着墙坐下,开始卷烟。
多林尼克的这番话是叫保尔清楚,多林尼克是自己人。既然朱赫来是被他送走的,那么……
晚上,保尔又知道了多林尼克是因为在彼得留拉的哥萨克中间进行鼓动而被捕的。他散发省革命委员会的传单,号召他们弃暗投明,参加红军,于是被抓了。多林尼克很谨慎,没有透露更多的情况。
“他们一定会用通条抽这小家伙的。他那么小。”多林尼克暗想。
在快要睡觉的时候,他向保尔表达了心中的忧虑:
“柯察金,咱们的处境十分危险。等等看,结果不知会怎样。”
第二天,仓库里又来了新的囚犯。这是全城出了名的史廖玛·泽利采尔。这位理发师长着细细的脖子、大大的耳朵,很滑稽。他很是激动,比划着对多林尼克说:
“喏,就是这么回事,福克斯,布卢夫斯泰因·特拉赫滕贝格等几个老板准备去欢迎彼得留拉。我说他们要去就自己去,可是他们竟然说他们代表全体犹太居民。他们没这个权利。他们有他们的鬼主意。福克斯开商店,特拉赫滕贝格有磨坊,而我有什么?别的穷汉有什么?全是一无所有。哦,我有一条长舌头。今天我替一个哥萨克军官刮胡子,他是刚来的。我问他:‘您说说吧,彼得留拉知不知道虐犹事件?他会接见这个犹太人请愿团吗?’唉,我这条长舌头总是惹祸。等我给这个军官刮好胡子,扑了香粉,按一流水准弄好以后,您猜怎么样?他不给钱,反而我被抓了,他说我进行煽动,反对当局。”
泽利采尔仰天长叹。
“煽动?我哪儿进行过煽动?我就问他那么两句……他就凭这个抓我……”
泽利采尔的脸通红通红,抓着多林尼克的衬衫扣子,一会儿拉他的左胳膊,一会儿拉他的右胳膊。
泽利采尔激动不已。多林尼克听着,不禁微微一笑,等他讲完才认真地说:
“唉,你这条长舌头干了一件蠢事。现在是什么年月,你开口就胡说。进了这种地方,麻烦大了。”
泽利采尔望着他,点点头,又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门开了,那个酿私酒的老婆子被推了进来。她恶狠狠地咒骂身后几个哥萨克:
“你们这群混蛋不得好死!喝了我的酒都要遭报应!”
卫兵“砰”地关上门。门被锁上了。
老婆子坐到板床上,老头儿说话了:
“啊呀,这是谁回来了?不是老熟人吗?对了,这次是贵客呀,请坐。”
老婆子生气地瞪了老头儿一眼,抓住她的小包袱,坐到了多林尼克旁边。
他们拿了她的几瓶私酒以后,又把她关了起来。
门外的守卫室里响起吆喝声、走动声。有个尖细的声音在响。仓库里所有人都朝牢门方向看去。
一座带有古老的钟楼的破旧教堂,旁边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浩大的活动。谢乔夫狙击师的部队全副武装,列成方阵,从三个方向围住了广场。
前面,三个步兵团排成棋盘状的队形,从教堂大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到学校围墙的附近。
这是彼得留拉“政府”的王牌师团。士兵们站在那里,步枪贴着大腿,头上顶着如同南瓜皮一样难看的俄国钢盔,身上缠着子弹带,看上去如同灰蒙蒙、脏兮兮的一大堆垃圾。
这个师团算是装备最精良的,从头到脚是前沙皇军队的储备物资。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富农分子,顽固地反对苏维埃的人。他们被调来这里,要守卫这个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铁路枢纽站。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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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佩托夫卡连接着来自五个方向的铁路。对于彼得留拉来说,这个据点有核心地位,丢了它,就什么都没有了。“政府”如今地盘所剩无几,温尼察这样的小镇居然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地方。
总头目亲自出马,来视察部队。一切准备就绪,等待他的到来。
在广场后面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安排着一个团的新兵,全是光脚的新兵,衣服五颜六色。这些刚征来的庄稼汉,有的是半夜里被拖下炕的,有的是在街上被抓的,但是没有一个是自愿的。
“傻瓜才参军。”他们表示。
彼得留拉的军官们把这些新兵押进城,编进部队,发了枪。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到第二天,抓来的人就逃掉了三分之二,此后人数仍在一天天减少。
愚蠢的傻瓜才会发靴子给他们,何况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靴子。于是命令下来了:应征入伍者必须自备鞋袜。军令如山,结果不得了。不知道这么多破烂儿是从哪里搞来的,靴子全是只能靠铁丝或麻绳帮忙才绑在脚上的。
只好让他们光脚参加阅兵式了。
戈卢勃的骑兵团排列在步兵后面。
密密麻麻的人群被骑兵队挡在后面,他们都很好奇,想看看阅兵式。
能看到总头目,这可是百年一遇。谁都不愿放弃这个参观的好机会。
教堂的台阶上,站着校官、尉官、神父的两个女儿、几名乌克兰教师、一群“自由”哥萨克和有些驼背的市长——总之,经过挑选的“贤”人。
步兵总监身着长袍,也站在中间。他是阅兵式指挥。
教堂里的瓦西里神父则穿起了复活节时才穿的法衣。
这个仪式准备得十分周到。蓝黄旗也展开了。新兵要对它宣誓效忠。
师长坐着一辆锈迹斑斑、痨病鬼似的“福特”汽车,到火车站去接彼得留拉。
步兵总监把一位身材匀称,留着两撇漂亮的、鬈曲的小胡子的人叫到跟前。这是切尔尼亚克上校。
“你带人去检查警备司令部和后勤处,让各处弄得干净些,如果有囚犯,你问一下,如果无关紧要,就撵走算了。”
切尔尼亚克立正,敬了个礼,拉住一个哥萨克大尉,骑马走了。
总监彬彬有礼地问神父的大女儿:
“宴会你们准备得怎样?安排好了吗?”
“是的,警备司令在准备。”神父的大女儿回答,同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漂亮的总监。
忽然,人群中骚动了:一个骑兵骑马飞驰而来。他挥手高喊:“到啦!”
“各就各——位!”总监发号施令。
军官们都跑回自己的队列。
“福特”汽车咔咔地打着喷嚏,停在教堂大门口。乐队开始奏乐。
这位总头目跟在师长后面,费力地钻出汽车。这人不高不矮,紫红色的脖子上面长着一个棱角分明的脑袋。他身穿高档蓝色呢料的乌克兰上衣,一根黄皮带扎在腰间,别了一把带有磨皮套子的勃朗宁手枪,军帽上缀有三叉戟珐琅质帽徽。
西蒙·彼得留拉毫无军人风度。
他听了总监的报告,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接着,市长致欢迎词。
彼得留拉心不在焉,目光瞧着那些队列。
“开始吧。”他对总监点头示意。
彼得留拉登上检阅台,开始了他十分钟的演说。
演说词平淡无味。彼得留拉似乎累坏了,讲得有气无力。演说结束后,士兵们机械地喊:“万岁!万岁!”他走下检阅台,用手绢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在总监和师长陪同下检阅部队。
走过新兵队伍的时候,他轻蔑地眯着双眼,哼了一声。
检阅快结束了。一排排新兵散乱地向旗子走去。旗杆边站的是瓦西里神父。新兵们吻了福音书,又吻了旗子的一角。突然间,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有个请愿团不知怎么挤进了广场,来到彼得留拉跟前。经营木材的富商布卢夫斯泰因走在前面,他后面是日用百货店老板福克斯和另外三个大商人。
布卢夫斯泰因卑躬屈膝地把托盘举到彼得留拉面前,由一名军官接了过去。
“犹太居民向您,国家元首阁下,表示衷心的感激和敬意。这是贺词 ,请过目。”
“好的。”彼得留拉鼻子里哼一声,草草地看了看贺词 。
这时候,福克斯说话了。
“我们这些卑微的小市民,恳求阁下允许我们开门营业,保护我们免遭虐杀。”福克斯费力地挤出这个字眼。
彼得留拉生气地皱起眉头。
“我的军队从来不虐杀犹太人。你们应该牢记这一点。”
福克斯两手一摊,很无奈。
彼得留拉焦躁地耸耸肩膀,这个大杀风景的请愿团令他十分震怒。他背过身去。戈卢勃正站在他身后气得咬牙切齿。
彼得留拉对他说:“上校先生,他们来控告您的哥萨克。请您查处吧。”接着他吩咐总监:“阅兵式开始吧。”
倒霉的请愿团成员怎么也没料到会碰上戈卢勃,所以急着要溜。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分列式的准备活动上。那儿刺耳的口令声响个不停。
戈卢勃走到布卢夫斯泰因面前,表面上很平静,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快滚,犹太人,要不我把你们剁成肉泥。”
军乐奏响起来。第一批部队开始通过广场。士兵们靠近检阅台时,机械地大叫“万岁”,随即沿着公路转到旁边的街道上去。军官们身着新的草绿色军服,步履轻松,挥动着手杖,如同在散步一样。军官挥手杖,士兵挥通条这种奇怪的行进方式是谢乔夫师首创的。
最后是新兵。一群队形凌乱的人磕磕碰碰地走着。
光脚板是不能走出整齐的步伐的。军官们叫破了嗓子,可是白费劲,第二连走近检阅台的时候,右侧头排有个穿麻布衬衫的小伙子惊讶地张大嘴巴打量“总头目”,一脚踏空,摔倒在地上。步枪飞了出去,滑在地面上,乒乓响。小伙子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立刻又被 后面的人撞倒了。
观众哄堂大笑。队伍乱成一锅粥,闹哄哄地逃过广场。倒霉的小伙子捡起枪,去追自己的队伍。
彼得留拉扭过脸,不想看这种倒胃口的场面。没等队伍走完就朝着汽车走去。总监跟在后面,小声问:
“将军阁下,请留下用餐?”
“不。”彼得留拉头也不回,一口拒绝。
教堂的高墙边全是人。谢廖沙·勃鲁扎克、瓦莉娅和克利姆卡也挤在里面。
谢廖沙抓住栏杆,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站在下面的那些人。
“瓦莉娅,走吧,小铺子关门喽。”他扯开嗓门喊,就是要让大家听见,随即从栏杆上跳下。人们吃惊地看着他。
他谁也不理,径直走向围墙门。姐姐和克利姆卡跟在后面。切尔尼亚克上校带着哥萨克大尉来到警备司令部,他们快步跑进警卫室。
“司令在哪儿?”切尔尼亚克厉声问一个勤务兵。
“不知道。”对方懒洋洋地回话。
切尔尼亚克环顾又脏又乱的警卫室。司令部的几个人横在床铺上,长官进门,他们根本没想到要站起来。
“猪圈一样!”切尔尼亚克咆哮了。“你们这群猪!”他对着这群人斥骂。
有个哥萨克坐起来,恶狠地顶撞:
“你叫什么?我们这儿轮不到你来吆喝。”
“你说什么?”切尔尼亚克冲到这个哥萨克面前,“畜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切尔尼亚克上校!狗崽子,听到没有?起来,滚起来,否则我用通条抽你们,一个不饶!”上校怒不可遏,“立刻把屋子打扫干净,整理好床铺,把你们的狗脸也弄出点儿人样来。像什么东西?土匪一样!”
他火冒三丈,“砰”一声把拦在屋中央的脏水桶踢翻了。
哥萨克大尉同样厉害,他臭骂个不停,挥着马鞭,赶这群懒鬼下床。
“总头目正在检阅,没准儿会来这儿看看,你们给我精神一点儿!”
哥萨克们见事情闹大了,生怕挨上通条,何况他们都知道切尔尼亚克不是好惹的,因此都老实起来,开始干活儿。
“得查一下囚犯,谁知道关了些什么人,总头目一瞧就糟了!”大尉提议。
“谁有钥匙,快开门!”切尔尼亚克命令卫兵。
警卫队长急忙跑过来,开了锁。
“司令哪儿去了?还要我等他吗?快把他给我叫来。”切尔尼亚克命令,“警卫队到院子里集合……步枪为什么不上刺刀?留着干吗?”
“我们才接班。”警卫队长辩解。
他赶紧跑去找司令。
大尉一脚踢开小仓库的门。有几个人坐了起来,其余的依旧躺在地上。
“门开大点儿,”切尔尼亚克吩咐,“这里光线太暗。”
他盯着犯人们的脸。
“你犯了什么罪?”他问坐在地板上的老头儿。
老头儿欠起身来,提了提裤子。他被这阵式吓坏了,结巴着说:
“我也不晓得。他们把我抓了,我就坐牢了。有人丢了马,可又不关我的事儿。”
“谁丢了马?”大尉打断他。
“官家的。住在我家的老总把马换酒了,却赖我把马弄丢了。”
切尔尼亚克打量了一下老头儿,不耐烦地说:
“收拾你的破烂儿,快滚出去!”他吼道,然后又朝酿私酒的老婆子走过去。
老头儿一下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眨着眼睛问大尉:
“真的吗?放了我?”
大尉点了点头示意:“滚吧”。
老头儿赶紧抓起自己的布口袋,转身跑了出去。“你又是为什么坐牢?”切尔亚克问酿私酒的老太婆。
老婆子赶忙咽下嘴里的馅饼,说:
“长官老爷,我被关进来可冤枉死了。我是个寡妇,他们喝了我酿的酒,又把我关起来。”
“你是做私酒生意的?”切尔尼亚克追问。
“甭提生意了。他们喝我的酒从不给钱,尤其那个司令。还做什么生意?”
“别废话了,赶快滚,见鬼去吧。”
老婆子抓起小筐,一边鞠躬,一边倒退着往门口走。
“老爷,上帝保佑您。”
多林尼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犯人们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儿很明显:这是一个大官。
“你是怎么进来的?”切尔尼亚克问多林尼克。
“站起来!这是上校大人。”哥萨克大尉吆喝。
多林尼克慢慢地,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问你犯了什么罪?”切尔尼亚克又问一次。
几秒钟内,多林尼克打量着这位大官的脸,看着他的新呢帽和三叉枪的帽徽,随即多林尼克脑中蹦出一个令人高兴的想法:“有望出去了!”
“我被抓,因为过了八点钟在街上走。”他随口回答。
他很紧张,不知道下面会怎样。
“你半夜三更乱跑什么?”
“还早呢,不是半夜三更,离十一点还早着呢。”
这样回答,他有些害怕不能成功。
“走吧!”
这样的答复让他浑身一颤。
多林尼克忘了取上衣,一步跨到门口。大尉开始问下一个。
保尔是最后一个。他看着这一切,他糊涂了,怎么回事,连多林尼克也被放了出去,他们怎么都被释放了?多林尼克,他怎么说是因为夜间走路才被捕的……保尔终于明白了。
上校开始问泽利采尔,还是那句话:
“你是为什么坐牢的?”
理发师被吓白了脸,心跳不止,急促地回答:
“他们说我煽动,可我不明白自己煽动过什么。”
切尔尼亚克立刻警觉起来:
“什么?煽动?煽动什么?”
泽利采尔困惑不解,摊开双手:
“我也不知道。我仅仅是说有人在征集签名,要用犹太居民的名义向总头目递交请愿书。”
“什么请愿书?”哥萨克大尉和切尔尼亚克都朝泽利采尔逼近一步。
“请求禁止虐杀犹太人。你们该知道,我们这里发生过可怕的虐犹事件。犹太居民全心有余悸。”
“明白了。”切尔尼亚克截住了他的话,“犹太佬儿,我们会让你写请愿书的。”他扭头吩咐大尉:“我看这家伙必须牢牢看管。把他押到指挥部去。我要亲自审问,咱们得问明白,究意是谁要请愿。”
泽利采尔竭力辩解,但是大尉一扬手,朝他背上猛抽了一鞭。
“住嘴!”
泽利采尔疼得咧嘴,逃到墙角。他好容易才忍住痛,没哭出来。
这时候,轮到保尔了。
切尔尼亚克站在这个小伙子面前,黑眼珠子审视着他。
“喂,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保尔立即回答:
“我从马鞍子上割了一小块皮做了鞋掌。”
“什么马鞍子?”上校没听清楚。
“有两个哥萨克住在我家,我从一个旧马鞍子上割下一小块皮做了鞋掌。为了这点小事,哥萨克就把我抓来了。”保尔接着说:“要知道不准许……”
上校不屑地看着柯察金。
“这个警备司令在搞什么鬼?天知道他抓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说着他扭头朝门口示意,喝道:“你可以滚了,告诉你老子,让他狠狠揍你一顿!行了,快滚吧!”
保尔真不相信这是真的,胸膛中的心窜到了喉咙口。他抓起多林尼克的外衣便朝门口跑去。他穿过警卫室,窜进院子,打那儿出了栅栏门,跑到大街上。
仓库里只剩下倒霉的泽利采尔一个人。他愁眉苦脸地环顾四周,下意识地朝门口挪了几步。可是有个卫兵走进警卫室,关上仓库门,上了锁。泽利采尔瘫坐在地上。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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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外,切尔尼亚克得意洋洋,他对大尉说:
“幸亏咱们查了一下,果然全是废物。这个警备司令应该关上两周。哼,怎么样?走吧?”
警卫队长已经集合队伍完毕。他一看到上校,急忙跑过来报告:
“上校老爷,一切准备完毕。”
切尔尼亚克伸脚踏住马镫,飞身上马。哥萨克大尉正在对付倔强的坐骑。切尔尼亚克勒住缰绳,对警卫队长说:
“告诉你们司令,这里的一堆废物,我全给放掉了。你告诉他,我要关他两周禁闭,我看他还瞎闹不。至于剩下的那个人,给我好好看着,尽快押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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