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不然我也活不了了。”宁独嘿嘿地笑道。
“今后再遇见,该如何”商冲古没有告诉宁独有关龙鳞册的任
第七十二章 变天
夏观最早来到了养心殿外的阶梯下,安静地等待着,在心中细细地琢磨自己待会要说的话,绝对不能出现一个字的错误。
片刻后,计相院的祖冰衡来了。跟夏观一样,祖冰衡也是六十出头,体型略微有点发福,额头上因为时常沉思有着很深的皱纹。这两个人,从远处一看,就觉得像是一对酒肉朋友。
“夏院长,好久不见。”
“冰衡兄,你就别嘲笑我了,我这还不知怎么跟圣上禀报,这天大的事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夏观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老兄我也不好交代啊!”祖冰衡握着夏观的手拍了拍,神情同样不太好。两人就像是悲情的他乡客,相对无言。出了这么大的事,计相院也逃脱不了干系。一旦问责起来,整个系统上上下下无数人都逃不了。
御林军的统帅蒋武疴,阔步走来,身上的战甲发出凛凛的响动,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看了两位院长一眼,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夏观跟祖冰衡看了一眼这位不到四十的将军,也没有上前搭话,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再多说。
紧接着,东锦宫的人也来了。
“褚大档头,今年还是头一回瞧见你,你还真是大忙人啊!”祖冰衡笑盈盈地说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祖大人见笑了,一天到晚躲清闲,实在是失职了。”
蒋武疴斜视了一眼这位东锦宫的统领者,没有言语,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欢或者厌恶的表情。
“褚大人,这事情,咱得说清楚。到时候到了里面,还得互相照应不是”夏观的神情变得严肃,意味深长地说着。
“夏大人,好说。”
祖冰衡瞧了夏观一眼,没有再接茬,此时多一言不如少一言。这事情的大头还是御龙院跟东锦宫,两家商量好了,他可不能再去多管闲事。
“四位大人,进来吧!”养心殿的门开了,黄总管从其中走出来,对着四人说道。
蒋武疴不理会任何人,阔步向前走,褚大档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祖冰衡跟夏观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向着养心殿里走去。
养心殿内终日焚香,香气都透进了柱子里,十年都散不去。这里焚的香叫婴宁,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于是来到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这种香。在圣上面前昏昏欲睡了,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怎么掉的。
这个时节,到了傍晚外面仍很亮,养心殿的特殊构造却使得这里长年都没有强烈的光,总有挥散不去的阴影,总有看不到的地方,而那些地方,好像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让人的心思无处可躲。
内阁的会刚刚结束,五位站在权利金字塔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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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员正在退场,跟进去的四人擦肩,九双眼睛,相互交接了无数次。只是一个照面,众人都没有言语,最多点了下头。
夏观等人在养心殿站定,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圣上。”
养心殿的深处,建了一座坛,大明王朝的主宰者坐在上面闭目养神。这座坛很低,却足够俯瞰其下的所有人。
五境的强者,兵甲的统帅,龙鳞的掌管者,天下人皆惧的人屠,此时都在这座坛下面,渺小的像是蚂蚁,虔诚的犹如朝圣之徒。
除了烟的缭绕,整个大殿没有任何动静。夏观等人跪伏着,一动不动,就算是一点的想法都没有产生,从内到外都成了石雕。他们不知道要跪多久,只要没有让他们起来的声音,他们就会跪到死亡。
“褚安良,朕好久不见你了。”
声音中正平和,没有任何威严的气势,却让夏观等人的头更低了一些。天下人皆为鱼鳞,天下修行者皆为龙鳞,眼前则是真龙!
褚安良只有瞬间的时间可以思考,回道:“圣上潜心修长生,一些小事不敢惊扰。”
“好了,都起来吧。”
“谢主隆恩。”
一座大山从头上移开,让众人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跪上片刻,应该是对所有人的警告与处罚。
“夏观。”
“臣在。”
“商冲古那一剑,怎么回事”
夏观心中轰鸣了一声,原本准备好的言语全部成了碎片,再也不能从嘴里有序地说出来,额头上的汗立刻涔涔地冒了出来。
“臣……”
褚安良此时道:“东锦卫查鱼龙街,查到了商冲古弟子的头上,闹了场误会。”
夏观目光微偏,看向了褚安良。他没想到褚安良会这么主动且完全地接下这件事。误会难道商冲古没有伤到叶红袖不应该的,听说叶红袖都重伤垂死了。难道东锦宫不想惹是生非了这事情就这样翻篇了
“误会就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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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七十三章 少年
“少爷,要下雨了,咱回吧!”胡然瞧了瞧天气,对着坐在萤雪湖边的宁独说道。她不放心现在的少爷,今天便没有去余桃先生那里,在这里守了一下午。
伤还没有全好,宁独也不可能连续施展弹指剑,就不会显得他的修行过程是多么惨烈,没给胡然留下什么坏印象。他想了片刻,笑道:“今晚想吃什么”
突然起了冷风,胡然打了个寒颤,说道:“少爷,我们去喝点汤吧,突然下雨还是冷的不行!”
“好久没瞧见胖子了,去找他去,让他请客。”
“好啊!”胡然一听不用花钱就高兴的不得了,更何况胖子肯定不会空手,总有意想不到的零食。
庞旧山每日都忙的不可开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决策,他还需要每天抽出半个时辰去看父亲。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过,面容憔悴的厉害,乃至于宁独一见到他就想掉头走,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嗨!不就是吃顿饭,走,我知道一家羊蝎子店,便宜好吃,走走走。”庞旧山一见到宁独跟胡然自然是高兴,手头上的活先交给佟伯。他也不能一直这样高强度地劳作,也得适当放松才行。当然,临走的时候他也没忘给胡然带一盒小糕点。
经营羊蝎子店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白瘦,说话客气,女的小巧,温柔带笑,两人都干净的厉害,这家店也格外干净。店不大,十几桌,恰好还剩一桌,宁独他们也算来的巧了。
刚一坐下,外面就下起了急雨。急雨在将白天残留的温度浇退后,地面顿时有了冷气。好在这家店里有点挤,就显得温暖。
黄铜锅下面放着烧红的木炭,里面炖着羊蝎子,汤浓白,散着馋人的肉香,四周是八碟青菜,可放到锅里烫也可以生吃。这里的价格比起余音梁可便宜上了无数倍,基本上都可以吃得起。
胡然不需要顾及任何事情,只管吃饱就行,反正少爷这时候也不会说她什么,也没得所谓的规矩。
“宁哥,我听说了。鱼龙街,现在真的归你管”
“算是吧。”宁独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关于角兜的事情轻描淡写,君与同跟叶红袖倒是说了很多。
庞旧山放下了筷子,沉思了良久,说道:“宁哥,登楼的五层什么都没有”
“嗯,少爷说是什么都没有呢,真不知道那些人都在争什么!”胡然知道的事总爱抢着说,否则她就觉得没人理她了。
当天宁独就上了登楼五层,他也没想到五层里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当初他也是愣了很久。
“对。”宁独给了确切的回答。
“君九爷也算是个奇人了!宁哥,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庞旧山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问题,不由得从心底里佩服君九爷。
“重要的不是里面藏着什么,而是上去的人。”
“没错!重要的根本就不是几大箱几大箱可以拿捏当朝官员的证据,而是与他们对立的人!证据是拿捏不住这些人的,证据也会失效、也会没用,唯有可以跟他们对立的人,才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证据,才可以真正扳倒大明的祸害!君九爷说叶红袖上不了五层,他就真的上不去!君九爷,是个奇人!”
“嗯。”宁独吃着羊蝎子,答了一声。
君与同是不是个好人宁独不清楚,他只知道对方以死捍卫自己信念的人。不过君与同死了,并且死的很惨,宁独记得很清楚。
“宁哥,你最后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这本来是一件闲事,根本用不着宁独去管,他也犯不着赌上命去跟叶红袖去拼,可他还是去做了。庞旧山能想到很多理由,却知道这都不是宁独的理由。
“我还记得那天你跟白青花在湖边说天下,我没见过,所以没说,可我记得你们说过的。君与同说的是——国危矣!我也没见过大明到底是个怎样的国,但我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七十四章 看线
昨夜刚刚下过雨,萤雪湖的岸边还残留着水坑,大青石倒是都晒干了。寥寥无几的行人从这里走过,也都不偏头看景色。除却鱼冒泡的声音,这里格外安静。
宁独坐在树荫下的大青石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午休。他找的位置刚刚好,不刻意去找很难发现,没人会来打扰。
计相院的笔录官,登楼的角兜,三境,对现在的宁独来说太强。以单一的弹指剑,很难应付如此强大的对手,当对手全力以赴时,宁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完全掌控住生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笛明月,平胜乾,南星,圣皇,这些人可都是悬在脑袋上的剑。现在再去咒骂那两个一脚把自己踢飞出来的老混蛋也没有用,只能靠自己一步步地修行。
从弹指剑到随心剑,这个过程必定不会轻松,需要忍受万剑穿骨的疼痛,也需要持之以恒的磨炼。
屈指,轻弹。
嗤。
湖面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线,转出了一个弧度后消失。
一条鱼跃出水面,恰好重合在了线上。
哗啦。
水落下,鱼儿飞速地游走,却在片刻后死去。
宁独在登楼事件之前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弹指剑,可以做到“杀不死鱼”,角兜也就是死在了这方面。
“三丈。”
倘若不是特意准备,弹指剑的有效距离也只有三丈,并且只能改变一次方向。要是像那天在登楼时那样刻意准备,可以达到六丈,像是烟花一样在空中释放,在实际的对战中倒是不怎么实用。
随心剑,顾名思义,就是让弹出的剑气可以跟随自己的心意转变方向。弹指剑本就是求快,直线就是最快,此时还要控制住方向,简直就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一开始想要提升对弹指剑的控制,必须让其慢下来。
屈指,轻弹。
让弹指剑慢下来,如同让原本钢铁一样的剑气变成柔软的丝线。
宁独脑海中浮现出商教习给他的那幅画,细细地体会着其中的元气变化。不知不觉中,头疼开始加重,直到他不得不停下思考。
“后遗症这么麻烦看这个样子,一个月内都好不了。”原本他还以为十天半个月
就可以恢复,却没想到这病症竟然越来越严重。
深吸了几口气,宁独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睁开了双眼。
斗转!
弹指剑!
剑气在指尖伸缩不定,持续了一瞬就炸开,幸好宁独及时甩了出去,否则他这两根手指就炸废了。
现在不用说达到商教习说的那种可以随着鱼游动的境界,就是单纯地操控都成问题。但是,一旦能够掌握住随心剑,那么就有了无数种可能。
将自己能想到的变化都捋顺一遍后,宁独将它们排列起来,准备一项一项地去试。随心剑的强大,就在于其有些数不尽的变化。
深吸了一口气,宁独准备好了日复一日地承认万剑穿刺的疼痛。
……
胡然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的青石上,认认真真地听着余桃先生所说的。
“你看这条线。这是这块石头最坚硬的线。其实每一样东西的线都是繁杂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那样。这些线相互交织,有脆弱的、坚硬的,有顺滑的、粗糙的,有风吹的、日晒的……你要都看的话太乱了,所以我给你刻出了这块石头里最坚硬的一条线。”
胡然已经很认真地在听了,并且很认真地在看了,但她还是看不出来,她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余桃挠了挠头,有点像一个有急事却说不出话的哑巴。难得他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却不料胡然还是没有听懂。这倒也不是怪胡然没有认真听或者她的天赋不够,而是时间太短,任何人都看不出来,无法学会余桃的线。
剔除掉多余的,只留下一条最明显的,确实更容易发现,但也不可能立马就看见。
胡然盯着那块石头,看的眼睛都酸了,还是看不出一条线。在她眼里,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线。
第一卷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七十五章 葬礼
没有人质疑鱼龙街登楼所具备的能力,但没有人会想到在那场大流血后的第二天,鱼龙街就恢复如常,四周的建筑也都一并修葺如新,完全看不出破坏过的模样。
旬二在三楼向下望冷清的鱼龙街,目光中充满了忧思。
君与同死了,君远归走了,东锦宫没了声音,他该去依附谁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只适合在幕后出谋划策,远不能站到幕前指点江山。选择依附的对象,就是在选择命运。
“二爷,一切都打点好了。过两天,咱鱼龙街就恢复如常了。”君与同死了,旬二却没有让鱼龙街立刻涣散。
“九爷的事呢”
“下午出殡。”
旬二沉默了片刻,问道:
“去过瓜柳胡同了”
“刚派人去了。”
“把人叫回来,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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